就连一路经历风霜拷打的薛烨,心里也难掩激动。
可沈芷衣和薛烨随之而来就是担心。毕竟燕临奉命驻守璜州,此时无诏而入沂州,会被视同谋反。
薛烨飞身下马,让车队继续去城门口登记入城。他借着其他商队的马车遮挡,快速跑去燕临那里。
薛烨很是谨慎,毕竟他带的兴武卫有不少是他父亲的心腹。
他到燕临身边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燕临答道:“我为沈芷衣而来。”
薛烨听燕临直呼公主的名字,明白了他的心思。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薛烨觉得将心比心,若和亲的人是姜雪蕙,怕他也会千里迢迢跑来找她。
他也不再说其他,只低声告诉燕临他们即将落脚的驿站名字。
燕临听完,给薛烨说:“和亲有诈。大月王的弟弟继位,大月王子被排挤了。
你们与他们会合千万小心,防止他们动手抢公主,拿你们当诱饵。”
燕临不动声色的离开了。留下了被这消息震惊的薛烨。
和亲的众人一路过来都没沐浴,先让驿站烧好热水,准备吃完晚膳就梳洗。
在等晚膳准备的期间,薛烨立即召集了礼部官员,幕僚,同沈芷衣和姜雪蕙商议下一步。
原本的计划是等休整好,他们就要去城外三十里的驿站同大月王子会合,去大月国的草原上与王子实行合卺礼。
如今燕临带来了震撼性的消息,薛烨也同先派来的人了解情况,发现这事在沂州都有传言。若此事为真,再去和亲显然不明智。
幕僚们道:“公主,大人,女史,我等千里迢迢来和亲。若不探明虚实,就贸然回去,恐怕日后边关生乱会怪到我们头上。”
沈芷衣和姜雪蕙都表示赞同这个观点。
薛烨沉吟道:“若大月王子已成弃子,我们再去和亲,怕会被他当作棋子,为他谋夺王位而牺牲。”
沈芷衣和姜雪蕙表示也赞同这个观点。
礼部官员道:“我们就前去试探一下,苗头不对就立即撤离。”
姜雪蕙这才发话:“王子手上有精锐部队。试探虚实可以,也要保重自身。”
沈芷衣也道:“我们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召集当地守备,让他们派多些兵力保护我们。”
幕僚道:“能否让公主留在驿站,请姜女史扮作公主去试探虚实呢?”
她们还没反应,薛烨已然大怒:“不可。若要试探,派个男儿装成公主就好了。”
沈芷衣无奈道:“不用了。我的画像已经送过给大月王庭。若找人装扮,王子若居心叵测,就更有理由对我们动手了。
不如先派个使者去同王子试探一二。然后再看情况而定。”
最后大家商议好,后日先派使者同王子试探。他们等无异常再按计划三十里外的驿站同王子会合,但不要携带嫁妆。
我方先表明态度,大家都做好战斗的准备,防止他们图谋不轨。
沈芷衣今晚同姜雪蕙商量分开两间房,而姜雪蕙照常先去沈芷衣房中吃晚膳。
等用完晚膳,沈芷衣低声道:“待会燕临会过来。你说我今晚动手,还是明天动手。”
姜雪蕙没听明白,沈芷衣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决然道:“我想过了,若真要和亲,我想将自已的清白之身给燕临。”
姜雪蕙惊呆了,这发展不对吧。
沈芷衣似乎要加重自已的决心,从袖子抽出一捆香往桌上一放。
姜雪蕙低头一看,怎么那么眼熟。她拿起来一闻,这不是薛太后的迷香吗?姜雪宁之前险些坑了她同张遮的那一款。
沈芷衣道:“我出行前,苏尚仪将所有能用的上的药物都给我备上了。她怕日后王子对我不好,让我若被冷落就用这香迷惑他。
只是我堂堂大国公主,怎会与不喜欢的人用这东西。可如今不同了,燕临他来了,薛烨说他亲口承认是为我而来。
在城门口,我看到了他这回望着我的眼神不同了。这眼神就同谢先生看你是一样的。也像宁宁看张遮的眼神。他对我是有情的吧。”
姜雪蕙想想道:“公主,等他到了您再问问吧。他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但在天牢里,他都同您那样亲了,若非有情他不会如此。”
沈芷衣听完多了几分信心,道:“先前他是怕连累我才不肯许下承诺我。我如今都到边关了,他还会有顾虑吗?
反正大月国的人不在意贞操,和亲更是阴谋重重。我为什么不能自私一回?即便要送死,我也要先睡自已喜欢的人。”
姜雪蕙终于明白沈芷衣为何能同妖后姜雪宁做好朋友了。这想法放在古代京城是惊世骇俗,可由她俩说来简直顺理成章。
姜雪蕙还能说什么,只能祝福啦。
沈芷衣还问:“你说我将这一捆都点上够不够?我当初没想到使用,都没认真听苏尚仪解说。”
姜雪蕙忙道:“公主,一支就够了。一捆会出人命的。何况在边关,人人喜喝烈酒羊肉。加在一起会加重药效。
您是要催情不是要索命。而且这种事情,大家有理智的商量一下会比较好。”
沈芷衣瞪大美眸,后怕道:“蕙蕙,好在我不要面子,先问了你一声。不然就酿成大祸了。”
姜雪蕙不知自已不干涉公主的决定对不对,她只道:“公主,不管怎样,你们再商量一下,莫要冲动伤害了自已。”
沈芷衣道:“放心吧。若他对我无心,我不会点这香。若他有心,那我就推他一把。”
姜雪蕙见沈芷衣想明白了,不再多说。
她直道:“公主,你等我一下,我拿个止痛消肿的药膏给你。”
沈芷衣羞答答道:“苏尚仪给我准备好了。我等待会梳洗好,让宫女给我穿上红色婚服。”
姜雪蕙真心佩服苏尚仪的细致,简直跟有百宝箱小叮当一样。
她这才留意到里间都布置成了喜庆的红色。她不敢多留,起身告辞。
第3章 生当复来归,4死当长相思
谢危已经在天字二号房里的里间等着她。
沐浴间里,屏风后面有烧好的热水在浴桶散发着热气。
谢危言笑晏晏,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
姜雪蕙古怪地瞅了他一眼,不知他可知道公主要打燕临的主意。
她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同他说了几句,就自已拿了睡裙去泡澡。
等洗好出来,谢危拿起布巾给她擦头发。
他同她说了什么话,她忽然觉得神思恍惚,漫不经心地听着,她似乎听进去又似乎没有听进去。
他的动作轻缓,擦的她有昏昏欲睡的感觉。过一会,她就头一歪,靠着他睡着了。
谢危哭笑不得,本来还想同她温存一会,多聊聊天,谁知她今天会那么困。
他无奈地亲了她几口,等她头发干透了,才小心让她躺下来,给她盖上薄被。
姜雪蕙进入梦中,她看见自已蹒跚学步,前面是摇着拨浪鼓的孟氏。
孟氏面容年轻,望着她的眼睛充满疼爱,她笑道:“蕙姐儿,慢慢走到娘这里。”
孟氏日日陪着她,耐心地教她走路说话。
年轻的姜伯游一下子就过来陪着他们母女,休沐日教她写字画画。
祖父祖母和大伯大伯母都很疼爱家里第一位女孩。
三位堂兄下学就趴在地上当马儿给她骑着。
等她的思绪从混沌渐渐变得清明,她想起自已的前世。她
小心地学着各项礼仪规则,防止同这世界格格不入。
祖父去世,祖母病重,稚嫩的她开始参与家中事务,一点一点学着操持家事。
她与这对年轻的父母几度搬迁,终于到了新家。后来,大伯一家带着祖母离京城。
父亲的公务越来越多,母亲一人打理偌大的家。
她学着父亲母亲,陪小弟玩耍,苦心教导小弟弟。
她模仿父亲的字迹写信给乡下的妹妹,大节小节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礼物到乡下。
带着妹妹回京城的她,遇见了与她们会合的谢危。那人冷漠疏离的模样历历在目。
等她睁开眼睛,床头摆着一盏灯,谢危在她身边看书。
见她醒来,他忙道:“是烛光干扰了你休息吗?等我灭了火”
姜雪蕙道:“不用,时间看着还早,我睡了多久?”
谢危道:“不到一个时辰。”
姜雪蕙道:“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她坐起身,将先前商量的事同谢危说了。
谢危道:“不用派使者去了。去也是送人头。”
姜雪蕙道:“那怎么提醒他们才好?”
谢危道:“燕临会安排。现在大月王子只会比我们更急,让沈芷衣坐在车辇出去亮个相,表明了我朝诚意。
然后等他们挑衅。不会武功的安排在后面,你与沈芷衣呆在车辇不要出来。
车辇旁会安排四个护卫,刀琴和剑书也在里头。若是你愿意,你留在这里更好。”
姜雪蕙问:“那天你会在哪里呢?”
谢危道:“我不适宜露面,自然会留下。舅父和燕临他们已经入驻这里的将军府。
平南王的耳目探子还在,我会留在驿站掩人耳目。”
姜雪蕙道:“我不会武功。还是同你一起留在驿站吧。”
谢危很是高兴,他抱住她道:“好呀,你就同我一起。要我带你逛一下吗?”
姜雪蕙摇头道:“我想多休息。”
谢危道:“那我明天就带你去将军府,里头景色致好些。”
姜雪蕙道:“你不是掩人耳目吗?”
谢危笑道:“我一个人就懒得折腾了。可带着你不同,我不想让你闷在房中。”
姜雪蕙见他目光闪烁,道:“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谢危道:“舅父同燕临白天都在军营,就我和你一起,不似驿站隔墙有耳。”
姜雪蕙没再追问下去,她只问:“若和亲不成,沈芷衣会如何?”
谢危很干脆道:“我会安排她与燕临在将军府成亲。正好一应成亲的用品都在和亲队伍里头。舅父和我都在,可代表双方的家人。”
姜雪蕙没料到,惊讶地望着他。
谢危笑道:“不是你说他们两情投意合吗?我同沈琅说了,若和亲不成,未免太伤颜面了。诚国公一直让薛烨想尚沈芷衣,与其便宜薛家。不如指婚给燕家。有沈芷衣看着燕家,也不怕燕家生了异心。”
姜雪蕙目瞪口呆:高呀!谢危的招数真高。她和沈芷衣费尽心思都不知如何入手。他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亲事。
姜雪蕙想起沈芷衣谋划之事,脸色大变。可她睡这么久了,该发生都发生了。
这会她也懵了。不禁后悔自已没阻止沈芷衣行事。
谢危见她听到这事没有高兴,反而露出忐忑不安的模样。
他凑近她,将她抱入怀中,柔声问:“你怎么啦。”
姜雪蕙不敢吱声,因这是他人的事情,她只是皱着眉,非常苦恼的样子。
她不答,谢危便猜:“可是有关沈芷衣与燕临。”
姜雪蕙头低下头咬着唇。谢危又猜测:“可是沈芷衣想要与燕临提前洞房?”
姜雪蕙瞪大眼睛,没想到这种事情他都能猜得到。
谢危微笑道:“不难猜,沈芷衣与宁二是好朋友,定是兴趣相投。
沈芷衣还不知道和亲的计划。毕竟大月王国对京城女子而言可谓是狼窝了。
她想要在成亲前与心上人一起,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你不知道他们还能直接成亲,大概你是在后悔没有劝阻沈芷衣吧。”
姜雪蕙垂头道:“是,你说的都对。”
谢危道:“既然他们都决定要在一起,那么提前也没有什么不可。
其实在你心里未必也把这些看得有多重,你只是担心沈芷衣会后悔。
既然她与你们姐妹俩性情相投,她便是一个敢作敢当之人,你也不用太担心她。”
姜雪蕙感叹她的敏锐,点头同意他的说辞。
谢危叹道:“倒是你,若你能像他们沈芷衣与宁二那般大胆直接,我还真是求之不得。”
姜雪蕙想起刚才的那个梦,黯然神伤。不觉眼圈有些发红,道:“那你去换别人还来得及。”
说着她自已也有些沮丧了。若非怕牵扯太深,让他日后会想起她来,她确实不会如此小心。
谢危见她闷闷不乐,不知她为何如此。但他反应极快,机灵道:“娘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莫要放在心上,像你这样才是最好的。
他抱紧她一些,同她认真道来:“若其他女子有你这般才貌家世,定会设法招惹多些男子倾慕才好。可是你从来不给别人机会,更不会给人遐想的空间。
我的娘子最是端庄娴淑,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你会抛下我,转投他人怀抱。”
姜雪蕙闷闷道:“你就会哄我,你前阵子不还是在为别人与我同行吃醋吗?”
谢危道:“我就是想让你更在意我一些。多看看我,多想着我。不要分心在旁人身上。”
姜雪蕙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谢危道:“娘子对我最好了,你会关心我的很多事情。
只是因为太在意娘子了。我会越来越贪心,希望你天天都想着我,事事都与我商量。
我喜欢听你说些情话,我喜欢看你写写文章,我希望你生活的每一处都有我。”
姜雪蕙叹道:“那你这要求有点太高了,我恐怕做不到。”
谢危道:“没事没事,我努力做到最好,让你不知不觉就想着我念着我。”
姜雪蕙轻叹一声,但没有跟他纠缠下去。
只是她的不安,似乎也让他跟着不安。
他抱着她说:“感觉好像每天都看不够你,抱不够你。”
姜雪蕙轻抚他的背,柔声道:“反正我在的时候我就尽量陪着你,让你能够感到安心。”
谢危笑道:“那你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多多陪我,不要再考虑别的人。”
另一边,沈芷衣也是准备了半天,左等右等。才终于等到了燕临。
沈芷衣心里酝酿了一堆话,结果看到燕临,什么话都忘记了。
她哭了出声:“燕临,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你是不是在边关过得很苦,别人有没有欺负你?”
燕临说:“不会,沈芷衣,我过得很好,你看到的都是肌肉,我没有瘦,我只是练得更加壮实了。”
沈芷衣不信他,燕临便把自已的外袍脱下,卷起袖子,让沈芷衣看他身上的肌肉。
结果沈芷衣看到了上面的刀伤,哇的一声,哭得更加起劲了。
燕临拿他没办法,最后索性抱着沈芷衣坐在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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