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樾轻笑,“在我被第二波人贩子带回京的路上,人贩子看到山坡上有一个小姑娘,让我去把那个姑娘骗过来,打算一起带走,卖到京城去......”
“啊!是你,那个小乞丐!”
傅樾还未说完,蒋珍意福至心灵,想起约莫五六年前。
她在山坡上挖野菜,准备带回去晚上做饭。
却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一个小乞丐,那小乞丐浑身破烂,指甲黢黑,看起来比她脏乱数倍。
小蒋珍意直起身子,手中握着一把镰刀,“你是谁?”
小傅樾知道人贩子就在不远处看着,这里除了他和面前这个小姑娘之外并无其他大人,即使想跑也肯定跑不过人贩子的。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小蒋珍意觉得面前这个小乞丐真的很奇怪,单手叉腰,另一手的镰刀磕在放在地上的背篓上,“关你什么事,我没钱给你。你赶紧走,别挡着我。”
小傅樾急得满脸通红,伸手去拉蒋珍意,“不是,我不是乞丐,你听我说,你赶紧走,有人贩子,你快去找大人来。”
“......有病!”小蒋珍意伸手去推傅樾,两人争执间,蒋珍意竟脚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小傅樾大惊失色,想下去找蒋珍意,那人贩子从不远处跑过来,拽着傅樾跑了。
后来傅樾在京城被堇熙遇到,堇熙赎回傅樾,两人一起偷偷识字习武。
傅樾也重新去那个山坡看过,找到蒋珍意所在的村庄,得知她还活着,心中愧疚,时常遣人送银子过去,都被蒋珍意养父拿去赌博了。
直到傅樾十六岁那年,他和堇熙做局,引导侯爷在奴隶市场找到他,他光明正大回侯府。
刚回侯府那段时间太忙,无暇顾及蒋珍意。
等他在侯府站稳脚跟,再去查蒋珍意的消息,得知她是蒋学士的女儿,这才慢慢靠近她,从愧疚有心补偿,到心动。
蒋珍意不知傅樾心中所想,得知傅樾是那个害她摔落山崖的小乞丐,挣开傅樾的手,扑上去捶打他,“王八蛋,你知不知道那次我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傅樾!你死定了!”
傅樾扛着蒋珍意的捶打,双手护在蒋珍意身侧,“我错了,我怎么知道那时候你那么的......泼辣,不信我说的话,你要是相信先离开,找人来,说不定当时我也被救了。”
傅樾心中觉得委屈,这根本不能怪他。
“哼。”蒋珍意收回手,双手抱胸,嗔他一眼。
傅樾摸摸鼻子,伸手去牵蒋珍意,“不气了,不气了,都是我的错,走吧,先下山。”
蒋珍意弄清楚了傅樾对她的态度为何从最开始就不同,可从前好奇的姐姐和阿舒都不在身边。
想起贺舒,蒋珍意的情绪又低落下来,也不知道现在阿舒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傅樾听见身后没有动静,晃了晃蒋珍意的手,脚步未停,“怎么了?”
蒋珍意语气恹恹,“我想阿舒了。”
贺舒是除蒋明珠外,她第一个朋友,如今两人相隔千里,无法相见,更无书信往来,她心中忧郁。
傅樾柔声安慰她,“珍珍,没事的。有宸王在,贺舒肯定平安无事,说不定正弹着琴制造噪音呢。”
“噗嗤。”蒋珍意回想起贺舒第一次弹琴的时候,不由得笑出声来。
远在陇西的贺舒揉揉鼻子,“阿嚏,阿嚏!”
堇熙伸手解下自己肩上的披风,披在贺舒身上,“着凉了?”
贺舒摇摇头,“没事。”
此时的堇熙和贺舒连同十万定盛军已从连州,并州而过,剿灭一路马匪,正朝着黄州而去。
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黄州城墙,贺舒皱了皱眉。
连州、并州两城都是直接打开城门放定盛军而过,并未发生任何战事。
可黄州州府太守是方阁老的小儿子,方绪文,恐怕不会轻易放他们入黄州。
顺庆帝遣了楚行舟与贺清来黄州跟堇熙谈判,两人如今正在黄州城内等待。
等十万大军来到黄州城墙下,贺舒一眼便望见城墙上站着的表哥,微微愕然。
城墙之上,楚行舟,贺清与方绪文三人并肩而立,楚行舟看到贺舒也在,心中不由埋怨堇熙,他出来剿匪,带着他表妹做什么?
盯着城墙下的堇熙与贺舒,楚行舟缓缓开口道:“宸王殿下,我等携圣上口谕而来,邀殿下入城一叙。”
堇熙跟贺舒两人对视一眼,欲纵马向前,唐毅与周听想拦,“殿下,不能去,顺庆帝狡诈,殿下若入城,恐会被瓮中捉鳖。”
“无碍,我跟挽锦进城,你们带着定盛军驻扎于此,若三日后城门未开,你等再攻进来。”堇熙一身银色铠甲,丝毫不惧,目光灼灼的看着黄州城门。
第117章 剿匪
唐毅跟周听见劝不住堇熙,只得叮嘱两人注意安全,若是城中生变,即刻发信号告知他们。
堇熙点点头,和贺舒两人两马朝城门而去,黄州城门打开,放两人进去后,又赶紧关上,生怕定盛军强闯。
城外定盛军望着主帅进城,而后就地扎营,无形给黄州驻军压迫感。
两人进城后,即刻有人过来请两人下马,楚行舟,贺清跟方绪文下城楼来见礼,方绪文心中愤愤,见楚行舟跟贺清规规矩矩的叫堇熙宸王殿下,只觉得这两人太软骨头,明明是反贼,还敢自封为王,真是本末倒置!
虽然心中不满,但他面上却不表,三人迎着堇熙跟贺舒到太守府,给两人安排了房间以供休息,静待晚间夜宴。
等方绪文离开去准备夜宴诸事宜后,楚行舟将贺舒拉到一旁无人处,语气担忧又不满,“阿舒,宸王殿下来陇西剿匪,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也跟着来了?宸王也真的是,丝毫不把你放在心上!”
贺舒也许久不见表哥,欢欢喜喜抱了表哥一下,然后给堇熙开脱,“不是的,我要去岭南,他来陇西,我顺路而已,表哥你跟舅舅在京城还好吧?”
“没事,圣上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很好,你呢?还有瑶瑶,她一个人在北境如何?还有你一个人去岭南做什么?”楚行舟拍拍贺舒的肩膀,以示安抚,将自己的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
“表哥放心,表姐没事,我想去岭南开些铺子,找点事情做,总不能一直依附盛光。”贺舒徐徐道来,“顺庆帝派你们来做什么?”
楚行舟看着眼前的表妹,轻叹一口气,“圣上允许定盛军进陇西剿匪,这几城的太守和驻军都不会拦你们,但是你们剿匪后必须即刻离开,不能在陇西逗留。”
“不可能。”贺舒掷地有声,朝廷一向不管陇西各州,任由其自生自灭,如今定盛军想接管陇西,顺庆帝倒是着急了。
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做什么春秋大梦!
楚行舟跟贺清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堇熙和定盛军不会轻易离开陇西,派他们两个人来也只是因为他们两跟贺舒的关系,想要跟堇熙打亲情牌,也不至于会被堇熙直接斩杀。
“表哥,若是谈不拢,顺庆帝有什么安排?”贺舒知道顺庆帝肯定留有后手,不可能寄希望于和谈。
“出兵,如今你跟宸王都在城中,谈不拢的话,若是能直接杀了宸王,城外定盛军必然军心大乱。黄州驻军三万,连州并州驻军从后包围,肯定要定盛军脱一层皮的。”
楚行舟复述顺庆帝说过的话,又仔细跟贺舒分析目前的情况,“方太守是圣上舅父,城内驻军是方太守儿子方和理,黄州这一关,不好过。如今你和宸王孤身两人,若是黄州三万驻军诛杀你们两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贺舒,“.......”
那你还骗我进来?这不太好吧?
“无论如何,盛光都不会同意顺庆帝的条件。定盛军如今粮草不够,实在无法才往陇西靠,我们来之前就知道黄州不好过,即使盛光同意顺庆帝的条件,顺庆帝也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的。”
就算是和黄州打起来,他们也绝不会退,只是他们一直不希望起战火,让城中百姓难过,所以一路来都十分迂回,之前几座城池一听定盛军要来剿匪,都是欢欢喜喜开了城门迎接。
楚行舟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将贺舒送到门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再去和宸王殿下商谈一下,尽量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好,辛苦表哥。”贺舒目送楚行舟离开,进入房间,仔细检查了房间各处,确认并无不妥后,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心中正细细思量着今晚夜宴会发生的情况,突听窗户处传来异响。
贺舒猛然睁开眼眸,翻身从床上坐起,抬手抽出腰间软剑,一步步朝窗台靠近。
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刚翻窗而进,就被一把长剑抵在脖颈,那小厮惊慌不已,急忙举起双手,“姑娘饶命!”
贺舒手中的剑又往小厮脖颈处压重了两分,仔细打量小厮的脸,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你是谁?”
小厮微微仰着头,浑身抖如筛糠,说话都结结巴巴,“姑,姑娘可是叫贺舒?有人来传话,想见您一面!”
贺舒这会儿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她在黄州并无熟人,“谁想见我?”
“待姑娘去了便知晓了,只是得快些,待会儿少主便要回府了。”
“带路!”
贺舒真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谁想见她,那小厮带着贺舒在太守府兜兜转转,路上十分小心,有人经过都要躲起来等半天,最后走到十分偏僻,一个大门紧锁的院落,那小厮指了指一旁的狗洞,示意需要贺舒钻过去。
贺舒抬抬下巴,示意他先过去,那小厮吭哧吭哧的开始爬狗洞,贺舒摇摇头,脚尖一点,从院墙上翻了过去,稳稳落在院子里。
等小厮从狗洞爬出来,见贺舒已经在院子里,羞愧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指了指一个房间,“就在那儿,姑娘去吧,我就在这守着。”
贺舒一脚踹开房门,房间内晦暗无光,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混杂着血腥气,气味十分难闻。
房间内那人像是许久没见过天光了,在大门被踹开那一刻侧了侧头,闭上了眼睛。
这间屋子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墙上挂满了刑具,贺舒看着那个双手被铁链锁住的男子,心中大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里见到若风,“怎么是你?”
若风浑身是伤,雪白的亵衣脏污不堪,身上满是鞭痕,惨状比从前在贺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风苦笑一声,声音沙哑不已,“四姑娘,好久不见,污了您的眼,实在不好意思。”
贺舒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这房间的气味,死死拧着眉心,强忍着不适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118章 刑房
仅仅一年半不到,怎么就混成了这副模样?
原来若风去年从京城离开后,便想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不曾想却遇到了方和理。
那方和理是个变态,一见若风便心生歹念,一副迷药将若风掳到了太守府,强迫若风做了他的禁脔。
若风一直不从,却敌不过方和理,不仅强要了若风,还一直将他关在这里。
若风一直在想办法逃跑,奈何太守府层层把守,他连这间刑房都出不去,几乎快绝望了。
门外那个小厮每天给他送饭,心中可怜他,今天堇熙跟贺舒来太守府,他便把这件事当成趣事说给若风听,本意是想给他解解闷儿。
没想到,若风竟然让他去找贺舒过来,那小厮原本是不同意的,一旦被方和理发现,那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若风孱弱,又对着他哭求,小厮心软,这才冒死去请了贺舒过来。
贺舒听完若风所说来龙去脉,心中恶寒不已,却不是针对若风,这件事若风是受害者。
方阁老作风清正,怎么会有这样的孙儿?实在让人恶心。
贺舒又从若风口中了解到,方绪文父子简直就是陇西一霸,所有州府都不敢招惹他们。
方绪文贪污腐败,之前送往陇西的赈灾银粮全部进了他的口袋里,灾民一分都没有,就连方绪文跟方和理睡觉的枕头都是金子做的。
根本没有人敢将方绪文贪污一事上报,从前是有过的,那人还没走出黄州城门,便被方和理一箭射杀,如今所有百姓全都在方家父子的淫威与压迫下苦苦挣扎。
这实在可怕,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为百姓谋福祉,反而多加迫害,这样的人怎配为官,气焰嚣张得堪比云秦第二个皇帝!
贺舒眉心一压,软剑砍断束缚着若风的铁链,开口唤来院子里的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小的侍墨。”
贺舒指着若风,“今晚夜宴,方和理也会出席,不会有空来这里,带他走。”
侍墨扶起若风,开口询问,“姑娘,去哪儿?”
贺舒一噎,“你熟识太守府所有狗洞吗?带着他找个狗洞爬出去,找个客栈住下,不要再回来了。”
侍墨摇摇头,“若是平时还有可能,今天宸王殿下在,府内外增加了不少守卫,想溜出去恐怕有些难。”
“先带到我房间去,给他洗个澡,换上家仆的衣服,再光明正大从小门出去。”
侍墨点点头,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最晚明天晚上,方和理就会发现若风不见,那他这个每天给若风送饭的小厮肯定跑不掉。
如果今天能逃出去,自然是最好,没有人想死。
侍墨和若风先后爬出狗洞,然后侍墨将若风背在背上,三人一路回到贺舒的房间。
贺舒唤来下人,要来热水,侍墨去准备自己的旧衣,等到热水备好,贺舒离开房间,让侍墨跟若风在房间里折腾。
贺舒坐在院中石凳上,盯着眼前的桂花树发呆,堇熙从院外走来,“挽锦,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房间。”
贺舒回神,招呼堇熙过来坐,“刚才心中烦闷,我出去走了走,怎么了?和表哥谈得如何?”
堇熙摇摇头,疲惫的把下巴靠在贺舒肩头,鼻子嗅了嗅,有些疑惑,“挽锦,你是不是没沐浴?”
她好像都臭了!
贺舒,“......”
他是不是有病!
贺舒回想起自己刚才待在刑房里,气味应该是那时候沾染上的,她面红耳赤,推开堇熙,“你才没沐浴!”
堇熙又嗅了嗅,十分正经,“挽锦,你骗我,你都臭了!”
“滚!”贺舒瞪他一眼,“你属狗的吗?”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贺舒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若风站在门口,“姑娘,我洗好了。”
若风和堇熙对视,堇熙看了看若风,又看向贺舒,脸色黑了,咬牙切齿,“这个小白脸是谁?”
贺舒挠了挠下巴,没理堇熙,让侍墨找带若风离开,侍墨点点头表示了解。
堇熙双眸睁大,又出来一个?
“贺四!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两个男人?还在你房间里沐浴!”
堇熙看着若风离开的背影,拽着贺舒就回到自己房间,将门关上,等贺舒给他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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