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有人挣扎着不肯死,可剧毒的雾气恣意蔓延,在触碰到的瞬间,求生的手指勉力抽搐一下,终究还是垂下去不动了。
大火烧红了漆黑的天空。
尸体被倒塌的房屋淹吞噬没。
哔哔剥剥的空气中飘荡着血肉烧焦的气味,以及……男人痛苦的哀嚎。
那是个叫睡骨的男人。
他的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格。
一个纯善,是治病救人的医生;
一个极恶,是杀人如麻的匪徒。
最近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儿,他忽然就不做杀人如麻的匪徒了,转行做起了治病救人的医生。
如果他是单打独斗,自然没人能对他的选择说“不”,可他却是七人队的一员,其他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同伴擅自掉队?
为了唤醒他的另一个人格,六人毫不犹豫屠杀了村子里的所有大人。
甚至,就为了能让他快点醒过来,他们还特意把村子的孩子集中起来,拖到睡骨眼前逐一杀死。
如今,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睡骨正在进行人格转换。
至此。
村子彻底沦为他们同伴play的一环。
继国岩胜心下一紧。
他不由想起那个纠缠你的阴魂。
睡骨的哀嚎越剧烈,他就越恐惧,不自觉抓住你胳膊:“缘衣,你会不会……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变成其他样子?”
“当然不会”
你说,“我可是最强,你没瞧见吗?他完全没有主导权,人格也完全不受控制,会被动随着情绪变化发生切换,他才是桔梗嘴里那种遭受过重大变故,因为无法接受残酷现实,才分裂出其他意识用来逃避真相的病患。而我跟缘一,是一周目与二周目的关系,说他是我的前世也不为过,我们跟他这种精神病有本质差别。”
继国岩胜依然愁眉不展。
你拍拍他肩膀:“真的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已经彻底跟缘一分开,他有了自己的身体,忙着搞追妻火葬场呢,根本没时间再来掺和我的事。”
闻言,继国岩胜一愣
他恍惚意识到你们真的分离了很久。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你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但不等他沉浸在细腻的思绪里太久,就被你拉到七人队上空,询问是下面哪个打伤他的。
继国岩胜回过神。
目光从七人队人伤掠过。
最后落在穿着女士和服的男人身上:“是他。”
七人队很敏锐。
他们本来就是刀头上舔血,是一顶一的亡命之徒。
在察觉到还有人活着的瞬间,足以撕碎血肉之躯的高速锯齿转轮就直奔你面门而来!
你眉毛都没动一下。
炎蹄张开嘴。
炽热的火焰席卷而过。
无往不利的转轮顷刻间化作铁汁,落在地上,凝固成漆黑的一团残渣。
“噢哟,岩胜!”
蛇骨立刻眼前一亮。
好像看到了命中注定的恋人,大大咧咧冲过来打招呼,“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我不是说了吗,等你长成帅哥了我就去见你,现在就急不可耐追过来,是舍不得我吗?”
继国岩胜还没来得及脸黑,你就径直翻身跃下,一耳光抽蛇骨脸上,动作干脆利落,清脆的巴掌声在火光的夜色中分外刺耳。
你收敛了力气。
不至于一耳光把他抽成烂泥。
顺带还把其他冲上来的强盗挨个踹飞!
“狗叫什么?”
你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扇人的手。
赫灼色的眸子乜斜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蛇骨,满脸嫌恶,“真是的,我允许你狗叫了吗?擅自对我的人说这种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菜鸡的自觉?”
继国岩胜身形一晃。
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
蛇骨脑袋疼得仿佛要裂开。
那一耳光好像把他骨头都抽碎了!
眼前的人明明只是个半大的女孩子,个头不高,体格也不够健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杀气、恨意,除了说话难听点,一点情绪波动也无。
可偏偏就是这样放人群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却让他狼狈地一头栽倒在地,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臭、臭丫头!竟然妨碍我跟岩胜讲话!”
蛇骨不是好性。
独钟自我
他只喜欢可爱帅气的男孩子。
原本就对女孩子没有一点好感,如今又在你身上吃亏,这让他彻底失去玩闹的心思,抓起身后的长刀,冲你脑袋就挥过来。
“你这是找死!你以为你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他得意大笑。
似乎已经看到你猝不及防被刀子绞成碎块的凄惨模样!
他们七人队可是声名显赫的佣兵团。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藩国大名都只能客客气气雇佣他们。
眼前这个臭丫头怎么敢孤身一人来到他面前?又怎么敢对他做出这种事的?!
蛇骨使得一手好刀。
而那柄如蛇一般灵活怪诡的折叠链刀削铁如泥,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正常人谁能想到一把刀还能暗藏玄机?疏忽大意之下,自然只能含恨折戟沉沙。
然而,往日那把无往不利折叠链刀,却被人掐住七寸。
蛇骨笑声一滞。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崽子。
眼睁睁看着青葱般柔弱的手指轻飘飘捏住折叠链刀,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它彻底背叛了自己的主人,谄媚地对你唯命是从。
你是如此不费吹灰之力。
好像掌控的不是夺去了无数人的性命的利器,而是信手拈住的一枚自枝头飘落的枯叶。
蛇骨悚然一惊。
想要抽身撤离已经迟了!
只见你轻描淡写反手一挥,折叠链刀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将躲避不及的他吞入腹中!
锋利的刀刃四面八方绞紧。
稍微一动,人类的身体就被划出无数伤口,深深浅浅,鲜血淋漓!
你居高临下欣赏他的惨状。
而他也非常配合。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不停挣扎,不停狗叫,身体残破不堪,殷红的鲜血浸透全身,狼狈得好像一条狗。
你愉悦笑出声。
如此赏心悦目的场面已经很少见了
当即冲炎蹄招招手,让它赶紧带继国岩胜过来,跟你一起在特等席近距离欣赏。
别人笑话就是好看。
你依然意犹未尽。
干脆指着继国岩胜脸上只剩下一道白痕的伤口,摆出义正言辞的模样:“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的狗叫,但你是真的该死啊你知不知道!你竟然敢弄伤岩胜的脸……你怎么敢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这么多年,菜爹狗叫得那么凶,都不敢碰他的脸一下,你怎么敢越过我碰他?”
继国岩胜更尴尬了。
手指不自觉揉搓袴着。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太可爱了啊!”
蛇骨疼得直抽气。
可那双垂涎的眼睛还是死死钉在继国岩胜身上,“只可惜他太小了,如果他再长大点就好了,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真想看看他的血是不是红色的……”
你:“……”
你扭头看向继国岩胜,顿时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嗯。
的确很可爱。
不得不说,虽然他爱狗叫了一点,但他还蛮有眼光的……
继国耳颊滚烫。
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手捏着你下巴,把你头转回去,不让你用那种眼神看他。
“这就是你勾引良家妇男的理由?”
你立刻端正身形。
眉头一皱,脱口就是义正词严的话,“男孩子家家的,恬不知耻,自轻自贱,不知自尊自爱,完全没有一点好男人该有的样子,你以为你摆出女人的模样,就可以跟我搞没素质那套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了流氓罪,就只有枪毙一条路走啊!”
“流、流氓罪?”
蛇骨停下挣扎的动作。
用力扭头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蛮骨,茫然发问,“大哥,现在都有流氓罪了?那些柔弱的女人不是可以随便抢掠、随意玩弄的吗?我前不久还看见其他人玩女人来着……”
“她骗你的。”
蛮骨爬坐起身。
有些心疼地抚摸着被踹出道道裂痕的蛮龙大矛。
闻言,蛇骨立刻不满抱怨:“什么嘛,我就说我从来都没听过,所以我才这么讨厌女人啊,尖酸刻薄,满嘴谎言,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正吐槽着。
就见蛮骨已经拎着蛮龙大矛冲过来,他立刻着急大喊,“大哥!别把岩胜杀了!我还想等他长了再玩玩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又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风箱般呼哧呼哧喘气的胸口,不赞同道,“之前就是你心慈手软,我说杀了他,你非要留他一命,现在可好……这次就应该听我的,把他们彻底斩草除根!这世上可爱的男孩子多的去了,你何必非要这个?”
蛇骨不太服气。
但他不太喜欢跟同伴争吵。
依依不舍地注视着继国岩胜,最后忍痛道:“那、那就依你吧。不过,你给他一个痛快,别让雾骨出手,中毒的人都是七窍流血,也太丑了……”
……
……
你带着继国岩胜躲开层出不穷的攻击。
神色难得严肃起来,赫灼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那个时候,他们想要杀了你?”
继国岩胜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
你:“可他说要斩草除根!”
继国岩胜好笑:“菜鸡总是爱狗叫,不是吗?”
你点点头。
确实。
狗叫不是错。
但跟你这个最强狗叫,还狗叫不到你心里去,那就是他的错了。
你轻而易举化解所有人的攻击。
赫灼色的眸子乜斜着那群没用的男人们。
他们很会狗叫。
但不妨碍他们再次被你踹翻,躺在地上连呻吟都做不到。
“其实……”
你抬脚踩断下方的脊椎骨,“我刚刚只是想把你们挫骨扬灰罢了,并没有想要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我又仔细想了想,跟你们一样会狗叫的菜鸡可不多见,还是留下了筑京观,啊不,是做成风铃灯笼吧。”
“这么会狗叫,杀了太可惜。”
庭阶前摆着四方鼓。
廊檐下挂着七盏迎风叮铃作响的风铃灯笼。
它们看似都是死物,可只要稍微凑近,就能听见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狠毒叫骂。
好热闹啊。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听过鬼故事不敢晚上出门了!
真希望希望他们的灵魂耐烧点,能够永远照亮大家夜间出行的路!
“妈妈妈妈,你喜不喜欢?”
你扑到许久不见的母亲怀里。
享受着母亲的温柔抚摸,嘚嘚瑟瑟冲她显摆,“我当时看到这个造型独特的鼓就感觉非常适合你,闲着没事可以敲着玩,会响哦……还有这个风铃灯笼是,一晃也会哇哇叫!”
母亲扑哧笑出声。
丝毫没有被那造型诡异的东西吓到,一边搂着你,一边捧场道:“喜欢。我的确没见过能发出如此奇妙声音的鼓,风铃灯笼看起来也很有新意。”
你:“那妈妈会不会觉得他们有点吵啊?”
母亲:“不会。”
母亲是真不觉得它们吵。
男人们总有他们的追求和爱好。
女人们就只能待在后宅,日复一日看着庭中花开花落。
好点的,有个孩子陪伴左右,还能热闹点;
凄凉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的人,就只能从天亮沉默到天黑。
她不必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要它们能叫唤就行,鹩哥儿有鹩哥儿的乐趣,野鸟有野鸟的乐趣。
想到这里。
母亲为你理了理鬓发,细腻柔软手指将其别到耳后,这才眼神示意你看向身后,询问的声音很轻:“你刚到家就跑出去找岩胜,如今终于回来了,还不正式把他们介绍给大家吗?”
第39章 你下岗了
你扭过头。
是诗和时透缘一。
后者一脸平静;
前者就颇为局促了。
诗的处境有点尴尬。
还算熟稔的五条悟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她就只好跟半熟不熟的时透缘一勉强凑一起,好歹有个人陪,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你坐起身。
冲诗笑眯眯招招手。
她犹豫了一下,松开时透缘一的手,小跑着来到你身边。
“妈妈。”
你握住诗的手。
转而又拉住母亲的手,诚恳介绍,“她是我未来的妻子,以后,她还会生下我们的孩子,继承偌大的继国家,啊不对,是时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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