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羽睫轻扇,盯着他缓慢的动作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这人怎么长的,明明看着劲瘦,但胸腹肌肉又紧实有力,线条流畅,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既然都成婚了,那她做这些也是很正常的事,右手鬼使神差地搭了上去……
李珹闷哼一声,修长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把她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云韶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下巴,指尖被他一把捏住,轻啄了一下。
“不许分心。”
李珹俯下身来,浓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声音有些低哑:“认真看我。”
云韶红唇微启,还未出声,便被他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如微雨般细密缱绻。
云韶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心衣,后颈处的绳结有些松散。李珹修长的手指来回穿梭,忽然一凉,没了束缚。她下意识地挡住雪山,指尖收紧。
两人平稳的呼吸变得错乱。
云韶觉得自己像粘板上的鱼肉,心中略有不服气。灵光一闪,伸手向下,又觉得有些烫手缩了回去。惹得李珹满脸通红俯在她耳边微微切齿:“叫声夫君听听。”
她的脸颊此刻已经红的不像样,蚊呐般的声音轻轻传来:“......夫君。”
【📢作者有话说】
小夫妻的婚后日常!
第40章 挑拨
◎我会护好她,无需旁人操心◎
纷飞大雪过后,院里的梨树枝头盖了一层厚厚的银装,远远望去就像春日梨花满园的盛景。
一只通体雪白的狸奴扑倒云韶怀里,慵懒地抻着懒腰,爪子在衣襟上留下几处水印。
“哪来的笨狸奴?爪子上都是雪。”白露一边嫌弃一边将狸奴抱到榻上。
云韶眼睛发亮,这只狸奴跟前世的小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她望向窗外,李珹正低头交代着听雨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弯起嘴角。
“白露,把它抱过来吧。”
白露捏着狸奴的后颈,看着小小一团只有手掌大小,瞬间也心软了起来。
云韶摸着狸奴的毛发,越看越喜欢:“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王妃......那它岂不是跟我一个辈分了!”白露看着手里的白毛瘪瘪嘴。
云韶眨眨眼:“跟你一个辈分有何不好?”
李珹拿着一节竹骨进来,上面还有一个穗子。
小白见到那个明黄色的穗子就要向前扑过去,李珹又把穗子转了个方向,小白也跟着跑。
“这是何物,当真是有趣!”云韶接过来那个竹骨逗小白玩,小白圆圆的眼睛跟着穗子来回转,十分滑稽。
李珹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喜欢吗?”
云韶敷衍地点头,一心放在了小白身上:“白露,你去寻一些布料,我们给小白做衣裳吧。”
李珹感觉有些被冷落,锢在她腰间的大手紧了紧,温热的气息贴在她耳边委屈道:“夫人都不问问为夫今日做了些什么?”
耳珠被他弄得有些痒,云韶忍不住往后挪了一下,李珹力气又加了几分,捏着她的下颌使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你好凶......”
李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娇嗔弄得措手不及,急忙松懈了力道,又揉了揉被他捏红的脸蛋。
云韶嘴角上扬,抱着他的脖颈咬了一口:“那你今日做了些什么?”
李珹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眸中暗流涌动,一把捞过她柔软的腰身坐在自己腿上,俯耳说了几个字。
云韶:“......色胆包天!”
*
凉州自古以来就是“人烟扑地桑柘稠”的富饶之地。昭武楼上,景色尽收眼里,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靠近西域,民风淳朴,不少两地百姓杂居于此。往来商贩可随意进出,促进民族融合和经济交流。
二人手牵手走在街上,追风跟白露紧随其后手里都拿着不少买的新奇小玩意,引来周遭百姓惊艳的眼光。
云韶有些害羞,松了松被握住的手指,奈何李珹握的太紧,拢在他掌心无处可逃。
“你我二人是夫妻,夫妻之间牵手上街有何不妥?”
云韶眨着灵动的眸子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好多人看着我们呢。”
李珹捏捏她的指尖低声笑道:“可能是感叹,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位小仙女。”
云韶脸红,另一手正欲拍他的手臂,不料突然出现一个粗布麻衣的壮汉朝她扑过来,抬眼望去那壮汉身后竟有不少士兵追逐。
李珹大手将她护到身后,追风持剑上前,白露绕到后面挡在云韶身前,
那壮汉瞧着他们衣着不凡,猜想必定是城中的贵人,匍匐向前死死拽着李珹的皂靴。
“贵人救命!”壮汉双目猩红,气息微弱。寒冬气候却身穿单薄外衣,背上裸露的肌肤不少青红鞭痕,显然是遭受了酷刑。
“追风,你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追风瞥了一眼壮汉:“是。”
领头的官兵见是明王,一下子猜到了身边女子的身份,连忙下跪请罪:“校尉孙有德见过王爷王妃。属下看管无力,惊扰王爷王妃了。”说罢又不耐烦地朝地上踢了一脚:“快带回去,这么好的体魄可别折腾死了。”
云韶见那人的惨状有些不忍,扯了扯李珹的衣角。
李珹皱眉问道:“他是何人,身上为何会有这么重的伤?”
孙有德搓搓手,许是冻得久了,说话的表情也有些僵硬:“王爷有所不知,他叫赵大成,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兵。身强体健的却不听话,屡次想逃跑,说什么家中还有老母妻儿......”
孙有德面露难色:“但上头的旨意规定,年关前一定要征满一千人,若是不满,这半年的俸禄就没了......属下也是没办法。”
李珹眸光发寒讽刺道:“自来征兵也要自愿,本王竟不知如今还有这不愿参军就挨打的事?”
“是河西节度使大人吩咐的,属下不敢违背军令。”孙有德吓得再次跪下:“王爷恕罪。”
李珹垂眸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赵大成:“罢了,此人伤的这么重,先准他回家养伤吧。”
“是是是。”孙有德低声斥道:“赵大成,还不快谢过王爷。”
赵大成听到李珹的话,僵硬的身体恢复点生气,呆愣地磕头跪拜。
“小的,多谢明王殿下。”
闹了这么一出,云韶鼻尖冻得有些红,游玩的心思也没有了,缩了缩身上的氅衣:“我们先回去吧。”
李珹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赵大成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伤口因没有及时处理早已溃烂,幸好天气冷,不然定要生疮流脓。他回头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思绪万千,今日幸运遇到了明王,来日又该怎么办呢?
他抱紧手臂让自己暖和一些,不禁哀叹,朝廷真是不把他们底层百姓当人看。
回到王府,门房通报有客人来访。李珹脚步一顿,看着门前带有祁家军旗帜的马车有些头痛。
上次云韶与他闹别扭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回到陇原,这祁家人怎么又来了......
云韶作为当家主母,自然要接待好客人,回房换了身衣裳便来到前厅。
祁菁菁不动声色地扫视着王府的陈设,比起之前朴素严肃的样子,如今倒是增添了几分雅致,想来都是这位明王妃的意思。
见云韶露面,祁菁菁起身行礼:“王妃安好。”
云韶认出她就是那日在长安提出与李珹联姻的什么祁家表妹,惊讶之余很快又恢复平常。
“表妹今日可是随祁将军来的?”
祁菁菁浅浅一笑:“家父来恭贺表哥与表嫂新婚大喜。”
她这声表嫂叫的倒是熟稔,云韶有些头皮发麻,感觉她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多谢舅舅与表妹了。”云韶颔首,听李珹描述祁贵妃的身世,也知晓他与这位祁将军感情并不甚热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搭话。
祁菁菁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王妃,粉面含春威不露,看起来没什么威胁,随即笑道:“凉州气候干燥,风沙又大,表嫂从长安那富庶地界来,不知可还适应?”
云韶觉得她话里有话,维持的笑意也冷淡了下来:“尚可,有劳表妹操心了。”
“表嫂别怪我多嘴。表哥身份贵重,若是娶一个高门贵女,前途自然无可限量。可据我所知,表嫂父亲只是礼部一个五品官,并无实权,不知对表哥的大业能有何帮助?”
白露气不过:“你又是什么身份在这评头论足?”
云韶按住白露要上前的动作,她倒是没料到祁菁菁如此直白,不怒反笑:“表妹何出此言,我的家世背景又与表妹何干?”
祁菁菁用帕子掩了掩口鼻:“依父亲的意思,原本是要促成我与表哥的婚事,这样祁家军就可以成为表哥最坚实的后盾,可惜被表哥拒绝了。今日我瞧着王妃,不过闺阁娇滴滴的娘子,又如何能辅佐表哥完成大业,反而是他的负担。”
云韶听到这话不以为意:“负担与否是王爷自己定的,无需旁人置喙。我既然嫁给他,自然不会拖他后腿。”
祁菁菁仍不死心:“陇原并非太平之地,凉州更是被人虎视眈眈。表哥是我们祁氏一族的希望,与他并肩的应当是能担得起责任的飒爽女郎,而不是表嫂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敢问表嫂一句,若敌军来犯,表嫂可有护住自己的能力?”
云韶手指忍不住蜷起,一时语滞。
“我会护好她,无需旁人操心。”
李珹大步流星走过来揽住云韶,肩上传来暖意,云韶慌乱的心思也稳了不少。
她承认祁菁菁说的有几分道理,眼下并非太平年代,陇原夹在三国之间,若战争发起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她不懂武功,关键时刻还要李珹分心来护她,难免不会成为累赘......
“时辰不早了,表妹该回了,若无事也不要再来打扰。”
祁菁菁冷眼睨着前方:“表哥还是这般不近人情,但愿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她看着眼前这对情意绵绵的夫妻并未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白露知晓夫妻二人有事要说,便关门退下。
李珹蹲在云韶面前握紧她的双手:“你永远不会是我的负担,有你在我才有信念好好活下去。”
云韶有些茫然,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其实,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不会武功力气又小,拉弓都不会。若是不幸被俘,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李珹替她抹去眼泪,语气放缓:“有我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韶埋在他臂弯轻轻啜泣起来:“其实我很怕,我怕这一世会跟前世结局一样。我怕你出意外,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改变现状。”
李珹拥着她轻拍后背,目光晦暗:“既然有了这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们就不会重蹈覆辙。”他并不打算告诉云韶前世她为了自己殉情的事。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希望她不要做傻事,好好活下去。
他会尽全力护住她。
【📢作者有话说】
人生的阴影太多了……嘿嘿嘿好凉快啊[吃瓜]
第41章 袖箭
◎刀剑?还是皮鞭?◎
自从回到陇原,李珹就变得忙了起来,搁置了大半年的事务堆在一起处理,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河西节度使邓绥为人张狂,不仅在军事上势力庞大,更是插手了陇原境内许多小城的商业,手下的兵力也是一点不比李珹弱。
李珏为了防止邓绥拥兵自重展开的征兵,却不想被他弄得乌烟瘴气。
赵大成只是千千万万百姓里的一个缩影,如他这般被迫妻离子散的人不计其数。
云韶知道李珹公务繁忙,自然也没去打扰他,眼下内宅还有更重要的事处理。
虽是寒冬腊月,但屋里烧了地龙并不显得冷,云韶拢了拢手中织金镂花的暖炉看着账本。
小满衣裳不整地跪在地上,一脸倔强。
“还是不愿意说出实情吗?”
云韶放下账本抬眼看着她,小满已经跪在这里一个时辰了,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小满,你若有冤屈大可以跟王妃说,何苦做出这等自轻自贱的事呢?”
白露一脸惋惜,小满只有十五岁,放在普通人家也是刚及笄的年纪,却不知从哪学来下三滥的手段,竟然往主子的茶盏里下药意图勾引爬床。
李珹向来机敏,察觉到气味不对便叫陆七来查验一番。小满不知书房还有旁人,解了自己的衣裳就推门而入。
若不是云韶拦下,李珹就要对她军法处置了。
小满似是自嘲:“奴婢一条贱命,随王妃处置就是了。”
云韶眉眼愈发冷淡:“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况且你一个刚入府的丫头,又从哪弄来的蒙汗药?”
小满终于抬起了头,神色有所动容。她没想到云韶竟然会认为她有苦衷,并非贪图荣华富贵。若是换做旁家夫人,早就发卖赶出府里去了。
良久,她终于开口:“奴婢原本已经定亲了,只待来年开春就与未婚夫成亲。半年前官府突然开始征兵,不愿意参军的就多交两倍赋税。我家阿嫂刚生了小侄子,阿兄自然不愿,硬着头皮交了赋税。不料两个月前,交过赋税也无用了,官府的人强行把阿兄掳走。”
“家中没了主心骨,没有了收入来源。阿娘病倒了,没钱看病买药,奴婢去求未婚夫一家能不能借些银两出来,才知道连奴婢的未婚夫也被官府抓跑了.....”
云韶后背发凉,想到了前几日上街遇到的赵大成,衣衫褴褛还被用了刑,被抓走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后来呢?”
小满面无表情,仿佛在讲述着不属于自己的故事:“走投无路下,奴婢卖身进了王府。有个男子给了奴婢一些钱,蒙着脸,衣裳用料看起来是个贵人。他让奴婢把蒙汗药下到王爷身上,再装作被欺负的样子......借此成为侍妾,也许有机会可以救阿兄出来。”
“所以你就出此下策?”云韶有些生气,气她的骨性竟然自甘堕落。
小满跪在地上磕头:“奴婢自知无颜再伺候王妃,只求王妃能给个痛快,不要连累奴婢家人。”
白露也有些不忍,低头不再看她。
云韶稳了稳心神:“我只问你一句,真的愿意做妾吗?”
小满先是怔住,后又快速摇头:“不愿,奴婢不愿。奴婢本是有未婚夫的人,可谁知,谁知他被抓走就一去不复还。卖身做婢已经是走投无路,又怎能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要被剥夺。”
云韶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先起来吧,你兄长的事我会派人去查,至于你说的那个贵人......你可愿意配合我们,将功补过?”
小满有些不敢置信,眼泪瞬间涌出:“王妃......”
白露将外袍披在了小满身上:“王妃心善,还不快老老实实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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