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很多这样的珍品,一旦她看中了某块玉,不论跟人竞价到什么价位都一定要买下,所以贺西洲在年少叛逆时,没少祸害她那些珍品,因此也给她养成了慷慨的好品质,因为那些宝贝不送出去,也会被贺西洲各种毁坏,还不如拿去做人情。
送给沈星微的玉镯是高冰飘花,丝丝缕缕的绿色在冰中晕染,晶莹剔透、质地细腻的镯子还能隐约映出沈星微的白皮肤。沈星微对玉懂得不多,只是觉得这个镯子看起来就很贵,乔蓝送她的时候她推拒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她温声的劝说中收下礼物。
因为乔蓝说好玉讲究缘分,这玉镯的尺寸与她的手正合适,说明跟她非常有缘,戴上之后能保她气运顺遂,健康平安,如果拒绝,那就是拒绝好气运。
就问谁能抵抗得了这种说法?
甚至沈星微戴上之后,对着玉镯还满怀敬畏。
沈星微轻哼一声,转着手腕上的玉镯,语速很慢地说:“这是乔阿姨送我的,这是不是表示……她很喜欢我?”
贺西洲眉头一压,满脸不赞同,“我不允许,只能我喜欢你。”
沈星微搞不明白他发什么疯,“神经病。”
贺西洲哼笑一声,“我是神经病,你是个笨蛋,这不是正好说明我们天生一对吗?”
沈星微懒得搭理他,骂了一句之后摸出手机,也不再跟他说话。
刚玩了会儿手机,贺西洲的手机就响了,沈星微悄悄瞄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备注是闫飞律师。贺西洲让她接,沈星微就拿过手机接听电话,点了免提。闫飞在对面用很高兴的语气说诉讼审核已经通过,开始进入调解流程。贺西洲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并约他晚上吃饭,地点由他自己定。
闫飞说这是他第一次以律师的身份写诉状书,并且还是起诉春明集团,因此非常开心,表示应该他请吃饭,与贺西洲争了几句,最后还是由他订餐厅,稍后将信息和时间发到贺西洲的手机上。
电话挂断后,沈星微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紧张地望向贺西洲,“现在怎么办啊?刚刚在家的时候,你爸爸有没有责怪你啊?”
“走正常流程啊,还能怎么办?”贺西洲说:“当然是把我拽进书房里狠狠痛批了一顿,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三言两语把所有事都交代干净了。”
“谁敢跟你共事啊?”他又说:“你这种同僚在古代都不需要押进大牢审问,站在路边随便两句话就全给你肚子里那点事给套出来了。”
沈星微被说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生气地说:“你讲话有必要那么刻薄吗?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提前跟我讲春明集团是你爸爸的公司,不然我肯定会很防备的。”
“不会。”贺西洲慢声说:“你会紧张得同手同脚,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表现出做贼心虚的样子,并且在我妈稍微有一些严厉的表情后就马上举手投降,全盘托出。”
沈星微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怒视着他,“你停车!”
贺西洲看了看前方宽敞又僻静的郊区道路,问:“干嘛?”
“停车,现在就停。”沈星微说:“停下!”
他慢慢靠边停下,刚想说在这个地方下车打车回市区要花几百块,就见她忽然越过前座,捞了后座的抱枕然后拍打贺西洲,边打边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少污蔑我!我这种人在古代也是守口如瓶,咬死了牙不招供的好人!”
贺西洲笑得止不住,被她那柔软的抱枕拍了好一会儿,头发都凌乱,最后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车座上亲,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佯装出一副知道自己说错话并且悔改的样子,这才让沈星微消气,并且对诉讼的事放下心来。
其实真正要处理的流程非常简单,就是立案之后与春明集团调解,这场官司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打起来,也不可能打赢。贺西洲要对准的矛头本质也不是公司,是彭翰和那个道貌岸然的教授。他要做的只是将事情闹大,然后让公司将所有账都算在彭翰那两人的头上,同时解决了公司里潜藏的蛀虫而已。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正式对彭翰和教授起诉,向他们索要公司的损失和违约金的天价赔偿。
晚上七点,贺西洲带着沈星微来到一家中档酒店,与闫飞坐下来吃饭。贺西洲在外面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份,他在自己的交际圈内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所以与闫飞聊天时也很好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推杯换盏喝了一些酒,又商量了一些撤诉的事情,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只是当贺西洲和沈星微乘坐电梯下楼时,却正好碰见了等电梯的邵蒲和施芃两人,四人对视,同时一愣。
邵蒲瞪着眼睛对贺西洲问:“贺狗,你不是说不来吗?”
贺西洲疑问:“什么?”
“同学聚会啊!我上次给你打电话你说不来,我就没在班级群里报你的名字。”邵蒲牵着施芃进了电梯,说:“你不是为了聚会来的?”
施芃松开男友的手走到沈星微身边,笑着与她打招呼,说了两句寒暄的话,沈星微就顺嘴询问他们同学聚会的事。
这家中档的酒店在市里很是出名,因为消费不高但是服务不错,并且装潢很上档次,所以是各种聚会、婚宴的热门选择之地,而同学聚会这样的活动,选差了大家面子上挂不住,选好了钱包不支持,经过讨论之后,最终选择了这个物美价廉的酒店。
贺西洲与沈星微能在这里遇上,虽然是巧合,但细细推算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贺西洲来都来了,邵蒲肯定是不愿意放人,架着他的脖子喊他去参加聚会,出电梯时也碰上了三三两两的高中同学,于是更走不得,在征求了沈星微的意见之后,他们就赶了第二场,进入贺西洲同学聚会的包间。
同学聚会来得人也算不上多,当初班级里将近五十人,现在就只来了一半。因为都是大三,转眼就要面临大四实习和毕业的压力,年轻男女坐下来便很快找到了相同的话题,正聊得热火朝天。
邵蒲推门而入,包间里静了一瞬,大多数人朝门口投来视线,看见了陆续进门的施芃,贺西洲,沈星微三人,其中明显是生面孔的沈星微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班长是个很擅长交际的男生,同学聚会也是他组织的,自然承担了活络气氛的角色,当即笑着上前,调侃道:“哇——看看是谁来了,统计名单的时候我来回看了几遍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失落好一阵。”
邵蒲跟班长关系不错,接话说:“得了,你失落个屁,贺西洲不来你就偷着乐吧,你以为这大少爷那么好伺候的?”
贺西洲对任何关系的处理都游刃有余,含着笑与班长寒暄,眼睛扫过去,看见了几个还算有点印象的面孔,也搭了两句话,拉着沈星微往里走,准备找个位置先坐下。为了照顾对这里并不熟悉的沈星微,施芃坐在她的身边,与贺西洲一起将她夹在中间,让她自在不少。
沈星微悄悄转动眼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年轻人。当时贺西洲所在的班级是整个学校最好的班级,所以里面的学生单领出来都是成绩非常优秀的人,当然,他们也都各自奔赴了美好的前程,随便拉个人问也是国内名牌大学。
沈星微其实认识几个人,毕竟两个班级上同一节体育课。
邵蒲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包间里蹿,到处跟人聊天,看得出他高中跟别人的关系也不错,人人都是他的好兄弟。施芃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转头与沈星微聊天,还顺嘴介绍了几个班级里学起习来不要命的超级学霸。
正热闹的时候,有人抱着拿了红酒进门,打开之后倒入了醒酒器,端上桌时站在施芃旁边的空位处,笑着说:“能喝的就放开了喝,喝不了的也尽量喝一点,不能浪费咱们班长的一片心意啊。”
耳朵传入耳中,沈星微莫名觉得熟悉,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就看见站在边上的男生身量高挑,面容清俊,笑起来时脸边还有浅浅的酒窝,是令人想要亲近的长相。话音落下时,他将视线随意一扫,恍然与沈星微对上了视线,继而猛地一顿,定住了视线。
邵蒲在这时候走来,搭上了那男生的肩膀,笑眯眯介绍:“这是我高中同桌,周霖深。”
贺西洲听到这话,一下子抬起了头,目光算不上友善地扫去一眼,就见周霖深正盯着沈星微发愣。
紧接着他又发现,沈星微也是这样的表情,怔怔的眼睛里表现出一副好像与周霖深相识,又多年不见的情绪。
第52章 “那就不要总是盯着她。……
沈星微与周霖深有过很短暂的交情,其实也算不上朋友。
他只是在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突然出现在沈星微的身后,对她说:“你再往前跟,就会被他发现了。”
沈星微受到惊吓回头,就看见了身穿蓝白校服的周霖深,他脸上的酒窝会散发善意,所以沈星微没有被立即吓跑,而是皱着眉回道:“我没有跟着他。”
“那你为什么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周霖深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而且不止一次。”
沈星微讨厌他这样讲话,因为当时的她根本不认为那是偷看,她有很重要的理由迫使她那样做,所以并没有理会周霖深。只是两个班级同一节体育课,遇见是在所难免的事,所以后来沈星微与他有了很浅的往来。
一晃几年过去,周霖深的皮肤变白了一些,酒窝让他有几分稚气,如果不是穿得比较成熟,他看起来跟高中时没什么两样。
沈星微想了想,觉得好像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见面时寒暄“好久不见”的程度,因此只是与他对视了片刻,就又将头转回来。只是没想到贺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脑袋悄无声息地凑到她的脸边,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正盯着她,将她吓了一跳。
沈星微一皱眉毛,低声埋怨,“你干什么?”
贺西洲反问:“你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
沈星微心生疑惑,抬手揉了揉,觉得没有什么不舒服,“没有啊,难道看起来很红吗?”
“没出毛病,怎么一直黏在别人身上?”贺西洲捏着她的指节,沿着指骨慢慢揉动,“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过是看了一眼,哪有一直黏在别人身上?”沈星微为自己争辩,觉得贺西洲在无理取闹,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并没有他所指控的那样失态。
“你认识他?”贺西洲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包间里说话的声音纷杂,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沈星微认为没必要遮掩,于是说:“不算很熟。”
贺西洲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刚才凑得太近,这样的距离远远超过正常社交,而沈星微也没有丝毫闪躲避让,因此桌上很多人一下子就猜出了两人的关系,难免八卦起来。与贺西洲邻座的男生撞了撞他的手肘,笑着揶揄,“贺西洲,这是你女朋友吗?”
贺西洲转头看他一眼,脑中已经对此人完全没有了印象,甚至连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但还是将双眼一弯,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将一直搁在桌下与沈星微十指相扣的手举上来,大大方方给人看,“对呀,她又不是咱们班的同学,我带她来还能是什么关系?”
“喔——”立即有人起哄,笑闹声一片,沈星微没有挣脱,只是微微低头,脸颊难以抑制地染上淡淡红色,眼睛像黑宝石一样晃眼,在明亮的灯光下照得格外好看。
贺西洲的目光一扫,很快就落在周霖深的脸上,见他正目光发怔地看着沈星微,不由得心里烦躁。
他站起身,将邵蒲给挤走,自己站在周霖深的身边,抬手转动了一下旋转醒酒器,取出两个杯子来。
贺西洲比班级里所有学生都高,高中是这样,现在几年过去仍然是这样,于是与周霖深并肩时,立即衬得他矮了一头。他的动作很随意,举手投足都带着松弛,俊俏精致的眉眼懒洋洋地耷拉着,抬手将猩红的液体缓慢倒入酒杯中,缓慢地说:“好久不见。”
周霖深愣了愣,似乎完全没想到贺西洲会主动跟他讲话,笑了笑说:“好久不见,贺西洲,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这号人物呢。”
“确实不记得。”虽然在外时贺西洲大部分时间都在假装,但现在却表现得很诚实,也在温和的语气里藏了很多攻击性。
周霖深脸色一僵,给自己打圆场,“贵人多忘事。”
贺西洲倒了两杯酒,笑得很纯良友善,衬得整张脸都变得昳丽,“我们般配吗?”
“什么?”这一招一招的,周霖深有些不太好招架。
“我,和我的女朋友。”贺西洲慢声重复:“你觉得我们般配吗?”
周霖深终于察觉到了贺西洲身上强烈的攻击性,他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一头脾气很不好的雄狮所管辖的领地,招来了十分凶狠的撕咬。贺西洲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很不好惹的人物,他穿着校服,骑着一辆自行车上下学,假装得和其他学生一样,和善、友好、好学。直到那次情书事件闹得很大,精神出了问题的女生为了他寻死觅活,以跳楼要挟,他却像个置身事外的人,淡然地转身离开,仿佛对于别人的生命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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