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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学院的网站上找到了达尔·达曼的资料，发现他的家乡正是福恩克市，按年龄推算，当年死于魔法攻击的杰基尔·达曼先生极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若真是如此，那就可以说明达尔·达曼为何如此厌恶与魔族相关的事物了。
妮娜放弃强行扭转其意志的打算，幼年丧父留下的阴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弭的东西。
不过在与该事件相关的报道中，有一些叙述引起了她的注意。
杰基尔先生是一位魔族生物学家。
正如研究所的尤金所说，近几年学习魔族生物学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今后应该会出现增加趋势），但在黄金时代，曾有不少与魔族有缘的有志青年加入到这一行业，钻研适应魔族生理条件的医疗救护系统，并成为现在已经绝迹了的“恶魔医生”。
恶魔通常是对魔族的蔑称，“恶”字让人类对他们的厌恶附加更多的合理性。
不过恶魔医生中的恶魔可以被认为并不具有这种属性，仅仅是因为和“医生”这个单词组合之后的发音更加顺口，以及能为这个职业增加一份神秘和酷炫的印象。
妮娜通过搜索引擎找到了一些杰基尔生前的研究成果。对于一名三十六岁的青年学者来说，他的成就不可谓不丰硕。
寻找论文的具体内容并不容易，直接搜索标题往往一无所获，不过若是以“杰基尔·达曼”作为关键词，则好歹能够找到几条链接，有的能够在七弯八拐之后找到正文，有的则真的只剩了一个题目。
从第一署名的那些论文可以总结出，杰基尔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巫妖一族，包括大巫妖、小巫妖和深渊巫妖三个分支。
他确定了大巫妖肢端所散发出来的黑雾在性质上应该被区分为气体，只不过构成该气体的是一种化学界至今没有发现过的元素，这可能是魔界特有的化学体系中的元素，就像星屑在性质上应该被区分为贵金属，但又无法被归类为任何一种已知的贵金属元素。
他还研究了三个巫妖分支的异同之处。和巨魔的三个分支主要区别在体型上不同，巫妖三分支的区别依据在于和人类的相似程度。大巫妖是巫妖中离人类最遥远的一支，他们看起来比起某种拥有实体的存在，更像是一条条影子。
小巫妖虽然带有一个小字，他们的体型、尤其是身高，实际上明显比大巫妖大，他们的皮肤呈现灰色，有清晰可辨的五官、头发，和大巫妖一样，指尖总是缠绕着气体，那些气体能够随他们的意志进行形变和位移。
深渊巫妖的个子更高，体型很瘦，皮肤更白，有着和人类一样的五官，肢端只有少量气体缠绕——除了气体这一点，他们的特征基本与魔女一致。
也就是说，在进行混血实验的时候，研究员对深渊巫妖在外形上的改变不多，硬要说的话就是去除了黑雾般的气体，让他们更像人类。话虽如此，和真正的人类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能够轻易分辨两者的不同。
“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深渊巫妖具体掌握哪种魔法天赋，但从基因检测结果来看，他们和那些能够使用魔法的种族有着相同的基因片段，亦即在理论上，他们是可以使用魔法的。”
“另外，通过研究他们的大脑活动发现，他们似乎是天生的信徒。以目前的技术手段无法探明他们信奉的对象。起初认为这种信仰指向生命之树，但由于并未在其他任何一种魔物脑内发现类似的活动指标，故判定为非大树信仰。”
“通过对被试者的采访，发现所有深渊巫妖都不认为自己具备信仰，或是除生命之树外的信仰，他们的回答通过了测谎仪的测试，故判定为真实。”
“也就是说，他们的基因中藏有一种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信仰。”
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妮娜瞬间联想到当时在研究所中看到的资料，并猜想文件中提及的“仪式”是否会和这种隐秘信仰有关。
毕竟宗教信仰和宗教仪式是两个非常配套的词语。
*
【地狱火的创始人是个网络骗子】
正当画展筹备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阿尔弗雷德突然收获一份噩耗。
一条声称“揭露其恶行”的博客内容在网络上不胫而走，借着创业大赛和罗德里斯公寓的热度一下子被众所周知。
“地狱火的创始人阿尔弗雷德·克雷斯就是《原子之战》三区的第一工匠戈莱特的狗。”
“《原子之战》的玩家应该都听说过这个人，靠一己之力拖累了整个法师职业，登顶三区第一工匠后直接下线，让星海神杖的配方就此失传……”
“半个月前，这家伙终于又上线了，钓了几个大佬说要给他们做星海神杖，还分别叮嘱他们保密。大佬根据他给的配方找齐材料，结果这货拿了材料，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师角色打了武器，又果断消失……”
“后来三区的几个法师大佬一碰面，才知道大家都上了当，每个人拿到的配方都不一样，这狗从一开始就有骗材料的心思……”
“我虽然不是大佬，但也是被骗材料的人，他从我这里骗了三个晨曦辉光，还有其他一些稀有材料。这些材料还只是小事，主要是我实在气不过，无奈之下，通过一名外援确定了戈莱特的狗的身份……”
“这种社会垃圾居然还有脸参加创业大赛，还能在商业中心拿到举办画展的资格，我看着都要被气笑了……”
阿尔弗雷德看得冷汗一颗颗从额头上冒出来。
“见鬼，究竟是怎么被他找到的！”
阿尔弗雷德没有第一时间思考公关策略，反而忍不住回想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漏了馅。
他的确是个爱显摆的人，一旦取得什么过人的成就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但玩《原子之战》的那段时间正逢他的人生低谷，而且一贯在人前展现阳光面的他也不希望在社交网络上塑造自己沉迷游戏的负面形象。
一定要说的话……他确实在社交媒体上发过一两张游戏截图，因为开了摄影模式，所以画面上没有任何能够辨别他游戏昵称和ID的内容。
难道对方仅仅通过角色的面容就将戈莱特的狗和那两张截图对应上了吗？
可对方又是如何在茫茫网络世界中定位到那两张截图的……
阿尔弗雷德一边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平台上寻找那些截图的正文内容，一边思索着这些对解决危机来说毫无益处的问题。
就在这时候，他瞥见了页面侧边的访客记录，在里面看见了一个活跃于各大游戏论坛的头像。
“潜入调查”
“该死……”
他居然被这样一位赫赫有名的网络特务给盯上了。
都不知该说是荣幸还是倒霉。
第099章 第99章
潜入调查姑且算个网络名人， 至少关注网络游戏时事热点的人都应该听说过这个昵称——一个优秀的独立游戏制作人，曾经特聘于《原子之战》的制作商，这款红极一时的游戏中至今还留有他的代码和策划方案，除此之外， 他还是一个水平有目共睹的黑客， 一个随心所欲的网络特务。
正因为他名声很大， 所以获得他的联系方式不算太难，他甚至在个人主页上明晃晃地挂着邮件地址， 几乎谁都可以给他发送邮件，至于能不能得到回复，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尔弗雷德怀着侥幸的心理给对方发去一封邮件， 希望对方能够“修改调查结果”， “澄清戈莱特的狗和阿尔弗雷德·克雷斯是两个人”， 并“尽可能地恢复阿尔弗雷德在现实世界的名誉”， 他愿意为此支付得当的报酬。
阿尔弗雷德特地打开银行账户清点了一遍。他还没有富有到可以目中无人的地步， 但考虑到今后的事业生涯，挽回声誉是一件绝对有必要的事情，为此他可以在能力范围内支付最大的酬金。
不……如果对方提出了一个超过他存款金额的数字， 那他即使依靠借贷， 也必须把那笔钱给凑齐。他目前在银行的信誉相当不错，不愁借不到钱。
接着， 他又担心起那个孤傲的黑客或许根本就不愿搭理他，他最好再做一手准备，就是私下和那个发帖人达成和解。
不就是星海神杖吗？再打造一把就好了。不就是三个晨曦辉光吗？赔就是了。
他打开游戏论坛中三区的版块， 查询起制作星海神杖所需的材料的价格。如果被其他那些勤勤恳恳等着接单的工匠知道他竟如此疏于材料行情， 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
“怎么会这么贵……这价格也太离谱了……杀猪呢，不就是件虚拟道具吗？怎么这个也这么贵， 我记得不算特别稀有的材料啊，居然是这半个月涨上来的，被发现这是神杖的材料之一了吗？”
价格查询帖中标注的各项数字让人完全笑不起来，所有东西都贵得离谱——折合成现实货币，大约要花十万卡什才能拿下所有材料，而这些材料在半个月前还不是这个价格。
因为上他当的那些大佬们聚在一起对六份完全不同的配方进行比较，又依靠网上流出的“无名法师装备星海神杖”的截图，根据法杖的实装外观推测所需材料，最终得出一份未经验证的配方，而这张配方一经传播，其中的材料身价立即水涨船高，最终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阿尔弗雷德打算再等等潜入调查的回复。
如果那家伙愿意接受他的提议，并提出了一个“公正合理”的酬金，他就不用为一些虚拟道具花那么多钱了。
阿尔弗雷德·克雷斯通过走运，加上一些敏锐的商业嗅觉，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白手起家的有钱人，但是为虚拟财物花钱仍被他认为是世界上最不划算的几件事中的一件。
邮箱发出一声轻快的提示音，阿尔弗雷德立刻打开那封新邮件。
可喜可贺，潜入调查竟真的回复了他——
“我拒绝。”
邮件正文简洁得让阿尔弗雷德甚至没能第一眼看到那几个字。对方没有任何索取报酬，或是趁机勒索的意思，而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为什么？！”他顾不上什么邮件格式和网络礼仪了，急急地回问道。
对方一时没有音信。阿尔弗雷德心里七上八下地又去社交网站逛了一圈，没想到关于他的讨论大有野火燎原的势头。
[去狗哥的主页考了考古，发现他最开始就是靠举报魔族起家的，那时候还拿到了贵族院的赏金，然后转头就把偶遇的炼狱兽作为品牌形象发到了网上。那只炼狱兽要是知道抄他家的人还在拿他赚钱，估计要气活过来。]
[有些话那个时候我还不敢说，一直藏在心里，今天不吐不快。新闻上说城郊那个基地都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至今没有闹过事，结果被他一举报，直接灰飞烟灭。]
潜入调查的回信来了：“因为你曾经做了一件对我的族人伤害很大的事。”
阿尔弗雷德猛地一怔，却对潜入调查暗示的事情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出生到现在，可有做过哪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也不知道有多少地下魔族因此遭了殃。人家只是谨小慎微求条活路，结果狗哥直接给人来一场灭顶之灾，太缺德了。]
明明事情发生的时候，网络舆论还完全不是这样的。这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社会风气居然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人类竟又一次开始同情起魔族来了！
他忍不住在那条考古评论下发表留言：“举报魔族是贵族院要求的，你们没胆子批评贵族院，就逮着我一个普通人使劲骂是不是？指桑骂槐都比你们要高尚点！”
骗材料的事情确实是他不对，但不能因为这一件事，他过去的所有成就都变成了错误。
明明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个奇怪的社会。
潜入调查：“总之，就是那么回事。”
阿尔弗雷德几乎要抓狂了——到底是什么事啊？！
他几乎已经处于一种既愤世嫉俗又万念俱灰的状态，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一个或许能为他提供帮助的人，他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捧起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那个被添了星标的联系人。
阿尔弗雷德：“导师导师，我遇上大麻烦了，您可不可以帮帮？”
*
蒂德莉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迟疑片刻，最终决定将它拿出来，但看到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于是又把它放了回去。
她现在正处于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没有闲暇去顾及阿尔弗雷德。她也知道如果来信的是妮娜·斯特尔，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为她抽出一点时间。
她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偏袒感到羞愧。
她没有穿自己最喜欢的那双细跟高跟鞋，而是选了一双不那么容易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声音的质地偏软的鞋子。
这是位于迷宫般的贵族院建筑中的一处人迹罕至的甬道。
在三百年前，人类刚刚赢得战争，占领了这个还未被人类文明染指的国度，领导战争的七名领袖就在这里建立了他们最初的基地，并命名为贵族院。
当时的贵族院只是一栋单层面积略超过一百平米的三层建筑，一楼用来召开集体会议，二楼和三楼则是他们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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