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一碗配有竹片的麦饭,一些野菜,还有一碗鹧鸪肉,下首放着一盆水,旁边盘子上放着一块丝缎,用来净手的,手边还有一杯用青瓷直筒杯盛的热水。
这个时候除了吃饭用竹片,其他都是用手。
这顿饭已经算是豪华了,这个时代很多人一辈子都吃不到一块肉,而她面前既有酒又有肉。
穿过来得有半个月了,南嘉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比如说这里的肉其实还蛮柴的,用的盐是粗盐,和后世的菜相差很远。
公子胤等人已经开始谈论公事了。
南嘉听着他们说,将一部分会养牛羊的流民收编入军队,作为奖赏,给他们的家人五斗粮食,其他流民三斗。
接下来他们打算加快行军速度,有了这些动物,不消半个月就能到达蓟陵,而且还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军队的伤亡人数。
……
与景龙赵错商量完公事,公子胤就看见南嘉正在认真端详着榻几上的饭菜,她微蹙着眉,表情有些沉郁,然后她默念着什么话,非常严肃地一口一口把饭菜吃了进去。
公子胤微微笑了一下。
本来是打算让她和景龙和好的,可他们没有什么交流……也罢。
他打发走了如坐针毡的景龙,赵错也识相离去,营帐里只剩他们两。
他们俩前脚刚出去,南嘉后脚便放下竹片,变换了坐姿,伸直双腿,手握拳敲打她的腿,这个动作算不上难看,在公子胤的标准来,就是“没坐相”了。
公子胤闭着眼睛忍了一下,罢了,今日她立了大功,便不要让她太过约束。
那女子却看向她,开门见山地说:“望公子明白,今日所得的牛羊马都是南嘉所有,公子德行甚佳,应该不会霸占一个妾室的财物吧?”
营帐内气氛迅速发生了变化。
南嘉见到公子胤那素日温和的脸色很快变得冷淡起来。
父权与夫权制度,从春秋时期就开始了,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政治联姻。
在公子胤看来,南嘉是他的妾,是他的所有物,那么她的财物就是他的财物,南嘉说出上面那样的话就是不把他真正放在丈夫的位置上。
南嘉毫不在意地一摊手:“粮草我就送给公子了,在行军期间南嘉可以让这些动物免费受公子支配,但是到了王宫,公子得将其交还给南嘉。”
“公子可不要冲妾发脾气,若是我不高兴了,带着那些动物再逃走一次也是可以的。”
“我既有本事将它们寻来,也能将它们带走。”
公子胤喝了一口酒,“所以本公子还得先哄你开心?从来都是妾室讨夫君的欢心,从来没有夫君讨妾室的欢心。”
南嘉挑挑眉:“若公子想要做一个讨妾室欢心的夫君,南嘉也不介意。”
营帐外渐渐陷入浓重的黑夜,里面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对坐无言。
过了一会儿,公子胤嗤笑一声,正要饮尽酒樽里面的酒。
“别喝太多,”南嘉在一旁开了口,“今晚我可能还要跟你睡呢,我可不想闻酒味。”
公子胤脸色头一回阴沉了下来:“我看你有铜皮铁骨,没人敢这么管本公子。”
不过他还是将酒樽放下,自顾自倒了一杯凉水:“你是否对本公子有所不满?”
南嘉淡淡地说:“那倒没有。”
公子胤一口饮尽凉水:“那你是心有所属?”
南嘉支起终于放松下来的腿,侧着身子,她身上淡淡的兰花气息扑面而来:“也不是,我对你的外貌还挺满意的。”
公子胤眉眼也没抬,自嘲般的轻哼一声,又说,“那你为何要与我划清界限?”
“我们虽同床共枕,有些事情还是得分清楚。”
公子胤看着手上青瓷直筒杯的纹路:“你算得如此分明,若是我不答应,倒显得我占你便宜了。”
南嘉再次变换了姿势,以一种放松方式跪坐在榻几前,声调中带着淡淡的玩味,“若是公子想占妾的便宜,也不是不可以,等到了王宫,公子就与国君说,想要入赘我江家,公子虽床上古板,但身材颀长,容貌俊美,南嘉可以勉强纳下公子,那动物与粮草便是南嘉送与公子的聘礼了。”
公子胤听了她这番目中无人的言论,手不可抑制地痒了起来,很想掐着这个胆大包天的芦女的下巴,让她好好看清楚,谁是夫君谁是妾室,好悬才忍住了,他把青瓷直筒杯往榻几上一墩,留下一道暗含怒意的厚重响声:“你要什么?钱财?珠宝?金子?本公子将它们全部买下。”
“不,这是十分珍贵的资源,有市无价,我绝不会出卖。”南嘉的口气如磐石般毫不妥协。
公子胤:“你留着它们没有用。”
“谁说没用?”南嘉以一种懒散的姿势坐着,一手撑着榻几,指尖撑着下巴,笑了起来:“我手上有这样的资源,若是有一天和你闹掰了,再想嫁一个王宫贵族,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还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说这话时,公子胤目光冷峻,其中含有了平日不曾显露的居高临下。
“现在暂时没这个打算,以后嘛……”南嘉微微一笑,笑容没有丝毫破绽,“谁知道呢?”
“公子是诸侯之子,众军统帅,能和公子做夫妻,南嘉荣幸之至,因为我知道,公子不会轻易收女人,然而,不论待在公子身边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它还是没法与自由相比。”
“何谓自由?”
“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公子胤没想到南嘉会说出这一番锋芒逼人的回答,不由得愣了一下,犹如在战场上铠甲被人猛击了一记,他眼中的阴沉和居高临下渐渐散去。
从此刻起,他不再把南嘉当成一个只能陪人睡觉生孩子的妾室。
一室安静,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
南嘉起身,整理好微乱的衣裳,“南嘉先行告退。”
“且慢。”
错身而过时,就见公子胤眼神凝着她,“我只喝了一口酒,可否与芦江同塌而眠?”
当然可以,经期正是需要人温暖抱抱的时候,有时候可以是一个小玩偶,有时候可以是一个真人。
更何况南嘉还蛮喜欢腹肌的。
第13章 谈话2(改)
公子胤净身后进来,就看到南嘉没什么坐相地坐在榻上,翻看一份有关锦国民俗的竹简。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同寝,按照规矩,南嘉作为妾室,应该立刻迎向公子胤,跪坐在他身前服侍他。
公子胤从小跟着中军将行军打仗,后又自己做了中军将,为了立威,他很多东西都是以身作则,从小事开始规范自己的行为,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更衣。
于是对于南嘉的疏忽,他没有计较。
比起方才大逆不道地叫他入赘,她现在安静一点,他就满意了。
然而当他进来时,南嘉就不看竹简了,视线一瞬不瞬地跟随着他,看到他脱下外袍,露出白色深衣,露出领口白皙结实的肌肉。
从小锻炼,他身体很健康,有时天气凉爽也会光着上身睡,他刚解开衣带,一扭头发现南嘉正直勾勾盯着他。
眼睛不知怎么还有点发绿,让他想起盯着猎物的豺狼。
即使两人已经坦诚相待过,他也不习惯在那样明晃晃的注视下扒光自己,即便她的眼神看上去非常无害。
然后他又把衣带系上,上了塌。
南嘉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都睡过了,还藏着掖着,男人也害羞的啊!
为了公子胤的隐私,寺人在床榻四周挂了壁毯,羊毛编成的壁毯上经纬细密地画着山水、花卉,不仅了隔绝外面的视线,还能隔音。
随着灯被吹灭,营帐的帘幕缓缓合起,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两人也躺在了榻上。
这里虽说没有点香,南嘉却嗅到了辛夷之味。
是身旁的男人散发出的味道。
还挺好闻。
今日没有月亮,黑夜也就更暗。
丝枕以香草填充,南嘉翻身凑着旁边男人嗅的时候,听到了香草摩擦生出的“沙沙”细响。
当然是她的枕头传出来的,公子胤的枕头一次没动过。
“寝而不寐,意欲何为?”
南嘉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轻而又轻,如玉石相碰。
“在吸你啊,你真好吸啊。”南嘉诚实地说,还嗅了一口。
说完又想起这时还没有“吸”这个字,便道:“月事痛矣,W公子而求纾。”
一只大手隔着衣裳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按揉。
“我母也有月事之痛,每当此时,便使妇人为她按揉小腹。”
被他揉过的小腹暖暖的,南嘉眯着眼睛:“公子是第一个给南嘉按揉小腹的人。”
空气中霍地一静,公子胤按得更轻柔。
南嘉继续道:“然,公子事务繁忙,想必不能时时为南嘉按揉小腹。”
公子胤:“你所求为何?”
黑暗中南嘉咧嘴一笑:“南嘉想在流民中找一个侍女。”
公子胤:“寺人用得不方便?”
“寺人又没有月事,女子才有月事,感同身受,自然能照顾好我。”
“还有不到半月就到蓟陵,宫里的宫女任你选。”
姨妈期间,女人会受雌性激素的控制,毫无来由地情绪低落,烦躁,公子胤不答应她,昏暗的光线中,她的烦躁再一次加深,语气没有了妾室对丈夫的节制:“我就要在流民中找。”
公子胤没有说话。
南嘉拿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他,月事期间,胸部肿胀,她轻轻按揉以缓解这种不舒适,但是她自己也清楚,身体上的不舒服只是小事,心情舒畅了,身上的痛苦完全可以忽略。
他还是在被她睡的时候看着顺眼,南嘉暗想。
……
光线昏暗,但是对于常年行军的公子胤来说,是可以大略看清枕边女子的。
女子侧卧在榻上,只着薄薄的一件内衫,轮廓婉转有致,腰部的弧线令人遐想连篇。
现今以丰盈颀长为美,其中以祁女最为标准,公子胤有意约束自己,一直未破身,即使见到真正的祁女,情绪并未像自己哥哥那般兴奋,他也就认为,所谓女子之美,也就那回事。
直到那一次与南嘉共度一夜,很多模糊的旖旎想象都有了具象。
女子的身体是绵软温热的,肌肤如白瓷般细腻光滑,她只是看着瘦,该胖的地方一点都不瘦,柔软饱满,丰盈如凝脂。
她面颊嫣红,眉间都带着惑人的媚。
以往那些让他不屑一顾的想象,在那一刻却让他把持不住,尽管他尽力克制,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玉望在膨胀,直到他完全控制不住。
这时,看着她侧卧的一道弧线,他便仿佛听到低喘的呼吸和细碎撩人的嘤咛。
他想要抱着她,就如那一夜那般。
……
南嘉侧卧了没一会儿,一只修长的手便环住了她的腰肢。
南嘉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从胸部拿开。”你干什么!”她气急败坏地翻过身,透过黑夜瞪着他。
“我再给你揉揉。”公子胤说话声音很轻,也很低。
“不要你揉。”
公子胤多少能猜到她被吓到,“你方才在想什么?”
“关你什么事。”
“你放心,我不碰你。”他还没那么禽兽。
“我也不会让你碰。”南嘉又将他的手拿开。
公子胤此时被男人的本能玉望支配,暂时让情绪与理智靠后,所以颇能容忍她的坏脾气,见她如何也哄不好,便道:“你若想要侍女,尽可自去挑选吧。”
尽管他知道南嘉是想培养自己的人。
南嘉这才不拿开他的手了。
“女子月事期间,都如你这般火气?”他的声音更加压低,黑暗中嘴唇贴在了她的耳边,“如何能帮你消气?”
南嘉的胸部略微肿痛。
这时候雌性激素分泌嘛,就会有点那种需求。
南嘉犹豫了一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鼻尖贴着他的锁骨,很小声很暧昧地说:“这还需要我教你?你是不是男人?”
公子胤低笑了一声。
这时候没有可爱这个词,他只知,南嘉这个样子,他喜爱得紧。
“这样如何?”
他修长的手掌随着她流畅的腰线滑动,两人的皮肤逐渐升温,南嘉心情没来由好了一些。
她嗯了一声,手掐了一下他的腰。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信息。
手掌缓缓上移,逐渐覆在她的腋下,她的内衫早已滑落……
同时,南嘉听到了系统提示她收到了1500点奖励点。
第14章 祁女
次日,南嘉便挑了流民中一个看似瘦小,但眼神倔强的小女子做了她的侍女。
南嘉问她叫什么名字,小女子摇摇头:“回贵人,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黄鼠狼,因为我老喜欢吃东西。”
喜欢吃东西,却不胖,还不是因为吃不饱。
南嘉微微一皱眉,笑道:“那你便叫阿静吧。”
那女子大喜,跪地叩头:“谢贵人赐名。”
南嘉又问:“你几岁了?”
阿静道:“回贵人,婢子十三岁。”
和死去的阿静差不多大。
南嘉点点头,“阿静,你我今后为主仆,许多事都要相互照应,你就是我的门面,切记做多说少,你知道做侍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阿静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是……忠诚。”
“对,”南嘉说,“你若真心对我,我必不会苛待你。”
“阿静一定全心全意对待贵人!”
南嘉笑了笑,命寺人带她更衣洗漱,从此以后,她便是南嘉的侍女了。
……
有了物资和牛羊马,公子胤派人迅速做好安排,全军精神抖擞地再次启程了,这一次,大家满怀希望与憧憬,归心似箭,一起向蓟陵出发。
身处这样的氛围中,南嘉姨妈期间的浮躁也消了少许。
当然,徒卒们也很庆幸――终于不用听一个妇人大喊月事来了。
现在休息时,南嘉带着阿静去密林的途中,为表示对南嘉的尊重,沿途的徒卒们皆背身为女子让开道路。
他们没法不让开,芦江太彪悍,杀了公子厉婴的人全身而退不说,后来月事时,有个士兵嘲笑她,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说:“怎么?你没有母亲,你母亲不来月事是吗?”
那人当即羞愧,不敢再笑。
其他人也不敢了,有再大的脸也经不住当众被人这么羞辱啊!无礼的一方被羞辱也是活该!
后来南嘉回来的时候又讽刺他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来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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