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尉迟堇熙给表哥表姐介绍,“表哥表姐,这位是镇北王府的小世子,他身边这位是宣平侯的小公子傅樾。”
楚行舟和楚墨瑶跟两人打招呼,尉迟堇熙也表现的十分随和亲切。
楚大学士回京一事京城中早已传遍了,又听见贺舒叫这两人表哥表姐,便合理推测出二人的身份。
“我们还要接着巡逻,就不打扰几位了。”尉迟堇熙笑着让路,在几人离开的时候,凑到贺舒身旁轻声说:“我在王府等着四姑娘来登门道谢。”
说罢,抬腿往前走去,贺舒盯着尉迟堇熙和傅樾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贺羽怀凑到姐姐身旁,好奇的问,“阿姐,你认识世子爷啊?”
“不认识。”贺舒回答的十分肯定。
“可是......”贺羽怀还要说些什么,贺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抬手拧着弟弟的耳朵,小跑几步追上表哥表姐。
四人逛了一下午还买了不少东西,天擦黑了才意犹未尽的回了楚家。
贺峻霖在贺府没有等到贺舒,十分气恼。
他说的想办法解决铺子上的亏空其实就是找贺舒,让贺舒动用楚霜霜的嫁妆填补亏空。
还好贺舒不在贺府,如果她听见贺峻霖这么说,只怕是要拿扫帚把自己亲爹打出韶光苑。
他小妾赊账买了东西,他居然要动用自己正房的嫁妆去填,他是不是疯了?
张氏这么多年来,很多东西都是给贺峻霖拿了一份儿的。
贺峻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却不愿意付出相等的银钱,太过贪婪。
以贺峻霖的俸禄是完全不够他和张氏等人过着这么恣意的生活,他们能如此惬意,全仰仗着楚霜霜的嫁妆。
如今贺舒不会在由着张氏胡来,贺峻霖的财务状况捉襟见肘。
贺舒在临睡前吩咐书雅去给她准备明日去镇北王府的谢礼。
书雅听着贺舒提出来要得东西不明觉厉。
翌日清晨。
贺舒起了个大早,云鬓高挽,碧玉簪和玉布摇两相映衬,白玉流苏坠在耳边,日光透过树影照在流苏上泛起点点光华。
一身浅青色锦绣纱裙,露出白皙的脖颈,整个人不像七夕灯会那般耀眼灼目,反倒十分素雅。
贺舒用过早膳后,便坐上马车朝镇北王府而去。
今日尉迟堇熙休沐,正在书房里练字,听见影七来报,他微微错愕,贺四什么时候如此乖觉了?
竟然真的登门道谢来了?
还带着谢礼?不会有诈吧?
不,不对,是一定有诈。
尉迟堇熙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吩咐影七将贺舒带进来。
贺舒逆着光一步一步踏进房门,手中提着一个礼盒,尉迟堇熙眉梢一挑,盯着贺舒并不言语,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行至他身旁,贺舒将手中礼盒放在尉迟堇熙手边的桌案上,而后轻轻朝着尉迟堇熙行了一礼,“见过世子爷,感谢世子爷灯会那天送我和三姐姐回家,那日醉酒失态,还望世子爷不要怪罪。今日特备薄礼,望世子爷笑纳。”
尉迟堇熙今天身着象牙白锦袍,玉冠束发,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尉迟堇熙斜眼去看贺舒放在桌案上的礼盒,伸出食指想要拨开盖子,被贺舒一把按住。
他抬眸去看贺舒,眼眸明亮,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四姑娘这是何意?不是谢礼么?怎么还不让打开?”
贺舒清了清嗓子,手在礼盒上轻拍了拍,笑的无辜又清纯,“世子爷,这份礼物比较特别,你十分需要,但希望等我离开后你在打开。”
“哦?”尉迟堇熙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有什么是他特别需要的东西。
能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礼盒里的,会是什么呢?他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兴趣。
贺舒见尉迟堇熙并不坚持打开礼盒,轻轻松了口气,“世子爷,礼物我已经送到了,我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告辞。”
贺舒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朝尉迟堇熙俏皮的眨了眨眼,“世子爷,好好学习,加油。”
尉迟堇熙:???
贺舒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不见,尉迟堇熙这才回过神来,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将目光重新落回礼盒上,经过贺舒这么一说,现在他对礼盒里的东西十分好奇。
右手轻抬,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盖子,只见礼盒里赫然躺着几本书册,尉迟堇熙伸手取出一本,一看书名,呼吸一窒,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男德》《男戒》《男德经》《男德基本手册》......
这哪里淘来的邪书?
他需要学习这些?
尉迟堇熙直接将手中那本《男德》狠狠摔在地上,左手在桌案上一拍,一张上好的楠木桌案瞬间坍塌。
“贺四!”
刚送完贺舒离开的影七听见尉迟堇熙的一声怒吼,浑身一抖,咽了咽口水,这是,又怎么了?
贺四姑娘不是来登门道谢的吗?怎么感觉主子更生气了?
第39章 良缘?佳话?
贺舒跟贺羽怀在楚家住了小半个月。
这日,几个小辈正坐在凉亭中吃西瓜,楚家仆人带着袁妈妈进来。
袁妈妈跟贺舒说老太太在贺府念叨她,且贺舒的及笄礼快到了,诸多事宜需要贺舒回去商量。
贺舒将手中的西瓜放下,将手中沾染的西瓜汁水仔仔细细的清理干净,而后便跟舅舅、舅母告别,带着弟弟跟袁妈妈回了贺府。
贺舒这段时间在楚家过的十分惬意,几乎快要将自己及笄礼这件事抛在脑后。
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场合,一次是及笄礼,一次是新婚。
一次是长大成人,一次是嫁做人妇。
贺老太太对贺舒的及笄礼十分重视,和方氏一起研究着宾客名单。
老太太看着手中的宾客名单,对方氏说:“舒儿的舅舅一家如今回了京,不如就让舒儿的舅母做主宾,你看如何?”
方氏点了点头,觉得并无不妥。
贺老太太又开始琢磨着给贺舒取小字,老大对自己这个嫡女不太上心,但她这个做祖母的却不能不管。
琢磨了好几天,贺老太太觉得挽锦这个小字十分不错。
她希望她的孙女儿永远幸福美好,有光明的前程和未来。
一想到贺舒的及笄礼便想到贺晚、贺舒的婚事。
如今贺鸢跟贺清都已经定好了亲事,贺晚已经及笄,贺舒也即将年满十六,她们两个小辈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贺老太太向方氏询问可有给贺晚寻到中意的人家。
方氏苦笑着摇了摇头,夫君升迁,嫡女是未来的太子妃,这段日子以来提亲的人家快踏平了贺府的门槛。
即使是从前那些看不起贺家的世家夫人们也上赶着来结交,可惜贺晚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方氏对于小女儿的婚事也不太着急,她想仔细给贺晚挑一个能好好过日子的夫君。
“母亲不必忧心,秋闱在即,等放榜后在相看也不迟。”
贺老太太听罢也点了点头,方氏掌家十余年,方氏做事她还是放心的。
两人正在厅中闲话时,贺舒回来了,还给几位长辈带了礼物。
给贺老太太的是贺舒亲手抄的佛经,贺老太太信佛,对这个礼物十分满意。
吩咐袁妈妈收下后,便笑着拉着贺舒的手坐下,将整理好的宾客名单递给贺舒,让贺舒看看是否有缺漏。
贺舒展开名单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并无不妥,想来贺老太太和方氏十分用心。
贺舒笑着抬手轻轻给贺老太太按着肩膀,“有劳祖母和伯母为舒儿的及笄礼费心了,就知道祖母对舒儿最好了。”
贺舒对着贺老太太撒娇,贺老太太被贺舒哄得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
儿子孝顺,孙子孙女承欢膝下,贺老太太十分满足。
贺老太太今天心情好,和贺家二房还有贺舒两姐弟一块儿在膳厅用膳,气氛大好,其乐融融。
直到家仆端上来一道清蒸鲈鱼,香味四溢,馋的众人食欲大开。
方氏闻着这味道,脸色却不太好,胃里一阵翻涌,侧过身手帕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几个小辈见状惊慌不已,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对方氏嘘寒问暖,贺老太太却十分惊喜,连忙吩咐袁妈妈请大夫来。
“老二媳妇,你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贺老太太询问着方氏,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
方氏一愣,手中手帕擦了擦嘴,直起身子,算了算日子才发现,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时间已经过了,月事确实没来。
她好像,怀孕了。
等到大夫来给方氏诊过脉后确认是喜脉,约莫一个月左右。
贺老太太算了算时间,上个月底贺峻铭还在家,贺老太太高兴极了,送大夫离开时还赏了大夫一锭银子。
众人都十分惊喜,就连方氏自己都是蒙的,贺峻铭在外戍边多年,她同他聚少离多,不曾想这次竟然怀孕了。
方氏轻轻抚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而张氏这边虽然被罚了月钱,在贺府过的不如从前好了,但抵不住贺峻霖宠爱她。
晚间,张氏端着一碗补汤进入贺峻霖书房里,贺舒即将及笄,有些事该提上日程了。
原本她们把贺舒接回贺府就是别有所图。
林家是京城里的商大户,她有意将贺舒嫁给林家老板的独子用以换取天价彩礼,这件事贺峻霖也是知道的。
林家老板的独子林庆如今已二十有四,人长得又丑又胖,像一颗球,到现在未曾娶妻。
张氏去年年底时,无意听到林老板诉苦,自己偌大的家业,儿子不学无术,连个媳妇儿也娶不到,百年后他的家业无人继承。
她贪图林家家产,但舍不得将自己的女儿贺梦嫁去林家受苦。
夫妻俩一合计,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贺舒身上,今年年初就派人将贺舒给接了回来。
士农工商,贺峻霖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商人,可奈何,对方给的真的太多了。
半月前,贺峻霖就想找贺舒谈谈她跟林庆的婚事了,可贺舒一直待在楚家没回来,这才一直拖延到今天。
贺舒在韶光苑中看到贺峻霖的时候不免有些错愕。
她收敛起面上原本为二伯母怀孕感到高兴的笑容,极快的扬起一抹假笑,“见过父亲,父亲这么晚来韶光苑找女儿有何事?”
贺舒心中自答:反正没有好事就对了。
贺峻霖示意贺舒坐下,端起了长辈的风范,关心的询问了贺舒这几日来在楚家过得如何,又问她及笄礼筹备的怎么样了,东拉西扯了一刻钟后才将话题引到贺舒的婚事上来。
“舒儿,你马上要及笄了,如今可有心悦的男子?”
贺舒听着贺峻霖说了一刻钟的废话心中十分不耐,却也没表现出来,一直猜测着贺峻霖的用意,直到贺峻霖将话题往她的婚事上引,她心中警铃大作。
到这一刻,贺舒总算明白了贺峻霖的用意。
她一天的好心情消失不见,眉宇间闪过一抹厌烦,贺舒不答反问,“听父亲的意思,是给女儿说了一门好亲事?”
贺峻霖对贺舒这个态度分外不喜,但一想到他来的目的并没有发怒,“是,为父觉得京中的林公子品行端庄,为人良善。虽说是商贾之家,但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如果舒儿能和林家结上一段良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第40章 相亲
贺舒心中:我听你放屁。
面上却还是笑的温柔,“父亲既然如此说了,舒儿改日会去结交一下这位林公子的。”
贺峻霖仔细观察了一下贺舒的神色,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见贺舒如此听话,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好,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不用改日,就明日吧,我这就派人去林府下帖子。”
贺峻霖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去,直到贺峻霖的衣角消失在朦胧的烛光下,贺舒这才沉下脸来。
琴雪和书雅在门外听到了贺峻霖的话,此刻担忧的来到贺舒身边。
贺舒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端在手中,语气清冷,“书雅,你叫刘五去查,我倒要看看这个林家公子是何许人也。”
“是。”书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她回来时,贺舒还没睡,正在房间里安静的看着书,琴雪则在一旁无聊的拨弄着算盘。
见书雅回来,琴雪瞬间站了起身,贺舒也抬起了眼眸。
两人发现书雅此时的神情愤愤,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姑娘,查到了,是林氏商行的公子,林庆。”
书雅来到贺舒面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贺舒,贺舒伸手接过,琴雪也凑了过来,贺舒展开一看,两人都睁大了眼眸。
纸张上是林庆的画像,画的十分写实,林庆看起来很胖,是那种不健康的肥胖,眼睛被满脸横肉挤压的只能看到一条缝,而且已经快秃顶了。
书雅显然回来前已经看过林庆的容貌了,“林家的生意做的挺大的,林老爷只有林庆一个孩子,但林庆十分不争气,并不会管理自家的产业,他容貌平平,平日里还爱寻花问柳,所以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相貌平平,这个形容词已经是书雅斟酌之后的用句了。
书雅替贺舒不平,“姑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将你嫁到林家不就是等于推你进火坑吗?老爷真的太过分了!你是贺府嫡女,凭什么要下嫁给这种人!”
琴雪也死死皱着眉头,“姑娘,虽说儿女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这个林庆压根儿就配不上你,老爷这次真的太过了,六姑娘也是老爷的女儿,为什么六姑娘不嫁!”
贺舒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手一松,宣纸轻飘飘落在地上。
书雅和琴雪跟在她身边十一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尚会为她担忧,会关心她。
可她的生身父亲却不会,贺舒自嘲一笑,然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伸手去刮琴雪和书雅的鼻子,“放心,你们家姑娘可不是会任人宰割的人。”
就算是她的父亲也不行。
“好了好了,很晚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明天陪我去会会这位林公子。”
等到琴雪和书雅两人都离开后,贺舒独坐在桌案前。
她一挥手,桌案上的茶盏书卷散落一地,茶具应声碎裂,茶水将地上的画像打湿。
贺舒低着头,眼底一片猩红,她气,她怨,她恨。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不疼爱自己和弟弟,她在金秋庄生活十一年,祖父祖母,二伯母和舅舅等人都会念着她,可是她的父亲不会。
她的弟弟在贺府十一年,被贺梦欺负,被张氏捧杀,可她的父亲依旧不管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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