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宝华这番话不可谓不客气,在场的诸位贵女们也都知道,陈愫确实心仪太子殿下已久,只是陈皇后又不蠢,太子大婚自然是为了给太子得了助力的,又岂会白白选了自家侄女,浪费了这大婚的机会。
陈愫被魏宝华戳、到痛处,瞬间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她这一刻也顾不得和魏宝华有再多的口舌之争,反而是向姜妧投来了愤恨嫉妒的目光。
这些年,姜妧得太后独宠,身后又有安国公府做靠山,陈愫虽得姑母宠爱,可她再怎么奉承讨好姑母,姑母都未想过撮合她和太子哥哥。
所以,虽是魏宝华戳了她的痛处,可陈愫此刻最痛恨的人,却是姜妧。
姜妧哪能不知道,陈愫恨不得冲上前来抓花自己的脸,不过此刻,她却无心为难陈愫,反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魏宝华身上。
因着淑贵妃和李太后不和,所以姜妧和魏宝华也算是敌人。不过上一世,两人之间也未曾有太多的纠葛,只因为皇舅舅这次寿辰没多久,谢家便往信安侯府去提亲了。
按说这事儿也不该掀起太大的风浪,毕竟贵妃娘娘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这联姻之事,又怎会顾及魏宝华的意思,不过是家族荣宠牵扯一起罢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魏宝华当真是个厉害的,在谢家人提亲那日,竟然刁蛮到冲进去直接摔了媒人的茶杯,一哭二闹三上吊嚷嚷着她有多瞧不上谢慎,还说什么谢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出身卑贱,哪来的胆子肖想她。
场面闹腾的多难堪,姜妧这个平日里鲜少关心京城诸多八卦之人,也都不免日日闻着魏宝华的蛮横无礼。
闹腾的这般难堪,承乾帝和贵妃也颇为下不来台。最后,还是承乾帝直接下了旨,另指了信安侯府的嫡次女给谢慎,以此也算是全了谢家的面子。
谢家当然是领旨谢恩了,可等到谢家取代西北总督取代靖北王成为西北真正的王之后,这原该享王妃之尊的谢家女,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哪怕贵妃为了儿子想要和陈皇后最终一争高下时,也未曾看到谢家有任何的动作,竟是连一兵一卒都未给贵妃。
可想而知,除了安国公府当时支持太子这个原因,让谢家颇有顾忌之外,应该也因着当年魏宝华闹腾之事,谢家和信安侯府本就离心,这门姻亲本就不坚固,甚至是埋下了隐患。
回想着这些,姜妧看着魏宝华的眼神不由便有些意味深长。
魏宝华哪里不知道众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天之娇女的光环更是让她气的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只听她气呼呼道:“那谢家二公子一身匪、气,我才不会嫁给他呢。我便是搅了头发,往庵堂去当姑子,也不会嫁给他的。他别痴心妄想了。”
说完,她又满目的嫌弃道:“出身卑贱不说,还说什么上阵杀敌无数,这手上得沾多少血,沾了多大的杀戮,恶心死了。”
要不说这魏宝华被淑贵妃给宠坏了,她不满意这门婚事,大可以言语间对谢慎有不满。可她这句杀戮重,直接变让姜妧冷了脸。
只见姜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杀戮重?我倒要问问宝华姐姐,若非有这些在外征战的将士,你有这些年纸醉金迷的生活,可以悠闲的在这里吃茶喝酒!”
被姜妧这样发作,魏宝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急急辩驳道:“我又没说安国公和安国公府几个公子。你这般为难我做什么?!”
姜妧却不准备放过她,神色冷冽道:“好,我当你没这个意思。可你说谢家二公子出身卑贱,还真是好笑呢。若我没记错,信安侯府没被封赏之前,也不过是城南一个挑扁担的小贩罢了。那个时候,信安侯难道能预料到自己会成为京城新贵?”
魏宝华万万没有想到,姜妧会半分面子都不给自己留。信安侯府魏家作为皇上的母族,是在皇上荣登大宝之后,太后娘娘松口给了体面才有如今的荣宠的。
可这些年魏宝华养尊处优,几乎忘记了魏家祖上不过是个小贩。因为这京城上上下下都是人精,没谁敢这样故意和信国公府过不去,给她难堪的。
可今日,姜妧却敢这样肆无忌惮说出此事,魏宝华如何能忍了这口气,上前就要和姜妧撕打起来。
可姜妧得太后宠爱,随行的嬷嬷哪一个不是眼疾手快,一把便按住了魏宝华,声音里更是满是威严道:“魏姑娘,请您动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姜妧见魏宝华被控制住,却并未让嬷嬷们松手,反而是懒懒靠在椅子上,幽幽道:“所以就信安侯这先例,不正印证了那句话,英雄不问出处。”
说着,姜妧又道:“而谢家,为大周保疆卫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挑扁担的小贩。”
随着姜妧这话出口,魏宝华的脸色愈发涨、的通红。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根本不及嬷嬷们手中的劲道,委屈的当即落下泪来,哭哭啼啼,撂狠话道:“姜妧,你便是这样诋毁信安侯府的,皇上和姑母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的。”
第9章 酸涩 在大哥心里,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
魏宝华气的连牙齿都在打、颤,可她也知道,有这几个随身的嬷嬷在旁,她即便有心教训姜妧,怕是半分都讨不找好的。
所以,放下这样的狠话之后,她挣脱开嬷嬷,气呼呼就离开了。
“妧儿,你方才那般奚落魏宝华,会不会有些过了。”饶是李澜自幼和姜妧一同长大,也被姜妧方才的大胆给吓住了。
毕竟,这信安侯府可是皇上的母族,这些年便是太后娘娘,也不免一副慈母的姿态,从未为难过信安侯府。
看着明显有些被吓到的李澜,姜妧却是没有一丝的不安和后悔,反而是轻抿一口茶,冷冷道:“你以为外祖母只要一直宽容大度,对信安侯府的事情一退再退,对皇舅舅也一再容忍,就真的能和皇舅舅母慈子孝吗?”
说完,她满目的讽刺又道:“皇舅舅到底不是外祖母肚子里出来的,若他当真在意外祖母,又如何会纵容淑贵妃那样的做派。因着淑贵妃,外祖母早就成为京城的笑柄,有多少人再暗地里嚼舌根,说外祖母不过是空有皇太后的尊荣罢了。”
“妧儿……”李澜哪里想过姜妧的话一句比一句大胆,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而出了这样的事情,诸多贵女们也没了赏花吃茶的兴致,毕竟方才姜妧的那番话着实大胆,她们可不想因着今日往小汤山来也被牵扯进去。所以,一个个找了借口就提前回府去了。
姜妧也不意外这些贵女们的落荒而逃,只是让姜妧诧异的是,今个儿随姜琢一同来的姜妙,却没有离开,反而是一副楚楚可怜,小心翼翼的样子走到了姜妧跟前,对着姜妧道:“妧姐姐,你难得出宫来,今日要不随大哥回府见见祖母和父亲……”
这番话似是用尽了姜妙所有的勇气,愈发一副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样。
姜妧看她这副做派,直接就被气笑了。
上一世,她不喜姜妙,可也鲜少故意为难她。毕竟,她是郡主之尊,在她眼中,姜妙就如卑贱随意可踩死的蚂蚁一样,这般肮脏的玩意儿,她岂会费心思去为难她,她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
可重生一世,尤其此刻姜妙这么一番意有所指的话,只怕
今日过后,京城除了多了一桩她故意为难魏宝华的传闻,还有姜妙求着安阳郡主回府看望家中长辈被拒的流言蜚语了。
想到姜妙挖这么一个坑,而上一世,这样的坑想必只会多不会少,许也是因此,大哥才会那样亲近姜妙,反而格外的对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看不顺眼吧。
毕竟,在大哥眼中,姜妙是那样的懂事,那样的惹人怜惜,而自己,却是个大恶人,不知孝顺,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想到这些,姜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着姜妙道:“姜妙,我真是小瞧你了呢。明面儿上是劝着我回府探望长辈,暗地里不过是想坐实我不孝的名声。”
“我……我……”姜妙哪里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竟然都被姜妧给揣摩到了。
可没等她狡辩,姜妧一把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她摔来,“你果真和你那恶毒下、贱的姨娘一样,除了装可怜装无辜,还满心的肮脏。你乖乖的躲着我不好吗?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碍眼,又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以为我可以被你算计了去!”
“是大哥吗?是大哥让你误以为自己是宁国公府嫡出的姑娘,让你以为自己不一样了?”
姜妧的咄咄相逼是姜妙没有预料到的,要知道,往年她每次玩这些小心机,姜妧都不屑搭理自己的。也因着姜妧这样的态度,她得了大哥一次又一次的怜惜。
所以此刻被姜妧这样指着鼻子骂,她瞬间就慌了,眼泪直接落了下来,“妧姐姐,我真的不敢有那样的心思,是你误会我了……”
姜妙越说越绝望,不过好在,在她绞尽脑汁想要再找了借口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见姜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水榭,冷硬和厌恶的目光直直瞪着姜妧,几乎是低吼道:“姜妧,你这是做什么?妙儿不过是想让你回府看看祖母和父亲罢了,你何以这样故意折辱她!”
方才姜妧和魏宝华的口舌之争早有人急忙传给了姜琢,所以姜琢本就压着怒火,觉着姜妧被外祖母给宠坏了,才敢这样不管不顾,说那样大逆不道不知所谓的话。
这会儿再被他撞到姜妧这样欺负姜妙,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妧倒没想到,姜琢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看看姜妙委屈的抓着姜琢的袖子,一副害怕自己生吃了她的样子,姜妧就都明白了。
这哪里会有别人,只怕姜妙早就差人去给大哥传消息了。
想到姜妙这样的玲珑心,姜妧一声轻笑,却是没有任何的悔意,反而是直直看着姜琢道:“大哥,你是觉着我让宁国公府蒙羞了?”
“可真正让宁国公府蒙羞的,不该是温姨娘和你眼前这好妹妹姜妙吗?”
“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劝我回府探望祖母和父亲,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她关系如此之好了?何况,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回不回去也轮得到她来干涉!”
见姜妧丝毫没有悔意,反而是这样跋扈骄纵,姜琢气的险些说出不话来。
他看着姜妧的目光愈发冷硬,“姜妧,妙儿好心劝你回府,怎么到你眼中就成了居心叵测了?既然提及这孝道之事,那我这当大哥的今日便要问问你,这些年,你可还记得有个祖母有个父亲!”
虽早就知道自己这大哥向着姜妙,可真正被这样质问时,姜妧眼眶还是不由有些酸涩。
她强压下心中的难过,似是自嘲的回道:“我回府做什么?回府去看父亲和温姨娘浓、情蜜、意,看你和姜妙兄妹情深吗?”
说完,她反问姜琢道:“既然大哥提及孝道,那我也不妨问问大哥,这些年,你可曾如对待祖母和父亲一般,日日记着在母亲面前晨昏定省?”
一句话问的姜琢瞬间有些恼羞成怒。
可没等他辩解,姜妧又道:“怎么,难道在大哥眼中,需要承担的孝道只是对祖母和父亲,母亲便是那个例外。”
姜琢直接被姜妧这番话给激怒了,只听他愤愤道:“她有半点母亲的样子吗?行那样的荒唐事,连带着我跟着也被人指指点点!”
姜妧早就料到大哥会拿这个来堵她,所以姜妧只认真的看着姜琢道:“大哥对母亲和父亲真是全然不同的标准啊。原是父亲先做了那样的丑事,母亲伤心至极才做了错事的。”
“可在大哥心里,父亲根本没有犯错,是不是?在大哥心里,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的,母亲敢如此行事,是母亲仗着长公主之尊,骄纵跋扈,不给父亲半点机会。”
姜琢也没想到今日的姜妧会这样咄咄逼人,瞬间大怒道:“难道我这样想有错吗?你放眼京城世家大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远的不提,就说勇毅侯府的荣康姨母,母亲但凡有姨母十分之一的温柔大度,事情何以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姜琢这些年确实不明白,母亲为何就不能温柔一点,大度一点,竟这样揪着往事,做下圈养面首的丑事,让宁国公府也日日不能安生。
甚至他觉着母亲如此作风,太不要脸面了。
尤其想到荣康姨母,他便愈发不平,为什么,为什么同是长公主,人和人的差别能有如此之大。
第10章 退让 妧儿,这些年你和世子爷除了生分……
听姜琢突然提及荣康长公主,姜妧心中愈发酸涩了。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这嫡亲的哥哥,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上一世自己听说勇毅侯世子往宁国公府提亲,欲求娶姜妙。那段时间,宫里宫外都在传,姜妙之所以能攀了勇毅侯府这门亲事,都是哥哥在其中当了说客。
想到上一世哥哥这样被姜妙哄骗,姜妧本能的便对姜妙愈发多了些厌恶。
姜琢平日里惯是温婉尔雅,这些年即便他看不惯姜妧骄纵跋扈的样子,可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口无遮拦,甚至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一时间,他心里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恼火。
尤其此刻,姜妧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自己,姜琢也不知为何,竟从姜妧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往日未曾见过的伤感和忧愁。
可怎么会呢?姜妧得外祖母娇宠,便是连宫里的贵主都让着她几分。她又怎么会受了委屈呢?
可若她没有受委屈,眼神中又怎么会有这些他读不懂的情绪呢?
思及此,姜琢不由反思起来,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自己是长兄,即便觉着姜妧做的不妥,也不该这样吼她的。
罢了,她到底是姑娘家,自己这当兄长的,让一让她也算不得什么。
想通这点后,姜琢颇有些不自然的转开话题道:“好了,今日你难得出宫来,我们兄妹二人又何须因着那些往事闹了不快。。”
说完,他又道:“不过,若你今个儿不急着回宫,还是回府看看吧。毕竟这天下人都重规矩,对女子更是苛刻。你这样常年不回府,到底于你名声不好。”
姜妧也未想到,方才还在互相指责的两人,会有这片刻的平静。
大哥到底还是在乎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的,发觉这一点,姜妧突然不再那么悲伤了。
上一世,她和哥哥形同陌路水火不容,这其中有姜妙从中作梗,可也有两人固执不肯退让的缘故。
而这一世,姜妧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大哥一定会发觉温氏母女的狼子野心,也一定会改变对母亲的厌恶和憎恨的。
一旁的姜妙也敏、感的发觉了姜琢语气上的缓和,可怎么会呢?明明两人刚刚还在相互指责,步步紧逼,怎么突然间,大哥竟肯退一步了。
这几乎是记忆中,大哥第一次愿意示弱,一瞬间,姜妙的心猛地瑟缩了一下。想到大哥若有一日真的重新重视起了姜妧这个嫡亲的妹妹,姜妙便觉着不知所措极了。
不,不可以,自己这些年费尽心机才能得了大哥的偏宠,若这最后的倚仗都被姜妧给抢去了,那自己岂不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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