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沈恒:“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沈恒一噎,转移话题道:“大丫头,你怎么来了?”
李容瑾道:“原是有事要找父亲的,听说父亲来了别院,我便来看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她说完就去看秦氏:“秦霜雪,你私闯我沈家家宅,还与你夫君在我沈家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太不把我父亲放在眼里了,来人,快去报官!”
李容瑾口中的“夫君”格外刺耳,沈恒听着眉头都不自觉皱起来,感觉像是将自己最后一块遮羞布给当众揭开一般。
他气愤的踢开秦氏,齐正平见状爬起来就要逃跑。
却不知围墙之下飞拾一轻松飞下,手中拿着剑直接横在齐正平的脖子上,少年眉目清冷低声道:“安分。”
李容瑾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秦氏也很快料到这个局面,她与沈恒求情:“老爷,我真不是私闯家宅,求您不要报官啊……”
不然她这辈子都完了,永无翻身之日。
沈恒还未接话,李容瑾便道:“哦?你说你没私闯家宅,难道还是我父亲放你进去的不成?”
“他因你之事被调遣邕州,沈家也因你没落,心中定然恨透你的,他又为什么要放你进这别院?这可是欺君的杀头重罪!依我看,你就是看着别院荒废已久,仗着当过沈家几天姨娘,便私自带着情夫潜入,行那苟且之事,今日又恰巧被我父亲撞见……”
李容瑾笑盈盈的说着,扭头去看沈恒:“父亲,你说呢?”
第26章 坦白 少女唇红齿白,睫毛轻颤…………
秦氏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沈恒, 试图博得他心中一丝同情。
“老爷……”
“瑶儿快和你父亲替娘求求情,不是他想的那样的。”秦氏还打算辩驳。
沈书瑶紧紧抿着唇,站在原地, 目光里带着不解, 眉头拧在一起, 她可能是无法相信自己向来依靠着的娘亲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秦氏低唤:“瑶儿?”
沈恒在此时冷声道:“蓉儿所说不假, 我今日也不知道为何秦霜雪会出现在沈家别院,来人报官将此□□和她奸夫一起抓起来!”
——
秦氏和齐正平被捕入狱, 李容瑾还不着急去见秦氏, 而是在沈恒踏出院门那一刻叫住了他。
李容瑾声音温软:“父亲, 请留步。”
沈恒脚步明显顿住, 转身去看李容瑾:“蓉儿是有什么事吗?”
李容瑾目光落在沈书瑶身上,沈恒会意与沈书瑶道:“瑶儿你现在外面等我。”
沈书瑶出去后,李容瑾唇角微微勾起, 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神色有些淡漠:“父亲未履行承诺,私自将秦氏养在别院,欺瞒圣上, 是担心督察司查不到父亲头上吗?”
“这……刚刚蓉儿不是说了, 为父也是才知晓——”
李容瑾冷声打断沈恒的话:“这话父亲自己信吗?”
沈恒沉默。
“我给你一千两只是真心将你当做我最敬爱的父亲, 我以为您起码是在乎我的,我母亲离世早, 是父亲您将我拉扯长大, 我也是十分感念您的养育之恩, 那日只当父亲只是一时被奸人迷昏了头看不清楚是非黑白……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李容瑾嗤笑,与沈恒擦肩而过,她说:“父亲之后有事还是别来找女儿了, 您如此在意秦氏母女,哪怕是将她们逐出沈家都不愿意,而我险些被秦氏母女害的丢掉性命,您是不闻不问,如此,我们父女情义已尽,您沈家的一切我分毫不取,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沈蓉不是险些丢掉性命,而是已经被秦氏母女害死,这世间早就已经没有沈蓉。
她自幼便受尽委屈,在自己那一方小院里吃不饱,穿不暖,天寒地冻的日子连一块像样的碳火都没有,自己辛苦学的才艺还要成为沈书瑶的附属品,她被迫为沈书瑶写了一首又一首诗,画了一副又一副画,全是为了维持沈书瑶那偷了的才女名声!
而沈蓉自己却连生病的药钱都卖不起,秦霜雪却还要忌惮沈蓉去夺沈书瑶的家产,设计将她溺死在冰冷的池塘中。
这一刻,沈蓉该是多么的无助……
她也渴望自己被家人爱一次,可等来的却是沈恒一次又一次的熟视无睹,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在意,而是已经麻木了。
沈蓉的这颗心早就被伤的千疮百孔,自己却还要继续扮演那个乖巧懂事,不争不抢的嫡女,将自己束缚在层层规矩中,不是她生来就懂事,而是只有变的懂事,沈恒才会多看她一眼。
而如今就是这样的父亲,表面心疼可怜沈蓉的遭遇,可背后却又拿着女儿的钱,去养这个害死她的凶手。
哪怕是被抓包后,还试图为自己遮掩。
李容瑾替沈蓉感到不值,不过这样也算是看清了沈恒的本心。
他根本就不在意沈蓉,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权利,他也不在乎哪个女儿受过什么委屈,他只在意哪个女儿能为他带来利益。
沈书瑶是,沈蓉也是。
不过今后的沈蓉不会再讨好任何人,她会为了自己而活下去。
李容瑾不顾沈恒那复杂的神情,她越过沈恒往马车走去,沈恒欲出手阻拦,却被拾一抬剑威胁。
沈恒只能讪讪收回自己的手。
马车离开巷子,李容瑾坐在车内,打开车窗脑袋靠着马车内壁缓神。
拾一在马车外坐着,轻声问:“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李容瑾道:“去衙门。”
秦氏是因为私闯家宅,白日宣淫被抓,关不了多久,而齐正平只是知法犯法,算是从犯,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现在李容瑾只需要将秦氏蓄意杀人,谋害嫡女的罪证递上去,变能将秦氏的活罪变成死罪。
大牢内,秦氏穿着囚服,狼狈至极早就没有了昔日穿金戴银的风光样子。
李容瑾站在囚牢外冷眼看着她。
秦氏注意到动静后转身就看到李容瑾身穿白色衣裙,样子圣洁,高贵,眼眸半瞌那是沈蓉身上没有的气质,哪怕对方没有说什么,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
秦氏抓住囚牢的大门,眼睛猩红,咬牙道:“是你,是你害的我对不对!”
李容瑾嗤笑:“害?这怎么能是害,我只是送你来你该来的地方罢了。”
“果然是你!”秦氏气的呼吸都变的沉重又清晰,“那日我就不该单纯将你推入水中,应该将你绑在石头上,将你沉入湖底!”
“让你彻彻底底的烂在水里,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她就不会有今天的遭遇,也不会变的一无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当时没有算到沈蓉会命大的活下来,而她会有今日这般遭遇!
李容瑾听后并没有恼怒,而是露出一抹笑意,扬声道:“大人可听清楚了?这案子证据确凿,应当已经成立了吧。”
大牢隐秘出,穿着大红官服的魏知府渐渐走出,抬手对手下人说:“为罪妇秦氏加上刑事案件,择日待审。”
“是!”
秦氏瞬间慌了神,在大梁杀人乃是死罪,只要案子定下来,秦氏这辈子都要望到头了。
她抓着牢门摇晃:“沈蓉!你当真蛇蝎心肠!!害我至此,我要你不得好死!!”
李容瑾在秦氏的咒骂声中离开大牢,看守大牢的士兵拿着刀,拔出刀剑厉声与秦氏道:“安分点!”
秦氏眼神恶毒,满是咒怨。
李容瑾走出衙门后就看到门外一抹红衣颀长的身影,裴烬手握折扇,衣袍被风吹的微微飘动,身后璇玑手握刀剑护卫在侧。
李容瑾神色微亮,嘴角扬起笑意跑至裴烬身侧:“你怎么来了?”
裴烬嗓音低沉:“碰巧路过,刚好看到你的护卫在外面等着。”
“咳咳。”璇玑被口水呛到。
好一个碰巧路过,自从主子知道沈姑娘的计划后,哪日不是来衙门瞧瞧,生怕沈姑娘在里面受到什么委屈。
连这衙门的魏知府也是天天被大人敲打,那是分毫不敢怠慢沈姑娘,成日提心吊胆的。
李容瑾疑惑看去:“璇玑是怎么了?”
璇玑在自家主子那阴恻恻的目光下违心说句:“回沈姑娘,属下只是嗓子上火。”
裴烬转移话题:“听说你抓了齐正平和秦氏?”
李容瑾笑盈盈道:“裴大人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
裴烬浅笑:“准备怎么做?”
“我怀疑齐正平与季宴川有联系,便想抓起来问问,这或许是扳倒季宴川的一个把柄,而直接抓起来问他未必会答,倒是可以用离间计,让他的情人秦霜雪与其狗咬狗,再好不过,到时不仅扳倒秦氏,连齐正平都得乖乖老实交代了。”
李容瑾胜筹在握,她的谋略远胜于朝堂之上的大半官员,要知道,在李容瑾还是长公主时,她也曾手握重权,位极人臣,哪怕自己只是一名女子,也将季宴川一步一步送到丞相之位。
裴烬站在她的身侧,低声道:“你想要抓他,直接同我说一句,我将人绑到督察司不出一日便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李容瑾蹙眉:“那怎么行,你是皇……圣上身侧的亲信,与我走的近,只会连累你。”
裴烬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的像是疑惑和不解,他问李容瑾:“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入朝廷,还是假不知道?”
李容瑾眨眼:“?”
她被裴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摸不着头脑。
换句话说,她应该知道吗?
朝廷官员这么多,她哪能事无巨细的人人都知道?
裴烬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李容瑾不明所以。
“跟我来。”裴烬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霸道拉走。
他将李容瑾带到府中,将李容瑾拉在海棠树下,眼神带着希冀问她:“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李容瑾绞尽脑汁,她看着裴烬的眼睛,试探性小声道,“你……试探我身份让我吃花生酥那次?”
裴烬蹙眉:“不是。”
李容瑾左思右想,突然想到那日府医为裴烬看伤那次,她伸出一根手指,恍然道:“你是在提醒我,府医为你开的药该换了?”
“……”裴烬沉默,面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招手让人拿来一把摇椅,扶着李容瑾让她坐在上面。
李容瑾:“?”
李容瑾不明所以跟着裴烬的动作坐在摇椅上,“这是做什么?”
“想起什么来了吗?”裴烬问。
李容瑾深思:“…………”
这时裴烬突然拿出一条白色的丝带,将它轻轻放在李容瑾眼睛上,丝带轻柔,落在脸上有点痒痒的。
少女唇红齿白,睫毛轻颤。
裴烬嗓音低沉:“现在呢?”
第27章 他们的过往(修) “难道殿下不是花心……
丝带遮住李容瑾的眼睛,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世界变成一片黑暗,只有些许阳光透过树叶, 让她感觉到斑驳光影。
“你怎么会知道。”她淡声问。
李容瑾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裴烬说的是李容瑾苏州养伤的事情。
李容瑾的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殿下当真不记得我了?”
或许是眼睛看不到缘故, 竟然让她觉得裴烬像是在她耳边说话, 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心中莫名有些痒。
“你是听什么人向你提起过吗?”李容瑾靠在摇椅上, 徐徐道来, “我记得我是在桂花树下, 而不是海棠树下。”
她的耳边再度响起男人低沉又极具耐心的声音:“是海棠, 只是那巷子里的桂花香味太重,让你心中觉得院子里栽的几株海棠花不怎么起眼罢了。”
“殿下每日都会像现在这般在院子里晒太阳,你因为眼睛不能视物脾气变的也不好, 身边的婢女都不敢接近你。”
李容瑾撇嘴:“那是因为……”
“我知道,”裴烬的嗓音很好听,带着缱绻的感觉,“是因为这些丫鬟仗着你看不到经常偷你的首饰, 你有一次丢了一枚手镯, 那是先皇后留给殿下的遗物……”
李容瑾随着男人的声音, 思绪渐渐拉远——
李容瑾的眼睛就是十五岁那年宫中失火导致的,皇后宫殿坍塌, 她与母后被困其中, 母后为救她被压在房梁之下, 硬生生掩埋在大火中……
她哭啊,哭啊。
公主的手指都被火舌燎伤,她依旧拼命的扒着房梁试图将它搬走。
她的母后还在里面, 可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搬不走这巨大的房梁,地下掉着的是母后昔日带着的翡翠镯子。
是父皇送与她的定情信物,她很是宝贝,但父皇来她宫殿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今日这无名大火直接让她葬送了性命。
李容瑾是被皇兄李淮救出去的。
出去后她的眼睛就已经睁不开,太医为她看过后也是摇摇头说:“殿下这眼睛怕是……很难再好了。”
被大火熏伤眼睛又目睹母后被大火吞噬,年幼的李容瑾心中受到双重创伤,她变的性情古怪,经常在寝宫将所有东西都摔碎。
她在想,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自己,而不是母后。
李淮说服父皇将她送去苏州养伤,他抱着年幼的妹妹,温声安慰她:“别怕,哪怕是千山万水,皇兄也一定将那药给你寻回,把你眼睛治好。”
“皇兄……”李容瑾眼眶湿润,抱着他的腰身,哽咽道,“我想母后了。”
她看不到李淮脸上的情绪,但能感觉到对方明显将她抱的更紧,他说:“我也想。”
李容瑾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低声抽噎。
李淮摸摸她的头说:“别怕,今后皇兄保护你,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当时的李淮虽贵为太子,但先帝早有废太子立贵妃之子四皇子为太子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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