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哦哦哦!他向你走来了……梨梨……”
初梨拨了拨耳际的发,像只骄矜小天鹅,皙白脖颈微微抬起,迷你短裙更突显傲人的腰臀比,裙身没有过多的装饰,胸口如白凤羽翼,细腻的薄纱对外伸展,浑圆的轮廓若隐若现。
长相是明艳的,娇媚的,奶白色衣着却丝毫不影响气场,反衬出娇贵怜人。
傅祈深的视野里,她的模样占据了一半,并且停留三四秒。
然后,和她擦肩而过。
已经做好被搭讪准备的初梨无意识地,跟着他的身影回头。
什么情况。
竟然忽视她了。
看到傅祈深和金发帅哥握手,初梨差点缓不上气。
他不是来找她搭讪的。
他是找人谈生意的。
金发帅哥和他交流的十分愉快,甚至忘记他找初梨搭讪并且到了交换联系方式的环节。
傅祈深不找她搭讪就算了,还把搭讪她的人给支走了。
再次判断失败的余瑶:“他怎么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好意思啊,梨梨,我以为他想找你搭讪来着。”余瑶嘀咕。
“没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初梨状似不经意地大度,手指砰地一下,把酒杯放置桌面。
声沉,一如她不太愉悦的心情。
时间流逝,步入共舞环节,柔缓的轻音乐响起,初梨的心情只平和片刻,看见成双成对起舞的步伐,呼吸加重。
她不喜欢跳舞。
不喜欢这个环节。
但不出意外,必然会有很多人邀请她。
桌台上的空酒杯开始被回收,端送木质托盘的女侍应一路低头颔首,来到初梨跟前,鞠身将托盘里的小食一一摆放,上面装了混匀了抹茶奶油的碎饼干,颜色碧碧绿。
侍应放置好小事,撤了不相干的酒杯,动作缓慢且有条不紊。
酒意恰到好处的微醺,初梨乏得靠在桌台上,手指掩面,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视野里第五次出现苏天舟的身影后,困意更甚。
他不难看出她兴致缺缺,舍不得把人直接放走,笑问:“这音乐怎么样,喜欢吗?”
“不喜欢。”
“那要不换一个?”他语气包容宠溺,“你喜欢哪一类的?华尔兹或者波尔卡?今天从白俄罗斯乐团请的小提琴手,我想你会喜欢。”
苏天舟是聪慧的,他明知道直接邀请初梨共舞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遭到拒绝,他以更婉转的方式想获得她的青睐,就像外面的传闻,他不会亲口对她表白,让她产生排斥和距离感,他要和她忽远忽近,拉扯暧昧。
看初梨渐渐陶醉于小提琴的乐声,神态痴倦,苏天舟知道自己这招没错,接下来,就是邀请她共舞了。
初梨摁着眉心,本来就困乏,又是这样缓慢的音乐曲,仿佛身临古欧洲的果园乡村,伴随虫鸣声入眠。
苏天舟正想邀请,视线一下瞥见她的小白裙腰际,沾了指甲大小的绿奶油,“Lily,你的衣服怎么了?”
“什么衣服。”初梨低头,这才见自己的小白裙上,像被涂了颜料似的,碧绿一块。
“天啊,怎么回事,是我什么时候弄脏的吗?”初梨脑子迅速过一遍。
这么尴尬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应该啊。
她没有吃过这里的点心,怎么会弄奶油上去。
这小裙子在她衣柜里不算特别名贵的种类,但她很喜欢,觉得适合日常,现在毁了的话,再订做的至少得等三个月后了。不知道版型师能否打出一样的版型,她很喜欢像花朵一样对外伸展的裙摆和掐腰的设计。
苏天舟的重点和她不一样,“可能是侍应不小心弄的,我让人带你去换身衣服吧?也许你穿长裙跳舞更好看。”
他还想着和她跳舞的事。
“你这里有衣服吗?”初梨接受,她不喜欢穿脏的,不漂亮的衣服。
“有的。”
苏天舟拨了电话出去,和那边讲了一通,听到妹妹子的时候,初梨醒悟,他这里的衣服,应该是苏沅落的。
她们关系不好,怎么可能肯借衣服。
苏天舟说完通话,笑道:“沅落说她楼上刚好有一身没有穿过。”
苏沅落居然同意借衣服了。
兴许,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
她乐意借,初梨不太乐意穿,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苏天舟也在说服她,循循善诱,“沅落留在上面的那一套很漂亮,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很适合你。”
初梨:“精挑细选?”
今晚这个小酒会有什么好精挑细选的,来的不过是沪圈自家人,没有降尊纡贵的大人物。
初梨想了一圈,没想出这里值得苏沅落挑衣服的男人是谁。
她这裙子被弄得实在太难堪了,加上苏天舟的劝说,勉勉强强同意去楼上更换,“衣服算我买的吧,我明天会把钱转给你们的。”
“Lily。”苏天舟和她单独走在楼梯上,对她的客气无奈温和地笑着,“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到了休息间,果真见着挂在衣架上的礼服,漂亮且眼熟,初梨想起来,这一身自己曾经很喜欢,结果被苏沅落先一步收入囊中。
她以为苏沅落也很喜欢,没想到成了备选,挂在不起眼的角落,连防尘袋都没有。
“这件礼服,沅落没穿过。”苏天舟说,“你可以放心穿。”
初梨经不过劝说,从衣架上取下,烟雾紫满钻及膝长裙,细吊带处绑着两只蝴蝶结,娇悄悄又妩媚。
苏天舟接了个电话,向她点头示意,他会在楼下一直等她。
初梨换上身,才感觉这裙子不太合身。
很紧实。
却不是腰的位置。
而是胸口,裙子看似仙气飘飘,却掐腰敛胸,她吸了一口气才把裙子的拉链系上,前面的珍珠纽扣很难再合起来。
落地镜前,初梨额间密着薄薄的细汗,胸前的鹅白凝脂被勒得泛着樱花粉,压挤力度过于收拢,v字愈发深陷,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这里她没有怀疑裙子的问题,想自己是真的长胖了,这种衣服居然无法驾驭。
她不喜欢减肥,或者说,从来没有刻意减肥过,吃穿用度都有专人精心调配,尽量不碰容易发肿的主米面食,但奶制品是必须,巧克力和水果让人心情愉快,都不可能避免。
身材一直以来都是纤秾合度,小腿和胳膊白而纤细,腹部没有赘肉,要说多余的肉,一般都往上胸长。
从十五岁开始,她就比同龄人丰腴一圈。
因而穿衣风格大多挑的贴身的,明艳的,转移视觉效果,不然整体会显臃肿。
初梨花了几分钟系上纽扣,踩着踏过青砖灰泥的细高跟,缩手缩脚走出门。
实在勒得慌,没法大口呼气,比庆典夜上争相斗艳的女明星还要煎熬,她无法再逗留下去,得和主人家道个别。
路过隔壁房门,交谈声散漫,有轻微烟草气息。
这里应该没有特定的抽烟室,楼上空置的房间临时充数。
门没有关好,初梨走的时候,里面人认出了她。
“那不是初大小姐吗?”
这声音是,傅祈深身边的那位朋友,听苏少的称呼,这人叫汤武。
初梨当没听见,匆匆离去。
“初大小姐就是爱漂亮,中场更衣。”汤武勾长脖子,“看样子是真的要陪苏少跳舞了。”
他阴阳怪气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傅祈深表现始终乏乏,从一旁的雀纹实木桌台上,抽了片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擦指尖。
没有湿润的纸巾,擦了两遍,指尖仍然站着淡淡的抹茶奶油味。
汤武看着纸巾上的绿点,“你吃甜点了吗?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没有。”
“那这哪来的。”
“桌边的。”
-
穿过长走廊,初梨浑身的不自在加剧。
不合身的衣服,和弄脏污渍的衣服,都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二择其一的话。
她将就选择前者。
初梨吸了口气。
再呼出来时,忽然听到吱呀一声。
紧接着一枚纽扣蹦到地上,圆轮状,往后滚了三两米才停下。
这算不算祸不单行。
初梨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回头去找纽扣,脑袋一直低着,只注意阴影落下,不等她弯腰捡起纽扣,一只男人的手先她一步捡起。
是只很漂亮的手,指节匀称,骨骼感经络明晰,腕部劲瘦,一枚银色机械腕表佩其上,没有繁琐的镶钻,却能一眼看出做工的精细和名贵。
“谢谢。”初梨脸上的笑伴随声音而起,看到人的面孔后而落,旋即瞳孔震惊,“你……”
傅祈深指尖捻着从她胸前掉落的纽扣,淡然如无波无澜的死水,“大小姐。”
他语气是谦和的,仪态温雅绅士,可能身高差的缘故,总给人胆战心惊的压迫,让初梨大脑出现短暂的落空,呼吸也乱了,细致的锁骨下起伏不定,仿佛飘着两只迫不及待挣脱水面的白鹅,拢实的裙身设计根本压不住。
烟雾裙仙气飘飘,而她身材妖冶性感,二者搭配在一起,竟毫无违和感,对比出的美感十分强烈。
“大小姐。”他眉眼敛了敛,语气随和,“需要帮忙吗?”
“不要。”
她不是很想看见他。
更不想在这么尴尬的时候看见他。
每次看见他都会让她自作多情产生误会。
她气鼓鼓深呼吸一口气,不想裙身愈发松懈,不敢再乱动,一个轻轻的弯腰就可能让剩下的珍珠纽扣崩塌瓦解。
那将是不可挽回的情景。
初梨一手把裙身提上去,仓促放话警告眼前的男人:“你……眼睛闭上,不,不许看……”
声音软乏无力,像素食小动物面对食物链顶端生物所咆哮出的低声呜咽。
她一直低头,没注意到傅祈深其实并没有刻意看到她什么,也没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等反应过来,只见筹备酒会房间里,出现几个男侍应们,正捧着托盘朝这边过来。
楼上怎么有这么多人。
初梨下意识捂住领口,但根本捂住不全,小脸惊慌错愕,手足无措之际,一侧薄肩忽然被人拧过。
随之而来的是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从她的肩膀披落,裹住纤细的身形和裙身,前后方的朦胧春光,顷刻被盖住。
第7章 .乌龙茶
倾盆而下的,灌入鼻息间的,还有外套上陌生清冽的薄荷烟草气息。
初梨脑袋空空,被人裹好后不经意间站位也被他对调过来,过来的侍应们并不会注意这里的客人,偶尔有人抬眸,只会看见男人身长玉立的影子,傅祈深前方纤细的身形,被他完全挡住了。
外套给她,他只着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带妥帖工整,温莎结一丝不苟,即使没有西装外套的加持,那份从容的温雅贵重感依旧。
初梨闷得脸颊红热,怔怔抬头看他,红唇翕动,“傅祈深……”
那片春色已被西装那件外套盖得密不透风,他视线也没有在她身上多定格两秒,“你叫的什么?”
没记错的话,人前她叫的是,二哥。
私底下原形毕露了。
除了刚才的紧张,初梨的心情添上几分难堪。
如果从小到大叫惯了二哥还好,偏偏她在今天之前从未叫过,或者说,她从来没和傅祈深有过关联,傅家子孙众多,傅祈深之前并不得老爷子器重,他们这些小辈沿承大人的行为,很少和不得势的小孩玩耍。豪门孩子千千万,不算外头私生子,一房二房三房生的就多得数不清。
她是初家的掌上明珠,围绕她身边的少爷数不胜数,哪会和一个没姓名的认识,何况那时她眼里只有“子越哥哥”。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只得乖乖遵循成人社会规则,初梨咽了咽口水,“哦,二哥。”
两人位置一直保持刚才的,间距很小,她说话时,红唇间的气息,似有似无往他轻薄的衬衫面料里浸透,像一团柔软的云,温热地扫过他锁骨偏下的一小片。
他喉骨滚了滚,原先从视觉里一秒而过的画面再次浮现,一片奶脂似的白嫩和西装的黑是两种极端对比。
“刚才,谢谢二哥了。”初梨小声说着,抬头朝他看去,入目的是男人削瘦的下颚骨线条,仿佛女娲偏心之作,五官棱角感立体,清越眉骨压着一双沉黑瞳眸。
危机解除,她嗅觉灵敏,呼吸被丝丝檀木香侵占,不是刻意留存的香水,也不用木香熏特别熏染,和那些搔首弄姿一天涂八百遍香水掩盖不掉浪荡的公子哥不同,像长期处在清静雅致的居室沾带,冰冷清新。
傅祈深退了两步,不动声色离她三尺远,“不客气。”
退却步伐明显。
初梨低头衡量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居然嫌弃她,不愿意和她靠得太近。
她该不该觉得这个男人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今晚在场谁不是费尽心思讨她一笑,该说不说,路边的狗都会朝她摇尾巴,但这个男人,和她保持了安全距离。
哪怕对她没有好感,也不该这样排斥吧,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难不成能对他怎样吗。
她拢了拢身上沾染些许余温的外套,思绪回归到自己这件衣服上,左想右想不对劲,怎么接二连三地出事。
“这件衣服——”傅祈深随手替她整理袖口的皱褶,“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初梨语气委屈埋怨,“可能我最近长胖了,不小心把裙子撑开了。”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露骨了,但事实就是被她给撑了,只能怪自己最近过于丰满。
他说,“你刚才的裙子呢?”
他倒是记得她来时的裙子和现在身上的是不一样的。
“来时穿的那条裙子被我不小心弄上奶油了,穿不了。”她丧气地咬唇,“奇怪,今天明明没有吃点心,怎么会弄上那么多奶油,见鬼了。”
真是祸不单行,接二连三的事情放在一起发生,差点让她丢大脸。
傅祈深忽然说:“奶油在桌边。”
“什么?”
“有个侍应故意把奶油擦在了桌边,被你蹭到了。”
初梨心不在焉的神色渐渐变得仔细,大脑迅速回忆一遍刚才的情景,她确实注意到一个给桌台送绿奶油的侍应,是个女的,一直低头,她当时还在纳闷,送个东西磨磨蹭蹭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诧异。
刚才掉地上的纽扣,傅祈深还给她,“无意中看见的。”
初梨接过来,看到上面改过的针线,秀眉紧蹙。
-
楼下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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