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句话忽然让怀北帝的心情大好,他勾了勾唇:“也是,既然方子寻到了你也不必担心,这少辛草长什么样子,一道找吧。”
程皎皎点头,给他简单描述了一下其外观。
严炔懂了。
两人在这河滩寻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看,这山间春景尚且算优美,倒是别有一番踏青游玩的趣味,程皎皎心情逐渐大好,一时忘却了很多烦恼。
严炔忽然道:“如果寻到这少辛草,你多久能将解药制出来?”
“不好说,可能还是需要好几日吧。”
“那……马上要到遂阳了,不如等解药出来之后再走。”
程皎皎想了想:“倒是这个道理,如果找到的话,那肯定要将蛊毒解药制出来,多待几日倒是无妨。”
严炔心情似乎又好了几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忽然,程皎皎头顶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哎哟!”
严炔抬头,竟然看见一只松鼠正在朝他们扔果子,神色洋洋得意。
“好个小东西!”程皎皎指着那松鼠叉着腰:“冬日你睡够了是吧,现在跑出了?瞧你吃的,一整个胖嘟嘟!”
那松鼠个头的确很大很肥,也不知是不是真听懂了程皎皎的话,它显然也生气起来,冲着程皎皎吱吱哇哇地乱叫,还在枝头上碰下跳。
严炔伸手挡住:“小心,它还会拿榛子砸你。”
程皎皎气急:“我又没得罪它!”
严炔笑而不语,忽然低头捡起了它刚才砸过来的松果,一扬手——
“诶,我开玩笑的,你别打它!”
“吱吱——!”
严炔的动作快准狠,那松鼠应声就掉了下来,程皎皎吓了一跳,还当严炔一出手将这小东西给打死了,谁料严炔下一瞬便朝那松鼠走了过去,低头,就将这狡猾的小东西提起来了。
“别装了,醒醒!”
肥松鼠短短的小手刚才吓得捂住了脑袋,这会儿慢慢又抬头,乌黑的两个小眼睛里全是狡黠的光。
程皎皎松了一口气:“原来没死……”
“吱吱吱——!”
在严炔的手上,这小东西没有丝毫招架之力,但是还在不断地控诉和挣扎。
严炔点了几下,它瞬间老实,这会儿不耍脾气了,开始不断作揖讨好,想让他们放过它。
程皎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这样子,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结果还是要作揖讨好,还敢不敢扔东西砸我了!”
“吱吱吱。”
程皎皎被它不断作揖地模样给逗笑了,转头看了眼严炔:“算了,放了它吧。”
严炔点头,蹲下身将那松鼠给松开,小东西一溜烟就跑进了树林里,不过临走回头时,还看了眼程皎皎。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程皎皎忽然觉得这山上可真有意思啊。
严炔笑了笑,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别的草药倒是寻了不少,可惜这少辛一直没有找到过,程皎皎有些失望。
严炔:“不打紧,朕让人上山来找,如果有定能找到。”
程皎皎唔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般找下去的效率肯定不高,她只是憋得慌,今日想出来转转罢了。
程皎皎看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严炔道好,然后又绕到了她面前。
程皎皎:“……陛下,我自己走吧。”
“你试试看你的腿,你还能走吗?”
程皎皎不解,为啥不行,她立马和严炔证明,结果刚走几步,双腿就有点发软。
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话她现在是懂了。
“上来吧,我就背你这段路陡的地方,下面平缓一些的地方你自己走。”
程皎皎:“好吧……”
不得不说,严炔的背后真的很挺括和安心,程皎皎安心趴着,一路上甚至没感受到一点儿颠簸。
今日也出来大半日了,说实话,现在她有点累,不知不觉,她竟然直接在严炔后背睡着了。
等严炔到了平坦处要放人才发现,此时长贵和金果她们都跟了上来,瞧见这一幕之后纷纷睁大了双眼。
严炔一个眼神,没有人敢出言打扰。
严炔便一直将人背到了山脚下。
直到回到马车上,程皎皎才迷迷糊糊醒了:“这哪儿啊……”
严炔刚刚将人放下,英俊的面庞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歇着吧,回马车上了。”
回马车……
程皎皎尴尬地要死,瞬间迷糊了一声。
干脆继续装睡算了。
耳边只传来一声轻笑,严炔转身下了马车。
“陛下。”
长贵这时候才敢来禀报。
“蜀州又来了个使臣,说是来接小郡主尽快回程的……”
…………
程皎皎完全不知道外头的事,等严炔走后,她就有点尴尬地脚趾抓地,不过还好,金果和银果很快进来陪她说话,顺便,也告诉了她方才那个消息。
“使臣,什么使臣?”
程皎皎感到莫名其妙,父王已经让阿远来接她了,又来了一个什么人。
还嫌这边不够乱是不是。
要知道陛下还在彻查刺客之事。
程皎皎瞬间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事情了。
直接告诉她好像有哪里不对。
严炔也没有在这边久留,下令,队伍很快就回了驿站。
程皎皎刚下马车,便看见了一个十分不愿意看见的人——
蜀州从前的节度使,张荃。
张荃又带了一小队人马过来,不知道要做什么,见到程皎皎,立马谄媚上前:“郡主,臣可算见到你了。”
程皎皎沉着脸没说话,严炔也走了过来,张荃还是有轻重缓急之分,见到严炔自然立马先上前行礼:“蜀州张荃,见过陛下。”
程远也在张荃旁边,严炔自是先看了一眼他。
程远上前道:“陛下,这位是蜀州从前的节度使。”
严炔颔首:“原来是张大人,现下不知在蜀州任何要职。”
张荃笑道:“陛下说笑了,如今我们一干官员的任命都等着陛下定夺,谁敢私自做主呢。”
严炔:“朕给了蜀王自由治理的权利,任命个把官员罢了,小事。”
张荃笑道:“陛下说的是,蜀州如今正在调整,臣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接郡主回蜀州。”
严炔看了眼程皎皎,程皎皎面无表情。
程远忽然道:“张大人,父亲临走的时候已经让我来接二姐,又派你来,可是蜀州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小王爷误会了,臣此次来,是老夫人授意。”
张荃说完这话,程皎皎脸色果然一沉,程远也变了脸色:“祖母?她醒了?”
“是啊。”张荃满脸喜色,“老夫人在半月之前便已清醒,醒来便十分担忧郡主的安危。”
他说完之后,程皎皎忽然笑了:“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和陛下一道南下,还会有危险不成?”
张荃:“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郡主离家三年多,老夫人思念地紧,恐小王爷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可预测的状况,特来派臣接应。”
程皎皎不说话了。
严炔又看了她一眼,道:“张大人现在亲眼见过,可放心了?”
“有陛下在,臣没什么可担忧的,眼看快要遂阳了,后面有臣在,一定会照顾好郡主。”
严炔:“既然如此,那张大人便也现在这驿站住下吧,朕这两日还有点事,暂时无法动身。”
张荃还想说什么,严炔的语气忽然严厉几分:“朕,留郡主也有事。”
张荃:“……是。”
-
回房之后,程皎皎气得直接想摔杯子。
金果和银果连忙来劝。
“她为什么又醒了!”程皎皎忍了又忍,才没在那个“她”之前加上另外一句“尊称”。
金果和银果的脸色也不甚好看:“郡主……”
两人似乎也有话想说,可惜外间传来了程远的脚步声,程皎皎只好暂时压下心中怒火,先同自己弟弟说话。
程远也不笨,见到自家阿姐脸色不好,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他犹豫了片刻,先问了下今日程皎皎上山的事情。
“二姐怎么没带我?”
程皎皎看了他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刺客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我一道出去不好。”
今日严炔陪着程皎皎上山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程皎皎也没打算说。
程远闻言,便没再追问了。
“二姐,是不是很讨厌张荃?”
程皎皎:“是。”
“因为他是祖母的人?”
程皎皎看了眼弟弟,忽然沉默了片刻。
“阿远,当初你还小,我二嫁的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
程远:“我知道。我从大姐口中知道的,是祖母逼你。”
程皎皎沉下脸来:“大姐怎么和你说的?”
“大姐说,当初怀州大旱,你只是被接回蜀州避难,父亲未曾有和怀州毁婚的想法,是祖母暗自做主,和宁州谈成了条件,后又擅自送了和离书给怀州。二姐……是真的吗?”
“算是吧。”程皎皎陷入了一段不算美好的回忆当中。
“当时我的确不大想回蜀州,只是想撒谎说我病了,可没想到后面还有环环相扣。”
程远睁大了眼。
“所以说,二姐当时根本不想和姐夫和离?”
程皎皎:“……你别乱叫。”
程远垂眸,应了一声。
想不想和严炔和离?
程皎皎感觉自己好像失忆了,她已经回忆不起来那段时间的想法了。
得知她又要嫁去宁州时,愤怒和伤心或许让她忽略了这个事情,况且,她和严炔当时的关系的确也算不得好。
“那祖母……为何要这样做。”
程皎皎冷笑一声:“自然是为了她一统天下的梦啊。”
程皎皎也是在宁州才慢慢懂了很多事情,五州之中,所有人都说蜀王胸无大志,甚至有民间作诗嘲讽他只是个憨货,毫无老蜀王的风范。
这群人当真是眼盲心瞎,祖父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个疯狂的战争热爱分子,所到之处,无不民怨天怒,的确也是打下了蜀州的江山,可那又如何?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父王以修身养性的治国之策,花了几十年的事情,才让蜀州成为了五州中的粮仓,百姓不再因为粮食的事情饿肚子,不再担心骨肉分离居无定所。
这些事情,那些人是都看不见么!
小时候,程皎皎也觉得祖母温厚慈爱。
直到,大姐的婚事没有在她掌控之内。
祖母第一次勃然大怒。
好在,父亲当时出面,这才没让大姐嫁去陈州。
也是那一次,父亲察觉到了祖母的野心。
程皎皎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为何她及笄那年父亲忽然要将她嫁去怀州,指婚十分迅速,现在想来,怕是也有避着祖母的原因。
只可惜……
三年过去,那老妇还没放弃。
不,何止三年。
如今怕是还没有死心!
程皎皎忽然有些后怕,立马拉住程远道:“阿远,我现在十分怀疑,之前在咱们队伍里面的刺客很有可能是祖母的人……你务必要小心张荃……”
上厢房。
陈晟正和严炔说着一样的话:“张荃此时来接郡主,此事过于蹊跷。刺客的事情还未查清,又来一个,陛下,恕臣多嘴,蜀州……”
严炔抬眼,“你怀疑蜀州?”
“也不止是臣,现在不少文臣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下面议论纷纷,甚至有甚者怀疑蜀州先前归顺是缓兵之计。”
严炔的眉眼忽然凌冽起来:“何人说的这话?”
陈晟垂眸:“臣不知。”
“这怕不是在怀疑蜀州,也是怀疑朕。”
陈晟立马跪下:“陛下息怒。”
严炔将手下的奏折忽然扔了出去:“去查,查张荃,也查查何人在背后嚼舌根!”
“是!”
-
入夜。
驿站内各处都安静了下来。
严炔一回来便被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全围住,是半刻都没停歇。
一直到了亥时,严炔才按了按疲惫的眉心。
长贵上前:“陛下用膳吧,您今日上山就没吃午饭,现下又……”
严炔颔首,顺带问:“郡主那边用过了吗?”
长贵一怔:“奴才没注意……”
严炔便不说话了。
“二哥!二哥!”
这个点儿,严莹忽然过来了。
严炔一怔,便瞧见严喆和严莹一道进了门。
“二哥,我下午和三哥上山,捡到一只松鼠受了伤!你请军医给它看看吧!”
严炔一愣,看向小妹手中的那个笼子,一只胖松鼠正蔫蔫地躺在里面,瞧着倒是的确可怜。
“你们今日上山去了?”
严喆无奈:“她非要闹着去,与其让别人带她,不如我带着。”
严炔站起身接过那笼子,神色忽然愉悦了几分:“行,交给朕。”
“谢谢二哥!”
程皎皎一下午和一晚上心情都不大好。
快到亥时便准备洗漱歇下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程皎皎耳尖微动,循着声音就走到了窗前。
窗户被推开的一瞬间,程皎皎就睁大了眼:“陛……”
严炔忽然伸手竖在唇边,朝她笑了笑,接着举起了笼子。
“朕今晚可没有受伤,是这个小家伙,又要劳烦程大夫了。”
24/57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