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楚意心潮起伏,很久没有说话。沉默间,阮女士来电催她,她接了电话后,便匆匆告别了老顾。
她走后,老顾发现她遗漏了东西在这,想通知她回来取,才发现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于是给何盛宇拨去电话问他如何处理。
何盛宇几分诧异,“她跟你喝咖啡?”
“我来这附近办事,办完正想走,就看到她把车停我前头,我随口一邀,想不到她还真答应了。”老顾笑,“她愿意听关于你的事,说明心里还有你。老何,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哪。”
何盛宇挺感激的,但只是笑问:“她落下什么东西了?”
老顾看过桌对面,那椅背上挂着一件织物,看不出是什么,他过去拎起来看了看,就是一块有点造型的布,“我看像是披肩。你看是给你带回去还她呢,还是让她来酒庄自取?”
何盛宇静了一会,说:“让她去酒庄取吧。”
伤了祝小姐的心,不敢贸然上门去打扰,老何理解他的怯,不再多问,只说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何盛宇:“我发给你。”
“对了!”老顾说,“祝小姐说在机场见过你,看见有美女去接你的机,怎么回事?那美女是谁?”
“……那是我姐。”
“噢……”老顾提醒他,“祝小姐好像误会你有新欢了。”
通话结束,何盛宇发来祝楚意的号码,老顾并没有立即打过去,他有意要给这对苦命鸳鸯制造见面机会,慢悠悠地喝完咖啡后,将披肩带上车,开车上了路才给祝楚意打去电话。
祝楚意在外婆的寿宴上,现场很吵,她坐在阮女士身边,祝明远也在同一桌上,她看是陌生电话,直接给拒了。对方再打过来,她离开酒席,到外面去接听。
听出是老顾,祝楚意有点诧异,等老顾说明情况,她才想起自己确实带了披肩出来的,“好的,我有空再去取。”
一条披肩对祝楚意她而言,丢了其实也没什么感觉,换作以前她指定过几天就把这事忘了。但这次,她总记着要找个时间去一趟酒庄。
几天后的星期六,祝楚意没有提前告知老顾,独自去了酒庄。她向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工作人员表示不知道披肩放在哪里,顾总没有交代这事,他需要打电话问一问。
但电话打过去,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祝楚意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到酒架前。她想起酒庄刚开业那天,他们几个人围坐在桌前,何盛宇向朋友公开和她的关系。那天他还送了她一瓶酒,那酒一直没有开封,现在还在家里放着。
她几分失神,听见地下酒窖有人边说话边上来,高跟鞋踩着大理石楼梯,带着回音的脆响,一声声地越来越近,随后一个看起来有些的女人出现在她视野之中——
好像是在机场上拥抱何盛宇的那个大波浪美女。
祝楚意平静地打量她。
陪同的工作人员去打包何琼宇选的酒,何琼宇打量着祝楚意,甚至上前几步与她说话,问她是不是祝小姐,又说:“那天在机场见到你,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你就走了。”
现任女友跟前任女友有什么招呼可打,祝楚意觉得她是来耀武扬威的,懒得理睬她,转头向接待的工作人员说,东西改天再来取。
工作人员说:“祝小姐,顾总马上就回来了。”
祝楚意却不愿再等,“我还有事,不等了。”说完径自离开了酒庄,不给何琼宇一个正眼。
何琼宇也是大小姐脾气,觉得自己这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了,她在酒庄里坐了会,喝了小半杯酒,心里还是不舒坦,于是给何盛宇打去电话,要拿他出一出气。
她在电话说:“盛宇,你的前女友好大的架子哪,我跟她打招呼,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把我当透明人一样,太过分了!”
何盛宇和老顾约打网球,球打到一半,老顾就收到消息说祝小姐来取东西,于是马不停蹄地往酒庄赶。幸好球场离得近,可眼看着马上就到了,何盛宇却顿觉不妙,他想起老顾之前的提醒,对何琼宇说:“她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何琼宇恍然大悟:“哦……难怪。”
何盛宇问:“你还在酒庄吗?”
何琼宇答:“在啊。”
何盛宇说:“帮我留住她。”
何琼宇表示无能为力:“这个我帮不了你,因为她已经走了。”
电话刚挂掉,就看见祝楚意的车迎面而来,老顾也看见了,猛地按了下喇叭想提醒祝楚意,但她视若无睹,很快与他们擦身而过。
看得出来祝小姐是不高兴了,老顾往副驾上瞥一眼,“我说你何必呢?明明跟祝小姐住楼上楼下,想见面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干嘛非得这样制造偶遇呢?”
“那不一样。”何盛宇从后视镜里看祝楚意的车,“我现在回家都不敢搭电梯,怕她看见我,怕惹她不高兴。”
老顾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道:“走楼梯好,节能环保,还能锻炼身体。”
到酒庄刚停好车,手机响起,老顾看了眼来电显示,竟是祝楚意打来的,他替何盛宇紧张,“老何,祝小姐的电话。”
手机架在支架上,何盛宇在屏幕上落一眼,说:“你快接。”
老顾用了免提,接起电话说:“祝小姐,我刚到,你怎么走了呢?”
祝楚意没心情跟他兜弯子,很是直接地说:“顾先生,我给个地址给你,麻烦你帮我把东西快递过来可以吗?”
老顾目光寻求何盛宇的意见,见他一脸严肃,便自作主张地问:“要不这样,我让老何给你带回去,他今天正好过来酒庄了。”
祝楚意沉默了很久才说:“不麻烦他了。要不,你帮我扔了吧。”
老顾来不及再说什么,祝楚意已经挂掉了电话,老顾眼见何盛宇的脸色越发严肃,收起手机,拍拍他的肩膀道:“老何,道阻且长啊。”
何盛宇没应声。呆坐一会,拿出手机点开祝楚意的聊天框,那上面的聊天记录停在几个月前,他犹豫半晌,打下一行字,又犹豫一下才点击发送,结果显示——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第48章 与爱你相比 罪恶感不值一提
那日在老太太的寿宴上, 祝明远找阮女士说话,阮女士没有给他好脸色,过后仍然住到祝楚意这里。半个月过去, 祝明远这天上门来找她,想叫她回家, 阮女士连门都没让进, 把人堵在门口, 冷淡地问他来做什么。
祝明远站在门口说:“阿玉, 跟我回家吧。我原谅你了,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发生。你回家,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好好地过日子。”
阮女士受不了他的自以为是, 也不像从前那样对他唯命是从,现在是祝明远说一句,她就想呛一句, 唇枪舌剑起来她也很娴熟。
他嘲讽地笑起来,“祝明远,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犯什么罪了?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原谅了?”
祝明远铁青着脸道:“你有家不回, 这像什么样子?这
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你自己想想, 这么多年我亏待过你没有?我动手打过你没有?”
阮女士扶着门横过去一眼, 沉住气不发火,慢悠悠地说:“那你的意思是, 不动手打我是对我法外开恩了是吗?是,物质生活上你是没亏待过我,你只不过是婚内出轨而已,只不过是在外面多养了一个家而已。我可真是小气呀, 不能体谅你的辛苦。我也知道一个人养两个家,确实是很辛苦的。”
“阮玉你够了。”祝明远受不了阮女士的阴阳怪气,“我已经跟她分了,你以后别再提她了。”
分了?
阮女士一愣,半信半疑,仍是不想让祝明远称心如意,“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很舒心,就不跟你回去了,你走吧。”
阮女士要关门,祝明远急了,把门手脚并用顶住门,急道:“我都跟她分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委屈了?”阮女士笑,“委屈就对了,回去慢慢体验委屈的滋味吧,等你哪天不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跟我说话,再来谈别的。”
把祝明远气跑了,阮女士觉得这一局自己胜了,很开心,关了门回屋继续去逗多米玩。
这么多年夫妻,阮女士从来都是贤妻良母的形象,祝明远不习惯这样刚硬的她,今日被气得不轻,进了电梯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
电梯到地下车库,门一开,看见祝楚意站在外面,祝明远微一愣,黑着一张脸走出来,听祝楚意喊了声爸,他脚步一顿,跟她说:“照顾好你妈妈。”
祝楚意应了一声,祝明远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掉。
司机看见他出来,把车从车位开出来,又跑下来给他开车门。祝明远正准备上车,却看见了何盛宇,他走近几步,喊了声“小何总”。
何盛宇认出了他,关上车门,礼貌回应道:“祝总。”
祝明远很是好奇,略带审视,问道:“你是……来找我们意意?”
何盛宇摇头,“我住在这里。”
祝明远误会了,“跟我们意意一起住?”
何盛宇连忙解释:“不是。我住她楼上,邻居。”
祝明远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问:“你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何盛宇笑笑,没应声,祝明远也没有再多问,最后留下一句“代我向你父亲问好”,便走了。
目送祝明远的车走远,何盛宇忽然觉得心有点堵,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遥控器上按了锁车键,随后进了电梯厅。
他很久没搭过这里的电梯了,这次依然打算走楼梯,伸手准备推门时,电梯叮的一声响,有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何盛宇下意识转头看去,没想到竟与祝楚意的目光撞了个正。
两人都怔了一怔,脚步也都停顿住了。
祝楚意先回神,客气又疏离地对他点了一下头,便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祝小姐。”她推开电梯厅的门禁时,何盛宇忽然喊她,她顿了一顿才回头,极疏离地看他,“什么事?”
“我姐叫何琼宇。”何盛宇克制地说,“那天你在酒庄遇见的就是她,还有在机场拥抱我的那个人,也是她。”
祝楚意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牵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她神色依然冷淡,声音也很冷淡:“何总,你没有必要跟我讲这些。”
她连称呼都这样疏远了,何盛宇落寞地说:“有必要,因为我不希望你误会。”
祝楚意没应声,很轻地看了他一眼,径自走出去,去车上拿东西。
阮女士说想吃甜点,她下班时特意去给蛋糕店买了个慕斯蛋糕,放在车后座上,刚才下车的时候忘拿了。
她将袋子提出来,往回走,看见何盛宇也走了出来,他叫她等一等,说你的披肩在我车上,我去拿给你。祝楚意没有应声,也没有拒绝,她先进了电梯厅,不急着按电梯,只站在电梯前等着。
这披肩在何盛宇车上放了半个月了,他始终没有勇气上祝楚意的家门,就一直拖着,想着等哪天她愿意跟他说话了,再还给她。
披肩被折叠成一个小方块,何盛宇将它呈到她面前,说物归原主。
她接过,说谢谢,刚好电梯有人出来,是很久没见的邓蓉蓉。
邓蓉蓉以为他俩一直在一起,对何盛宇早已经死心,现在跟他俩只剩邻居间点头之交。打过招呼,邓蓉蓉走了,祝楚意进了电梯,何盛宇却站着没动。
“不上去吗?”祝楚意按住开门键,平和地看着何盛宇,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何盛宇却说:“你先上,我走楼梯。”他也不知道,坚守这样秩序到底对不对。
刚才见到他时,他是打算进安全通道的门的,所以是为了避免在电梯里遇到,他每天都在坚持走楼梯?
祝楚意觉得很好笑,她忽然有种时过境迁的释然,眼神里有点波动,望了他一眼,随后按住关门键。
电梯门完全关闭之前,她扫了眼何盛宇的左手,他还戴着她送的那只手表。
何盛宇站在电梯外,看电梯门慢慢合上,他接住了祝楚意看过来的那一眼,好像还看见她笑了。
他站在电梯厅,看电梯数字升到五楼,他又回到了车上。
何盛宇坐在车里点了支烟,边给老顾发消息,说:老顾,我今天跟她说上话了。
老顾很快问:披肩还她了?
何盛宇说:还了,她跟我说谢谢,好像还笑了。
老顾说:我就说祝小姐心里还有你吧,我开始期待喝你们的喜酒了。
何盛宇笑了笑,收起了手机,下车把没抽完的烟灭了,扔进垃圾桶去。
分开以后,他抽烟抽得有点凶,常常能一连抽几支。但今天这一支,他只抽了一半。
//
祝楚意换好鞋,在换鞋凳上坐了好一阵,她把披肩放在腿上,一点点展开,又再慢慢地叠回去,然后起身进了家门。
37/50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