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走到她们面前,笑着对乔延打招呼说:“我听乔雯说了,你是她的堂妹。”
乔延看了何涛一眼,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何涛不是在今天,而是高二的暑假,那时候何涛已经是乔雯的男朋友了。何涛相貌端正,看起来一表人才,和乔雯站一起也很般配。但乔延知道,在乔雯的孩子刚满周岁后不久,他们就离婚了。
想到乔雯在未来和何涛离婚闹得很不愉快,乔延也不想给何涛好脸色。见她阴沉着脸,何涛还对乔雯说:“你堂妹很文静,都不怎么说话。”
“一回生二回熟,这才第一次见面,她平时不这样的……”
入场前,何涛去买了三人的电影票。乔雯把其中两张票的费用转账给何涛,他在客气几句后也很自然地收下。乔延想起来,乔雯和何涛结婚后也依然保留着一切费用平摊的习惯。何涛是习惯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的人,在乔雯怀孕的时候,何涛接送她上下班几次,甚至会提出要她平摊这几次的汽车油费。
起先乔雯还能容忍何涛,但到她产后坐月子时,何涛来找她平摊孩子的奶粉钱。那时乔雯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何涛都没关心过她的身体和情绪状况,开口闭口都是谈钱。乔雯忍无可忍,和何涛大吵一架,见何涛依然我行我素,不愿做任何改变,她最终还是提出了离婚。
想到乔雯在未来为了尽早摆脱这个男人,选择净身出户,乔延在心里暗想:“这男人是个麻烦,我要不要想办法阻止乔雯和他在一起?”
整个下午,乔延都在犹疑,要怎么做才能让乔雯意识到她和何涛并不合适。但直到电影结束,她都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现在阻止他们交往,乔雯的孩子在未来就不会出生。”乔延拿不定主意,在她看来,乔雯离婚后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但拆散乔雯和何涛,意味着那个孩子的存在会被抹除。
想到她见过两次面的外甥女,乔延也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如果我能通关下一轮游戏,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吧。”
晚上回到家还很早,乔延整理了游戏道具,将装有卡牌的盲盒和识别器放进了书包。
“游戏规则禁止强制交换卡牌,也禁止抢夺或偷取卡牌,游戏中就不用担心背包里的卡牌会被偷走。”
听到手机传来震动声,乔延看到是纪以霖给她打来了电话。
接通后,她听到纪以霖问:“你在家吗?”
“在。”
“我在你楼下,方便下来吗?”
乔延有些惊讶,还是答应道:“好的。”
走出楼道,乔延看到纪以霖站在路灯下,正拿着手机给人发信息。见乔延出来,纪以霖把手机收进口袋,几步走上前说:“这么晚了,我还怕打扰到你。”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乔延说,“你找我是要说和组队有关的事吧?”
“嗯。”纪以霖点头,“我们去附近的咖啡店说吧。”
到咖啡店后,乔延点了牛奶,她认为晚上喝咖啡会影响睡眠。但纪以霖还是点了拿铁,说:“我工作后加班,到晚上也要喝咖啡,已经习惯了。”
咖啡店里正在播放舒缓的古典乐,这个时间店内的人不多,他们说话时也尽量把声音放轻。
“这家店一直都开在小区附近,但高中的时候,我好像没来过这里。”纪以霖环顾四周,对乔延说,“说起来,今天算是我第一次来。”
“我高中时倒来过几次,这里的蛋糕味道不错。”
“是吗,那我可要尝尝。”纪以霖吃了一口乔延点的芝士蛋糕,说:“很好吃。如果没有回到这个时空,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吃到它了。”
“那你多吃点。不过它的味道也没有很特别,错过了也没什么。”
纪以霖却说:“不一样的。至少对我来说,过去错过了太多。所以下一轮,我会努力让我们都能通关。但……”
见纪以霖面露难色,乔延问:“组队遇到状况了吗?”
“嗯。”纪以霖点头,“我和舒俊尧已经找到拿橙色卡牌的人,但现在还缺白色的卡牌。”
“这没什么,等明天到学校,我们再继续找。”
“找到白色卡牌,或许没那么容易。”纪以霖解释道:“我和舒俊尧问过好几个人,但大家手里都没有白色卡牌。我们有一个猜测,或许白色卡牌在这轮游戏中是稀缺的颜色,只有少部分人能收集到五种颜色,通关这轮游戏。”
“看来这轮或许会淘汰掉很多人。”乔延说,“但比起受到惩罚,淘汰也不是不能接受。”
“是啊,在上一轮游戏里,我们都没想到游戏的惩罚会是死亡。高至诚就这样没了……”提到高至诚,纪以霖的神色有些黯淡。
“不管怎么样,都要避免拿到两张以上的鬼牌。就算最后收集不齐五种颜色的卡牌,被淘汰掉也没关系。”
“淘汰后,回到未来的我们还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事吗?”纪以霖看向乔延,“我不希望这段记忆被抹除,否则回到十年后,我们又会像以前那样不再联系。”
在纪以霖的眼里,乔延看到了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情绪。纪以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的眼睛在平时看起来是一潭无波的静水。但现在,乔延却从中看到了真挚与热烈。
“等明天到学校,我会去问班里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或许他们当中也有穿越者。”想到什么,乔延说:“我知道许蔓是穿越者。你问过她吗?”
“没有。”纪以霖摇头,“我高中时和她不算熟,就没找过她。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就知道了,但她不知道我发现了。还是等明天去学校,我直接问她手里卡牌的颜色吧。”
“好的。”
两人之后又聊了未来和工作相关的事,见时间已经不早,乔延提醒:“明天是周一,早上有升旗仪式,要比平常早到二十分钟。”
“太久没见到你,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纪以霖起身说:“走吧,明天还得早起,我们都要早些休息。”
离开咖啡店后,纪以霖一直陪乔延走到她楼下。路灯下,乔延看到了小区的那条黑色流浪狗。想起什么,她问纪以霖:“当年小区有人给小动物投毒的事,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纪以霖说,“应该是小区里某个学生家长做的吧,我以前听我妈说过,有人抱怨流浪狗的叫声打扰到孩子学习。”
“但投毒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分了。”乔延的语气带着怒意,“如果能通关之后的游戏,留在这个时空,我会试着去阻止这件事。”
回到家后,乔延依然在大门的把手上挂了玻璃杯。将剩下的作业写完,她也打算早点睡觉。
躺到床上,她回想起纪以霖在咖啡店里的话,一时半会儿根本睡不着。
“他说不希望这段记忆被抹除,否则未来的我们又会像以前那样不再联系。他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与纪以霖有关的画面在乔延脑中不断闪现,她想到高中时,她总是跟在纪以霖身边。纪以霖对她并未表示出排斥的情绪,一直都默许着她的靠近。虽然他们没有交往,但在别人眼里,她是他最亲近的异性朋友。
“昨天见到他,他还特意跟我解释他和许蔓没有交往过。他总不会是想要对我暗示,他对我有好感吧?”
黑暗中,乔延感到她的心跳似乎变快了不少。她试着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去想与之有关的事。
“这些都不重要。但愿明天能见到谢丹琴……”
隔天闹钟刚响,乔延便起床洗漱。离开家时,她发现门把手上的玻璃杯还完好无损。把杯子放回到原位,乔延看到时间刚过六点。
初春的季节,不到六点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小区外的马路看不到车辆,但街边依稀可以看到背着书包的学生。乔延到校门口时,已经听到了升旗仪式的奏乐声。有学生陆续走出教学楼,往操场的方向走去。路过几间教室,乔延看到里面空荡荡的。进去的学生都是放了书包后,就离开教室去参加升旗仪式。
乔延走到七班的教室外,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十多个人。他们的眼睛看向教室门口,见进来的人是乔延,有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乔延走到她的座位,把书包放进抽屉时,听到教室传来几声响动。她抬头,便看到谢丹琴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17、盲盒游戏(6)
窗外的天空越渐明亮起来,升旗仪式的奏乐声回荡在校园。在教学楼上往操场的方向看,从四面八方走过来的人就像黑色的虫子。起先还只是零零散散的黑点,渐渐地黑点开始变多,越过红色的塑胶跑道,汇集到绿色的草地上。
教室外的走廊,能看到其他班的学生正匆匆往楼道的方向走。但七班的教室里,还在座位上的学生却没有起身的打算,而是看向教室的第一排。
谢丹琴将书包塞进抽屉,她装作没有看到向她投过来的的视线,刚起身要离开,却发现有几道身影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丹琴,你周五晚上回家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联系不上你,一晚上都在担心,怕你出什么事。”
正在说话的女生是谢丹琴的室友王文莉。和谢丹琴一样,王文莉也是学习特别努力的人,坐在教室前排。她一直都欣赏学习好、又足够努力的人。王文莉的个子很矮,平时看人却都用鼻孔在看。她看得起的人不多,谢丹琴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王文莉的话,谢丹琴回答:“我跟班主任请过假,你们怕我出事,直接去问班主任不就好了?”
她们的另一个室友喻思颖说:“我们当然找过,班主任说你请假了,我们才放心。但我就觉得,这件事你该跟我们说一声。”
谢丹琴看了喻思颖一眼,她记得高中时,她们并不算熟。喻思颖睡在她对面的床铺,逢人都要说谢丹琴学习太努力,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看书,她们都觉得她太过辛苦。谢丹琴高中时还对此感到疑惑,宿舍里不只有她一个人会在熄灯后看书,但她们偏偏只记住了她。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跟你们说。”谢丹琴抬头看了看黑板旁的电子时钟,“再不走,升旗仪式就要迟到了。”
喻思颖和王文莉还想说什么,郭慧却突然出声嘲讽道:“班里都有人死掉了,谁还管升旗仪式会不会迟到?”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郭慧见有人露出疑惑的神情,说:“高至诚死了,别说你们不知道啊。第一轮游戏结束了,现在大家没必要继续演……”
“那我还真不知道。”嘴上这样说,谢丹琴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儿惊讶的神色。“就算高至诚死了,升旗仪式也不会取消。你们让一让,我真得走了。”
似乎是怕谢丹琴又像周五那样消失,郭慧上前拦住她,也开口直说:“大家同学一场,看到有人因为游戏的惩罚死掉,你就不会感到难受吗?”
“不然呢?”谢丹琴坐回到她的座位,抬头看着郭慧,“如果上周拿到最高票数的人是我,我现在已经死了。那你呢?会感到难受吗?”
郭慧哑口无言。上周谢丹琴的生日,她和吴静做局让谢丹琴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如果谢丹琴没有当场自曝她是“回到过去”这个项目的研发人员,那么在周五拿到最高票数的人就是她。
“我们又不知道游戏的惩罚是死亡。”郭慧辩解说。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打断她的话:“好了,郭慧,你先别说了!”
男生叫周力,是七班的班长。他就坐在谢丹琴的后排,此时站起身,绕到谢丹琴的桌子前,低头看向她,语气严肃地说:“高至诚死了,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起先我还认为回到这个时空,重启人生是件好事。但现在,有同学因为这个游戏身亡。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周力说话的时候,陆续有人走进教室。乔延注意到他们起先对教室的氛围感到疑惑,但他们也没有多问,更没有去参加升旗仪式,而是绕过聚集在前排的人,坐回到他们自己的座位上。
纪以霖进到教室后,往乔延这边看了一眼。他们默契地交换了眼神,之后视线都看向教室的第一排,想要听谢丹琴会怎么说。
出乎他们的意料,谢丹琴没有正面回答周力的话,而是无奈地摊手:“不是,周力,我说你们也太认真了吧。我周五都说了,我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你们为什么会当真呢?”
谢丹琴的反应让周力一愣,他想起来,周五谢丹琴自曝身份后,的确对班里人说了,她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但那时的周力包括很多人并不认为谢丹琴是在开玩笑,现在,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态度,周力的眼里也有了怒意。
“谢丹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周力指着教室最后一排高至诚的座位,“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游戏的惩罚太可怕了,为了避免有人在接下来的游戏中死掉,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但谢丹琴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说你是‘回到过去’的项目研发人员?”
“我说了啊,我开玩笑的。”谢丹琴说,“这些都是我现场编出来的。”
周力并没有完全相信谢丹琴的话,问她:“你为什么要说谎?”
“如果我不这样说,我就会在上一轮的游戏中拿到最高票数,受到惩罚。”谢丹琴看了郭慧一眼,“我……就只是赌了一把,没想到赌赢了!”
“看来她果然是在赌。”对谢丹琴的话,乔延并不感到意外,她之前便有过类似的猜想。但知道谢丹琴周五所说的项目和研发都是假话,乔延依然觉得有些失望。周末的两天她一直都期盼着周一见到谢丹琴,从她口中弄清与穿越有关的真相。但现在,她却发现谢丹琴和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这场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操控游戏的人又是谁?”
听到教室前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乔延抬头,便看到田宇用力踹向谢丹琴的桌子。将课桌踢歪的同时,田宇怒骂道:“他妈的,你竟敢耍我们!”
见田宇捏紧拳头,做出一副想要揍她的样子,谢丹琴却没有害怕,神色镇定地说:“我劝你最好别惹我。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我没有开玩笑,就是项目的研发人员。但我签过保密协议,不能对你们透露相关的任何情报。”
周力听到她的话,赶紧问:“谢丹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给你们列出两种可能。第一种情况,我周五的话是瞎编的!第二种情况,我的话是真的,但我不能对你们透露相关的事宜,只能说那些话是玩笑。至于我是不是在开玩笑,只能由你们自己判断咯!至于你……”
谢丹琴意味深长地看向田宇:“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我了解与游戏有关的一切。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做些什么让你受到惩罚,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田宇尽管气极,但理智还在,他不知道谢丹琴的话是真是假,却也识时务地不再对她发难。
郭慧静静地看着谢丹琴,终于开口:“谢丹琴,不管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几天都不会有人跟你交换卡牌,这是你欺骗和愚弄我们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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