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吝情——芝玉【完结】

时间:2024-12-21 14:40:40  作者:芝玉【完结】
  “手术推迟了,没必要再回医院,起来,带你回家。”
  潘盛起身,朝她伸出手,叶蓁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抬眼问道:“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潘盛叼着烟,面容隐在烟雾中,一双眸子比夜色还深沉,面色严峻,半点笑意都没有,继续道:“分手吗?”
  叶蓁抿嘴不语。
  四目对视,良久,潘盛妥协的叹了一口气,说:“行吧,,随你。”
  这算是同意了。
  假期已经请好了,叶蓁又回去上班,李驰整个人都惊呆了,围着她转好几圈,确定她精神状态没问题后才算放心,一阵一阵的。
  生活又恢复以前两点一线,手术预计推迟两个月,关玲玲打电话闹,主要是嫌叶蓁签了谅解书,没借机捞点钱,算白挨了一顿打,伤口痛心里更痛。
  叶蓁懒得再接她电话,看见就直接挂断。
  潘盛没来上海开店,又留在小镇,守着爷爷的那家小卖部,叶蓁听说后觉得挺不好意思,害人家把产业都处理了,转头又分手,太不仗义,好多次,她想给潘盛打电话,想跟他道歉,如果可以的话,再给点经济补偿,或者出钱给他重新开家酒店。
  也只是想想,以潘盛那脾气,她一旦这么搞,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心中总是有愧疚的,秦玉珍打电话的时候,叶蓁几次三番提到潘盛,搞得老太太还以为小情侣感情多好呢。
  这天,梁越忽然打来电话,刚接通,一声大吼:“叶蓁!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是不是!!”
  叶蓁一头雾水,“妈,怎么了?”
  “立刻滚回来!否则以后别喊我妈!!”
  好久没见梁越脾气这么吓人,叶蓁第一反应是不是她跟关玲玲的事儿暴露了,应该不会吧,距离她去医院做配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风平浪静这么久,难道关玲玲闲着无聊去家里挑衅了?
  叶蓁没敢耽误,挂断电话,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去。
  还真被她猜对了,就是关玲玲的事儿,只不过梁越是从手机上知道的,原配在医院殴打小三,各种角度的拍摄视频在网上疯传,包括打码的床照和聊天记录,镇上议论疯了。
  万幸的是关于叶蓁的镜头几乎没有,梁越眼尖,即使在角落一闪而过,还是瞥到穿着病号服的叶蓁,她不敢相信,主动联系了关玲玲。
  “你休想!她是我的女儿,我养大的!你是死是活跟别人没关系!我不可能同意!!你死了这条心,安心下地狱去吧!!” 梁越当即破口大骂。
  关玲玲底气也很足,更大声的吼回来,“当初要不是你和徐悦作恶,我怎么可能得这病?!月子期间把我打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要她一个肾已经够便宜的了,别忘了,她是我生的!!”
  “你放屁!你――”
  “嘟――” 通话中断,关玲玲知道梁越的脾气,偏就不让她把气撒出来,梁越气得跺脚,拿着手机来回转悠,怎么都打不通,“这个贱人!”
  秦玉珍坐在旁边不吱声。
  十一点,叶蓁回来,在院子里都能听见屋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奶奶。”
  秦玉珍红着眼点头。
  叶蓁又喊:“妈。”
  一个瓷杯迎面飞来,凭借多年实战经验,她立马闪身,杯子擦着耳边而过,“嘭”一声砸在墙上,落在地上碎成片。
  梁越又举起茶壶。
  “哎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快放下,里面还有热水呢!”秦玉珍吓得起身拦。
  叶蓁赶紧躲到椅子后面,猫着腰,小心露出一只眼睛,大吼:“妈,您想杀了我吗?!”
  “杀了也比让你干蠢事强。”
只是笑一笑?
  梁越气懵了,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养出个白眼狼,不久前叶蓁还信誓旦旦答应不和关玲玲联系,结果呢,转头就答应给人家一个肾,娘俩合伙瞒着她。
  梁越恨不得杀了关玲玲,看见叶蓁也气不打一处来,“滚出去!去找你亲娘!!这儿不是你家!!”
  茶壶被夺下来丢到墙角,热水泼地上,掀起薄烟,秦玉珍把儿媳妇摁到凳子上,抹着眼泪劝她:“先听小蓁怎么说,孩子又不傻,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啊。”
  梁越大口喘息,恶狠狠说道:
  “叶蓁你听好了,我绝不答应,不管什么原因都不答应,那女人得病罪有应得,你要是把肾给她,就别再回这个家,我权当没你这个女儿!!”
  叶蓁坐沙发上,微微弯着腰,右手轻抠左手拇指的美甲,低着头不吱声,就跟小时候似的,在学校惹了祸,老老实实挨批评。
  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半响,沉声道:“我怕不想欠她的。”
  “你欠谁的!”
  梁越大声吼回来,“你欠我的!供你吃喝供你上学几十年,长大你转头找亲妈去了,呵!果真母女连心啊,养不熟的东西!”
  “你怎么答应我的??嗯??说什么这辈子只认我一个,放屁!要是陌生人,你会捐肾吗?叶蓁,我白养你,你......”
  “......你太让我伤心了。” 说完,梁越捂住眼睛,趴到秦玉珍怀里,痛苦压抑的哭声把叶蓁眼泪也勾出来。
  她急匆匆回来,还没来得及和关玲玲通气,不知道梁越知道多少,于是不敢乱说话。
  秦玉珍心痛到喘不过气来,自己儿子犯了错,走的又早,这么多年,儿媳妇越孝顺,她越觉得叶家亏待人家,委屈也带大了三儿的孩子。
  现在倒好,叶蓁不仅跟亲妈联系,还甘愿献出一个肾,听说配型都做好了,完全没跟家里人商量,简直胡闹,刚才在电话里都能听出对方很嚣张。
  “小蓁,以前的事儿,奶奶没跟你提过,你大了,是非曲直分得清,那女人虽说是你生母,可你毕竟是你妈养大的,做什么事要跟她商量啊。” 秦玉珍叹气道。
  叶蓁无言,梁越哭了好一阵,抬手指着她,哽咽道:“给我滚,以后别再回来,滚!”
  “妈!”
  “别喊我!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大半夜的能滚哪去,叶蓁坐着不动,苦着脸又喊了声妈,嘟囔道:“不您让我滚回来嘛,转头就轰人走,太不讲道理了吧。”
  “天晚出去不安全,越越你先回房休息,小蓁今晚和我睡,我们娘俩聊聊,不哭了啊,明天还有课呢,眼睛肿了影响批改作业。” 秦玉珍柔声劝梁越,小心拍着她的后背,梁越往外看一眼,黑不隆冬的,又看了看叶蓁,冷哼一声起身回房间。
  叶蓁跟着秦玉珍进了她的卧室,祖孙俩并排躺在床上,在昏暗中,瞪着两双眼睛,谁也没先开口。
  秦玉珍主要不知道从哪讲起,怎么讲,才能保住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安静好长时间,叶蓁轻咳几声,问:“您睡了吗?”
  “哪睡得着。”秦玉珍清了清嗓子,说:“之前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都知道,上次回来我妈都讲了。”
  秦玉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说:“也不全是你爸的错,这事儿太难防,小蓁,你爸不是胡来的人,否则你妈也不可能在叶家待这么多年,你爸去世前就让她改嫁,怕耽误她,你妈不愿意啊,要替他守着这个家。”
  叶蓁不做声,不评价。
  秦玉珍继续道:“说句实在的,就算养条狗,养几年也会有感情,你妈就算再不好,也比那姓关的强。”她转头,拉住叶蓁的手捂在自己心口,又轻又缓的说:“你不应该,你妈恨她,你偷偷跟她联系,还答应给她一个肾,有没有想过家里人?就算不想你妈,难道你就没想过奶奶??还有小盛,你跟他商量了吗?他肯定也不同意吧,你这样伤害了多少人。”
  “奶奶,我答应了,权当是还她一条命。”叶蓁说。
  “说的好听,那我问你,你拿什么还你妈?嗯?”
  叶蓁睫毛很轻的颤了几下,指尖蜷缩,手心汗涔涔地,能很清晰的感到到奶奶的心跳,一下一下,特别让人心安。
  拿什么还梁越?她从未想过。
  “别意气用事,小蓁,做手术不是开玩笑的,这辈子可能就毁了。”秦玉珍把叶蓁手攥得紧紧的,劝道:“奶奶年纪大了,就想看着你结婚生子,幸幸福福的,就算是为了奶奶,咱别做啥事,行吗宝贝。”
  叶蓁把手收回来,摇了摇头,转身背对着她。
  “奶奶,这是我的事儿,定了就是定了,还有......”
  “我跟潘盛分手了,跟他也没有关系。”
  -
  关玲玲不傻,没跟梁越讲照片和出生证明这些,梁越要是知道她威胁叶蓁,保不齐来个鱼死网破,那样得不偿失,“......女儿,梁越是不是让你做选择了,选她还是选我?”
  叶蓁直接撂了电话。
  只要梁越不知道原由,情况就不会太糟糕。
  叶蓁在家里待了两三天,梁越几乎没搭理她,从给梁燕妮出气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女关系再次降到冰点,叶蓁出发回上海前,梁越说:“你要敢去手术,就永远别再回来,我们断绝关系。”
  “手术一定会做,关系也不同意断绝。”叶蓁态度半点不软化,拎着行李箱大步走出去,梁越气得一脚踢翻大木盆。
  十几天后。
  市医院。
  几个小时后就要进手术室,叶蓁躺在病床上刷手机,旁边关玲玲很紧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几平米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她没化妆,面色虚弱苍白,头发乱糟糟披散在肩膀上,叶蓁瞥了她一眼,说:“能不能别转来转去的,安静会儿。”
  几次接触下来,关玲玲真有点佩服叶蓁,心态太稳了,好像没事人似的,刷手机还能乐几声,翘二郎腿躺着,乍一看好像在沙滩渡假。
  “你一点不害怕?” 似乎问了一句废话。
  关玲玲慢吞吞坐回病房,内心希望能从叶蓁口中听到几句打气鼓励的话。
  叶蓁没搭理,刷到那次小视频,看几秒,问:“上次打你的,后面又来过吗?”
  “来过啊。” 关玲玲靠在枕头上,指尖轻绕发梢,撇嘴不屑道:“没敢动手,威胁让我身败名裂,谁在乎这些!视频爱发哪发哪,管别人怎么骂,随便。”
  “心态不错。”叶蓁冷笑评价。
  “活到现在就靠着好心态,等做完手术,身体没啥问题了,我就找个地方养老,年纪大了,G。”关玲玲转头问道:“你会来看我吗?”
  “不去。”
  关玲玲翻了个白眼,嗤道:“无情!”
  叶蓁把手机放下,坐直身体,肃声道:“关玲玲,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的,消失的彻底,别妄想不该想的,离开这个医院,你我此后再不相识,不――”
  “知道了知道了,嗦。”关玲玲摆手打断,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不耐烦的神情顿时换成一副笑颜,“哎呀,帅哥来找我吗?”
  叶蓁皱着眉望过去,身体顿时一僵。
  潘盛站在门口,抱着向日葵,另一手拎着水果和礼盒,俨然一副探望病人的架势,冲关玲玲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来。
  他来到叶蓁的床边,垂眸看着,淡淡道:“好久不见。”
  两个月没见过了,他瘦了很多,五官更清隽立体,眸子沉沉的,叶蓁垂下视线,点了点头,“嗯。”一声。
  关玲玲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落在潘盛的身上,盯着看了几秒,猜测道:“你是.....潘家那小子?徐悦的儿子??”
  潘盛回头,勾了勾嘴角,礼貌道:“您好。”
  关玲玲脸上的笑意淡了,上下打量片刻,问:“和小蓁还没分?”
  叶蓁皱眉:“不关你事儿。”
  她冷着脸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拽了拽潘盛的胳膊,“出来一下。”
  潘盛跟着来到楼梯间。
  本就不大的空间,两人相对而站,距离很近,隐约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叶蓁往后退两步靠在棕红色扶梯上,沉默着,潘盛知道手术时间她一点不诧异,来这么晚,倒出乎她的意料。
  静默几秒,叶蓁:“多谢。”
  “谢什么?”潘盛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半点没移开过。
  “多谢来探望。”叶蓁说。
  “客气。”
  潘盛也往后退两步,靠在白墙上,一条腿自然向后曲起,说:“婶子找过我好几次,打听你的事儿,怕她担心就没说。”
  叶蓁“嗯”了一声。
  梁越每次找潘盛都会让他转告叶蓁,敢做手术就断绝关系,看此刻叶蓁的反应,大概率娘俩闹过别闹,潘盛提了一下就不再多言,轻咳一声,换个话题:“主任亲自主刀,手术风险不大,他经验也很丰富,很快就会结束,我就在手术室外面,不要害怕。”
  “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好奇潘盛为何从未阻止过她,无意识问了一句,话出口,叶蓁就有点后悔。
  潘盛微怔,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半响,勾了勾唇角。
  只是......笑一笑???
孩子不想被认出来
  “我的感受重要吗?”
  叶蓁喉间一哽,心底酸涩说不出的难受,潘盛垂下眼睫,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这么多年了,不一直这样吗......”
  话说一半忽然静默,他似乎在琢磨如何形容才妥当,眉心微微蹙起,神情认真的看着地面,几秒后,叶蓁等不及了,追问:“怎样?”
  “不怎么样,回去休息会儿,手术时间快到了。”
  -
  体内注射麻醉后,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叶蓁还在想楼梯间的那段对话,视线虚化,耳边仪器滴答声逐渐消失,再醒来,她又回到病房,睁开眼是苍白的屋顶。
  房间静静的,鼻端萦绕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有花香。
  “醒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叶蓁睫毛颤了颤,目光一点点转移,落到了潘盛身上。
  他好憔悴啊,眉心紧皱,眼眶红了一圈,薄唇惨白,身上衣服也皱巴巴,像坐了一夜绿皮火车。
  麻醉药效还没过去,叶蓁脑袋晕乎乎,看见他这副样子,下意识安慰的笑了笑,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来,呼吸面罩浮上一层薄雾。
  “宝贝,手术很成功。”
  潘盛身体微微前倾,说话时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声音也很温柔,“阿姨在隔壁病房,找了护工照顾,放心。”
  眼眶有点湿润,叶蓁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明明刚醒,眼皮很沉重,坚持没几秒又慢慢阖上。
  麻醉过去后,伤口开始泛疼,医生查房的时候,要她下床走走,叶蓁不敢,唯一的活动是扶着输液架往洗手间挪。
  平常吃饭啥的全部在床上解决。
  潘盛二十四小时陪着,听话好用,让往东绝不往西,脾气好的叶蓁一度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潘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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