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侧目看了一眼,方才还喝得起劲的人,现在死狗一样的跪在地上粗粗喘气,脸色红涨眸色充血,形势不容乐观。
偏偏闻瑾丝毫没有想要放过他的念头语气冰冷,眉宇间也夹杂了几分戾气,“我让你停了吗?”
彭泽闻言身子轻微颤抖起来,他是在进行不下去了,早知道这钱这么难挣,他说什么也不会趟这浑水,他把目光投向沈桑,哀求之意溢出眼眶,自己的希望就在她一人的身上了。
闻瑾看着他们对视,一个忧心款款,一个饱涵悲惨,被这刺眼的一幕气笑了,好啊好自己反倒成了棒打鸳鸯的人了。
黑色皮鞋在地面上轻点,他盯着彭泽端详许久,一张脸不算出挑,魄力也无,他百思不得其解,当初他是哪一样入了她的眼。
她还对他念念不忘吗?真是可笑。
“看她也没用,她救不了你,早点喝完,早点结束。”
闻瑾掂起一瓶酒放在他的眼前,隔绝了他的视线,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闻先生,我实在不行了,您看这钱我不要了,成吗?”
彭泽的声音里不争气的带着哭腔,跪着膝行几步抓住了他的裤角。
闻瑾眉头紧皱,神情嫌恶,他身上的酒气着实刺鼻,他不轻不重的在他肩膀上踹了一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喝不下了?来几个人帮他,灌也要灌下去。”
三五个人走到彭泽的身旁,作势就要往他嘴里灌酒,彭泽呜呜咽咽的声响响彻了整个房间。
末了,他语气中带了戏谑对着沈桑道:“看看你从前找了个什么玩意。”
连一向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怀临都吓到了,这人发起疯来和传闻报道中简直是两个模样,他一点都不希望这里闹出大事,试探着开口,“闻总,单他一个是不是太没意思了?不如我再多叫几个陪您一起?”
“好啊,要不你来。”
闻瑾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眼神里的笑意格外冰冷,她身边的这些莺莺燕燕可真烦,他本来没工夫收拾他,自己非要撞上来的话就另说了。
周怀临连连摆手,本想解个围,却差点把自己搭上,“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事需要我赶回去处理,改日改日。”
“乌龟缩壳都没有他跑得快,真出息。”林巧犀利的评价了一句。
沈桑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情,看着闻瑾行事越来越极端,她终究忍不下去了,走到他面前,声音里缓缓,“闻瑾,已经够了。”
“怎么,你心疼他了吗?我怎么不见得你来心疼心疼我呢?”
他说这话时,低垂着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沈桑一阵心酸,正是因为心疼他,才舍不得让他继续在这里沉沦,落实条件允许落实,两人能继续在一起,她情愿把自己的心抛开,向他证明爱意。
我会给你我全部的忠诚
她将声音放柔继续劝道,“就算这次是我求你,你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好吗?”
“你是在求我吗?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闻瑾继续咄咄逼人,他不就是想要看到他向自己示弱吗?服个软吗?他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可他心中一点都不畅快,反而更加沉闷,她为了那么一个不入流的玩意儿向自己低头。
沈桑不知道对他相求该是哪种态度,他此前对自己总是毫无底线的宠溺,不论什么事情,一个眼神,一句撒娇都能解决,可现在以往的那些招数通通都是像是失了效,她使不出来。
“怎么?求人都不会吗?”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讥讽,可沈桑看到了他眼底不经意间流逝而过的一抹温柔笑意,他更像是在欣慰她不用向任何人展露卑弱的姿态。
闻瑾轻拍自己的腿,“过来。”
沈桑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肌肉很硬,温度通过一层布料传递,她整个身子都僵直,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从前她可以在他的怀里肆意的闹,现在力求每一个举动都要合乎尺度。
直到一只手揽在了她的腰上,她想起自己的目的,声音低的像是喃喃自语,“求你。”
“放松,我不想抱着一根木头。”
沈桑察觉到他语气含笑有些揶揄,心中紧绷的绳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度,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彭泽他……”
“我现在不想提他。”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是觉得不够吗?可她实在是没有别的招数了,彭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灌进去的酒吐出来了三分之二,地面上一片脏污。
周围的几个人立在一旁,似乎是想等着他吐完再继续。
沈桑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耐住性子的人,她站起身,明明该是居高临下的视角,可他周身气势太盛,眼睛里的侵略肆无忌惮,她反倒生出一种被审讯的错觉。
她心中升起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直截了当的询问“你要怎样才肯停止?”
一整晚下来,或许是因为方才尝到了一点甜,闻瑾唯有此刻眉眼微松,他站起来,身上沉郁的压迫感消散了不少,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
直到他的身影将沈桑的身影完全遮盖住才停下脚步,“说你错了,说愿意回到我身边。”
他所有的诉求,不过一个她。
“我错了。”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应该执意妄为,以为自己的情意有多么感天动地,能开出一个果实来。
闻瑾的手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用娇艳的红唇说着动听的话。
沈桑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姿态柔顺,只是接下来的话峰回路转,“但是闻瑾你向前看好不好?我们之间的那段旅程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单程票结束就结束了,没有回程和售后。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又降至到冰点,林巧恨铁不成钢,对她意乱情迷的样子,随便说几句话不就很好了吗?
那只手的力度逐渐加大,痛楚自下而上传递,沈桑忍着没有出声,因为知道他此刻也在痛,如果这样能让他觉得好一点,她愿意陪他一起经受。
“再说一遍。”
“十遍百遍都是一样的答案,闻瑾放手吧。”
心情坐山车一样的起伏,他以为她真的回心转意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这些话锋利却不留余地,虽然极力的克制着,闻瑾手上的青筋还是不可避免的暴起。
见她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红痕,方才眼神晦暗的放开了手,“我若早知你是个薄情人,何至于有今日?我的心只能装下一个人,做不到那么快的迎接下一位旅人。”
“你同他都是,若是一开始和明说了玩不起,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可现在已经开始了,游戏还没结束,我还没玩尽兴。”
见他不肯罢手,沈桑只好拿起桌面上的酒喝下去,辛辣的液体没有任何缓冲灌进咽喉肺腑,她被呛得直不起腰。
在她声嘶力竭的咳嗽声中,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酒,“够了,都出去。”
彭泽得了解脱,挣脱开周围人的桎梏,连滚带爬的离开这个房间。
林巧有些不放心想要留下来,今天晚上的闻瑾从头到尾都处在一个危险的状态,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桑向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这些事情自己能够处理好,又看向江寻安,让他拉着走出去。
一息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第3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他们现在的每一次见面都会有很长时间的沉默和对峙。
沈桑心中黯然,面上却强撑起一抹笑,“闻先生,我敬你一杯,感谢您之前的关照,之后们……”
话还没说完,闻瑾将她推在沙发上,欺身而上。
他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很疼,好像出血了。
“我开始有点恨你了,沈桑。”
他之前在爱恨的边界徘徊,他心软,他妥协,可今晚他明确的感受到了愤恨。
看到她锁骨上的痕迹很深,红肿,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闻瑾眼神晦暗,他坐起来拿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
沈桑坐在他的旁边,陪着他一起。
“你还敢过来。”他方才对她那样粗暴。
沈桑没说话,从来都不怕他,只她害怕自己的心。
“闻瑾,我从前是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是我的初恋,彭泽还有你只是因为眉眼有几分像他。
我厌烦了与你之间的相处,你又太过霸道。想了又想,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找一个三心二意的,他玩他的,我玩我的,我也不用觉得有亏欠。”
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酒,才能说出这番话,说完之后她有种这样稀烂的人生玩完了的痛快。
闻瑾眼里闪过挣扎和不可置信,他望着她的眼睛,“你像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又有些不像。”
沈桑没有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桑桑,我有过很多美好的想法,我还想过搬到你的隔壁,早安晚安午安,你日日见我,便会不知不觉日日念我,但你既然厌烦我了,这些也就算了。”
真的没必要了,那个在大学校园里骄阳热烈美好的女孩,在后花园里如山茶般纯净的女孩,他看不见了。
“几个月前我们久别重逢时,我说只有三天的时间,现在还是三天,三天之后我就会离开。”
他给她三天的时间考虑,同样他还是有些怀念和不舍。
沈桑只是看向他的一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最害怕的还是来了,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他这样的眼神,冷静的审视和失望。
比钝刀子在身上划还要难受。
她在眼泪还没有掉下之前跑了出去。
那一夜,她哭到眼泪流干,声音沙哑。
她已经说到了那种地步,他却还是给了自己三天时间,沈桑想了又想决定开始相亲,破罐子破摔她很擅长。
“你在发什么疯?”
林巧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疯魔。
“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你放心我还没发神经到那种地步。”
她没那么想不开。
“你……”林巧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就是走心不走肾的下场。
“你要陪我一起吗?”
“你的相亲局,我怎么可能会错过?”
知道她有这个念头之后,周围的人只有沈廷军挺高兴的,还主动找上门来,要给她介绍。
沈桑丝毫没有邀请他进去坐坐的想法,冷着一张脸就要送客。
“我就说两句话,我这里有几个适龄的好孩子,都是我一些合作伙伴的,也都知根知底,我安排个时间,你们见一见?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和我说,我给你们举办婚事。”
沈廷军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一味笑着脸上的褶子都要被撑开了,她不亲近自己,性格又孤僻乖张,身边总要有一个人照顾她,从前她做的那些胡闹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为她找一个脾气秉性柔顺的人照顾她下半生,也能够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沈桑被气笑了,“按照你的安排,找一个男人结婚,然后他会像你一样在外面搞外遇,再生下一个孩子,像我一样?”
沈廷军脸色阵青阵白,这些年来沈桑经常冷言冷语,每次和他见面都不欢而散闹得跟仇人一样。
可明面上被自己的女儿戳脊梁骨这种滋味让人火大,他抬起手,看到他眼里的冰冷和讥讽,这一掌还是没有打下去。
“我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打发掉沈廷军之后,圈子里的人很快的介绍了几个给她。
相亲那天,那些人的面容在她眼中千篇一律的苍白,她无心去听他们说了什么话。
她自虐般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闻瑾的那个眼神。
“沈小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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