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宇望着她,心情安
稳宁静,他真想永远活在这样相濡以沫的时刻里。
祝楚意没有睡太长时间,醒来时发现禾先生抱着双臂,在闭眼休息。她定定地看他一会,抬手,手指横在他鼻子下,堵住了呼吸。
何盛宇随之睁眼,有点茫然,清醒过来之后捉她手指亲了一下。她恶作剧把自己逗乐了,起身时还在笑。何盛宇望她一会,无奈地笑着摇头,伸了伸发麻的腿,起身带她出门吃饭。
外边还挺冷,他们没在外面待太晚,吃过饭随意走了走就回来,因为祝楚意惦念着要回房间泡温泉。
夜色深到看不见窗外的阿寒湖,两人泡进温泉里,各在一头,显得纯情又礼貌。何盛宇的手机一直有消息,他始终在回复,祝楚意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有点不高兴,在他低头看手机时,她冷不丁地把脚伸过去,踢一下他脚底。
何盛宇淡淡地看她一眼,看出她不高兴了,也没立即放下手机来哄她,只用脚趾暧昧地划她的小腿,而她赌气似的,把脚一缩,不让碰。
祝楚意别开眼神,何盛宇嘴角带笑继续在手机上打字,回复完了终于放下手机,人挪过来她身边,跟她解释说是工作消息,不得不回。
祝楚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不希望他丢了工作,哦了一声,这事就过去了。
何盛宇在水下牵她的手,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揉着,一边说:“明天去教堂好不好,就秦奋忏悔了一下午的那间教堂。”
“嗯。”祝楚意偏头看着他,有点揶揄地问,“你要去忏悔吗?”
何盛宇缓缓点头,祝楚意笑,手指在禾先生腹肌上划圈,一边问:“你做了很多亏心事吗?”
“嗯。”何盛宇正经了一霎,目光就从祝楚意脸上往下,在她那饱满又水灵的一对上落一眼,不太正经地说,“罪孽深重。”
祝楚意反应过来,猛地泼他一脸水。
何盛宇追过来搂抱,亲吻,她半推半就间,忽然就知道了什么叫鸳鸯戏水。当禾先生把她按在池边,人贴在她身后时,世界在她意识中变得模糊,只有那顶撞令她感受深刻,欲生欲死。
酒店里睡的是榻榻米,木地板上铺着薄垫子,后来他们在那垫子上又做了一回。祝楚意坐在禾先生身上,匍匐于他的胸膛时,自嘲道:“现在我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忏悔。”
何盛宇笑望她一眼,随后脸色变得严肃,他知道自己真正需要忏悔的,是对她的欺骗。
不过很遗憾,第二天他们到那间教堂的时候,神父不在。后面的几天,他们去了厚岸町国泰寺,滨子居酒屋,国立知床野营场,天空之路等等,把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最后一天在海边游走的时候,祝楚意接到阮女士打来的电话,阮女士不知道她出国,在电话里跟她说这个周末回家一趟。
今日周四,明天就回国,时间能赶得上,祝楚意便不多解释自己在国外,她看禾先生一眼,走远几步去问:“叫我回家,是有什么事吗?”
阮女士说:“你爸跟老何约好了,周末两家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订婚的事。”
海边风大,禾先生的风衣下摆被吹得龙飞凤舞,头发也被吹得很乱,可从祝楚意的视角看过去,便是一个英俊男人在海边的写真。
阮女士在电话里只听见风声,见她久久不语,一连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出声回应:“好,我知道了。”
何盛宇拿相机录风景,忽而把镜头对准祝楚意,她收起手机,在镜头里向他走来,镜头里的她看起来好像不开心。他视线从相机上移,看了眼真实世界里的她,确认她是真的不开心,便把相机收了。
祝楚意坐到木栏杆上,缓缓把头靠到他身上,她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复刻了笑笑和秦奋在这里的情景。
何盛宇偏头看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祝楚意侧仰起脸,顿了顿,挺平静地告诉他:“我妈叫我周末去吃饭,要跟何家商量订婚的事。”
四目相对,何盛宇彻底沉默。
覆水难收,无法逃避,那就坦然面对吧。
谎言与欺骗到了迫不得已要揭晓的时候,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风声静止,世界平和,何盛宇深深看进祝楚意的眼,她的眼神平静且柔软。
而他,从容且坚定。
他说:“我陪你去。”
第44章 冷若冰霜 再见了禾先生
周末两天都是阴雨天, 空气潮湿,万物阴沉。
饭局约在星期天中午,祝楚意没有先回家, 跟阮女士说了自己会直接去饭局。她坐禾先生的车,车子停到地下车库, 车身上满是雨水。刚下车, 阮女士就打来电话, 说人就到齐了, 就等她一个了, 问她到哪里了。
“到停车场了,我马上来。”祝楚意挂了电话,等禾先生从车的另一边走过来, 很是从容地对他说,“你只负责到场就好,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都由我来应付。”
乘电梯上楼,穿过大堂到包间门口,祝楚意发现禾先生有些紧张, 便停住脚步,手挽住他的臂弯。
带路的服务员为他们推开门, 两人走进去, 原本在谈笑风生的几人错愕得说不出话。
祝楚意倒是从容不迫,笑容可掬地和各位长辈打过招呼, 最后才看向何育扬,“这是我男朋友,我们很相爱,我非他不嫁。所以对不住啦何公子, 我不能和你订婚了。”
两家长辈大惊失色,祝明远更是气都想掀桌,何育扬脸色也很难看,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地盯着祝楚意身边的男人,随后咬牙冷笑道:“挺好,我也不想和你结婚,你嫁给我哥也一样。”
祝楚意懵了,怔怔地望向身边的男人。
何育扬说罢起身愤然离去,高女士追了几步,拉不住人索性不追了,停下来气急败坏地问何盛宇:“盛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盛宇握住祝楚意的手,向长辈们表明态度:“我们在一起了。”
到此刻事情已再明白不过,祝楚意意识渐渐回笼,想起与他曾那么亲密,甚至谈婚论嫁过,而他却骗了她那么久,顿时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祝楚意心脏沉甸甸的,迷茫间提起精神猛地甩开何盛宇的手,把心一横,对长辈们说:“你们别听他的,我跟禾……跟何先生没有在一起,他是我花钱包来的。”
这下四位长辈更是听天方夜谭一样,何先德表现出了对这个儿子的失望,祝明远很是尴尬却不知该说什么好,高女士不禁重新审视祝楚意,阮女士对何家两位说别听孩子的,又对祝楚意说:“意意,别乱说话。”
两人戴着情侣手表呢,几位长辈看得清清楚楚,知道祝楚意的话很明显没有可信度。
何盛宇伸手想碰祝楚意,她冷若冰霜,十分厌弃地退开身,最后狠狠地看他一眼,决绝地说:“再见了,禾先生。”
不给何盛宇任何反应,祝楚意跑了出去,几位长辈都吓一跳,赶忙跟着追出去,却没有一个人追得上,一个个看她奋不顾身地跑进大雨里。
何盛宇是最后一个追出来的,他跑得快,比祝楚意更加奋不顾身。他不要命地冲进雨里,一番追逐,到底是追上祝楚意。
他把祝楚意拽住往怀里带,希望她能好好地听他解释,可祝楚意蛮横起来力气也是无穷大,他根本控制不住她。
何盛宇说:“小楚,你听我解释。”
祝楚意说:“我不听!你放开我!”
何盛宇说:“我不是存心骗你的。”
祝楚意说:“我不听!你放开我!”
何盛宇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祝楚意说:“我不听!你放开我!”
两个人在雨里发狠较劲,脸上淌着水,祝楚意怒火中烧,一只手好不容易从何盛宇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她没有丝毫犹豫,扬起手,狠狠地甩了何盛宇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伴着雨声,声闷且沉,祝楚意感觉自己的手掌发烫,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这一巴掌打出去,好像用尽了
全身力气,祝楚意整个虚脱了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何盛宇左脸一个新鲜的巴掌印,保持着被打过后的姿势,也不动了。
“何盛宇,你满嘴谎言,你就是个骗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祝楚意有气无力地留下这句话,转身想走,头顶却落下一把伞,她转头一看是阮女士,忽然委屈得想哭。
阮女士把她肩膀一搂,柔声说:“意意,跟妈妈回家。”
她顺从地跟阮女士走,司机已将车开到路边,祝明远脸色铁青坐在副驾上。上了车,阮女士抓来抽纸,一点一点替祝楚意擦脸上的水,这时祝楚意才发觉自己在流泪。
阮女士替她擦泪,眼见擦不止,把祝楚意一搂,轻轻地拍她的背,哄着她:“想哭就放声哭吧。”
祝楚意靠在阮女士肩头啜泣,祝明远听得烦死了,指节敲着扶手箱,就开始训人:“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有脸哭!现在好了,不但跟何家的关系闹僵了,这事传出去就是让所有人看笑话,你让我这脸以后往哪搁,啊?你老实给我交代,你跟何家大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你——”
“祝明远!”
阮女士喝了一声,祝明远不吱声了,祝楚意的眼泪也止住了。
车里很安静,外面的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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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盛宇浑身湿透,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这一切的发生,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祝楚意那样决绝,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确实该打。
如今他只希望,打过后她能好受些。
车子停到车位上,何盛宇没有立刻下车,他在车里呆坐着,所有的感官都麻木,唯独左脸热辣辣的,他此刻仍觉得疼。
毫无防备,车门忽然被打开,何盛宇左脸挨了重重的一拳,嘴角即刻渗出了血。
打了一拳,何育扬觉得不够,粗鲁地将何盛宇拖出车外,一边怒吼:“何盛宇你是人吗你!连亲弟的女人你都抢,你他妈配当我哥吗!”
混乱中,何盛宇毫无招架之力,他视死如归,实实在在地又挨了何育扬一拳。
他越不还手,何育扬越怒,揪住他衬衫的领口,怒道:“你说话啊!哑巴了吗?枉我从小拿你当榜样,你这样做你对得起谁!你说话啊!你——”
话音未落,何育扬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挨了一拳,双手也被何盛宇紧扣在身后。何育扬一脸撞到车门上,痛得大叫,人被紧紧压制住,挣扎半晌也挣扎不开。
何盛宇好像刚刚活过来,身上不再麻木,气息喘得很重,说出来的话十分尖锐:“你给我听着,她不是你的女人。你配不上她,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何育扬,你这辈子做过一件像样的事吗?除了给家人添麻烦,你还会什么?你又对得起谁!”
何育扬好像认了似的,不吭声也不挣扎了。何盛宇不想跟他继续下去,他筋疲力尽地松开手,甩上车门,黯然离场。
进入电梯,伸手按楼层时,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想按祝楚意的楼层,却半天也下不去手。
最后还是按了自己的楼层。
此时此刻,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脸见祝楚意。
//
联姻对象被亲哥撬走,何育扬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他心里郁着一口气,必须得找个人把这口气出了才能过去。
何育扬从饭局上离开,原本打算去酒吧,车开到半道又改变了主意,方向盘一转改道换了另一个地方。到了目的地,人也不下车,就在车里坐着,很是耐心地等。
闲坐在车里的时候,他梳理了一圈何盛宇和祝楚意之间的联系,慢慢地想明白了一些事——
难怪从来没站过他这边,还说他不适合祝楚意,敢情就他何盛宇适合!
此刻何育扬一边眼角肿了。他在车里一边照镜子一边骂脏话,手轻碰一下破皮的地方,疼得他倒吸一口气。打了一架,他虽然也受了伤,但心里舒服了不少,心想这事就当扯平了。但以后,他没有何盛宇这个哥了。
何育扬打定主意要跟何盛宇断绝来往,回到家却听见父母在房间里吵架。
何先德说:“要不是你非得把祝小姐指给育扬,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高女士说:“哎这能怪我吗?明明是盛宇的错,他明知道祝楚意是要跟育扬联姻的,他还跟人家好。还有那祝楚意,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姑娘,她就是个狐狸精!你看她一边跟育扬好好的,一边又去勾搭盛宇,害得两兄弟都要反目成仇了。”
何先德冷哼一声,说:“你别忘了,最开始我就是要让盛宇跟祝小姐配对的,是你非要棒打鸳鸯,非要把她配给育扬,我都说不合适不合适,你偏不听。你啊!就是偏心,总想把好的先都给育扬。”
高女士说:“是是是,我是偏心育扬,可最后还不是要你同意,还不是你去老祝谈的?现在出事了,就知道怪我,好像你没责任一样。”
何先德无奈叹气,“唉!你……”
无意间听到这些的何育扬蒙了,心绪过山车一样地起伏着,他刚刚才因为这个事去找他哥打架,结果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一转身跑了出去。
雨还在下,何育扬开车去往酒吧途中,回味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觉得真他妈荒唐,比他这小半生的作为还要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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