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的嫁进李府,要是有人怀疑身孕真假,她再另外设计小产便是,最好是将罪名栽赃给赵流云!
然而此时,新婚之夜,李祺在前厅与宾客推杯换盏,她却在后院被陈逼迫着探脉辨别真假?
陈氏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大夫的结果,众人也都亲眼瞧着。
只见大夫神情专注,很快就松开了手腕,回过身来对着陈氏拱手秉道:“大夫人,的确怀了孕,目前来看脉象还不太稳。”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陆云晴眸中震惊,她忽然想起上个月的癸水并没有来,而之前也曾与李祺有过翻云覆雨,假怀孕变成真怀孕了?
她回过神来,眼中猩红,笑的格外大声。
大夫的话一出,嬷嬷们便不敢再钳制着她了,纷纷松开手守在一侧。
陈氏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是深沉的冷静,吩咐身边的嬷嬷们:“既然陆少夫人的确怀有身孕,就将西边那处院子收拾出来,让她安静养胎。在胎儿坐稳之前,绝对不能让她与少爷待在一起!”
陆云晴紧紧咬着牙,生气到手指都在发抖。
胎儿坐稳至少得要一两个月,而李祺在新年结束后就要离开京城,归期遥遥不定,要是在这段时间不能见面,谁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陆云晴哪里肯?
当即冲到陈氏面前,抱住她的腿脚央求道:“夫人,您让我跟李祺见面,我保证不打扰他跟赵流云相处好不好?”
陈氏后退一步嫌弃的甩开她,连同裙角也觉得有些脏了。
“你怀的可是李家的孩子,我如何敢马虎?要真是有了差池,谁敢承担责任?依我看,还是速速去到西边院子静养。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叨扰你半分!”
陆云晴见她是铁了心赶自己去,于是不再苦苦央求,小心翼翼的将眼泪一抹,怕脂粉抹花了脸,孤傲的扬起下巴语气自嘲:“看来大夫人的好意,我不能不从。”
说着转向苏荷,用一种格外怜悯的眼神望过去,似在暗自炫耀。
老天有眼,让她一腔深情不被辜负,所以才及时的赐了一个孩子。
陆云晴不敢想,要是假怀孕的事情被发现了,她该如何自处?
嬷嬷们的动作利索,将她送往了西边的清心居。那处院子因着靠近后厨,时常闹闹嚷嚷的,跟名字正好相反。
“将陆府送来的嫁妆全部堆去清心居,她的东西,府上绝不会沾染半分!”
陈氏到底是不喜欢她。
去清心居的路上,陆云晴只觉得前厅的祝贺声越来越远,直到一丁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她忽的一下子哭出声来。
嬷嬷冷眼瞧着,连手帕都不想递去一张,旁观道:“未婚先孕虽然是少爷的过失,可陆少夫人你千错万错,不该将此事传出,让京中闹的沸沸扬扬!还刚好是在李府与赵府定亲之后,你可知,老爷和大夫人还提着厚礼亲自登门道歉?”
陆云晴早前在陆府禁了足,并不知晓。
嬷嬷又道:“你好好在清心居养着,等孩子健康平安的生下来,定能让大夫人对你改变主意……”
陆云晴抚摸着小腹,并没有回答。
李府的喜事在轰轰烈烈中结束。
因着陆云晴怀孕,清心居的补品流水一样的送进去,到底是李家的血脉,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恰逢刘氏生辰,她想要见一见孙女的要求被李府驳回了,惹得刘氏在葳蕤阁中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指着跟前的兄弟俩,咬着牙道:“今儿要是咱们陆府高门,那陈氏还敢如此作贱云晴?话说难听点儿,是他们李家不怕咱们,得罪了也无所谓!你们兄弟俩,可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啊!”
陆砚修刚刚升了官,却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俸禄没涨,连差事都一模一样。再看陆知礼,沉默着没有说话。
第53章
那日在金雀楼,苏荷的话给了他一些莫名的希望。
如若苏荣海当真看重他,愿意在请辞之后推举,也未尝不可!
可是眼下局势紧张,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纷争水生火热,陆知礼估计等不到苏荣海告老还乡,既如此还是要按照计划行事。
从葳蕤阁出来,陆知礼叫住了陆砚修。
“兄长可否帮我一件事情?”
陆砚修皱眉:“何事?”
“设计苏家,助我上位。”
・
“小姐,陆砚修那厮,想要求见。”
苏荷坐在书案前临摹字帖,听到裴夏带来的消息时,不由得怔了怔。
她与陆砚修已很久没有见面了,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找上门来?
苏荷随手把毛笔置于案上,又将挽起的袖口松下,才让他进来。
再见到他,一切与从前无异,只是近来水患严重,难民居无定所,朝廷将大部分的钱都拿去救济,导致陆砚修没有收入来源,日子过的很紧。
陆砚修穿着青色的长衫,在凛冽的深秋显得有些单薄,眼下两片青涩的眼圈已经能看出他最近没有休息好。
“陆少爷登门,有何贵干?”苏荷嘴角含笑,一动不动的凝着他。
“许久没见你,过的怎么样?”
陆砚修进来苏宅时,被庭院内气派的陈设微微震惊。
这座宅子坐落在京中最昂贵的街巷,与之相邻的不是商贾就是权臣,苏荷能在这里落脚,钱财方面自然是不愁的。
陆砚修联想到陆府,面上不免有些羡慕。
他想起以前在府上时,只要有苏荷在,大小事务从来不会烦扰到跟前来。
如今府上祖母与萋萋二人关系对立,时不时地都要闹上一闹,陆砚修夹在中间,明着帮哪边都不行。
蹩脚的寒暄让苏荷忍不住讥讽:“夫妻三年,我知你品行心思,有什么话就说吧,用不着在我面前拐弯抹角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陆知礼在身后出谋划策,谁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没安好心?
陆砚修急急解释:“我真的是太久没见你,想看看你近况。”
“现在看过了,陆少爷不如就离开这里?”
陆砚修面露挣扎:“我……你我二人虽然分道扬镳,但成亲三载,便是连说句话也不能了吗?”
苏荷回答:“你跟我提成亲三载?”
她笑的有些嘲弄。
“你与柳萋萋在别院郎情妾意之时,有想过已经与我成亲了吗?你搂着陆熠陆娇承欢膝下之时,有想过我才是你的夫人吗?”
陆砚修被她说的有些羞愧,连忙辩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他仍旧一脸无所谓,满不在乎的样子。
苏荷心凉如水,将脸一沉:“既为旧人还在我面前碍眼做什么?裴夏,送客!”
裴夏也没给好脸色,冷冷的指着门:“陆少爷,这边请。”
陆砚修没想到几句话就将她惹怒了,细细回想一番,话里也没说错什么啊?他属实搞不懂,苏荷脾气那么大做什么?
“苏荷,你也不用对我如此戾气,感情这事本来就不能勉强,你与我……只能说是缘分已尽。”陆砚修一只脚跨出门槛还在叽叽喳喳,言语之间有些傲然,他极力认为苏荷这么大脾气全是因为跟自己和离。
没错,苏荷是金银珠宝享用不尽,可她如今孤身一人,偌大的宅子也如此冷清,又有什么意思?
陆砚修停顿了下又道:“苏荷,你一介妇人,守着这么大宅子难免会招人嫉妒,不如还是随我回陆府吧?”
苏荷只觉得脑门轰隆隆的响,眼中不可置信,随手取过一旁的墨盘朝他砸去。
漆黑的墨水溅了陆砚修一身,还有少许沾在他的脸上。
“你做什么?”
他还得回陆府呢!顶着这身脏兮兮的墨水,路上岂不是得招人笑话?
陆砚修回头,眼眸隐隐投射出愤怒,拎着衣角的拳头微微紧握,正要上前理论时,门外忽然传来陆淮鹤的声音。
“砚修,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从大理寺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随口的称呼让陆砚修觉得有几分亲近,被泼黑墨的戾气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夏瞥一眼他,声音高扬:“陆少爷没准儿是来打秋风的。”
“你胡说什么!”陆砚修低声呵斥。
再看苏荷,似是默认裴夏此举,不阻拦也不呵斥。陆砚修心中不由庆幸,还好与这善妒的妇人分开了,否则婢子都这样,谁又知主子会是什么德行?
陆淮鹤进到屋子,瞧见苏荷冷着脸一言不发,便知两人发生争执了。他淡然落座,裴夏立即献上一杯热茶,一口下喉后,才缓缓道:“阿荷性子最是温顺,你何故惹得她如此雷霆?”
陆砚修还以为听错了。
温顺?
萋萋没进府时苏荷的确是温顺的,可瞧瞧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泼墨时那般果断干脆,寻常女子哪会这样粗鲁?
陆砚修当即反驳:“小叔,她才不是性情温和之人,你瞧瞧我这身成什么样子,待会还不知怎么出去见人?”
陆淮鹤淡淡一瞥,温声回答:“她要是脾气再差一点儿,就该效仿顾十娘,在你那位柳姨娘入府时,拎着剪刀抹去她的头发,再游街示众。”
苏荷眼睫一抬,愠怒的内心稳了几分。
前几年京中有位顾十娘极为出名。
听说是丈夫在外面养了位外室,外室脾性骄纵,竟还想将顾十娘赶走,自己独享家中豪产。
惹得顾十娘在外室傲娇登门示威的那日,用剪刀剪去她引以为傲的秀发,再扒光外衣游街示众。
陆砚修没想到他竟然会帮苏荷说话。
再看他在苏荷的屋子里举止自如,裴夏又待他极为恭敬,不由得猜想两人关系。
“小叔,你与苏荷?”陆砚修试探的问,扫了眼苏荷面色如常,并无异处。
可若无异处,孤男寡女的为何会待在一起?二人还这般自然?
莫非……苏荷和离以后,生了作贱自己的想法,想靠接近小叔来达到报复陆府的目的?
第54章 未成定局
倘若真是如此,他便要在善妒的罪名上加一条有违伦理!
陆砚修所想旁人无从得知,只是苏荷从他投来的鄙夷目光猜到了几分。
腌H人有腌H想法,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陆淮鹤靠着椅背,视线落在苏荷身上,微微眯眼,笑容浅显:“我有心为你找一位婶婶。”
“婶婶?”陆砚修这下喜上眉梢,京中人人都知道小叔从未有过姻亲,旁人也牵线了不少,但都没有在一起的。今儿他倒自己开口要娶亲,看来那位女子还真是例外。
“小叔想与哪家小姐结为夫妻?”
“苏家。”
陆砚修知道苏家还有两位待嫁的小姐,分别是苏韵和苏莲,长相是不俗,只是身世差了点,是苏荣海的姨娘所出。
他觉得不妥:“苏韵与苏莲都是庶女,小叔要真是想娶亲,还是沉着想一想……长公主也不会允许庶女当儿媳妇的!”
陆淮鹤忽的笑了:“你倒是想的挺周全。”
“那是自然,小叔你作为陆家的长辈,婶婶的人选自然要慎重。”苏荣海那两个女儿年纪还小着,要是真让陆砚修喊婶婶,他如何唤的出口?
“你说得对,人选要慎重。”陆淮鹤一直看着苏荷,眼中似噙了星子般明亮。
陆砚修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苏宅出来,他偷偷向门口的小厮打听,得知苏荷近来与陆淮鹤走的极近,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说要娶亲,说不定……
葳蕤阁内,刘氏午睡方才起身。
她生辰刚过,不知为何染了风寒,这还没到严寒天气,一把老骨头就有些遭不住了。
听到陆砚修非要求见,又不得不支撑起身子。
“你是说陆淮鹤要娶妻?还有可能是苏荷?”刘氏眯着眼琢磨,觉得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京中年轻貌美的女子那样多,陆淮鹤为何要选择一个和离的妇人?砚修,你莫非是听错了?”
“连苏宅的小厮都说他们二人走的极近,就算没有娶妻的可能,两人的关系也绝非寻常。”
陆淮鹤能在苏宅出入自如,不就是证明吗?
只是陆砚修也不清楚,为何偏偏会是苏荷?
“陆淮鹤眼界高,绝不会跟苏荷在一起。况且,还有长公主呢,难道她能容许陆淮鹤绝后?”
听见刘氏所言,陆砚修心中定了定。
她说的没错,苏荷三年都生不出来孩子,长公主还能允许陆淮鹤没有子嗣?
“萋萋的肚子几个月了?”刘氏忽然问。
陆砚修回答:“等新春一过,就该生产了。”
刘氏点点头,“让她好好养着身子。”
“孙儿知道了。”
今年的寒冬来的要早些,还没到年关就落起了雪。
苏荷围坐在暖炉旁煮茶,细嫩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茶杯,往桌前推近几分。陆淮鹤身着狐毛大氅在一旁看书,接过递来的茶水,细细品味。
“快到考试的日子了。”她轻声的说。
“每年快到春闱之时,京中聚满了学子,他们中有的出手阔绰,会在金雀楼中点最昂贵的菜品为考试助威。有的则囊中羞涩,会在翠柳巷尾端的烧酒铺子坐上一下午,为考试的到来默默数着时辰。”
陆淮鹤抬眼望见飘飘洒洒的鹅毛雪时,似有所感。
苏荷凝着结冰的湖面发呆,忽的问起:“今年监考的主考官还会是我父亲吗??”
“有两位主考官,一位是你父亲,另一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历年的主考官都是苏荣海,这也才能让陆知礼有了可乘之机。
苏荷等待着接下来的考试,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陆知礼的动作。
陆淮鹤观察着她的神色,随口问:“你有心事?”
“我没有。”她不承认,白嫩的指间捏了捏茶杯,微低着头。
陆淮鹤轻笑一声,他每日审问那么多犯人,哪里看不出苏荷的心思?
她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关注着陆府,陆家兄弟俩有什么举动也格外上心,要说没点儿心思,陆淮鹤不会相信。
“陆知礼也在这次考试的名单中,他博学多才,在国子监里更是佼佼者,想必会取得前三甲的成绩。”
国子监里,陆知礼家世一般,但能用学识杀出来一条路,也算是有才之人。
苏荷疏离一笑:“事情未成定局,谁能说得清呢?”
因着陆知礼即将参加春闱,刘氏崇信佛道,府上众人格外的小心翼翼,任何一句晦气的话语都不能提起。
收拾行囊进考场的那日,陆砚修将陆知礼叫住,视线落在熟悉针脚的荷包身上,迟疑几秒问:“此物你要带进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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