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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一个OK的表情包，原本想说些什么的，但看时间来不及，就把手机收回去了。
这次的测试相对来说比较顺利，破除头一回出现的问题，当前产品已经能很好的运用在实际中。
中心医院中医科环境很新，住院病人很少，所到之处都很安静，前来看诊的人也很少，所以今天的看诊速度很快。
几个人围着系统看测试结果，目前没有发现很大的问题。
旁边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领导面上带笑，声音温和：“果然还是年轻人有头脑，这系统灵活度可以，等我们医院招标会开始，可以投放试试。”
贺骏玮：“年底的时候可能还不行，虽然目前测试没有很大问题，但不是我们预期的结果，估计还会再增加点便捷的功能，优化里面的各项数据。”
领导摩擦着下巴，点点头。
“突然就想到年轻的事，我当时也想着去做科研，有朝一日研究出利民的产品，让全世界都瞩目，所以一头栽进去，闯啊闯，结果总是被现实困扰，最后也没能做出个像样的东西，再然后就老老实实的走回原先的路。”他感慨的回忆着，又说，“所以看到你们年轻人，就总觉得欣慰，希望以后还能有更多的人能站出来，为这行添砖加瓦。”
江瑶没有这些经历，但她听着的时候觉得很热血，好像每个人光鲜亮丽的背后，总有那么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历。
不管是年轻的还是老一辈的，他们心中都有一份世界宏图。
贺骏玮有过此经历，是非常能理解他这种感受，说起这个话题，两人都比较能聊。
江瑶在旁边看数据，直到下午的工作完成。
电梯人口太多，两人走楼梯下去，江瑶想了想，跟贺骏玮打商量：“忙完这阵，能给我三天假期吗？”
贺骏玮一愣，然后又轻笑一声，调侃着：“江瑶，你还想休三天？做什么去，回去见你那男朋友吗，我说你们恋爱的人，不就分开个一年半载的，有必要这么腻歪吗。”
一年半载。
你要不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好吧。
要不等死之前再见？
江瑶无语过后，一本正经的回着：“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一句话，放不放假。”
他歪头瞥她一眼，想着你还挺厉害的，有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
贺骏玮笑了声：“放就放，给你五天时间，回去解决你那点破事，下回别说一天，就是半天我都不给你放。”
走几步之后，他又想到什么，回头：“对了，回来之后你还得加班。”
“……”
你真不是人。
两人走到七楼，看到电梯口不是很多人，决定在这一层等电梯。
江瑶拿出手机跟陈遇说这件事，两人互相对了对时间，确定好见面日子。
等电梯等到无聊，江瑶下意识的瞥向周围，突然看到崔玲刚从病房走出，还带着一个实习生妹妹。
她一边走一边做手势跟实习生讲解扎针的技巧。
很快两人都笑了起来。
江瑶抿了抿唇，忽然就想到很多年的那个夏天，崔玲跟她说话时，也是这么温柔的。
崔玲说：“以后等你独立上班，你就会发现要学的东西特别多。对了，你以后想去哪里发展呀？”
她当时还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就笑嘻嘻的说：“想来这里跟你当同事呀。”
“那你可记得努力，我在这里等你。”
回忆起来，似乎又过了很久。
转科的时候，她们好像做了一个很多年后的约定。
江瑶信誓旦旦的跟她说，以后一定会有共事的一天。
然而，再也没有后续。
她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更衣室走去，目光在原地停留很久。
仿佛看到二十二岁的自己。
也是那样的欢喜雀跃。
江瑶没有上前打招呼，她们也没注意到她。
或许，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恰到好处。
第75章 珍贵的礼物
◎我们尽力去做◎
江瑶跟陈遇说完贺骏玮要给她放假这件事，两人小小兴奋一下，转身又投入工作中。
系统开发的新板块出现问题，整个组的人忙得焦头烂额，加班成了常事。
来这里上班后，贺骏玮这人总是不见人影，祝希宁总是念叨着：“老板怎么总是在外面干活，我也想去，整理数据整到吐。”
方念收着一沓纸转身要跑：“你去吧，就老板那样，你跟不上他思路他扔你半路，等你自己走回来你就爽了。”
江瑶狐疑的瞅了眼。
就说，你好像真经历过一样。
向承送她条速溶咖啡：“喝点吧，我看你眼睛要睁不开，像瞎的。”
江瑶：“……？”
直男吧你。
跟见面这事一直拖到六月份。
似乎大家都没想到，贺骏玮给她批准的假期在六月酷暑。
这段时间，要真正算起来，她应该鸽了陈遇好几回。
好不容易碰上彼此都空闲的时候，他说要来找她，结果他那边又出了一点状况，要跟同事换班，没能来。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江瑶总觉得陈遇这段时间不对劲。
坐车的时候，她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都仔细回想一遍。
接着又把他们聊天记录翻一遍。
陈遇最近回消息的速度不仅变慢很多，还似有若无的冷淡，经常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江瑶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在网上看的异地恋出轨八卦。
有点}人。
她没忍住给他发微信。
心动钓鱼妹：我怀疑你在外面有狗了。
作死的臭鱼：没有。
他这次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不过江瑶等半天，发现他就只有两个字，然后没有后续。
噢，原来能跟她扯个七八条的，现在一条消息五个字都没超过。
越想越有点不开心，江瑶气呼呼的回他一个死亡微笑。
一会儿之后，他又回：到了在车站等我，我去接你。
江瑶瞥一眼消息，不想理他。
很快，他又接着发一条：有话要跟你说。
江瑶又看了一眼屏幕，还是没想回他信息。
虽然是这样，但她一直在猜想，陈遇到底要说什么话。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有点困。
这几天因为项目上的事一直没怎么睡好。
还没到一半的路程，江瑶没忍住靠在座椅上眯眼睡觉。
到达怀宁镇的时候，是晚上的八点钟，她想着家里还有衣服，所以这次回来没有带行李。
下车后，江瑶走出车站，刚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抬头一瞥，看到陈遇早就站在出站口里等着她。
好像是刚刚给谁打完电话，陈遇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因为刚才不好的猜想，江瑶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决定要装得凶一点去面对他。
显然，陈遇没把她这点子的情绪没放在心上，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关切的问着：“饿了没，我先带你去吃东西。”
“我刚才在车上吃过面包了，我不饿，晚点吧。”江瑶没法对着他这张温柔的脸说难听的话，所以她问，“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事瞒我。”
陈遇的神情果然变得有点不自然。
江瑶一副了然的样子，语气似有若无的埋怨：“你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以往这个时候，她这样说话，陈遇肯定会损她两句，要不然就哄她几句。
不过今天他变得异常的平静，江瑶觉得特别不舒服。
许久之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你奶奶生病了，在住院。”
“……”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传来，江瑶面上那点玩味的神情荡然无存。
她见到陈遇也一幅哀愁的样子，心跟着紧张起来：“怎么回事，李秀莲同志她，怎么会住院。”
“胃癌，中晚期。”
“……”
江瑶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的神情有些麻木。
没想着要把这件事瞒着的，陈遇接着说：“上回你奶奶以为是痔疮出血，来医院看诊，我听她的描述觉得不对劲，就让她去做一个胃镜检查，发现确实是癌变，她的癌细胞增生速度过快，有轻微转移的现象，当时我们医生建议她做胃大部分切除术，她执意不肯，说要选择保守治疗，我劝过她，她没同意，还说先别告诉你。”
李秀莲查出病情的时候，江瑶的项目正在关键期，大概是怕耽误她的事，李秀莲坚决不让说。
一直拖到现在。
江瑶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空白了很久，她不是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病。
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她才接受不了。
调整好情绪之后，江瑶声音沙哑：“她为什么不愿意做手术，如果肿瘤继续侵犯，整个胃都要切除，再者已经出现转移，她这种情况明明就很危险。”
“我这段时间有跟你奶奶沟通过，她不肯说，我想着你今天回来，就让你去跟她交流一下。”陈遇察觉到她的手抖了抖，安抚的握紧，又说，“也可能是我跟她说了手术的风险，她觉得做手术也不能百分百根除，所以才产生的害怕心理。”
江瑶鼻子一酸，眼眶不自觉的涌上泪水，没有心情接陈遇的话。
两人一路无言的来到医院，她在门边上靠墙站着，一直没有勇气进去。
她没想到，带着满心欢喜回来，最后会收到这么个噩耗。
好像一下子就把她所有的欢喜抹杀掉。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些灰暗的时光。
因为害怕，因为不舍，因为所有的所有。
江瑶曾经真诚的许愿，这样的事永远都不要再来，所以新年的时候，她就说要平安喜乐，说要所有人都能健健康康的聚在一起。
她还记得年初一晚上，她和李秀莲说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李秀莲那天没有骂她，反而说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参与的产品广泛相传，还说也许能享受一番。
陈遇找人借了一包纸巾过来，小心翼翼的擦着她脸颊的泪水，安慰着：“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大家都在想办法，你乐观一点，别让你奶奶看见，她又该心疼你了。”
江瑶点点头，大概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半天之后，她接过纸巾，把自己收拾一番后，走到窗边吹了一会儿风。
之后才走进病房。
李秀莲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眼眸含笑的看电视，她的头发白显而易见的白，似乎也掉了很多，一张脸皱巴巴的，比离别的时候要憔悴很多。
江瑶觉得她这个人很乐观，还有心情看电视。
她走到病床前，看到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盒，里面的饭菜还剩很多，感觉没动过一样。
江瑶问：“怎么不吃饭。”
江瑶的回来，只让李秀莲怔了一会儿，很快她继续看电视，轻飘飘的说一句：“没胃口，做得太难吃。”
江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还挑上了。”
“我怎么不能挑了，吃个饭都不让点评，果然你回来就没什么好事，早就叫你别回来了，真是碍眼。”
江瑶帮她收拾着桌面，也学着她的语气死皮赖眼着：“因为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我不回来没有饭吃，我比较金贵，我不能上街乞讨。”
李秀莲故作恼怒，刚想白她一眼，瞥见她眼尾有点红，刚要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半天之后，她语气放软，但还是骂骂咧咧的：“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哭，哭丧呢你，看着真堵心。”
江瑶没心情跟她吵架，就由着李秀莲骂，不过李秀莲本意也不是真想骂她。
见江瑶不说话，她觉得没意思多了，继续看电视：“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藏着掖着的。”
江瑶：“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做手术，你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吗，你跟我说，我才能帮你解决呀。”
李秀莲神情渐渐淡下来，像是和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她说：“我清楚什么情况，做完手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该来的都会来。”
趁着李秀莲躺下休息的时候，江瑶和主治医生了解她的病情，医生说了一大堆话，内容和陈遇说的没有两样。
因为是恶性癌，所以增生的速度会很快，在别处也发现有小细胞未分化的，所以整体手术难度会很大，且预后不会很理想。
跟医生谈完之后，江瑶坐在楼梯口里，一下又一下的听着外面街道里汽车鸣笛的声音。
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颇有一种要坐到天亮的感觉。
陈遇还没回去，下楼带一份盒饭上来给她，把盖子打开之后递给她说：“趁热吃，别把自己饿坏了。”
江瑶没有拒绝，小口小口的吃着，她把配套的勺子递给他，轻声说：“一起吃吧，你看着我，我不习惯。”
他也没拒绝，象征性的吃了两口。
陈遇见她兴致寡淡，不想说话，好像想到什么，就说：“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奶奶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也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跟李秀莲同志差不多，对我特别严格。小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癌症是什么东西，所以大家说起来，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放学回来，我跟奶奶大吵一架，忘了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就记得她特别生气，我又比较傲，所以她骂我，我就顶回去，她就说‘以后你再想跟我吵架都没有机会了，最后一回你就不能顺着我点吗’，那时候我听不懂她的话，我就不理她。”
江瑶动作一顿，好奇的问着：“后来呢。”
“第二天上学，因为觉得生气，我跟朋友去玩，午休时我没回家。我就想着她当时骂我骂得那么凶，我就不要回去见她，就想要她担心我，所以晚上六点半我才到家，我以为奶奶会跟我认错，说再也不会骂我。结果她真的没有再骂过我，但她没有按照我想的跟我说。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我妈说她走之前还念叨我。”
江瑶被他的话带入，突然就觉得很难受，她安慰的说：“你奶奶最后一定原谅你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那时候还小，特别害怕，特别无助，就经常会哭鼻子，自责的怪自己太意气用事，所以才错过了相见的机会。
可我们谁也回不到过去那一刻，他说：“所以办葬礼的那一天，我特别难受，我就躲在后花园的小角落里哭，想着奶奶之前跟我说的话，她说以后一定会有跟她一样爱我的人，并且更爱我的人出现，说就算哪一天她去世了，也不要觉得难过，生命就是这样的，她活着的时候因为有我们这些亲人已经很满足了。所以那一天，我没想到会碰见你爬我家的围墙，我甚至觉得你是奶奶离开我之后，送我的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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