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叶蓁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喊了一声没下文了,潘盛端着草莓过来,捏起一个递到她唇边,草莓尖尖被咬掉,他侧身坐在床边,问:“干什么?”
“医生又说什么时候出院吗?”
叶蓁把嘴里草莓咽下,转头问道。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伤口没啥痛感了,隔壁关玲玲早几天已经办理出院,跑到一个不知名乡村养着,晒晒太阳好惬意,时不时给她发照片秀一秀。
潘盛说:“急什么,出院也不能上班。”
还急什么?高级单人病房很贵的,一天一千七,两个房间半个多月再加上其他医药费,稍一盘算,感觉伤口忽然有点疼,叶蓁皱了皱眉。
“不用担心费用。”
潘盛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又递过来一颗草莓。
叶蓁没胃口吃了,也没心情看电视,转头问:“花多少钱了?”
“没多少。”
“回头拉个单子吧,把钱转给你。”叶蓁说。
潘盛皱了皱眉,手里草莓自己吃了,说实话,他一点不想出院,在这儿每天都很幸福,半个月以来,叶蓁事事都要依靠他,连换衣服洗漱都是他亲历亲为。
一开始,叶蓁害羞死活不同意,每次都喊来女护工,有一次夜宵,汤不小心洒在身上,大半夜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她自己挪去洗手间,中途差点摔倒,潘盛就不顾反抗,直接把她扒干净,用热毛巾擦拭后换好衣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还没说,可能之前在床上伺候出经验了,手法比护工还专业舒服,后来慢慢的,喊护工过来次数越来越少.....
主治医师和潘盛认识,每次叶蓁询问出院时间,他都会下意识看一眼潘盛,含糊道不急。
又过一周,趁潘盛出去买饭,叶蓁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等他拎着饭回病房时,行李已经打包好了。
“......机票买了?”
叶蓁把他手里饭接过来,说:“还有一周假期呢,先不回去。”
“你准备回家?”潘盛皱着眉跟在她后面,来到饭桌旁坐下。
叶蓁打开包装,深吸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也不回家,找个酒店住。” 这个虚弱样子,回家保准被看出来,她才不傻。
“图什么?”
“图酒店比这儿便宜。”
潘盛看着她库库炫饭,沉默几秒,说:“去我那儿吧。”
筷子一顿,叶蓁抬眼。
“我照顾你。”他强调,“免费的。”
叶蓁慢慢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卡里有四十万,其中包含梅姨的工资,还有这段时间的辛苦费,多谢。”
潘盛没接,脸色不太好看,“非要跟我算这么清?”
“嗯,一码归一码。”叶蓁说:“我不喜欢欠别人。”
银行卡往他手里一塞,叶蓁继续捧着碗吃饭,小脸埋进饭盒,嘴巴塞得鼓鼓的,生怕再还回来,身体特意向后靠,尽量拉开距离。 潘盛看着薄薄的卡片,指间转了转,点点头,“行吧,多谢叶总。” 他把银行卡揣进兜里,说:“我这边服务包月,既然花了钱,吃完饭跟我回家。”
“......”
【玉华小区】
门打开,一个黑球冲过来,许久未见,险些认不出来,叶蓁站定,看着绕自己脚转圆溜溜的家伙,有些难以置信,“旺财?”
旺财仰头“汪汪”叫两声,尾巴摇的更欢快,圆头圆脸圆眼睛,眼珠子漆黑明亮。
“......你怎么这么胖?”
“汪汪!”
潘盛从里面进来,把大包小包行李放下,弯腰摸了摸旺财的小脑袋,笑道:“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不长胖才怪。”
叶蓁:“不遛吗?”
潘盛:“它自己会跑下去玩。”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刮过,旺财头也不回窜出去,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 好活泼。
以前没发现,潘盛这么会养小动物,叶蓁忍不住想点赞,冲他的背影竖起大拇指,潘盛刚好回头,愣了一下,问:“干什么?”
“没什么......”
吃完晚饭,躺在沙发上看了几集电视剧,叶蓁忽然想下楼逛逛,怕被人认出来,特意带了墨镜和口罩,一件长长的外套从头罩到脚踝,跟在潘盛身边,围着小区内的花园转悠。
她穿着拖鞋,低着头,走的很慢。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夜风阵阵有点凉,绕了两圈,潘盛问:“回吗?”
叶蓁摇头。
潘盛看了她一眼,又跟着走几米,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叶蓁仍摇头。
上午她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医生嘱咐她出院后的注意事项,不能熬夜,不能劳累,不能喝酒,饮食也要注意等,条条框框一大堆,其实手术前,叶蓁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因素,也咨询过医生,基本大差不差,原本还存在侥幸心理,觉得影响不会太大,但是从市里到镇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明显感觉体力不太对劲,即便坐着,也出奇累。
工作还能不能继续?按照以往那种强度肯定不行了,副总位置回去就卸任,谁当更合适呢?还有手上几个项目,都要分出去,以后只做个闲职倒也不是不行,即使工资少点,但是有分红,生活也不会陷入拮据。
可是就怕生活习惯改不过来,连闲职都胜任不了该怎么办?或者公司忽然倒闭呢?她有点焦虑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喘气都有点困难,想把口罩拿下来,手刚抬起来,迎面走过来两个人。
“哟,小蓁什么时候回来的?” 右边的阿姨那位热情打招呼。
叶蓁冷汗顿时出来了,口罩还没摘,捂这么严实都能被认出来?隔着一层墨镜,她也看不清楚对面是谁,僵住没动弹。
“婶,出来散步啊?”潘盛笑着回应。
“对啊,小蓁――”
“夜里温度低,你们也赶紧回去啊,别逛太久。”
左边的阿姨忽然打断道,一把挽住右边阿姨胳膊,近乎拖拽的把人弄走,刚错开几步,叶蓁就听见她压低声音埋怨:“,你非点名,真是的。”
“......”
“口罩拿掉吧。”潘盛也听见了,语气里满是笑意,“和我在小区散步的,除了你没别人,挡也没用。”
叶蓁默默摘掉口罩和墨镜,郁闷道:“怎么不早说。”
潘盛抬手整理她额前的碎发,笑了笑没言语,他指尖好像燃了一小簇火,撩的额头那片皮肤燥热不舒服,叶蓁躲了一下,加快脚步,迅速拉开距离。
潘盛呆站在原地,看着她清瘦的背影。
有时候他挺搞不懂她,明明心里有,偏偏嘴上硬,身体每一个部位他都碰过吻过,撩个头发,她还偏要躲开。
“慢点,当心扯着伤口。”喊了一声,抬脚追上去。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不舒服,一阵一阵刺痛,叶蓁脚步停下,慢慢弯下腰,手捂在伤口处,头上沁出薄汗。
“我抱你回去?”
潘盛来到跟前,微微弯着腰,伸手做出怀抱姿势,又不敢冒然碰她。
叶蓁皱着眉,摇摇头,抿着唇一声不吭。
她很擅长忍耐,从做完手术到现在,即便浑身冷汗躺在床上,小脸煞白,也绝不出声,忍一会儿,一会儿就过去了。
潘盛心疼的抽搐,恨不能代替她。
几分钟后,疼痛感消失,叶蓁直起腰,抹掉额头上的汗,笑了笑,转身道:“回去吧,困了。” 没走几步,听见后面喊了一声,潘盛还停留在原地,眸光沉甸甸望着她。
“怎么了?”
没反应是不可能的
他站在那儿,眼神中充斥怜惜和几分挣扎,动了动嘴唇,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怎么了?”叶蓁又问了一遍。
“你......”
潘盛想问她以后的打算,平时工作强度那么高,要不要考虑辞职?辞职后有没有可能回来。
一阵风刮过,叶蓁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外套,刚才疼出一身冷汗,风一吹,凉飕飕还真有点冷。
“算了,回去再说。”
潘盛抬脚靠近,伸手想揽她的肩膀,手抬一半骤然停下,这动作搞得两人皆是一愣,按理说已经分手了,除去必要的照顾外,基本没有肢体接触,叶蓁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手,自动退开两步,点了点头。
一前一后回到家,
叶蓁往沙发上一坐,忽然说道:“你越来越不干脆了。”
潘盛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坐到对面,反问:“怎么不干脆?”
叶蓁捧着杯子暖手,寒着一张小脸,埋怨道:“下次能不能把话想好再说,一而再,再而三逗人很好玩吗??” 她忍一路子,又想起手术前在楼梯间,潘盛话说半截,刚才又来这一出,净吊人胃口。
什么时候学的这种臭毛病。
潘盛懵了一瞬,转而反应过来,解释道:“想问以后工作什么打算,刚才外面冷,没有逗你的意思。”
“那上次呢?”
“哪个上次?”
“......” 过去大半个月,冷不丁提起会不会显得她很在意?叶蓁皱了皱眉,不管了,实在太好奇了,“手术前,楼梯间。” 惜字如金的提示后又赶紧追加道:“我也是刚才想起来。”
楼梯间?
――不一直这样吗?
潘盛笑了笑,说:“还记得呢。”
叶蓁低头抿了一口水,必须的,结合当时的语境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不仅记得,她还很在乎。
潘盛:“还没说工作如何安排。”
“等去公司再说,看情况。” 叶蓁语气敷衍,她也没有明确的主意,没定下来的事儿,暂时不想往外讲。
潘盛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唇角下压。
也就是一瞬间,看着他的神情,叶蓁忽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不一直这样吗?她好像确实如此,很少会顾及他的感受,即便在谈恋爱期间,大大小小的决定全自己拿主意,很少询问他的想法,问也是带着答案那种。
可是,很多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啊,这么多年,独立惯了。
“上次......” 静默两秒后,潘盛开口了,“抱歉,忘记了。” 反正人家把他甩了,扯那些没有太大意思。
叶蓁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她都猜到了,还想着勉强可以解释一下,谁知道潘盛打算黑不提白不提糊弄过去,简直是.....讨厌!!
―
睡前,叶蓁走进洗手间,伸手挡住紧跟身后的男人,扬了扬眉,说:“多谢,不需要帮忙了。”
潘盛手里拿着毛巾,皱眉道:“伤口不能沾水。”
“知道。”
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她通常会直接站淋浴下,根本不关注伤口位置,就算用湿毛巾擦拭,也没那个耐心避开,不是没尝试过,每一次都落得打消炎针的下场。
潘盛:“我帮你。”
“不用。”
哐当!门直接关上,叶蓁在里面迅速上锁,走到里面浴室间,转头一看,厚厚的玻璃门上映着一道清晰的身影,他没走。
得,不走就不走吧。
对着镜子,叶蓁解开系带,把睡衣脱下来,皮肤莹白显得腰侧的刀疤尤为}人,棕红色狭长蜿蜒,如同一条曲折的蛇,触目惊心,难怪呢,潘盛每次帮她擦身子,都一副老僧入定的安然样,随意的像在摆弄一个物件。
这副身子勾不起他的性欲了,叶蓁指尖轻轻滑过伤口,痒丝丝的,稍稍用力摁了一下,顿时疼的倒吸一口气。
低头一看,见血了。
“......”
潘盛在外面等半天,才听见水声,里面的情况看不见,不过大概也能听出来,她肯定直接站淋浴下了,哎,虽然拆线了,可是伤口还没结痂,只有薄薄一层皮肤组织,但愿擦的时候能小心点。
二十几分钟后,门打开,叶蓁一身水汽出来,长发湿哒哒裹浴帽里,腰带松松垮垮系着,小脸粉嘟嘟的,“我洗好了,很顺利。”
潘盛没接话,抱臂斜靠在门框,上下打量片刻,忽然伸手把她腰带扯开。
胸口猛地一凉,叶蓁吓一跳,拢起睡衣就往后退,斥道:“干什么!” 潘盛反应也快,直接揽住她的腰,把两条小细胳膊固定在一起,叶蓁急了,扭着身子挣扎,“放开我,烦不烦啊你!流氓!!”
“别动,我看看。”
睡衣敞开,一叠厚厚卫生纸飘落,沾着血,伤口并排贴三张创可贴。
“......”
就说呢,听见她开抽屉翻东西的动静,潘盛垂眸盯着那处,薄唇抿成一条线,很明显在压抑火气,伤口被他看的发烫,叶蓁不悦道:“看好没有!”
潘盛把衣服重新系好,转身去拿吹风机:“头发吹干,去医院。”
“不去。”
“不想去就应该老实点。”潘盛把她摁在椅子上,浴帽拿掉,打开吹风机,他手法很潦草,抓起头发随意乱拨,也就一两分钟,头发才半干风就停了。
转身拿了一套宽松的衣服,丢叶蓁怀里,“换上。”
叶蓁坐着不动,固执道:“不去。” 顿了一下, 又说:“伤口只有指甲盖大小,上点药就行,都这么晚了,没必要去医院,而且我很困。”
潘盛:“疼吗?”
叶蓁立马摇头,说:“一点不疼。”
最终还是听她的话,没去医院,上药的时候,叶蓁衣襟敞开平躺着,潘盛半蹲在床边,用棉签小心翼翼擦拭伤口周边,轻的像羽毛拂过,叶蓁垂眼看着他。
贴好敷料贴,潘盛把她衣服系好,眉心始终紧蹙着,专注又认真。
叶蓁喊了一声:“潘盛。”
“嗯?”
“很丑吧。”
“不丑。”
一问一答,随意又自然,把医药箱整理好,潘盛附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早点休息,明天炖人参好好补一补。”
叶蓁不关心吃什么,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他下身的某处,很宽松的裤子......
潘盛拎着箱子站着没动。
叶蓁抬眼,四目对视,他挑了挑眉头,眼底满是戏谑,问她:“看什么呢?”
“......”
,这半个月以来,潘盛自己都佩服自己,欲望爆棚,还能装的若无其事,宽松的裤子都买了好几条,主打的就是细心专业的服务。
叶蓁没话回,默默的拉起被子盖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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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散步被邻居认出来,叶蓁就知道瞒不了多久,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第三天,梁越就怒气冲冲找上门,连秦玉珍也来了。
“妈,奶奶。”
叶蓁正在看电视,转头看见潘盛带人进来,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潘盛手里还拎着购物袋,热情的招呼她们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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