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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厌恶疗法就更好理解了，就像是你对某个东西上瘾，这个东西就像一个有魔力的陷阱，把你紧紧困住。这个时候呢，我们给你同时加上一些痛苦的刺激，就像在陷阱旁边放上一些刺。经过反复多次的刺激之后，你就会在这个上瘾的东西和痛苦刺激之间建立起一种联系，就像两根绳子打了个死结。一旦你再靠近这个让你上瘾的东西，就会马上联想到那些痛苦的刺激，就像一看到陷阱就想起旁边的刺一样，然后就会产生厌恶的感觉。刚刚秦蔓医生就是这样，先给江皓注射无水吗啡作为催吐剂，这时候再让他喝酒，就像把两种冲突的东西强行放在一起，他就会产生呕吐、恶心的反应。这样反复很多次之后，患者只要一酗酒，身体就会条件反射地产生恶心的感觉，自然而然就戒掉酗酒这个坏毛病了。”
“原来如此。唐顾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呢？”
“因为我是顾问啊。” 唐宋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并没有打算炫耀自己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社会心理学专业这件事情。
唐宋把夏初送回警局后，便又回到了写字楼下。夜幕降临，他独自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寂静得有些压抑。有些事情似乎从迷雾中露出了些许端倪，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可与此同时，又有一些新的问题冒了出来，使得整个局面更加扑朔迷离，令人费解。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仿佛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墙上的挂钟指针悄无声息地划过 12 点，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唐宋的思绪。周围安静得如同深海的死寂，就连夏日里最喧闹的蝉儿也像是躲起来休息了，没有丝毫声响。唐宋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陷入沉思的雕像，嘴里低声喃喃自语道：“看来明天得去了解一下江皓的妻子了。”
就在唐宋沉浸在思索之中时，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瞬间划破了这份宁静。地上顿时布满了碎玻璃，其中还躺着一块用纸张包裹着的石头。唐宋像一只矫健的猎豹，猛地跳到窗前，目光快速扫视着整条街道，试图找出那个砸碎玻璃的人。只见街角处有一个身姿曼妙的身影，那身形宛如一道优美的弧线，从轮廓上判断应该是个女人。她就像一个幽灵，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唐宋心里明白，此刻去追肯定是追不上了。他也打消了报警的念头，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地拿起那块包着纸的石头，凑近鼻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纸上的味道。然后，他谨慎地把纸展开，纸上果然写着字：“楚铭心理咨询事务所，江乐区春辉路 2 号”。
这突如其来的纸条，让唐宋心中原本就如乱麻般的疑惑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看来探寻江皓妻子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不管怎样，既然出现了新的线索，就一定要去一探究竟。可是，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信息呢？楚铭又是谁？这一个个问题在唐宋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就这样，唐宋一整晚都没有合眼，像一尊石像般在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夜，他的大脑也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持续运转了一夜。
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穿过窗户，洒进了事务所。唐宋仿佛是被这缕阳光唤醒的战士，立刻起身准备离开。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跳动，给林可发了一条信息：“二楼玻璃碎，找人修，让张伯打扫。” 简短的几个字发送出去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韩楚铭
7月8日，热，一天，地点：楚铭心理咨询事务所
夏日的暑气恰似无形的潮水，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之际，便开始在世间蔓延。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为了躲避炎炎夏日的酷热侵袭，人们的脚步愈发匆忙，仿佛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
唐宋正安然地坐在一家咖啡厅内，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清晨的第一杯咖啡，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宁静世界，与外面匆忙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咖啡厅的装修风格简约却极具格调。店内整体以暖色为主色调，木质的桌椅散发着清香，萦绕在周围。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柔和的灯光如同轻柔的纱幔，洒落在油画之上，营造出一种静谧而又温馨的氛围。此时的咖啡厅里顾客为数不多，唐宋特意挑选了一个十分舒适的位置，坐在这儿，既能尽情地享受咖啡的美味，又能将整条街道的全貌一览无余。
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在街对面，那里有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清晰地写着 “楚铭心理咨询事务所”。这个事务所和唐宋自己的有几分相似，同样是两层的店铺。不过在唐宋看来，它相较于自己的事务所，少了那份独特的优雅韵味。唐宋不停地给自己的咖啡续杯，试图让咖啡的香醇驱散昨夜未眠带来的浓重困意。期间，他还会偶尔用小叉子夹起盘中的一块点心，慢悠悠地送入口中，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
大约 9 点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走到事务所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这男人身高约一米八，一套笔挺的职业装，身姿挺拔得如同从时尚杂志封面走下来的模特。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微微卷曲的头发显得时尚而不失稳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脚下的一双漆皮皮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精英白领气质。唐宋暗自猜测，这个男人大概就是楚铭了。但他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依旧坐在咖啡馆里，继续品着咖啡，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事务所，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进出事务所的每一个人。
就这样，经过一上午细致入微的观察，唐宋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一直等到下午，他才下定决心，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唐宋走进楚铭心理咨询事务所，刚踏入大门，便察觉到一楼的内饰与自己的事务所也有着几分相似。接待区内，沙发与桌椅整齐摆放着，一位坐在接待台后的靓丽女孩，瞬间吸引了唐宋的目光。女孩见有人进来，双眸一亮，脸上绽放出热情洋溢的笑容，清脆的声音随即响起：“请问您是来心理咨询的吗？”
唐宋走上前，“你好，你们这儿是一家私人心理诊所？” 唐宋的声音温和，目光则在四周环境中游走打量着。
“是的，我们这里提供各种各样的心理咨询服务。这是我们这儿的心理医生韩楚铭 ―― 韩医生。” 女孩礼貌有加地说道，同时把一张名片递给唐宋。
“是韩楚铭啊！” 唐宋小声地呢喃，“是这样的，我是第一次来这儿，我能见见你们韩医生吗？” 唐宋试探地询问。
“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上去问问韩医生。” 女孩礼貌地回应后，便上楼了。
看着这个彬彬有礼的女孩，唐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的助理林可，心中暗自思忖：同样是助理，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不过，唐宋可没打算更换助理，只是默默期望林可能多学习一下人家待人接物的方式。
也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女孩从楼上下来，说道：“韩医生现在有时间，您可以上去啦。”
“那太好了，谢谢。” 唐宋跟在女孩身后朝着韩楚铭的办公室走去。
唐宋来到二楼，进入办公室后，女孩退了出去，而后轻轻关上门。唐宋这才开始仔细端详眼前这个男人。之前在咖啡厅隔着一条街观望时，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如今在这面对面的近距离审视下，男人显得愈发英俊挺拔，眉宇间洋溢着一股自信的气息。
“您好，先生，请问我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吗？” 韩楚铭先是微微睁大双眼，眼神中一丝惊讶，随后脸上立刻堆满了客气的笑容。
“韩医生，你好，我能先坐下吗？” 唐宋一边快速扫视整个房间，一边客气地询问。
“当然可以。” 韩楚铭热情地伸出手，做了一个优雅的请坐手势。
这个房间的面积与心理医生秦蔓的办公室相差无几，只是办公桌更靠近窗户。房间一侧的睡椅看上去更为宽敞舒适，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香薰气息，这种气息令人愈发心旷神怡。书柜里同样摆满了书籍，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琳琅满目的荣誉，各式各样的奖项和奖杯摆满了一格一格的空间。
“您是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啊。” 唐宋的目光锁定在书柜玻璃门后面一个极为耀眼的奖项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是的，我从斯坦福博士毕业后，就回国开了这家心理咨询事务所。” 韩楚铭不慌不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还是世界哥得罗乐器协会的成员。” 唐宋佯装出十分惊讶的模样，目光紧接着转移到另一个奖项上。
“只是业余爱好罢了。还没问这位先生，您到我这儿是有什么心理问题想要咨询吗？” 韩楚铭的声音依旧温和。
唐宋立刻将目光投向韩楚铭，眼中带着一丝忧虑，说道：“韩医生，是这样的，我妻子老是失眠，怎么也睡不好。而且好像还患有妄想症，总是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不知道这种症状能不能治好呀？” 唐宋一边说着，一边装出神情慌张的样子。
“您这么一说，我恐怕没法准确判断患者的情况。不知道是否方便带您妻子到我这儿来，我来帮她查看一下具体情况呢？”
“那自然是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
说着，韩楚铭拿起电话，说道：“Lucy，你上来一下。”
“韩医生，什么事呀？”Lucy 推开门走了进来。
“帮我看看什么时候能给这位先生的太太做诊治？” 韩楚铭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按照目前的时间表，最快也要后天上午 10 点。”Lucy 回答道。
“那，您贵姓？” 韩楚铭又转过头来，眼中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唐宋。
“姓王，可以称呼我为王先生。” 唐宋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演员，回答得毫不犹豫，脸上没有丝毫说谎的破绽。
“那，王先生，您看这个时间您和您的太太是否方便呢？”
“没问题。” 唐宋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好，Lucy，请帮王先生登记一下信息。” 韩楚铭安排道。
“王先生，我看您的精神状态可不太好呢，得多注意休息呀。” 韩楚铭像一位关心朋友的伙伴，指着唐宋的眼睛说道，“很明显能看出来您昨晚肯定没休息好，这黑眼圈很重啊。”
唐宋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故作疲惫地揉了揉双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是啊，韩医生，因为我妻子的事，一直都没休息好。希望韩医生能为我的妻子进行诊治，要是病情能有所好转，那我就能放下重担好好睡一觉了。还是多谢韩医生您的好心提醒。”
“那好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希望下次您带着您的太太过来，我会专门为她诊治的。”
唐宋跟着 Lucy 完成了信息登记，那些登记信息自然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之后，唐宋装作满怀感激的样子，离开了事务所。他又返回了咖啡馆，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今晚就展开行动。他感觉韩楚铭应该已经看穿了他的谎言，只不过他们二人就像两个经验丰富的演员，在共同演绎一场彼此心照不宣、不点破的戏。
回到咖啡馆的唐宋，依旧选择之前的那个位置安然坐下，点的依旧是同样的咖啡和甜点。他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街对面的事务所，心中暗自思忖：“只能等到晚上他们都走了再行动。”
从烈日高悬的白日，一直等到黄昏笼罩大地，再到夜色如墨汁般逐渐浓重，唐宋看似悠闲地喝着咖啡、品尝着甜点，可他的脑海里就像有一部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一直在思索着晚上行动的各个环节。
一直到晚上 9 点，他才看到事务所二楼的灯熄灭。接着，有两个人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出来，锁上了大门。唐宋又让服务员续了一杯咖啡。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左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 11 点。此时的咖啡馆里顾客十分稀少，街上也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迹。唐宋觉得时机已然成熟，就像一个等待良久的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一般，心中暗念：“就是现在。”
于是，唐宋趁着夜色浓重，小心翼翼地朝着楚铭心理咨询事务所潜去。对唐宋而言，潜入此地就像探囊取物般轻松，至少迄今为止，他还从未因这类事情而身陷囹圄。白天的仔细勘察让他此次潜入更为顺利，没一会儿，他就悄然摸到了韩楚铭位于二楼的办公室。
他轻轻打开手电筒，黑暗中顿时出现了一束微弱的光。他喃喃自语道：“江皓的信息，到底在哪儿？” 突然，他脑海中如划过一道闪电，想起在秦蔓那儿看到她把病人的病历都放在椅子后面的文件柜里。他看向房间里同样位于椅子后的文件柜，打开后发现里面的文档整齐地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着，心中暗喜：“果然，心理医生的习惯都差不多。”
唐宋很快就找到了以 “J” 字开头的文档，接下来就要在这些文档里找出江皓的病例。果不其然，江皓的病历就在其中。唐宋迅速抽出病历，用嘴咬着手电筒，开始仔细翻看着江皓的病历。就在这时，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那一瞬间的强光刺得唐宋的眼睛微微眯起。
“要是看不清楚的话，可以开灯来找啊。这么暗，恐怕很难看清楚吧？” 韩楚铭斜靠在门框上，脑袋微微歪着，嘴角挂着一抹假笑，那笑容就像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唐宋一看是韩楚铭，便不再掩饰，“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唐宋边说边将柜子轻轻关上。然后走到桌子前，一手撑着桌子并向后倚着，一手拿着江皓的病历，正面直视着站在门口的韩楚铭。
“我们的大侦探，唐宋。十年前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社会心理学，五年前回到中国，在金都市麒麟区岳武路开了一家私人咨询事务所，多次被警方特聘为顾问，协助警方破获多起案件。当然，也有很多人愿意出钱聘请你为私人顾问，帮助他们解决难题。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韩楚铭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
“看来，我下午来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
“当然，你是沃特教授最得意的门生，而且他的办公桌上一直摆着他和你的合照。” 韩楚铭双手抱胸，“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在回到中国前的那五年去了哪里？”
唐宋并未回答韩楚铭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既然你对我如此了解，那是不是你该做一下自我介绍。”
韩楚铭先是停顿了几秒，然后笑道：“韩 - 楚 - 铭，无可奉告。不过，也许你可以给斯坦福大学打电话去了解一下以前的我。”
“哼，我对以前的你毫无兴趣。不过，我对现在的你倒是要问个清楚。” 唐宋轻哼一声，满脸不屑。
“那好吧，学长，请问。” 韩楚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金都市这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你是始作俑者吧。” 唐宋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韩楚铭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就像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噢，是吗？这我倒要听听什么连环杀人案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份江皓的心理评估报告就可以说明一切。” 唐宋将举着的文件晃了晃，就像在展示一件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证据。
韩楚铭看了一眼唐宋手中举着的江皓的病历，“江皓先生是我曾经的一位病人，而且他已经死了，这和什么连环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韩楚铭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无辜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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