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着上一世的记忆找到了湖边,却不见云韶身影,寻觅许久,才在湖对岸的地方看到了她。他故意游过去,抓上了云韶的脚踝......
“既然人醒了,大约也是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去吧,南风,送他去最近的医馆。”云韶见他醒了,默默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要走。
南风力气很大,一下子把李珹架了起来。李珹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果然,他发现背对着他的云韶的脚步一顿,嘴角默默勾起一个弧度,心想,苦肉计还是有用的。
可下一瞬,云韶却只是解了自己的披风,让南风给李珹披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车上,云韶默默无言,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愣神,她终究是狠不下心对李珹不管不顾。
他的身影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尽管她很努力想要抹去那份情感,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狠下心去对他置之不理。也许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爱着李珹的。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看来她要赶快给自己物色一个新夫君。
“娘子,今日救下来的那个小郎君,如今在马车后面跟着呢。”南风的话语轻轻撞击着云韶的内心。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在医馆好好医治,跑出来做什么?”云韶闭目,表示坐视不理。
很快,南风的声音又传来:“娘子,那人晕倒了。”
云韶掀开马车的帘子,李珹蜷缩在地上没了生气。
罢了,救人救到底。
李珹被拖上马车时着实把云韶吓了一跳。
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头发比之前更加凌乱。给他的披风也没有系上,被他紧紧箍在了怀里,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
云韶抚上他的额头,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发热如此严重,还要跟过来,以前竟没发现他这么执着。
突然,李珹抓住了云韶还未收回的手腕,一点点扣上她的手掌心,他的指腹粗粝,有常年练剑的薄茧,摸得人心里痒痒的。
她脸颊瞬间红极了,另一只手捶打着李珹的脊背:“登徒子,我可是好心救你。”云韶使劲甩了甩,却怎么也甩不出去。
“今日之事,多谢小娘子相救,在下来日必定相报。”李珹目光灼灼地看着云韶,许是那目光太过炽热,看的云韶心跳漏了一拍。
云韶刚想说些什么,李珹却又昏迷了过去。她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却依旧纹丝不动。
云韶认命,悲愤地闭上了眼,把他带回家中。
李珹这一睡,便是三天。
春日午后,阳光洒在满是梨花的树干上,云韶的目光游离在那一树梨花之间。
接连几日,她做事都是心不在焉的。
她想不通,明明已经故意躲着了李珹,为何还会阴差阳错救了他?
她甚至觉得李珹该不会也重生了,不过很快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李珹重生,想必不会想再跟自己有什么瓜葛,他那么冷漠无情,不会再特意寻上来的。
云韶手指轻轻覆上唇瓣,那日的柔软触感依旧历历在目。
上一世他们也亲吻过,但大多浅尝辄止。李珹不会接吻,很多时候还是她主动的,更多的对她还是以礼相待。
她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如此守礼。云韶经常在想,什么时候李珹可以对她再主动一些就好了。
不过,既然现在李珹落到了她手里,倒不如好好利用起来,让他留在她身边,使劲欺负他,这还不够,最好还要让李珹爱上她,最后再甩了他,让他求而不得。
想到这,云韶心里突然有些畅快,忍不住吱吱笑了起来。
“召召,傻笑什么呢?”云峥甫一进院,就看到自己家的妹妹坐在树下傻笑。
云韶晃了晃头,散去了心神。因着这一世她没有贴身照顾李珹,许多情况都不清楚,只能通过兄长这里了解些。
“那人,怎么样了?可有苏醒?”
云峥走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听下人来报,午时醒来一次,但很快又睡下了,高热退了,不过身体还有些虚弱。”云峥顿了顿:“不过,在他身上,发现了明王府的令牌,召召,你可知他是何人?”
云韶装作不知地问道:“哦?他那天穿的破破烂烂的,难不成还是明王身边的下属?”
云峥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对她的话表示质疑。
“兄长,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既是明王府的人,想来身份贵重,待他醒了,一问便知。”说罢,云韶就去拉云峥的袖子,云峥无奈,却也跟着这个妹妹一起去了。
李珹已经醒了,低眸看了眼自己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靠在床头,仔细回忆着与前世的不同。
房间的格局跟前世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其他又有很多不同之处。
比如说,前世他们初见的时候,云韶穿的是一身粉红色的衣裳,这世却穿了鹅黄色。而且他很清楚地记得,前世是她亲自照顾他的,但是现在却几日都见不到人。没了可以跟云韶单独相处的机会,看来想要追回妻子,还需多下功夫。
正当他盘算如何借机“以身相许”的时候,云韶兄妹二人便进来了。
许是因为病中的原因,李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白皙了,唇色却依旧红润,衣襟微微敞开,云韶一眼便对视上了他的眼神,又连忙避开,耳尖不由自主的红了。
云韶承认,两世以来,李珹都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不管过了多久,见到曾经喜欢的人,大抵还是会心动。
李珹整理了一下衣襟,正准备起身谢过二人,立马被云峥扶了回去。
“多谢。”
本应对着云峥说的话,眼神却直直盯着云韶。
云韶自然察觉到了李珹的目光,略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是她心虚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云峥直觉两人之间一定有些什么,本就冷峻的眉眼更加宛如冰霜。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最近有些不一样了,性子比之前沉稳了不少,像是一下子年长了几岁,不似从前活泼。况且,他看得出来,云韶看向那个人的眼神,是有情的。
此人身负重伤,又被扔进湖里,恐怕是有来头不小的仇家,身上又带着明王府的令牌。云家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民间多有先帝密诏的传言,云家自然也有所耳闻,妹妹若是真心喜欢这人,怕是有些难办。
“你,感觉如何了?”云韶给李珹倒了杯水,在手中捂了一会伸手递给他。
李珹笑着接过了茶杯:“已无大碍,多谢小娘子相救。”
李珹低头看着茶杯不语,云韶下意识的动作出卖了她,他喝茶一向喜欢七分烫,这些小习惯,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
隐约有个猜测,但他不敢相信,若她也重生了,为什么不缠着他了?
他眼底流露出一丝失落,云峥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可是明王府的人?”
云峥拿出了那块令牌,李珹正欲点头,可转念一想,若是身份暴露就无法继续待在这里了,随即摇头:“在下,不记得了。”
云韶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是没什么反应,上一世直到李珹来提亲之时,她才知晓李珹的真实身份。
云峥低头沉思了一会:“既然如此,你便在此好好养伤吧,许是撞到了头,暂时失去记忆也未可知。”
云韶看到兄长的神情有些不对,想到自己不以为意的表现会不会太明显了,幽幽开口:“......撞坏头引发的失忆也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
李珹轻笑着,他的鼻梁笔挺,线条分明,就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器,精致又好看,即便在病中也难掩他的风采。
云韶看的有些呆住,心虚摸摸下巴。
云峥略坐了一会,称自己还有事,便离开了。
他觉得,此事要与父亲好好商议一番。
第3章 失忆
◎做小娘子的护卫如何?◎
云韶没走,李珹便也没有去做别的事情。
房间静悄悄的只剩下二人,云韶坐在窗边,略有些不自在地低头把玩手中的茶盏。
“你。”
“你。”
二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云韶扬起眉毛。
李珹正襟危坐,一脸正色:“我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自知叨扰娘子多日,心中多有愧疚,若娘子不嫌弃,可否收留我一些时日,做小娘子的护卫如何?”
云韶看着他低眉的样子,神情特别像从前在陇原养的一只狸奴,眼睛黑黑的,语气带着一丝乞求。
怎么办,有些不忍拒绝。
“不过我瞧娘子身边的那个护卫,武功也很高强,不知能否用得上我。”李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听的她心里有些痒痒的。
不过这话倒是给了她一些思路,她没想过让李珹做她的护卫,只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欺负他。长安城里众多贵女心悦的明王殿下甘愿做她的护卫,岂不是一件很爽的事?
等他恢复记忆,回想起这些时日为自己俯首称臣的日子,定会十分懊恼自己的所作所为。
云韶忍不住笑道:“好啊。不过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也不知年纪几何,我需要给你起个名字。”
“我想想,不如就叫小白吧。”
李珹的笑意顿时凝在了嘴角,忍不住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小白,是二人之前养的一只雪白的狸奴。
前世新婚时曾在陇原的凉州城居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云韶刚离开长安亲人身边,总是闷闷不乐。李珹又总是忙于公务,便寻来了这只通体雪白的狸奴给云韶解闷。
她的心思单纯,见那只狸奴毛色雪白,就起名为小白。
“不行,听起来太可爱了。”云韶在屋子里踱步,认真思考着到底应该给他取什么名字,视线突然被窗外的燕子声音吸引,一下子灵光乍现。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不如就叫你阿寒吧。”
云韶含着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取的甚好。
李珹看着云韶湿漉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扑闪着,心里不由得叹道,明明她才像那只狸奴。
他下定决心装失忆装到底,随即笑道:“多谢娘子赐名,阿寒觉得甚好。”
再一次陷入沉静,屋子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云韶一时呆愣,该死,他怎么又这样对她笑。
他的睫毛很长,但不同于女子的妩媚,浓密的睫毛衬着他的双眸更加深不见底。
云韶暗自咋舌,怪不得能把众多贵女迷得失了心智,怕不是经常对其他小娘子这样笑吧。有些烦躁地把帕子扔到他的脸上,借此挡住他不合时宜的笑容,也掩饰自己瞬间的慌乱。
“以后呢,你就是我的护卫了,要时刻保护我的安全知道吗?”云韶双手叉腰,颐指气使地说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既然救了你一命,自然是事事都要听我的。我说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说骑马就不可走路,”云韶抓起了盘子里的金乳酥咬了一口,“我说吃甜的,就不能吃酸的。”
李珹拿下了盖在脸上的手帕,上面还残留着栀子花的味道,很好闻。
她好像很喜欢栀子花的香气,从前的许多物件上也都有这个味道。他抿唇默默听着,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能让云韶爱上他,便没有搭话。
云韶见状却不高兴:“不愿意啊,当我的护卫会委屈你吗?”
“没有,能做娘子的护卫,何其荣幸。”他缓声说道,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倒像是在耐心地哄人。
云韶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掸去了手上金乳酥的残渣,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李珹就这么被云韶留了下来,代替南风成为了她的贴身护卫。
南风对此颇有怨言,抱着一坛酒坐在院子里望天。他还等着涨俸禄娶妻呢。也不知救上来的野郎君为何如此讨小娘子欢心,以后自己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了,他长叹一口气,对着月色猛猛地灌了几口烈酒。
另一边,云韶的父亲云鸿得知女儿就这么自作主张将这个来路不明又疑似明王府的人留下来做护卫,气的拿起鸡毛掸子就要冲进云韶所在的云光院。
云峥见状赶紧拉住了云鸿:“妹妹都多大了,怎么还能像小孩子一般对待。”
云鸿自然是舍不得打自己的乖女儿,只是气急了做做样子,于是那个鸡毛掸子最后落在了云峥身上。
云峥心想,早知道不拦了。
“去看看你妹妹带回来的那个护卫。”
云鸿父子刚进院子,就看到李珹在推着云韶荡秋千。
“再高点,对,就是这样,再高点。”云韶玩的正开心,根本没注意到门口黑着脸的老父亲。
李珹倒是注意到了二人,颔首表示打了个招呼。
“阿寒,怎么不动了呀,你.....”由于荡的太高,云韶没有坐稳,眼看着就要从秋千上摔下来,李珹倒是眼疾手快,立刻将她接了个满怀。
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扑了过来,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玲珑婀娜的曲线。怀里的温香软玉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些前世的事。
有一次,云韶学骑马,身娇体软的小娘子刚上马就觉得大腿间磨的难受,不情不愿地骑了一小段路就嚷嚷着要下去,结果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那时,他也是这样接住她的。
云韶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又羞又恼,大大的杏眼就这么瞪着他。
“咳咳。”云峥皱着眉头,实在看不下去,假意咳嗽示意身边还有旁人。
直到怀中的柔软没了,李珹才回过神来。
云鸿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甩手就进了屋子里,云韶悻悻地跟在后面,并朝着云峥做了个鬼脸。
洛阳云氏也是当地有名的大家,云鸿身为太常寺卿,官位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出身言情书网。他见李珹气度不凡,便知他并非寻常人家子弟。
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可能就是前些日子消失的明王。
云家向来不参与党派斗争,那个密诏的传言他并未当真,不过从皇帝对明王的态度可以看出来,此事很可能是真的。
云鸿揉了揉眉心,这二人他谁也不敢得罪,谁料自己的女儿捡回来这么个麻烦。眼下除了收留他,怕是也没有其他法子。
云韶向来很会看眼色,见父亲这个样子怕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上前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云鸿看着如此献殷勤的女儿叹了一口气。
罢了,谁让这是自己女儿带回来的。
他按住了云韶捏肩的手对李珹说:“你既说你忘了姓甚名谁,我也不多问。既如此,你便安安稳稳待在这里,护好我女儿的周全。”
李珹点头,并未多言。
“父亲放心吧,他不是坏人。”云韶拉着云鸿的袖子,不停地撒娇。云鸿被她缠的没法子,沉下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也大了,旁人这般年纪都已经开始相看夫婿了。你自小没了母亲,有些事我跟你兄长可能不够细心,你若是有喜欢的,就叫你兄长去打听。”说罢,云鸿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李珹一眼,“我的女儿不需要嫁入高门联姻,也无需图人钱财,唯独一颗真心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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