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彦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嗯。”
宋嘉彦有些同情地说：“祝你好运。”
于是，回来的时候听见宋茵说的这句话，宋嘉彦一蹦三步远，“不，不像！”
佳佳可不欺负我。
赵旷达被宋嘉彦这反应给逗乐了，宋茵这母子俩可真是陆黎川的克星。
听完赵旷达说的这些，再看见陆黎川，宋茵总有种亏欠他的感觉，在她不知道的那么长时间里，陆黎川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后。
“进沙子了？”陆黎川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宋茵的方向。
“你当你住在原始部落，哪来的沙子？”赵旷达靠着沙发上边打游戏边吐槽。
“哦，”陆黎川点了点头，“宋老师眼睛红了，我以为是我这儿太破，把沙子吹进来了。”
赵旷达：...关心就直说呗，还绕这么大个圈子...
宋茵敛了敛情绪，看着陆黎川，淡淡开口，“刚才看了一个视频，挺感人。”
“哦，讲什么的？”
宋茵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爱情。”
说完，她明显感觉陆黎川的眼神有一瞬间波动。
她又补充道：“一个瞎子，一个哑巴，挺有意思的。”
陆黎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倒是宋嘉彦觉得有些奇怪，“瞎子和哑巴还能谈的起来恋爱？肯定很艰难。”
“嗯，”宋茵垂着眉眼，淡淡道：“所以...错过了。”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宋茵看了一眼手机，是赵慧君打过来的。
“怎么了？”
“你爸让你赶紧回来，你干嘛了，他怎么那么生气。”赵慧君的声音很低，八成是背着老宋给她打的。
“没干嘛，我马上回来。”
-
赵旷达的游戏正在焦灼时期，是陆黎川送的他们，一路上四平八稳的，宋嘉彦一点也没看出来这人是玩赛车的。
沉默一直持续到宋茵下车。
一直想着回家该怎么应付老宋，宋茵脑子里一团乱麻。
车停下，宋茵才晃过神来，道了声谢谢，就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陆黎川却突然叫住了她，“宋茵。”
宋茵开车门的动作停住，回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什么时候来接弥弥？”
“什么？”
陆黎川淡淡地看着她，“宋老师的记忆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宋茵：......
反应了一会儿，宋茵才想起来，今天上午她提过，想接弥弥住一段时间。
但是，这人当时不是拒绝了？
“哦，那我忙完联系你？”
“嗯。”
下车后，宋嘉彦拉着宋茵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家走，像是想起了什么，“宋茵茵，你当时为什么老欺负陆哥哥？”
宋茵抬了抬眼睫，都叫上哥哥了？
“我也不知道，”宋茵露出一个苦笑，好像不知不觉，她就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可能是，好欺负？”
他这人，在她面前一向没什么脾气。
最生气的时候，也就是说，“宋茵，我真是欠你的。”
不过，记忆里好像真有一次特别生气。
大概是在文理分科那阵子，起初，宋茵是想填理科，那阵子陆黎川经常给她讲题，宋茵的理科成绩突飞猛进，对理科也挺感兴趣。
所以，在陆黎川问的时候，宋茵就说了理科。
但是，被赵慧君驳回后，宋茵又改成了文科。
驳回的原因是，宋茵的文科成绩更好，理科虽然也还不错，但是，没什么优势。
于是，在班主任公布文理分科情况后，宋茵下课再想找陆黎川问题的时候，就看不到他人了。
一下课，陆黎川就玩消失。
总算挨到放学，铃声一响，宋茵就扭过头，叫了一声，“陆黎川。”
那会儿，陆黎川已经把书包拿起来，准备走了。
听见宋茵的声音，还是把动作停下来了，语气很冷淡，“有事？”
“嗯，”宋茵抿了抿唇，“你能不能等等我。”
然后，陆黎川就那么等着她慢吞吞的收拾书包，出了教室，走在路上，宋茵也没说话。
等到出了教学楼，几乎看不见什么人，陆黎川才开口，“不是有事？”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和缓。
宋茵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也有些生气，“我就是改了文科，你有必要这样吗？”
那会儿，陆黎川似乎是被气笑了，“你以为我在生气，你改了文科？”
“不是这个，那你气什么？”
“这是你想要的吗？”
宋茵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黎川，“学文科。”
宋茵抿了抿唇，“我学什么都可以，都一样。”
“豆浆和牛奶一样吗？”
“差不多。”
陆黎川深吸了一口气，“宋茵，你有个习惯，有选择的情况下，你选的永远是豆浆，没选择的情况下，你选的才是牛奶。”
“文科是牛奶，还是豆浆？”
宋茵沉默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说，“没什么区别。”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宋茵一直是赵慧君说什么，她做什么，有些事可能不喜欢，但是也能做，相比于不做的后果，宋茵觉得直接接受安排更省事。
后来，没两天，宋茵就搬到了文科班，有好长一阵子她都没跟陆黎川联系。
直到期中考，宋茵的成绩不太理想，那天放学，她站在公告栏下看成绩，数学考的很差，正发愁晚上回去该怎么跟赵慧君交代。
突然有人在背后很轻地拉了一下她的卫衣帽子，“没人给你讲题了？”
不等宋茵回答，陆黎川就说，“中午图书馆等我。”
好长时间没再说话，宋茵还有些不习惯，“陆黎川......”
“不接受拒绝。”
“不是，”宋茵顿了顿，“我得跟我妈说一下。”
“哦，那从明天开始。”
后来，这件事就翻篇了。
现在想想，那次陆黎川生气的大概是她没有选择她真正想要的。
宋嘉彦又拉了拉宋茵的手，把她带回现实。
“宋茵茵，虽然你是我姐，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对陆哥哥好点吧，欺负人不好。”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这小鬼教训。
宋茵想了想，“嗯，确实有点，挺对不起他的。”
“补偿他呗，”宋嘉彦说，“他想要啥，给他买，要是哪天你让我伤心了，给我买巧克力就行了。”
补偿啊。
宋茵弯了弯唇，他想要的，好像还真买不到。
而且，她也不太确定，他曾经想要的，现在还想不想要。
-
刚推开门，宋茵就感到家里紧张的气氛。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赵慧君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待会儿好好跟你爸说。”
宋茵苦笑，这家里向来是赵慧君做主，宋西林不管事。
但是，要真是老宋生气了，麻烦就大了。
老两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宋的表情很严肃，知道宋茵回来了，只问，“什么时候回德国？”
宋茵沉默了一会儿，很冷静地说：“不回了。”
“我今天跟你教授聊了，你过几天就能跟她一起走，继续读她的博士。”
老宋现在跟她聊得压根儿不在一个频道。
宋茵有些无奈，“我不走了。”
这会儿老宋终于看向她，“我跟你妈身体都很好，不需要你委屈自己，非得放弃自己的理想，宋嘉彦我们自己也能带，这个家不是没了你就不行。”
得，已经知道了。
“我不走，我现在的工作不挺好的嘛，事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多，离家还近。”
宋西林抬眼看她，“借口，等会儿就去收拾行李。”
宋茵：.......
“真有事，我谈恋爱了，不能走，走了就吹了，我会遗憾一辈子！”
陆黎川，你想谈恋爱吗？
宋茵这句话犹如平底升起一道惊雷，三人皆是一愣。
赵慧君：“谁啊？”
宋嘉彦：“什么？”
宋西林：“不可能！”
说完，宋茵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扯了一个多么离谱的理由。
她从哪凭空变出来一个男朋友。
这会儿，气氛变得愈发紧张，三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宋茵，等着她说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跟她接触过的异性，宋茵能想到的就俩人，陆黎川还有赵旷达。
但是，前脚刚知道陆黎川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后脚就把他拉出来挡箭，宋茵觉得，这样很不厚道。
正纠结着，赵慧君突然说，“我知道了。”
宋茵：
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不会说的是钱文森吧？上次已经把话说开了，宋茵不想再跟他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
宋茵：“不是钱文森。”
赵慧君一脸无语，“我当然知道，不就经常送你回家那小伙子吗。”
送我回家？
宋嘉彦惊讶地问：“陆黎川？”
宋茵：......
“不是......”
本来，宋西林还有些不信，听宋嘉彦把这名字说出来以后，勉强有些相信了。
赵慧君：“陆黎川？我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
“我见过那小伙子，”老宋的声音和缓了许多，“长得是不错，一表人才的。”
“你在哪见的？”赵慧君扭过头看着老宋，看着像是他背着她去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就那天，宋嘉彦打架那次，我顺便去复查，那小伙子给宋茵送的药。”
赵慧君摇了摇头，“我肯定不是在医院听说的，而且，这名字我听过不止一次。”
“宋茵茵跟他是同学。”宋嘉彦扔下书包，爬到沙发上。
这下，她说的这个莫须有的男朋友，彻底坐实了是陆黎川。
宋茵索性破罐子破摔，“嗯，对，就他，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说完，飞快地奔向房间，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就怕晚了赵慧君就追进来了。
客厅里，赵慧君还在猜测，“我想起来了，这小伙子成绩很好，常年年级第一，难怪呢，这么耳熟。”
“而且，长得好，工作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家境怎么样。”
刚去过陆黎川的别墅，宋嘉彦很得意，“我知道，他住别墅，看着比咱家有钱。”
赵慧君和宋西林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宋茵茵刚从他的别墅回来。”
......
进了房间，宋茵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不知道怎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要是这老两口要见陆黎川怎么办？
陆黎川能答应帮她这个忙吗？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都暗了。
宋茵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了，可能是今天起的格外早，睡了好长时间。
一整天就吃了个早饭，这会儿唯一的感觉就是，肚子太空了。
隐隐约约想起来，赵慧君好像叫过她一次，但是宋茵那会儿睡得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回了个啥。
又躺了几分钟，实在饿的不行，宋茵艰难地从床上起来，出了房间去冰箱找了一块面包填肚子。
正吃着，就看见老宋走过来了，“哪天把那小伙子带家来，让我跟你妈见见。”
宋茵这下彻底被吓清醒了。
含糊道：“他最近很忙，下次再说吧。”
“下班过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宋茵坚定地点了点头，“没有，睡觉都成问题，等他哪天有空，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闫菲。
宋茵顺嘴扯道，“闫菲催我出去，我先走了。”
说完，迅速冲到玄关换鞋。
出了小区门，宋茵才给闫菲回了个电话。
“在哪呢？求收留!”
闫菲在电话那头笑了，“正好在朋友新开的酒吧，我把地址发你，快过来吧。”
“OK!”
宋茵在路边拦了个出租车，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闫菲说的地方。
酒吧的位置有些偏，不在闹市区，门口只放个黑色的立牌写着‘Long Dark’，立牌四周缀着白色的点光源。
漫漫长夜，宋茵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感觉这名字有点矫情。
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这会儿酒吧的人并不算多，还有好几个卡位上都没人。
而且，也不闹腾，台上只有一位歌手弹着吉他，唱着很文艺范的歌。
宋茵给闫菲发了个消息，“在哪？”
“吧台。”
又往里走了两步，宋茵才在吧台的角落看见闫菲，在她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似乎是调酒师，两人看着聊得还不错。
宋茵抬步往闫菲的方向走去，到了吧台，恰好男人去招呼其他人了，宋茵拍了拍闫菲的肩，“怎么找了这么个位置。”
“刚才跟周楠聊天呢。”
“周楠？”宋茵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嗯，你不记得了？”
宋茵摇了摇头，“但是，有点熟悉。”
“陆黎川同桌，你高中后桌。”
这么一说，宋茵才把周楠对上号，“调酒师？”
“也可以这么说，”闫菲笑道，“今天出什么事了？”
宋茵长叹了一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给闫菲讲了一遍。
听完，闫菲嘲笑了她好一顿，才说，“要不，你就这么将错就错得了。”
宋茵：“？”
闫菲：“咱陆医生，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你还想啥呢。”
宋茵动了动嘴唇，“你怎么就确定，他还能看上我？”
本来，闫菲也只是开玩笑，以为按照宋茵的性子肯定会拒绝，说没什么心思这种话。
但是，宋茵突然来着这么一句，着实把闫菲给震惊了，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见闫菲这反应，宋茵笑了笑，“开玩笑呢。”
“你别开玩笑啊！你俩很配好吗！而且，我们都能看出来，陆大校草高中的时候肯定喜欢你！”
“嗯。”宋茵很轻地应了声。
随后，抬眼看着闫菲，声音很轻：“那，都是多久远的事了，而且，谁会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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