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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有合适的。
庞素影微微挑眉，骄傲的笑了一声，“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我确实收了一把剑很适合你。”
她转头像屋子里走去，不过一会儿，手上便拿了一个通体黑色的剑鞘出来。
那里面插着一把剑，剑柄也是黑色的，还做了握把防滑的设计。
沐姝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心脏不由轻轻提起，“是软剑吗？”
庞素影嗯了一声，将剑递给她。
目光停留在剑鞘上，沐姝右手抬起，轻轻的握住了剑柄。
随后，她的右手发力，剑身便被拽了出来，因为速度极快，在空中发出了争鸣的声音。
一开始，沐姝还以为是硬剑，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分明是软剑。
你快，它则硬。
你慢，它则软。
是一把相当适合鬼影剑法的剑。
沐姝有些爱不释手，她抬眸问道：“它有名字吗？”
庞素影敛眸，“长安，它叫长安。”
说完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沐姝，眉眼认真。
“许世长安，许卿长安。”
沐姝有些沉默，她将剑插回剑鞘里，声音很低，“好名字。”
看着那和记忆里有些重合的眉眼，庞素影眸光有些散，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半响后，她低低道：“这把剑曾是我搜罗给你母亲的。”
“但她去南州的心太坚定也太急，我还没送出去，她就已经到了南州。”
等她到的时候，沐家军的营帐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把剑也再没有机会送出。
握着剑的素手一紧，沐姝抿嘴。
但她并未说话，即便是河中带也是十分危险的，她又能说什么呢？
承诺自己会平安？
那绝不可能。
沐姝沉默的出了巷子，又坐着马车回到了宫中。
她要和这里面的人做最后的道别。
但当她习惯性的跑去东宫的书房时，那里并没有批改奏折的身影。
沐姝有些奇怪，便打算先回偏殿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而还没到门口，她便看到了房中站着一个墨色身影。
那身影修长瘦削，影子在阴影中被拉长，格外寂寥。
沐姝沉默上前，“江晏景。”
墨色身影急急转身，沐姝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后，自己便被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永远平静稳重的声音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孤以为你不打算和我打招呼了。”
沐姝从未见过孩子般的江晏景，她失笑，拍了拍江晏景的肩膀。
“怎么会呢。”
江晏景抱的很紧很紧，沐姝有些不适应，但红唇张了张，还是没有让对方松开自己。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拥抱了，如果运气好，也许几年后还会再有。
但这是当下的最后一次。
沐姝突然有些懒得管未来，只是将脸埋在了松香味的怀中。
“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早上睡起便走。”
“……好，给孤一个送你走的机会。”
埋在衣服中的脸一顿，沐姝低垂眉眼，将眼中情绪掩盖。
葱白的手像是不舍的揉着江晏景的衣角。
她缓缓应了一声，“好。”
第56章 发热的平安符
沐姝并没有在宫中留宿，而是借口打理郡主府得以回去休息。
等到了夜深，月亮挂上枝头时，郡主府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宁静。
只有后院处的墙角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坐在墙头上，看着沐姝右手一撑石墩，整个身体便轻盈上来，庞素影轻声询问。
“你不打算和舒沫丫头告别？”
沐姝头也不回的翻身下墙，“那里太危险了，我不能带她去。”
见对方步履坚定的朝远处树下马匹走去，喉咙处还有一句询问被庞素影吞下。
她叹了一口气，手腕一撑，便也翩跹落下。
沐姝朝前走去，离身后的郡主府越来越远。
但也并未太远，夜间有风吹来，送到她面前时还能闻到郡主府的花香。
随这个一起的，还有一声细细的喊声。
那声音熟悉也突兀，惊得沐姝回头。
方才她翻身下来的墙头艰难的冒出了一个头，头发披散，显然从床上急匆匆出来的。
在她惊讶目光下，舒沫龇牙咧嘴的翻上了墙头。
那小胳膊小腿看上去没什么力气，没想到居然能用蛮力翻上来。
庞素影也回头看去，转头时便觉得身边掠过一阵风。
看清楚时，只见快到马匹的沐姝已经站在了墙下。
抬头看着揉着手腕的舒沫，沐姝有些无奈，她正要上去把舒沫抱下来，眼前却被丢下来一个东西。
她下意识接住，舒沫在上面闷声，“奴婢不拖姑娘后腿，但只有一个要求，奴婢每月要等一封家书，不然奴婢就把郡主府败光。”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低低的声音还多了几分凶狠。
说完，那丫头又笨拙的翻了回去。
沐姝再抬头时，上面已经没了人影。
看样子，似乎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沐姝失笑，也不管舒沫能不能听见，轻轻应了一声，“好。”
清冷月色下，沐姝低头摩挲着手上多出来的平安符，嘴角笑意温柔。
虽然家里人尽数战死沙场。
但她的身边，从不缺乏爱。
“还有孤。”
另一道男声在后方出现，让沐姝身体微微僵住。
她心虚的咬唇，最后还是在风声中缓缓转身，看向声音来的方向。
夜黑，月光下看不清楚人脸。
那身黑金锦袍只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就已经比风月还要孤冷。
“我就知道你不会和孤告别。”
他喟叹一声，声音中并无责怪，这反而让沐姝心中更加愧疚。
女子低垂眼眸不敢看对方，却听那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轻轻站在了她的面前。
松香味被夜风送入怀，唤出了沐姝心中复杂。
羽睫微颤，她轻声开口：“抱歉，离别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江晏景没说话，只是用左手握住了沐姝的手，随后又抬起了右手。
墨色袖子带起一道清风，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沐姝手中。
随后，他往旁边退去，将路让开。
“记得回来。”
记忆中，江晏景也从来都是这样。
在旁边轻轻笑着，支持着沐姝的一切决定，包括现在。
他从不挡在她面前。
“好。”
低着头，沐姝一步步从江晏景身边掠过，步伐坚定却沉重。
一直到骑上马，也从未回头。
她的目的永远都是如此明确。
骏马嘶鸣，打破了长夜，卷起的冷风却并未让沐姝觉得清凉。
怀中的两个平安符很炽热，将那颗心脏捂的很暖。
沐姝和庞素影这一骑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途中也不过是吃了点东西缓一缓，或者让马歇一歇。
其他的时间都在路上。
也在这个坚持下，沐姝终于到了河中带的主要城池。
风尘仆仆中，二人看到了被风沙侵蚀的有些破损的城门。
最上面高高悬挂着一个牌匾，写着：淳安城。
沐姝拿着通牒进去，迎面却走上来两个披着黑金战甲的两位男子。
只一眼，她便认出了对方是江晏景派给自己的两名黑甲卫。
笑着寒暄一番后，沐姝便问了问名字。
左边高高瘦瘦相貌清秀的：“郡主叫我小一就行。”
右边不苟言笑的：“莫城。”
小一不满的看向莫城，“你什么身份你，居然让郡主记你名字，还连个尊称都没有。”
像是习惯了旁边人突如其来的指责，莫城目不斜视，声音很淡。
“哦，请郡主见谅。”
措不及防听到这一串对话，沐姝不由弯起唇角，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以后在外面喊我名字就行，不用喊郡主。”
“是，沐小姐。”
“是。”
沐姝失笑，没有再反驳，一旁的庞素影则是走近。
“阿姝，既然今天来了，就去一趟护城河看看吧？哪怕是河中带，情况也很差。”
笑容微微收敛，那双杏眸中逐渐染上了几分沉重。
她步子一转，跟着庞素影向城郊走去。
还没走几步，四人面前便走来一个少儿乞丐，端着一个碗相当可怜。
男孩衣衫褴褛，脸上也被灰尘盖的黢黑。
他掂着分文没有的破碗，哀求道：“两位贵人，行行好吧，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看这那凹陷的脸颊，沐姝轻轻抿唇，随后从包袱中掏出了没吃完的干粮。
将饼放在那黄色的破碗里，她便绕了开来。
似乎是再看下去，心中便觉得更苦。
沐姝正打算继续向前，乞丐突然出声。
“前面很危险，两位贵人还是别往前了。”
沐姝诧异回头，随后柔柔笑一声，“就远远看一眼，谢谢。”
庞素影并不意外，“祁阳城即便被收复，但四周都是山，一旦骊国人有心想过来，霍庭安也挡不住，所以那里很危险。”
沐姝闻言垂眸，并未言语。
越接近护城河的地方，越是人烟稀少。
荒废的耕田，破败的瓦房，还有四处散落的碎布痕迹。
无一不揭示着百姓是在什么情况下匆匆搬走。
沐姝心底有怒火上涌，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细听之下，仿佛还有兵戈战甲拖在地上的刺耳声响。
脚步一顿，她和庞素影对视一眼，纷纷抓紧腰中的剑向前方奔去。
沐姝轻功极好，却也顾虑着庞素影，并没有跑太快。
第57章 暴风雨的前奏
“妈的，楚国真穷，都跑这么远了，连个店铺也没有。”
“好歹是个大国，隔着一条河还是如此境况，怪不得十三年夺不走南州。”
“你少说点话，有这精力都找到人了。”
沐姝并未靠太近，而是和庞素影小一等人停在了一个山包处。
远处有一小队人马，披着和楚国完全不一样的战甲。
身上染着干涸的血迹，长相都是骊国人特有的高鼻深眉。
“这可是足足二十个人，是怎么突破祁阳城跑这里来的？”
数完人数后，庞素影几乎不可置信。
她压着声音吐槽，也让沐姝皱了眉。
整整二十人，是他们的五倍。
即便明知道是骊国人，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沐姝并未鲁莽，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小队的领头者。
对方并未参与手下们的对话，而是一直在看着手上的一幅画，似乎很明确的在找什么。
她离得远，只能看得清是副有色彩的画。
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沐姝压着声音，“最近祁阳城是有什么事吗？”
一直听命守在附近城池的小一摇头，“并没有听说发生了什么，倒是殿下让我们查了一件事情，这两天有了些眉目。”
“是关于慕娇娥的。”
沐姝立马转头，眉眼的温和笑意完全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遮掩的凌厉，“什么？”
这件事情可见本就是江晏景嘱咐过可以说的，小一没有犹豫。
“慕娇娥私下里是一队死士的头领，自从慕娇娥去了京城后，那队人就离开了祁阳城，但上周不知为何又回来了，听说是在找什么人。”
莫城在一旁冷冷补充，“他们丢了人。”
这句话即刻在沐姝的脑海里和慕娇娥来京城的目的联系起来。
扶着山丘的手微微用力，她轻轻问出声，“是一个中年战将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也不由提起。
是霍仲忠吗？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说明对方还活着，兄长的儿子也活着！
沐姝的呼吸几乎也瞬间变得炽热。
但那脑海里的理智并未因此崩陷，那一队人马的声音一停，她就立马恢复了警惕神色。
“老大，我们歇会儿吧，从祁阳城过来一路没停，大伙儿都累了。”
领头的人也有些焦躁，他将画像折好收起来，随手一挥。
“就地休整吧，探子说了，这里基本上不会来人，但也都注意点。”
探子？
沐姝呼吸一窒，淳安城有骊国探子？
几乎是瞬间，她的心便提了起来。
而下一秒，空中掠过的一道黑影坐实了她的不安。
只见一只鸽子不知从哪里飞来，最后缓缓地停在了领头人面前。
沐姝死死的盯着对方拿下鸽子爪子上的纸条，右手已经握紧了剑柄。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应战。”
在沐姝意料之内的。
领头人看清纸条后，便瞬间眉头一紧，站了起来。
“有人过来了，都快给老子起来！”
有些人屁股还没捂热呢，闻声赶紧扶着地面要起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几道破空声还有剑鸣声响起，四道身影不知从哪里掠了出来。
那四人仿佛足踩祥云，腰托清风。
不过几息，便悄无声息的杀了过来。
但战场上培养出的反应自然不是盖的，沐姝不过刚杀了一个人，剩下的人就已经全部反应过来。
一瞬间，周围传来了如雷贯耳的“杀”。
沐姝来之前的练习并不白费，这一刻，浑身的肌肉都调动了起来。
鬼影剑法的每一式都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
面对两个人气势汹汹地拿着大剑过来，她只是将内力灌入软剑。
随后，手腕翻转。
极快的速度让软剑变硬，那两把加起来是软剑四倍的大剑就这样被抢飘飘挡了回来。
趁势，沐姝扭转腰身，一个抬腿提向对方膝盖。
又借力飞上天，在对方抬头的一瞬间用软剑割了喉。
……
等到终于将领头人收服后，沐姝的软剑已经通体变成红色。
她拿在手里气喘吁吁的调整呼吸，只能任由点点鲜血沿着剑身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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