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守在病房门口,密切地观察汪教授给他们做检查。何医生和护士们被连续几天的手术累瘫在床上起不来。
许方很担心汪教授的身体情况,更担心这六个孩子的情况。
周资拉着恨不得钻进去的他,低声说:“别急。”
他是小夕做手术前被狗狗派人去找回来。这些天一直和许方守着。
汪教授一出来,两人立刻迎上去,一左一右供着教授走。
汪教授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一下,偏头看一眼左后边的人类,再看一眼右后边的人类,语气拿捏得像一个正经人类教授。
“病人情况很好,等伤口痊愈便可出院。”
许方“嗯嗯”点头,问:“教授,小煌情况怎么样?”
许方格外关注他,他不明白心脏捐献给小夕之后,小煌应该怎么活。
人没有心脏活不了,而小夕的心脏已经死了,不可能再装给小煌。
汪教授说:“请你不要担心,手术很成功。”
许方有话想问,但汪教授大步走出医院往住宿楼去。他想追,被周资拉住,“我知道你心急。汪教授下手术才睡几个小时又来给他们检查身体,你就先让他去休息吧。”
“对啊,叔,反正手术都成功了,你守着也没用。何医生和汪教授连着做了四天手术,你看何医生累得叫吃饭都不起,汪教授也该好好休息啊,你也快去休息吧。”
许方侄子端着术后餐来,“汪教授说他们可以吃点流食,我给他们送来。”
餐盘上的碗冒着热腾腾的气,在冬天的早上特别暖和人。
许方连连让他快去,生怕耽搁这几秒变冷了。
手术后三天,除了小煌,其余五人都可以下地走动了。
许方挨个问他们情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躺下休息。
像老父亲一般操碎了心,紧张他们跟紧张心肝宝贝一样。
五人被他担心得腼腆了,还真和听老父亲话的孩子一样,一句一句回答他。
术后第五天,小夕彻底醒了。
她躺在床上,任由汪教授做检查,头脑却偏向窗口,隔着干净的玻璃窗,眼睛圆亮亮地望着外面的叔叔,还有阿桥姐姐。
看起来还很虚弱,但面目精神却比往常好上许多。
阿桥对她笑,给她比手势。
小夕看不懂,但不妨碍她也笑。
在汪教授出来再次和他说手术很成功时,许方整日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去,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人倒下了。
阿桥单手将他拧到隔壁病床上去。何医生做检查。
“累晕的,就是太操心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多休息一下就恢复了。”
药液也不用挂,在阿桥的指示下,直接给许方上了束缚带。
「看他还到不到处操心!」
阿桥哼哼两声。
何高青在心里为许方悲哀一秒,而后跟着点头。
暴力解决许方之后,整个村庄都似乎轻快不少。
因为!他们终于不用吃许方做的饭了!
不是说多难吃,是真的不太好吃!
术后一周,小煌被允许下床活动。术后半月,小夕也可以出病房活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脏来源于小煌的缘故,小夕格外黏小煌。
看着安安静静牵着小煌衣角慢慢走的小夕,那五个士兵心都化了。
突然间,他们觉得小夕好可爱,可爱得像棉花糖,轻轻一碰能化的那种。
大家围着她,就像当时许方操心他们那样捧着小夕。
小夕时常被他们逗得很开心,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只能轻轻笑。脸蛋白白嫩嫩,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大家更呵护她了。
就这样,小夕依赖小煌,而那五人争先恐后地去串小夕病房门,像当小夕的哥哥姐姐。
一片片亲亲爱爱的和谐欢笑里,一行人终于出院了。
刚出院接触冬季的冷气,小夕立即呛了一口,引起连连咳嗽。小煌也有些不舒服。
好在宋丽给他们的房间加了防潮保暖设备,两人也渐渐习惯了。
许方在强烈要求和再三保证之下,随着小夕一起出院的。
从出院那天起,许方的家庭就变大了。
他有了六个孩子,其中四个男孩,两个女孩。他们是小夕的器官捐献者,也是他的干儿子干女儿们。
器官手术后,他们的身体素质变差了,也不能干重活累活,只能好好养着。
许方一天要打六份工,好养活他这一大家子人。
虽然宋丽和阿桥没有说什么,但许方知道,这手术是为小夕做的,医院教授药品是阿桥提供的,那六个人手术后便没了劳动价值,不能再让阿桥免费养着他们。
他得承担起这份大责任。
村里,每天干活最积极的就是许方。哪里需要人,他就在哪里。
别人午休,他帮厨房劈柴。别人晚间唠嗑,他帮众人打水烧水。
本来周资一行人已经很能干了,再来一个许方卷上加卷,其余人说不出的心累。
人人都知道阿桥要强大的劳动力,好了,现在许方是卷中卷,显得他们超级没用。但他们又卷不过许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阿桥身边的大红人,时不时得到阿桥的一些奖赏。
后山的野核桃。统共摘了两千四十颗,阿桥吃得高兴,一人送了一颗。大家都没品出味来,许方却得了一筐,整整七十八颗!
羡慕得人红了眼。
再后来,野柿子也熟了。宋丽带人摘了三百四十二颗。阿桥没吃过柿饼,宋丽要拿一半做柿饼,剩余的还不够阿桥一个人。
全村都没分到一颗,许方一个人得了十六颗,直接快嫉妒瞎了群众的眼。
至那之后,全村都卷起来了。
以前还有午休,现在没人午休了。
以前还有晚饭后散步唠嗑,现在所有人恨不得别有天黑——他们要上山给阿桥抓野鸡!
安全区的种植教授带人来村时,人都傻了。
他们知道村里粮食多,肯定是因为种得多。种得多,劳动力度就大。但万万没想到,村里的劳动力会往五花八门的方向发展——什么织毛衣啊,纳鞋底呀,做酱油啊等等。
安全区来的一行种植家们看着他们的军长和那些士兵们排排坐着钩帽子、裹线团,全懵了。
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
还是他们的军长体贴,放下钩针,乐呵呵站起来,拍拍种植教授的肩膀,拍拍领队长官的肩膀,道一句:“都辛苦了。”
“你们的房在那边,四人一间。先各自安排吧,今天不上工,明天开始干活。”
“体力大的,明早七点去施工队报道,跟着修猪圈。体力一般般的,找宋丽报告,上地里干活。还有那种没什么体力的——真有人没力气吗?反思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努力锻炼,大家都不小了,咋能没个力气啊!”
他说完,冲他们摆摆手,“去吧去吧。”
一副你们快走的模样,仿佛他们耽搁他钩毛线了。
新来的人们:“……”
“军长。”
队伍里学生举手,弱弱问:“还要养猪吗……?”
陆勋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养你吃空气去!”
可是……他们来的目的是学种植技术,不是养猪啊……
第63章
安全区来学技术的人仿佛掐好时间来的,阿桥正愁干活的人手不够。
两千人被宋丽分成两拨,一拨上地,一拨修猪圈。
修猪圈的骂骂咧咧去,上地的人脸笑得像花儿。
阿桥坐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分道扬镳,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可爱。
晒坝传来阵阵笑闹声,红发丧尸正带着小夕和那做手术的六个孩子用麻绳栓柿子往晾衣架上挂。
麻绳吊着的红柿子一串接一串,看起来格外诱人。
他们挂得小心翼翼,生怕戳破了柿子。
阿桥发现红发丧尸特别爱和小孩玩,平时一身御姐气质,偏爱抓许岁去溜山,许岁控诉过几次,皆被镇压了。
现在小夕那几人能轻微跳动,她又带小夕几人玩。
“阿桥,去梯田吗?”
宋丽背起背篓,手里拿着镰刀,装热水的水壶坐在背篓里。
阿桥点点头。十一月正是农活多,她得去看看。而且现在工人多,可以多开垦些荒地出来种。
宋丽把她的零食袋装满糖果,再泡一杯果茶,全扔进背篓,招呼阿桥一起走。
远远的,隔着一字谷,两人听见梯田那边传来阵阵惊叹。
安全区新派来的人们站在莲花台,望着遍野的蔬菜,绿油油一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也太会种了吧!”
“怎么能种这么好!”
“天呐!西兰花裹得好饱满!这朵得有三斤吧!”
“额……正常的西兰花没这么重吧,不会是打了膨胀剂吧。”
这不和谐的话音刚落,说话的人就被陆丁尧呼了脑门。
陆丁尧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语气愤愤:“你瞧不起谁?”
“等会你别吃!”
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那人一脸懵逼。最早被抓来村里的士兵看他一脸单纯懵懂,善心地告诉他:“这些西兰花都是尧哥亲手种的。”
人家亲手种的,你搁人家面前说人家打了膨胀剂,换谁谁不爽。
那人张嘴呐呐:“可是可是……”
“我们这儿不兴打药,施的肥都是纯天然肥料,虫啊啥的,全靠我们这个抓。”士兵抬起两双手爪在他面前晃。
“好了。”
士兵拍拍他的肩膀,带着分给自己的学生们去干活。
浩浩荡荡的一千多人在梯田里四分五裂地散开,瞬间变成茫茫梯田里渺小的一个点。
“你今天干什么?”
宋丽放下背篓,拿出阿桥的果茶系在零食包的包带上,再挂到阿桥身上。
阿桥指指荒田,她要去开荒地。
走了两步,她回头冲宋丽指指芹菜地和西红柿地。
芹菜再种下去就老了,西红柿也熟了。
见宋丽明白了,她沿着梯田巡察菜地,时不时地指点哪里有问题,什么地方需要怎么做。
最后点了一群看起来很有力气的新人,跟她去开垦荒地。
她在前面插排,牌子上写明了要种植的名称。新人扛着锄头在后面挖草翻土,提水浇灌。
插完两百多块地,她坐在田埂上,看他们挖。
时不时拿出一颗糖放在嘴里,糖衣捏得刷刷响。刺激得那些新人一阵眼红。
他们……明明是来学习种植技术的,为什么……会在这里挖草看她吃糖啊……
新人们不解,新人们难受,新人们还得继续挖草。
萧瑟寒风里,给他们挖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看着一筐接一筐的芹菜、西红柿、土豆等物抬下梯田,在莲花台上摆得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他们的不忿最终化成了老老实实挖草。
万一……万一这挖草真有点什么与众不同的门道呢?
他们只要坚定的完成一整套种植流程,一定能学到不少技术。
而且这活是阿桥亲自带领干的,肯定比那些跟着别人干活的学生们所学到的技术多。
在住进村里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就打听清楚了,上面坐在田埂上的阿桥才是真正的种田专家,一身的技术,哪怕从她那里学到一丁点都是非常有用的。
这是村里的老人们告诉他们的。
他们哼哧哼哧地卖力挖,阿桥敞开地吃。
突然,她捏糖衣玩的手指顿住。回头往梯田顶端望去。
阴云之下的梯田顶端遥遥的与天连成片,荒田里杂草顺着寒风乱飞。
暴风雨来临前的蚂蚁在地上快快地搬家。
阿桥仰头,深深嗅空中的气息。
有陌生人的味道……还有……熟悉的味道,有点点熟悉的味道……
“嗯哼。”
她刷地睁开眼,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
下面割草的学生被她吓到了,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下意识抬头去看阿桥。这一看,心脏都差点停了。
阿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里亮起仿佛要去收割人头的光。
学生吓得手里的镰刀都握不稳,颤颤巍巍鼓起勇气犹豫着要不要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时,阿桥将糖衣扔进斜挎的零食包里,起身就跳下了梯田。
头也不回地往村庄的方向回去。
“我我我我是不是惹到她……了?”
那个学生害怕地问身边的同伴。
同伴“嗐”了一声,“你个割草能惹到她什么,说不定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了。”
“你啊,就是爱吓自己。”另一个同伴也这样说。
那学生的心情终于平复些,只是割草割得更拼搏了。
希望阿桥看见他这么努力,就是他真的哪里做得不够好也不要惩罚他。
刚才那笑容,看起来真的太可怕了。
就在他们奋力干活,梯田的最上方,从那端山脉线后窜起几颗人头。
那些人头长满了杂草,随着风摇摆。
其中一颗头突然说话了:“你确定没看错?”
“我跟她接触多少回了,怎么可能看错!”
“那咋没人呢!你刚说的那地方没人啊,只有咱们区的人啊。”
“大巷,你别是吃到毒草了吧……”
哗!
一颗头站了起来,大巷一把拽下绑在头上的杂草,一边怒骂:“我又不瞎!你才吃错毒草了!”一边往刚才阿桥坐的那个地方看去。
田埂空空荡荡,没人。
只有安全区的种植学生们在拼命割草挖土。
“看吧,我说没人吧。”
脚边的脑袋也缓缓站起来,和大巷肩并肩。
大巷“呵”了一声,不理会他的嘲讽,一眼在茫茫梯田里找到了陆丁尧。
同时,也看见了宋丽。
还看见好多他的同事们,那些和他一起绑来的士兵们,也有很多新面孔。
绑着杂草的脑袋一颗颗站起来,有人说:“这也太多人了啊,咋带走他们啊?”
“军长呢?看见军长没?”
“我去!咱们区的种植专家怎么在这里?那不是种植区的研究员吗?怎么都在这?”
“卧槽,她又去我们区绑了多少人来啊!”
“真把咱们区当她的人力储备仓了!”
一个个义愤填膺。
大巷才这反应过来,真的多了好多人,全是安全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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