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萝:“见过,整个西悬林的人大部分我都见过,傅玥和姚荆不一样,别怕,想找人说说话可以去找他。”
相欢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又道:“傅玥他是什么样的人?”
泠萝以为相欢还是担心傅玥不好相处。
她道:“他娘以前给我说傅玥不爱笑,喜欢读书,喜欢一个人弹琴,不喜打扰,让我别见怪,后来和他接触了才发现小孩明明很爱笑,对什么都新奇。”
相欢咬紧牙关,不爱笑和喜欢对泠萝笑完全不冲突。
不过他道:“小孩?”
泠萝点头:“傅玥也就比一七大三岁。”
西悬林的人普遍喜欢成熟一点的男子,男子也多到十八九岁才许人。
相欢的年纪在外边算是没人要的大年纪了,但是在西悬林这里却是正当好的年纪。
相较来说,傅玥确实小了,泠萝比他大五岁,却比傅玥大九岁,傅玥对于泠萝来说确实是个孩子。
不足为惧。
相欢又笑了。
泠萝望着相欢的笑,心猿意马的道:“忙活了一下午,陪我去用晚膳如何?”
相欢喜形于色:“好。”
第6章 吹箫 靠着这张脸的不一样
两人来到长璇殿。
相欢认真的试探着泠萝的口风:“王,一七说上上任王在你这个年纪都有孩子了。”
泠萝笑:“应该是吧,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相欢:“就是突然想到。”
泠萝用开玩笑的语气,盯着相欢:“你不会要加入一七和月大夫行列,催促我纳侍君吧。”
相欢急忙摇头:“没有。”
泠萝眼睛勾着相欢:“那就好。”
长得好看就是勾人心魄,相欢无意一个低头,都让泠萝看得心猿意马。
泠萝随意起了个话题:“你喜欢吃什么?”
相欢摇头:“我不挑的。”
泠萝:“这西悬林的东西许多都与东大陆不一样,你吃得惯吗?”
相欢讷讷的道:“吃得惯
的。”
其实不习惯,他以前在家只能吃清淡的东西,说是这样有助于男子养身养肤,西悬林却不是,这里的吃食偏辣口多些,他很多都吃不了。
泠萝:“吃得惯就好。”
泠萝让人正常上菜。
相欢吃得很慢,一是因为他吃得少,因为那几个月被饿伤了脾胃,二是因为辣。
泠萝注意到了没说话。
在西悬林一日就要习惯一日的吃食。
不过面对这张脸,泠萝终究心软,让人拿了粥来。
“你脾胃不好,吃粥好一些。”
相欢止不住笑意:“谢谢王。”
泠萝笑。
这人完全是不习惯这里有王,时而喊她王却没个敬称。
彷佛是将自己和她放在了一个阶段。
泠萝没在意,相欢喜欢就随他喊。
用了膳食,相欢望着泠萝殿里的箫。
泠萝:“你会吹?”
相欢立刻摇头,在他家箫这种乐器是上不得台面了,他只能学琴。
他爹常说,吹箫是青楼的风情,要不得。
泠萝取下箫,吹给相欢听。
泠萝吹着箫,箫声混着内力,四周的萤火虫都飞了过来。
相欢瞧着,心如同沸水,咕噜咕噜的冒着。
泠萝:“喜欢?”
相欢点头:“喜欢。”
喜欢箫声,更喜欢人。
泠萝:“想学吗?”
相欢被泠萝看着,没有一点犹豫的点头:“想。”
泠萝将箫送给了相欢:“箫送你了。”
相欢拿着箫,大着胆子:“你能教我吗?我自己学不会。”
泠萝笑:“我教人可是要收学费的。”
相欢耳尖都红了:“没有钱,别的可以吗?”
泠萝借着烛光和月光清晰的看着相欢的样子:“别的什么?”
相欢:“我...我...”
泠萝:“你的什么?”
相欢说不出口,至少现在说不出口,他怕泠萝觉得他放荡。
泠萝:“先欠着,以后再给。”
相欢脸色很红,他想给的是他自己,以后给现在给都行。
泠萝教相欢吹萧,先从气息和指法教起。
每当泠萝碰到他的手相欢指尖都会战栗一分。
他咬着唇,他太享受和泠萝碰到的感觉了。
泠萝教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天色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相欢眷念着指尖的温度,不舍道:“好。”
泠萝:“早些休息。”
相欢抬头:“嗯,那我明日还能来学吗?”
泠萝似笑非笑:“你想学就来。”
相欢:“想学。”
泠萝:“那明日过来陪我吃晚膳吧。”
相欢雀跃:“好。”
泠萝让景画送人回去。
相欢拿着箫跟着景画回去。
景画这次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送相欢到了珠玑院。
相欢望着珠玑院的牌子,他道:“只有王君能住进正殿对吧。”
景画:“是。”
相欢:“嗯,多谢景画总管送我回来。”
景画知道相欢想谢什么,他道:“不用客气。”
相欢进了门,一七就奔奔跳跳的过来:“相欢哥哥。”
相欢:“这么开心?”
一七道:“泠萝姐姐让人将我的东西送了过来,准许我跟着你玩了。”
相欢突然想起之前一七说他三岁的时候被泠萝救了,然后养在了月大夫那里,他问:“你不是泠萝的弟弟吗?怎么会需要泠萝去救?”
在西悬林有人敢伤害泠萝的弟弟吗?
一七不在意的道:“因为上上任王有好几个女儿,王位却只有一个,我娘她败了,带着家眷躲了起来,后来被上任王找到,我本来也要死,是泠萝姐姐出言救了我。”
相欢:“抱歉。”
一七摇头:“不用抱歉,我那会还小,对父母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她们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没有什么感情,而且成王败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相欢没说什么了,只要当事人自己看得开就是好的。
他握着泠萝给他的箫,自己学着吹了起来。
一七坐在一旁听他吹,时不时的给个意见。
相欢:“一七,你也会箫啊。”
一七:“西悬林的男子大多数都会吹箫,吹箫御蛊,吹箫驯兽,这是很正常的。”
相欢:“是吗?那这里可真好。”
一七望着满天繁星:“对啊,很好。”
相欢和一七说了会儿话就去睡了,他现在的身体困倦得快。
几日的时间过得很快,距离祭神大典也就只有一天了。
相欢这几日是日日都来找泠萝,让泠萝教他吹箫。
这让长璇宫上下都明白一件事,这个相欢是王现下最宠的主。
就连重伤醒来不久的姚钰和傅玥都知道了这件事。
长璇宫王君的院子里住了个相欢,很得宠。
姚钰记挂着这里是长璇宫,克制了自己的脾气,什么相欢,以前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碍于身体行动不便,郁闷无处可发。
泠萝来给他治病时都是板着一张脸,眼里带着倔强和可怜。
可惜,泠萝没有看见。
傅玥则是冷冷的,什么都没说。
今日泠萝和毒师来给傅玥治病,傅玥一见泠萝就笑:“泠萝姐姐。”
泠萝对傅玥还算不错,也放纵傅玥这样叫他。
泠萝:“今日过后,毒.蛊就解完了,只不过你这次伤了元气,要修养好一段时间了。”
傅玥可怜兮兮的问:“泠萝姐姐,我明天是不是不能去参加祭神大典了。”
泠萝道:“你一个月之内能下床都算恢复得快了,明天肯定是不能去参加祭神大典。”
傅玥哀嚎一声:“往年的祭神大典我可是一次都没错过,今年不能去祈福了。”
泠萝:“今年没了还有下一年,下下年呢。”
傅玥望着泠萝:“泠萝姐姐,那明日你能不能来看我啊,我想要一个祈福,年年都有,今年我不想缺,可不可以啊。”
泠萝想了想,望着傅玥这样子也心软了点:“行,明日我给你补个祈福。”
傅玥喜笑颜开:“一言为定。”
泠萝喝着茶:“我还能骗你不成?”
傅玥撒娇:“我不管,我们拉钩。”
泠萝哄孩子似的伸出手,傅玥笑着伸手和泠萝拉钩。
傅玥很像泠萝的父亲,长相带着媚又带着冷,这让泠萝对傅玥会比旁人多一分纵容。
等泠萝回到长璇殿,相欢已经到了。
泠萝:“下次慢慢来,不急。”
往日泠萝几乎是和相欢同步来到长璇殿,不过今日在傅玥那里耽搁了点时间。
相欢脸热,泠萝不急是他急。
“嗯,好。”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现在泠萝宫里的晚膳会有那么几道菜是清淡的。
相欢:“明日的祭神大典很热闹吗?”
泠萝:“想去?”
相欢点头。
“想。”
听一七说,祭神大典非常重要,西悬林一年一次,错过了就是一大遗憾,主要是泠萝一天都会在大典上。
一七说得相欢心动,他也想去看看,看看泠萝的生活。
泠萝想了想:“明日你带着一七,我拨些人给你,你们跟着景画就行。”
相欢:“好。”
望着相欢放在一旁的箫,泠萝道:“指法气息都学了,我们今天来学一点简单的曲调。”
相欢笑:“嗯。”
其实他最喜欢泠萝教他指法,他若是一直不对,泠萝就会亲自给他调整。
不过相欢不想自己表现得很笨,只用过一两次这样的伎俩。
这次泠萝教给相欢的曲调只有一小段,很简单。
相欢第一次就能勉勉强强的吹出来。
泠萝靠着窗户:“学得很快。”
相欢欣喜:“你教得好。”
泠萝笑,又教了相欢一段曲调。
这是西悬林暗示求欢时会吹的曲子。
相欢吹了一次,泠萝就喊停了。
泠萝:“不学这个了,我们换一个。”
相欢不明所以,但是泠萝说的他自然不会有意见。
当晚相欢回去,他找来了一七,拿着箫吹了那段曲调,很流畅,没有在泠萝那里的晦涩。
相欢:“这是什么调子?”
一七眨眼:“相欢哥哥,这种曲子可不能随意吹。”
相欢皱眉:“为什么?”
一七:“这样说吧,
这首曲子你只能吹给交好男子鉴赏或者是吹给心爱之人听,他们说这是委婉的求取欢.爱。”
相欢立刻拿不稳萧,箫差点掉在地上。
“是,是这样吗?”
一七点头。
“不过相欢哥哥你现在吹的这段只是前调,没什么的,后面的就不能在吹了,你还没许人呢。”
没许人就吹这种曲子,会被认为不自爱。
相欢匆匆拿着箫:“我知道了。”
然后迅速回了房。
他站在门边捂着脸。
“早知道就不问了。”
不过泠萝教他这个,是不是代表着他在泠萝那里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相欢摸着自己的脸。
或者说是这张脸不一样。
这张脸像相瑞。
相瑞虽然有眼无珠,但是也给他留下了可接近泠萝的途径。
这张在泠萝心里留下痕迹的脸。
第7章 祭神大典 若世有神明
第二日,相欢和一七早早收拾好了。
祭神大典是在晨光微熹之时开始,所以他们得更早,才能完整的看到祭神大典。
不仅他们,宫里空闲的人几乎都去了。
相欢跟随景画来到长璇宫旁后面的林子里,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四处挂着灯笼和彩绸,随手拿起一块挂牌,上面正写着一个人的所思所念。
而远处的树木高耸入云,萤火虫在期间闪烁,和灯笼之光相辉映。
这里只有一条宽大的道路,在树木之间。
道路两旁站着全身穿着黑盔甲的士兵,士兵每隔三人拿一鼓,其余人都拿着长刀与枪。
相欢置于其间,只觉得震撼。
树冠之下,他们彷佛渺小得堪比那萤火虫。
当第一缕光晒下来,坐在高大树枝上的人开始奏乐。
有相欢听得出来的乐器,也有相欢听不出来的乐器,一下一下像敲在心上。
这边的士兵尽头灯笼亮起,相欢才发现这里有一顶花冠轿子。
抬轿子的人是身着红色宽大飘逸的衣裙,有几十人。
轿子起轿,这十几人走出一段路后往后仰,将轿子送上了半空。
相欢轻轻惊呼,但是四周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抬眼看,在半空中,从轿中踏着轿子出来一人。
带着神的面具,衣服一层一层,最要是红白二色,带着一片金银,像是空中乍然开出了一朵绚烂无比的花。
下面的十几日熟练的接住轿子。
“泠萝。”
“泠萝。”
“泠萝。”
相欢被挤着随着人群上前,人们向着半空中扔去了花和香囊。
泠萝将面具摘在脑后,笑着在半空中起舞,每一步都停在士兵的鼓上,再一跃而起。
若世有神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日初的大片红晕成了神明的看台。
泠萝如同真正会飞一般沿着大道而去,最后落于一棵上百人都合抱不了的参天大树上。
树木的枝桠彷佛织成了神明落脚的网,铺天盖地的展开。
树木的后面是长璇宫最后方的神殿。
神殿的小部分落于长璇宫内,供奉着历代的王,大部分建于长璇宫外,是整个西悬林祈福的地方。
泠萝站于树木之巅,抬手,五指优雅转动绽开。
“哇。”
相欢没忍住惊呼,因为这颗足以蔽日的树开花了。
从星星点点再到满树白花。
这时一阵风来,漫天的白色花朵随风落下。
周围的人全在伸手接住这没有半指大的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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