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往常,大巷一定会笑着献媚两句。搁现在,大巷只想原地装死。
在厚重的铁板一张张落在他的肩头,被他扛上去做顶棚后,军长一句接一句地夸,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夕阳都落下来了,军长的嘴角依旧高高扬起,看他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那一刻,大巷有点恍惚——
军长……是不是、故意玩他?
目的是让他扛钢板……?
第65章
西红柿采收完的那天,红发丧尸带着一群小不点不知道上哪儿抓回来二十多只鸡。
第二天早上,小夕从鸡窝里捡到十二个暖洋洋的鸡蛋。
从那天起,小夕迷恋上捡鸡蛋。
“她还会孵小鸡。”
小煌蹲在小夕身旁,指着鸡窝告诉她。
“真的吗?”
小夕巴巴望着。
“什么时候孵小鸡啊?”
“快了。”
等猪圈修好时,鸡圈里当真孵出四只小鸡崽崽。
小夕每天围着小鸡崽崽转。
沉教授连夜带学生为鸡圈做暖棚,生怕这寒冬将小鸡冻死了。
母鸡孵化小鸡是吉兆——这场病毒导致世上很多动作濒临死亡。
家养禽畜在病毒爆发的初期就死了。
他不知道这些鸡是从哪里找回来的,但放进安全区,这绝对是令动物研究员们发狂的一幕。
这意味着世界是有救的。
可惜那个红色卷发的女人不愿意告诉他们从哪里抓回来的鸡。
只说:“谁知道呢。路边。散步看见了就抓呗。”
那小孩也说是在路边。
沉教授单独问过同路的几个士兵,士兵们也一脸懵逼,“和真是在路边抓的。”
他带学生去过几次他们说的路边,别说鸡,鸡毛都没找到一片。
看着这座日渐宏伟广阔的村落,沉教授不经感慨,这地真是风水宝地。
别处费心尽力耗费数百万科技搞的种植愣是活不了一颗苗,这里不见怎么浇水,不见如何用心呵护,那些菜啊果啊一茬接一茬地冒。
仿佛冒得慢了会被地下的土拖死根似的,拼命往上爬。
中心的科技鸡都养不活,这里散个步便能溜回能下蛋又能孵崽的鸡。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晚饭后,大家照往常那样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唠嗑。
天冷了,他们就坐老槐树的背面,烧起大簇篝火。
橙黄的火照得四周通亮又暖和,大家抬着小板凳三五成群的坐下烤火。
沉教授和他的学生们坐在一堆。老花镜用一根红毛线挂在脖子下,捏着眉心问他的学生们。
“最近有什么新发现?”
这次来村是真的来学技术的,安全区将各种精湛的仪器一并运来了。
每天下工后,大家采集样本做土壤、水质、种子、秧苗等研究。
可惜一无所获。
土壤是很普通的土壤,水是普通河水,种子是菜市场搜罗的便宜种子,甚至有些苗也是快要死透的苗。
一点也比不得安全区里的营养土、生长水、保量的高级种。
偏偏这里种的东西好得一塌糊涂,安全区种的东西差到要人命。
一众人唉声叹气。
“我问过小队长……”
第一天上地前,他们被分成几百小队,由村里的人带领干活。
那些管理他们的小队长看起来不像下地干活的人,却对自己所管理的地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一个学生说:“我问过小队长以前是干嘛的,他说干销售,从没下过地。现在能下地干这么好,全是阿桥教的。”
“他说阿桥教他们怎么抓虫,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浇水。他们只要照做一遍,把时间和流程记下来,以后照着种就行了。”
“他们的模式就是固定的人专门负责哪类蔬菜,大家互不相关,只有人手不够的时候相互借人用用。”
“其实没什么参考价值,这些都是基本活,我们区也在做,甚至做得比他们好。”
这圈地逐渐安静下去,大家的表情沉甸甸的。
有人嘀咕:“我们队也一样。”
氛围更凝重了。
一样,就意味着,这儿学不到技术,没什么可学的。更代表安全区的种植没救,他们全部人耗在这里,只会让安全区陷入更加饥饿的处境。
沉教授却一语笃定:“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没有被我们发现。”
他实在不想承认这块地是天赐的宝地,也不想承认天帝追着一只丧尸喂饭吃。
太离谱了。
“我把小队长的笔记借来看了,教授您要不要看看?”
一个学生递出厚厚的本子。
封面写着大大的【甜瓜的生长历程】,角落署名梁加乡。
那学生说:“写得最多的是甜瓜,还有别的瓜,但大部分都是水果,只有少少几页写了黄瓜和三月瓜。”
沉教授接过来,匆匆戴上老花镜,后仰着头看。他身旁的学生们也凑头去瞧。
里面的记录比解释说明书还详细,什么时候掉了一片叶子,什么时候浇第一瓢水,什么时候抓第一只虫……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篝火渐渐灭下去,饭后聊天的人逐渐散开回去睡觉。
直到整个村口晒坝只剩下他们这群人,他们才堪堪看完关于甜瓜的种植。
后面还有五分之三的内容没有看。
军长临走前还好心地为他们添了几根柴火,火堆又燃起来,空气稍稍暖和。
半夜三更,东方露白,鸡打响第一声鸣,他们才看完这本笔记。
完了,齐齐叹气。
——熬了一宿,并没有看见有用的东西。
无非就是照看得比较精心,像养孩子那样养甜瓜,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说不定还不如安全区养得精致。
沉教授摘下眼镜,揉揉昏胀的额角。学生们伸着懒腰舒展僵硬的肩背。
抬眼望远,有早起的人已经在刷牙了。
肖旭坐着轮椅路过他们,笑着问:“没睡啊?”
沉教授疲倦地摇摇头。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着急,阿桥答应帮你们,一定会兑现的。”
“话是这样说——”
有个学生语气很不好,熬了一宿没找到线索,明显的心浮气躁。
“可是阿桥压根儿就不在村里啊!”
“她都出门两天了!”
“要回来的。”肖旭看着他,摇摇头,手操控轮椅向厨房去。
如今人多了,他只负责少数人的饮食。大家的伙食由人单开,只需他列出菜单在旁侧看着便行。
学生见不得他云淡风轻的样,嗤笑一声:“当然要回来喽,这么多菜不可能白送人嘛。倒是说多久回来啊,咱们耽误这么久,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区里那么多人不活了?”
沉教授叹了口气,拍拍学生后背,仿佛在给他顺气。 “小伙子年纪轻轻稍安勿躁。区长和军长谈下来的生意,断不可能落空的。我们先守合约帮忙收割,其余的等她回来再说吧。”
这么折腾下去,白天干活,晚上熬夜,年纪轻轻也熬不住。
果不其然,不到中午,这群熬夜的人就开始头晕脑胀眼花呼吸不畅了。
他们坐到河边喝热茶,连喝几碗才舒畅了些。
有人眼尖地看见宋丽过河而来,忙迎上去。
平日里见宋丽容易,要靠近问话可难了。毕竟个人有个人的事,有时候在梯田里看见,隔着巨远也说不着话。
机灵的学生趁机跑上去,殷勤地叫:“丽姐。”帮宋丽拿背篓,“丽姐今天上哪,我帮你带去。”
宋丽顺势脱了外套,出门冷穿得多,如今要干活了,穿得太厚实可不方便。
“南瓜熟了,我去看看。”
学生大惊:“理解怎么知道南瓜熟了?”
活是大家一起干,最近优先忙着收土豆和西红柿,白萝卜都是其次,可以再种种,单单收这三样就让人忙到死了,已经没人去管别的作物了。宋丽也在收西红柿,和南瓜地隔老远,她怎么知道南瓜熟了?
宋丽纳闷,“阿桥告诉我的啊,她让我来看看,熟了割两个回去做饼。”
“阿桥回来了!”学生震惊到不可置信,随即欣喜若狂。
早上还在念叨阿桥呢,这会就回来了。那他们是不是有救了!
宋丽却摇头,“没啊,她走之前叫我隔三天去看看南瓜。”
学生:“?”
“丽姐……阿桥是神吗?”
宋丽陷入很纠结的情绪。
她能不能说阿桥是丧尸?
看着学生单纯的脸,最终算了,免得吓死他。
“——不然她怎么知道南瓜熟了?”
学生悠悠的话接来,让宋丽恍然大悟,“这……她鼻子灵啊,闻味道就知道熟没熟。”
学生:“……”
“而是可以学习的技能吗……?”
“也许不能吧……?”
宋丽和他对视一眼,纷纷挪开眼。她把外套塞进背篓,向替她拿背篼的男生道了谢,继续往梯田上走。
有几个男生跟上,想去看看南瓜是不是真熟了。
【怎么可能嘛?怎么可能真有人能靠鼻子闻南瓜熟没熟嘛? 】
【还是好几天前闻的。 】
然而,当宋丽弯腰用镰刀从藤蔓里勾出一颗圆圆的黄南瓜时,跟来的学生们全傻了。
因为,前几天还青青的南瓜真的熟了……
【好熟啊。 】
黄橙橙的,圆溜溜的,硕大一颗。
镰刀隔断藤蔓,宋丽抱得有些吃力。
这是刷好感的最佳时机!有眼力见的学生们当即上前替宋丽抱。
宋丽高兴,连割了几颗。
整个背篓装满了。学生们又自告奋勇地背背篓。
这一背,差点把腰折了,好在另几个同学很快地扶住。
可以说这四个学生一同将背篓抬回村的。
宋丽见他放下背篓大松一口气的表情,乐了。
她想起,如果是阿桥在这里,一定要大声嘲笑他们,然后善心大发地请他们吃南瓜饼。
宋丽想了一下,说:“中午你们过来吃南瓜吧,我做南瓜饼。”
“啊!”
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他们猝不及防。
“不是说做给阿桥姐吃吗?”
“阿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先做给你们尝尝,不好吃我再改配方。”
“请问……丽姐你做过南瓜饼吗……?”
“第一次。”
学生们:“……”
感情他们就是试毒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柚子粉呀1瓶;
第66章
村里在试毒宋丽做的南瓜饼。
而阿桥在抓猪。
山里的野猪凶悍又体大,机灵还跑得贼快。
阿桥和它们兜了好几圈,真是见哪只都白白胖胖肥嘟嘟,见哪只都想抓回去——吃掉!
十几只野猪逗得她满山跑,跑得满头大汗,累了。阿桥用眼睛去看狗狗。
“狗狗……”
狗狗卧在阳光下懒懒地晒太阳,舒服到不行。
听见阿桥叫,抬眼虚虚看了一眼,然后又瞌上。
这就说它不想帮。
阿桥顿时不开心了,跳上它背骑在它身上就一顿搓揉。
又是捏狗狗脸,又是扯狗狗嘴边的毛,还掰开它的嘴拔它利牙。
【带她来抓猪,又不帮她抓! 】
【太气人了! 】
手里一点不客气,抓啊挠啊扯啊揪啊拔,能用多大力用多大力。
将狗狗的脸都捏变形了。
狗狗被折磨得闲心尽失,抬爪子拍她,被她轻飘飘侧身躲过,倒下的瞬间大力地拖着它一起侧翻。
她揪着狗狗的毛发。在草地里滚了好几圈。
风不知什么时候止了。
树叶静悄悄。
在茂盛的树冠下停下来,阴影从头顶罩来,连天光都暗了几分,仿佛快进到夜幕时分。
阿桥玩累了,呼吸灼热而急促。她从下而上看着狗狗明亮的瞳孔,有些欣喜。
她发现狗狗浅浅的琥珀色眸子在一点一点变深,就像染色的画布,逐渐深到看不清。
【好奇特。 】
阿桥从未见过。她揪着狗狗毛发的手顺势改为捧住狗狗的脸,仔仔细细地盯着它的瞳孔瞧。
狗狗从没有被谁盯过,更别谈这么光明正大又坦诚地盯。人类和动物一向警戒它。
一时之间,狗狗很别扭。
视线挪到别处,连脸也悄悄往侧边挪。被她一把捧住,正正对上她的眼。
她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像油画里的孔雀那么美丽,
直直盯着人时,仿佛她只看得见被她盯住的人,那一刻,会让她误以为她的所有欢心与喜欢都来自被她注视的人。让人莫名生出贪恋。
狗狗呼吸都紧了几分。
它垂头,看着阿桥那张粉红欲滴的小嘴微微张起——
“阿嚏!”
一个喷嚏正正中中打在狗狗脸上。
狗狗下意识偏头却偏不开,阿桥捧它脸的手出奇的大力。
狗狗一张脸肉眼可见地变愤怒。
眼见着她还想打,赶紧抬爪子一把怼住她的脸,将她脸按在地上。狗狗清晰看见她这一喷嚏打得脸前的草都飘了。
嫌弃地甩甩爪子,它用力挣开她的手,提起人丢进背篓,飞身出去。
狗狗忍不住在内心发狂。
【怎么有她这样的人——东西! 】
阿桥连打了三个喷嚏,她坐在背篓里,揉揉鼻子。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她。
电视里是这样演的,被骂的人鼻子会痒,耳朵发烫。
阿桥抬手摸耳朵,滚烫。
可见骂她的人骂得有多厉害!
野猪的惨叫破天地响亮,从远方传了。夹杂在野猪惨叫声里的,是鞭子哗啦啦的鞭笞声。
阿桥抬头望去,看见几头野猪慌不择路地往这边冲来。
阿桥跳出背篓,拿起麻绳像套圈一样往猪头投去,再狠狠一拽绳索。那头慌张的野猪顿时被套住,与阿桥做起拔河比赛。
一旦被套牢,哪里能是阿桥的对手,当即被阿桥一拖一拽扯到面前。
野猪嘶吼震耳。
阿桥抖抖耳朵,关掉接受它嘶叫的耳道,快乐一笑,将它绑在树上。
然后,继续去套别的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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