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事可不比往小汤山去游玩,世子不可能不知道这轻重的。
“娘亲,妙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大哥哥最是宠我了,我只需要在大哥哥面前装装可怜,大哥哥肯定会向着我的。”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明日往小汤山去,依着姜妧的性子少不得会折辱我的,而这些落在大哥哥眼中,只会愈发心疼我。届时,我便求大哥哥成全我,大哥哥即便是心里有顾虑,终也会点头的。”
姜妙敢这样笃定,是因为她这些年的谋划早就把姜琢的这份偏宠给抢到手了。
大哥哥心疼自己被姜妧欺负,心疼自己因着出身被人指指点点。自己又是那样的懂事惹人怜惜,这些年大哥哥早就把自己当做了嫡亲的妹妹。
就冲着这些,姜妙有这样的自信,她一定会顺利嫁到勇毅侯府,做了勇毅侯世子夫人的。
第7章 初见 他之前说京城都是些木头美人,这……
翌日天刚刚亮,姜妧便醒来了。
昨晚她睡得并不安稳,重生归来不过一日,她虽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想到自己要改变很多事情,才不至于落得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她便愈发辗转难眠了。
豆蔻昨个儿在屋里守夜,知道自家郡主并未睡好,所以这会儿见郡主醒来,豆蔻忙上前拉来幔帐,递上了早就被温水浸过的帕子。
等豆蔻几个宫女侍奉着姜妧梳妆打扮之后,姜太后那边已打发了宫女过来,说是太后娘娘今个儿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姜妧最爱吃的花蜜蒸糕和芙蓉莲子羹,让姜妧一会儿往太后屋里去用早膳。
姜妧自幼就被外祖母接到慈宁宫,平日里一般都是和外祖母一同用膳的,偶尔早上姜妧贪睡,太后才会差小厨房拿了膳食到姜妧屋里来。
想到外祖母对自己的疼爱,姜妧也没耽搁,起身就往外祖母房里去了。
等姜妧陪着外祖母刚用完早膳,安太妃,陈皇后,贤妃陆续便过来给李太后请安了。
只让姜妧诧异的是,今个儿淑贵妃竟然也来了。
要知道李太后喜静,平日里也不愿意端着太后的身份给妃嫔们做规矩。所以只初一十五妃嫔们会往慈宁宫来请安。
不过这其中,淑贵妃却是个例外的。她得承乾帝偏宠,又因着娘家是信安侯府,所以时常借病不愿意往慈宁宫来请安。
后来外祖母拦了皇舅舅封她为皇贵妃后,她就更对外祖母不满了,越发不愿意在外祖母面前做规矩了。
可今日她却来了,若是换作上一世的姜妧,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她本就不喜淑贵妃,每次淑贵妃装腔作势给外祖母请安离开后,姜妧还和外祖母嘀咕着,淑贵妃倒不如再也别踏足慈宁宫,省得在这碍眼。
每次她这么说时,外祖母总是说她孩子气。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那般心思单纯,再看着眼前坐在檀木椅上,一身雍容华贵,漫不经心的拿杯盖撇着杯中茶叶的淑贵妃,姜妧心底不由一声冷哼。
淑贵妃今个儿往慈宁宫来做足了规矩,不过是提前看外祖母的笑话罢了。她出身信安侯府,想来皇舅舅准备在寿辰上对外祖母发难的消息,早有人通传给她了。
淑贵妃想来此刻已经满是得意,毕竟端惠皇太后若能顺利挪到帝陵,和百年后的外祖母一般陪伴先帝左右,对于淑贵妃和整个信安侯府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别的不说,就那些朝臣们,该也已经想着站队到三皇子那边,想着让三皇子取代太子了。
只是,此刻得意洋洋的淑贵妃想必想不到,上一世自己会嫁给太子,她和三皇子满盘皆输。
等到新帝登基不过一个月,便直接下旨封了三皇子为信王,往河中就藩,之后三皇子在往河中的路上遭了土匪,当场就丧、命了。
而闻着这消息的淑贵妃,直接就疯了。
想到这些,姜妧看着淑贵妃的目光就多了些似笑非笑。
淑贵妃不是没注意到姜妧打量着自己,不过她也未多想,毕竟这宫里谁人不知道,姜妧被李太后给宠坏了,她和李太后又素有嫌隙,这孩子藏不住心事,掩盖不了对自己的厌恶,也不算罕见之事。
知道李太后喜静,妃嫔们闲聊了一会儿,也未多留就退下了。
等到众人离开,姜妧气不顺道:“淑贵妃还真是嚣张。”
李太后知道外孙女在替自己委屈,轻抿一口茶,看着外孙女道:“她也不过仗着自己是信安侯府出来的,才敢这样拿乔罢了。”
想到上一世外祖母也如此刻一般,丝毫未察觉皇舅舅即将有所举动,姜妧不由有些失神。
她第一次感觉到,外祖母老了,而且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只剩下了温柔慈爱,失去了警惕心。
表舅舅也一样,只想着替周家守护着江山,反而忘记了什么叫做功高震主,忘记了给自己谋后路,忘记了帝心难测。
李太后见她不语,当她还在生闷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时,宫女进来回禀道:“太后娘娘,郡主,表姑娘过来了。”
今日李澜既往宫里来,姜妧便准备和李澜一同往小汤山去。
李太后知道她孩子心性,加上她有些日子没见李澜,所以也没拘着两人,等李澜给她请安之后,就打发两人下去了。
外头,早有嬷嬷备好了马车。
等两人坐上马车,李澜终于没忍住抓了姜妧的手,道:“妧儿,你怎么突然让姑祖母传我入宫来呢?”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昨个儿我听姨母院里有丫鬟暗中嚼舌根,说你昨日落了姨母的面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姜妧不意外李澜会有这样的疑惑。
不过她只是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李澜这个问题,反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澜问道:“澜姐姐
,你心仪那怀恩侯世子吗?”
饶是李澜和姜妧自幼就玩在一起,这会儿也被姜妧给问住了。
要知道,往日里她和姜妧在亲近,也未曾聊过这些事情的。
毕竟,这婚嫁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她们贵妃高门贵女,也逃脱不了的。
就如她即将嫁入怀恩侯府,而妧妹妹,八成会嫁给自家哥哥一般。
这样想着,李澜便直接把这番心思给说了出来。
原本她以为这话题也就止住了,让李澜意外的是,姜妧却接着问道:“澜姐姐,妧儿也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极其难得的。可你和那怀恩侯世子,也不过是宫宴或者别的什么场合仓促见着对方一面,并不了解对方的品性如何。何况,那怀恩侯世子连大表哥的半分都比不得,澜姐姐嫁过去岂不委屈了自己。”
如果说前边的话姜妧还算得上是试探,那么这番话就有些不客气了,直接把李澜给问住了。
想了想,李澜也只能道:“怀恩侯世子自然比不上大哥和二哥,说句不客气的,放眼京城的贵公子们,我没觉得有人能比得上两个哥哥的。”
“所以我从不会拿怀恩侯世子和两个哥哥做比较,我只需要嫁到怀恩侯府,生几个孩子,怀恩侯世子便是再没有出息,可只要安国公府在,姑祖母在,有父亲和几个哥哥做后盾,日子肯定还是过得下去的。”
听着李澜这些话,姜妧却差点儿没忍住哭出来。
是啊,上一世不管是自己,还是澜姐姐,都未曾想过会失去安国公府的庇护,更未曾想过,安国公府有朝一日会满门获罪。
上一世外祖母和表舅舅把自己和澜姐姐保护的太好了。
这样想着,姜妧似真似假对着李澜又道:“澜姐姐,你可想过有朝一日安国公府再不能庇护你我,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吗?”
李澜闻言陡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妧,“妧儿,你怎会说出这般骇人的话来?”
她的眼中有震惊,有骇然,有担忧,也有疑惑。
姜妧看着她复杂的目光,却是倾身上前,紧紧抱住李澜,再没有说话。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太子周炽早就和侍卫等在那里了。
李澜掀开帘子和太子见了礼,等她撂下帘子,见姜妧竟然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并未有和太子见礼的意思,她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对着姜妧道:“妧儿,你和太子殿下闹别扭了?”
姜妧冷笑:“我就是看着他烦。”
李澜闻言,心中愈发觉着诧异,要知道往日里,姜妧对太子未曾像这样失过耐心的。
毕竟,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不过她也未多问,只当姜妧小孩子脾气犯了。
车轮子咕噜噜的声音传来,车里的两人再未说话。
许是因着姜妧方才莫名其妙的话,李澜心里也阵阵烦闷。
姜妧也是存着心事,所以等马车到了小汤山,直至外头传来太子的声音,两人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外头,知道太子今日也要来,太子毕竟是东宫储君,一干公子和贵女们早就在门口恭候大驾了。
太子答应了李太后会照顾好姜妧,所以在姜妧下马车时,太子很自然的便要牵了姜妧下来。
可让太子没想到的是,姜妧竟是错过他的手,转而搭上了随行嬷嬷的胳膊。
一瞬间,太子颇有些面儿上挂不住。毕竟这京城谁人不知道他和姜妧青梅竹马,便是他亲自牵了她的手下了马车,谁人敢乱嚼舌根。
而姜妧这个举动,也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有惊讶姜妧这样落太子殿下面子的,也有暗自嘀咕姜妧被太后宠坏了,和她那长公主生母一眼,实则是个没规矩的。
对于这些暗自嘀咕,姜妧却是丝毫未放在心上,她步履轻轻的下了马车,环视一周,只是视线在遇上谢慎时,她眼神多停留了那么一瞬间。
而这短短的一瞬间,却被谢慎捕捉到了。
这安阳郡主是吃错药了吧,还是说,她也听到了他们谢家是匪患出身,所以有些瞧不上他。
可想到方才郡主清亮的眸子,眼神中未有任何的鄙夷,反倒是有浅浅的笑意,谢慎不由对这安阳郡主多了些趣味。
和谢慎一同入京的靖北王世子,西北总督府的公子,辽东王世子却并非第一次见姜妧,他们有的作为宗亲,有的则是封疆大吏之子,往年万寿节不免会随父亲往京城来。
只这一次再见着这安阳郡主,几人不免再次惊叹起来。
这安阳郡主自幼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一年未见,竟然长的愈发倾国倾城了。
只是若说这美人有什么瑕疵,该是她有些过于倨傲了。
尤其想到德昭长公主做的那些荒唐事,再想想愈发被太后娘娘宠着的姜妧,几人心里方才那么一些迤、逦,此刻也都消散了。
谢慎多少能猜测出几人的心思来,他早就安插、了探子在京城,宫里也不乏他的人,所以对于这被太后宠着的安阳郡主,谢慎其实早就耳闻过。
只是此刻,看着安阳郡主明眸皓齿,丝毫不在意众人的议论和暗自嘀咕,就这般定力,谢慎便有些想进一步了解了解这安阳郡主。
他之前说京城都是些木头美人,这会儿看来,这安阳郡主似乎不在其中。
第8章 痛处 “姜妧,你便是这样诋毁信安侯府……
太子方才在姜妧面前落了面子,多少有些愠怒。所以等众人简单的寒暄之后,就带了侍卫往猎场去了。
太子身份高,而今日贵族子弟们平日里也鲜少来到小汤山这皇家猎场,所以不免也来了兴致,追在了太子身后。
众人骑马疾驰,姜妧一眼望过去,却看到了一身宝蓝色暗纹骑装的谢慎。
要说人真是奇怪的很,上一世,姜妧从未留意过这个所谓的谢家二公子。
可现在,姜妧心里有了谋划,这目光竟不觉被这谢慎吸引去,也不知是不是姜妧的错觉,看着谢慎挺拔的身姿,不同于京城这些世家纨绔子弟的刚健,还有那双稍显冷酷的剑眉,这一刻,姜妧竟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安国公府的男人们常年征战在外,按说姜妧应该早就习惯了男儿身上的血、性。可看着谢慎身上难以掩盖的烈、性,似是那桀骜不驯的鹰,眼神深处竭力掩去的凌厉,姜妧还是觉着,这谢家二公子和自己几个表哥们还是不一样的。
几位表哥们虽英勇善战,可到底身上有着勋贵气息,而这谢慎就不一样了,谢家靠什么发家,可不是简单的骁勇善战就可以的。
姜妧更是记得,上一世谢家取代西北总督府和靖北王府成为西北真正的掌控者不过一年,边疆莽子八万人来犯,颇有些趁着西北变局,灭了谢家军,直入中原的意思。
可莽子到底小觑了谢家,更小觑了这谢家二公子谢慎。谢家军虽人数不及莽子,可谢慎却给了蛮子一个出其不意,不过带了数百人就敢偷偷潜入敌后,烧了敌人的粮草辎重。
而且姜妧若记得没错,在这一战之后,谢家那大公子威望便愈发不如谢慎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回想着这些,姜妧暗暗告诫自己,若要和谢家联盟,万不可小觑了这谢家二公子的。
一旁,李澜蹙眉看了眼明显有些神游九霄的姜妧,无奈叹息一声,牵了她的手往水榭走去。
贵女们才无心看男人们是怎么射猎的,她们来这小汤山更多是吃茶赏花,借着这难得出府能透透气的时间,聊聊八卦罢了。
往日里,姜妧向来都是在场的女主角,毕竟,就德昭长公主隔三差五又养了新的面首了,就足以让姜妧连带着被指指点点了。
可今日,大家却把视线落在信安侯府嫡长女魏宝华身上。
“宝华姐姐,我听说几日前那甘肃总兵和信安侯一同吃酒呢,这莫不是谢家真有意替他那二公子求娶姐姐。”
这些高门贵女们哪一个不是人精,怎能不知道婚约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谢家敢如此亲近信安侯府,怕是宫里贵妃娘娘有意借着和谢家结亲,间接拥有谢家的兵力,和太子殿下明争暗斗呢。
可魏宝华往日里多倨傲跋扈啊,借着姑母是宠冠六宫的淑贵妃,信安侯府又是皇上的母族,平日里摆起
架子来便是比宫里的公主都厉害呢。
所以她又怎么会甘心离京外嫁呢?
可众人知道她的心思,便是故意恶心她了。
谁让她往日里总是自恃身份,鼻子都要翘到天上了,这个时候众人不趁机阴阳怪气,踩上一脚,怎对得起魏宝华往日的那些表现呢。
而敢这样奚落魏宝华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皇后的内侄女陈愫。
按说姜妧重生一世,该是视陈愫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可姜妧却并不急切。她既已重生一世,那有的是时间陪陈愫慢慢玩。
所以,看陈愫这样刁难魏宝华,姜妧也只是拿起果酒轻抿一口,颇有些在旁看戏的意思。
魏宝华果然跳脚了,气呼呼瞪着陈愫道:“陈愫,你什么意思啊,谁说我要嫁给那谢二公子了?别以为你心心念念太子殿下,急着想要嫁入东宫,别人就得和你一样,也这么不知羞耻的时时刻刻想着嫁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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