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严炔这话,程皎皎瞬间放心下来许多,要知道他这个人进了山就像是如鱼得水,程皎皎再没半点儿担心了。
严炔带着程皎皎朝山上走,侍卫和婢女们都跟在后面,保持了一定距离。
程皎皎一面走一面悄悄看他,严炔许久没进山了,也在仔细观看这周围的地势,即便没看程皎皎,也对她的小动作一清二楚。
“看脚下的路,当心一会儿摔了。”
程皎皎:“有你在,我肯定不会摔。”
严炔看了她一眼:“这么信我?”
“那肯定嘛,你从前打猎那么厉害,进山对你来说就像是回家,带我一个不是轻而易举。”
严炔勾了勾唇:“那从前也没见你一道上山。”
程皎皎噎了一下:“有一回我想去的,可是你不乐意。”
严炔皱眉:“什么时候?”
“就是那回端午游玩啊,严喆还问你要是我走不动道了你愿不愿意背我,你说不成体统。那就算了呗……”
严炔仔细回忆,终于想了起来,他停下了脚步:“你听到了?”
程皎皎:“我只是经过,不是故意偷听。”
严炔沉默了。
那回端午出门,他自然是想带她一道的,只是还没有回去问她的意见,便被三弟贸然问了这个问题,严炔在弟妹面前一向是不苟言笑,怎会亲口承认要背她的事情,没想到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被她听见了。
“所以这就是我回去问你,你不屑一顾的原因?”
程皎皎哼了一声:“我可不想上山到一半走不动被你丢下。”
严炔都无奈了:“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
“那你也不愿意背我呀,难不成我上山和你们一道玩,累了还要叫轿子,多丢人啊。”
严炔:“……”
他总算是明白,他们之前曾经也错过了很多,于是严炔也不辩解,直接上前一步蹲到程皎皎面前:“上来。”
程皎皎:“?”
“你干嘛?”
“证明一下,朕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背你。”
程皎皎耳根红了:“你别开玩笑了……”
她压低了声音:“后面还这么多人呢!”
这算什么,那时候程皎皎能让他背,毕竟两人也有夫妻的名头,可现在呢?传出去不得被人说闲话啊。
严炔:“你快些,不会有人说什么,照你这个墨迹的速度,天黑之前都到不了山头。”
程皎皎:“……”
“我自己走……走不动了再说……”
严炔不肯:“快些,就当补偿你的。”
程皎皎是彻底无语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的士兵和金果她们全都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在严炔的一直催促下,程皎皎心一横,趴了上去。
“背就背,有福谁还不会享了……”
程皎皎嘟囔一句,严炔勾了勾唇,立马就背着人站起来了。
接着,他大踏步朝上走去,身后长贵还轻咳了一声,让众人放慢了脚步。
银果傻乎乎问:“我们不跟上去吗?不会有危险吗?”
长贵:“哎哟傻姑娘,前几日太后要来这礼佛,陛下早就派人把这山搜了八百遍了,莫说一个刺客,你现在可能连一条毒蛇都找不到……咱有点眼力劲吧……”
银果和金果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程皎皎的确是小瞧了严炔的体力。
她一个人走那段路都感觉有些气喘吁吁,但这人,带着她一道竟然毫不费力地就朝山上爬去,刚开始的时候,连气都不带喘。
不知道为什么,程皎皎忽然觉得从前好亏哦。
这会儿也没什么愧疚了,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走到平坦的地方还是让严炔把自己放了下来:“我要在周围找找草药的,又不是为了登顶。”
这会儿两人的确已经到了半山腰,严炔蹲下,程皎皎从他背上下来了。
走了这好些时候了,严炔的确也有些喘,背对过去平复,程皎皎体贴地将自己水壶递给他:“喝一口水吧。”
严炔没有拒绝。
大部队此时还很远。
程皎皎仔细在周围寻了起来,不得不说,金鸣山的草药的确还挺多,就这一会会的功夫,程皎皎就找到了好几种。
开开心心全放自己篮子里面了。
她正挖得开心,身后冷不丁就传来严炔的声音:“这是什么?”
“啊!”程皎皎被他吓了一跳,回头没好气道:“陛下走路为什么没声!”
严炔不以为意:“是你自己太专注了,没注意朕。”
程皎皎懒得和他理论,转过头去:“这是寄奴草。”
“有何功效?”
“止血止痛。”
“这个呢?”
程皎皎看了一眼:“旋覆花。”
“什么用?”
“……消肿止吐。”
严炔还预备继续问,被程皎皎打住了。
“这山上几百种,陛下都要问一遍,我今日什么也不必做,权给陛下讲解去了。”
严炔只得讪讪闭了嘴,轻咳一声:“朕只是想帮你一起找。”
程皎皎:“那你就随意看吧,反正觉得比较像的可来问问。”
严炔哦了一声。
这对话刚刚传到了原本正欲上前的长贵耳朵里,听见小郡主使唤陛下这般自然,长贵顿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上前的想法,又退了回去。
银果:“陛下和郡主不需要帮忙吗?”
长贵:“……我想是的。”
他现在也看出了点什么,再也不会傻乎乎和之前一样了,只是他心中不免也担心起自家陛下来,真没想到啊……陛下这三年……
哎……
程皎皎完全不晓得周围人的心思,更没注意身后人的眼神,她和一直蜜蜂似的采了不少好东西之后有些累了,严炔看了出来,忽然问道:“要不要去小溪边上洗把脸。”
“小溪?这边有小溪吗?”
严炔嗯了一声,起身就朝她伸手,程皎皎原本蹲在地上,自然而然就借着他力站了起来,不过起身之后严炔似乎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样拉着她朝前走……
“嗯,陛下……?”
严炔回头:“怎么了?”
程皎皎低头看了眼两人的手掌,严炔一脸无辜。
“这地下可能随处有洞被树叶覆盖着,你要自己走吗?”
程皎皎:“……算了。”
她不想一脚踩空掉下去。
见她没了意见,严炔眼底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拉着人穿过了一片灌木林,霎时,这山间清风扑面而来。
“好凉快。”
程皎皎忍不住道。
果然,不远处一条消息蜿蜒而下,水声潺潺,程皎皎不禁加快了脚步。
“慢点。”
严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程皎皎顾不上他,径直跑到小溪边上,这边的景色当真美极了,上游的几株桃花还有梨花粉白相间,因为昨晚的那场春雨,还有簌簌花瓣掉落下来,正好顺着溪水流下,程皎皎一时看呆了。
严炔走上前,又是一副语重心长的嘱咐:“现在水凉,别玩水。”
程皎皎:“我没想玩水,可是也不至于你说的那样吧,三月三快到了,蜀州上巳节习俗都会去戏水的。”
严炔一本正经:“还没到。”
程皎皎无语,不理他了。
她只简单地洗了个手和脸,掏出自己的小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一回头,就看见严炔自己大咧咧的,自己往自己脸上浇泉水。
“……”
严炔爽快洗了把脸,一回头就看见程皎皎盯着自己看,他还没开口,程皎皎便忽然朝他泼来一捧水。
程皎皎其实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做,就是忽然觉得现在的严炔不是那个一统北方的怀北帝,而是那个从前总是惹她生气的莽夫!
第31章 游玩(二)
严炔忽然一下被泼了一捧水, 怔愣了一瞬,只可惜程皎皎这一捧水的杀伤力还不如十岁的严莹。非但没有半点儿伤害到对方, 还激起了严炔心底一丝冲动,他忽然朝着程皎皎古怪笑了笑,接着大步起身就朝她走了过去。
程皎皎心中警铃大作!
“你要干嘛!你说水凉的,你不许泼我!”
严炔一言不发,并未以牙还牙用水泼她,而是忽然一把将程皎皎从岸边提了起来。
没错, 是提。
程皎皎睁大了眼,感觉自己就和一个萝卜似的被人给拔起来了,然后严炔就将人举起来,忽然走到了小溪中间。
“严炔你放我下来!”因为惊恐, 程皎皎已经顾不上什么尊称了,她现在完完全全就把严炔当成了几年前那人, 还是那么恶劣!
那么野蛮!
程皎皎举起手, 如雨点般的拳头都砸到了他肩膀上, 他居然敢……光天化日戏弄自己!
严炔眯着眼看她, 任由她砸, 直走到河水中间才停下, 声音有些嘶哑道:“你嚷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程皎皎脸颊绯红, “你这是作甚!”
就因为她泼了一下他, 他难不成要扔她到河里去吗?!
“我就穿了这一条裙子, 你要弄湿了我和你没完!”
严炔古怪笑了笑:“不是说要让我刮目相看吗,还是这么瞎讲究。”
程皎皎:“……”
其实这溪水不深,但是被扔进去的滋味也不好受, 裙子都被打湿了不说,还丢人丢到天边去!所以她这会儿拼命挣扎, 只可惜越挣扎,面前那人抱他就越紧!
“别动了。”严炔嗓音嘶哑到了极点,胳膊和铁臂一样抱着程皎皎,“不会把你扔下去,但你要再蹭来蹭去,我保不齐会干点儿别的。”
男人有几分恶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程皎皎瞬间停下挣扎。
她低头,不可思议看着他,面前这脸当真是老天爷的杰作,刀锋下颌,高挺鼻梁,只是深邃的眼神她有些看不懂……可这又如何?
莽夫!
严炔抱着人继续走,程皎皎这会儿才明白他似乎是要抱着自己过河。可,过河作甚!
程皎皎没了方才那份怕意,也后知后觉到这个男人的力气大到可怕,就这般抱着自己,一点儿都没有晃动,没几下的功夫,两人就稳稳当当地过了河。
至于其他人,长贵还是和哨兵似的跑在最前面,自然也早早就瞧见了陛下抱着郡主站在河里面的一幕!
“娘诶!”
他立马转身挡住了身后人继续前行的脚步:“等会等会……”
金果和银果因为脚程不快恰好错过了这一幕。
等过了河,严炔寻了块石头将人放了上去,程皎皎茫然抬头看他,男人笑了笑:“等着。”
程皎皎顺着他的脚步看过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棵果树。
她呆愣住了。
只见严炔挽起了裤腿和袖子,几下的功夫就爬到了树的中间,他竟去给她摘果子了!
程皎皎从心底里漫出一股别扭!
从前在怀州的时候,严氏兄弟动不动就要进山打猎,以严炔为首,总能隔三差五就猎到一些野味回来,除了野味,山间这些果子程皎皎也没少吃。
春天的樱桃桑葚,夏天的荔枝杨梅……
严炔但凡是瞧见好吃的,就会给她从山上带,那时候两人虽然关系不和,但是这方面真没委屈过她。
好吃的什么都有。
程皎皎目光柔和下来,一时忘了动作,就坐在石头上撑着下巴瞧他,严炔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将果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酸不酸?”程皎皎故意问道。
“不酸的,是一种柑橘,比橘子好吃。”
程皎皎当即接过一个剥开,果然皮薄多汁,丢一瓣入嘴,柑橘的芬芳沁满口齿。
“好吃~”
小公主给了自己的评价。
严炔眉眼染上一丝笑,将剩下的柑橘装进她的篮子,担心压到她的那些草药,还专程放在了最下层。
程皎皎一直盯着他看,反正现在的严炔瞧不出半点帝王的作态,不过……
也蛮好的。
“严炔。”程皎皎大着胆子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大名,严炔抬头,下一瞬,一瓣柑橘就喂到了他嘴边,程皎皎直接塞了进去,趁着严炔怔愣,还露出得逞的笑意。
酸甜的汁水在唇间逸散,眼前便是她弯着月牙眸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严炔感到深深的陶醉了……
玩闹过后,两人继续找草药。
程皎皎忽然想起一事:“你什么时候得了那个方子?怎么得到的?”
严炔面不改色:“你既然说了这事,朕自然上心,难不成还任由发展?”
程皎皎撇嘴。
“是我太天真了,忘记了陛下无所不能,早知这样就不必叫我师弟了。”
严炔又看她一眼:“你们同门关系不是很好,就不想见见?”
“是很想啊,但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师兄们也多有家室了吧,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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