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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延看到面前电子显示屏上出现的选项，迅速做出了选择。抬起头，她发现辛子洋的眉头紧锁，似乎不知道要如何选择才好。
房间里的气氛凝滞、冰冷。乔延、辛子洋和展晰坐在白色的圆桌旁，她们的面前各放置有一台带显示屏的电子设备。在圆桌中央，一台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从天花板垂直落下，悬挂在圆桌之上。
等辛子洋做出选择后，三人的答案也随之被系统公布在中央的电子显示屏上。不出乔延所料，她们三人的答案依然不一致。她和展晰都选择杀死被大家孤立的人，辛子洋选择杀死仇人。
看到乔延的选择，辛子洋并没有感到吃惊。前面十几道已答完的题中，她和乔延在大多数题上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比如有道题假设她们是反派，会选择哪种水果来毒死白雪公主。辛子洋按照原著选择了苹果，但乔延和展晰都选择了葡萄。
在乔延看来，葡萄体型小，下毒成本低，中毒死亡几率更高。只要将最上面的几颗葡萄投毒，剩下没有毒的果实也可以为自己开脱。甚至同吃一串葡萄，也可以降低对方的戒备心。
至于和执行者有关的题，乔延认为需要站在执行者的角度回答。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如果杀死被孤立的人，不会被其他人锁定为怀疑对象。但杀死仇人，自己会很快暴露。
“答案不一致，我们继续下一题。”
当题目出现在电子显示屏上，乔延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离高考还剩几天，小区流浪猫和流浪狗的叫声严重打扰到你的学习和睡眠。你会选择毒死它们，还是搬出小区？”
看到问题和选项，辛子洋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怒目看向展晰：“展晰，你是不是有病？这都是什么鬼题目！”
面对辛子洋的质问，展晰神色坦然地说：“我不是出题人，甚至都没看过题目和答案。和你们一样，我也是临场做出选择。”
游戏开始前，乔延还担心展晰会故意和她们做出不同的选择。但在游戏中，她自己却总是和辛子洋做出不同选择。
目前这道题让乔延不禁回想起，高二快要结束时，她居住的小区里有人对流浪猫和流浪狗下毒。这次穿越回高二，她还想过要找出下毒的人。但现在，她却要代入即将面临高考的学生，在下毒和搬家中做出选择。
乔延认为，距离高考仅剩几天的情况下，搬家是不可能的。会被流浪猫和流浪狗叫声影响的学生，一般也有些神经质，在精神压力过大的状态中，甚至会做出下毒这种极端行为。
在做出选择前，乔延往辛子洋那边看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在同时做出了选择。
但当三人的答案被系统公布时，乔延和辛子洋却发现，她们三人的答案还是不一致。
“怎么会这样！”
从圆桌中央的电子显示屏上，乔延看到她和辛子洋都选了下毒，但展晰选了搬家。
根据展晰在前面十几道题中做出的选择，乔延和辛子洋都推断她会在这道题中选择下毒这个选项。但没想到，这次展晰就像是看穿了她们的想法，做出了她们意料之外的选择。
看到乔延和辛子洋选择的答案，展晰故作夸张地惊呼一声：“天啊，没想到你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小猫小狗那么可爱，怎么会有人忍心毒死它们！只要提前订好考场附近的酒店，搬出去住就好了……”
展晰的反应让辛子洋怒不可遏。她本以为这次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就能和展晰的答案保持一致，通关游戏。但事与愿违。就算游戏中做出的选择不会真的执行，但选择违背意愿、且带有恶意的选项，无疑会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乔延发现辛子洋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因情绪的波动微微颤抖。她知道辛子洋的状态在逐渐受到影响，要让三人的答案保持一致，尽快结束游戏，根本不像展晰说得那样简单。
“答案不一致，我们继续下一题。”
“你所在的班级在暑假参加研学夏令营，但去夏令营的路上客车发生意外，整辆车的乘客无一人生还。你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参加夏令营，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如果有机会穿越回过去，你可以选择拯救他们，但会以自己的死为代价。你愿意牺牲自己，去救整个班级的同学吗？”
乔延刚要做出选择，却听到展晰对辛子洋说：“当你回到没有乔延的时空，乔延也去到了没有你的时空。但在那个时空，不仅是你，其他参与游戏的人都死了……”
回到这个房间前，乔延醒来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而是精神病院的一间病房。在那里，展晰成了她的主治医生，并对她说，高二七班的学生，都死在一场去往研学夏令营的车祸里。那时候乔延已经办理转学，也没有参加夏令营，幸免于难。
“穿越回高二，和同学一起参加生存游戏，一切都是你的幻想。学生时期的你性格孤僻，也没有朋友。从小到大，愿意包容你、理解你的人，只有和你一起长大的那个同龄玩伴，但他在初中时死在一场火灾里。你为了弄清他死亡的真相，在高中时期故意接近和那场火灾有关的人。当你好不容易查清真相，却发现那几个害死他的人，死在车祸中……”
“你胡扯！”
无论展晰怎么说，乔延都不为所动，并坚信游戏里发生的一切才是真实的经历。她之所以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都是展晰和游戏主办方在搞鬼。
之后乔延想办法逃离了精神病院，也重新回到这个房间，继续参加游戏。
“辛子洋，你知道乔延在没有你的平行时空，被问到会不会以自己为代价，回到过去拯救你们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凭什么！”
面对这种问题，乔延连一秒钟的思考时间都不想浪费，直截了当地回答：“凭什么！”
对乔延来说，这种问题就像电车难题，牺牲少数人去拯救多数人，在道德观念上是应该的。但少数人没有犯任何错，让他们为了多数人牺牲自己是一种不公，这样是不对的。
现在，当展晰将乔延的答复告诉辛子洋时，辛子洋却挑眉看向她：“那又怎么样？”
尽管辛子洋的反应和展晰预料的不同，她还是面色平静地说：“辛子洋，你愿意为了乔延放弃奖金，重新参加游戏，但乔延却不愿意为了拯救你们牺牲自己。”
辛子洋依然不为展晰的话所动：“这是她的选择。更何况这些人的死不是她造成的，她没必要牺牲自己。如果她死了，她的家人会难过。这个世界还有在乎她的人，作为朋友，我尊重并支持她的一切选择。”
“那你呢，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辛子洋没有做出选择，而是按下了她脖子上项圈的红色按钮。
“我选择退出游戏。”
轻微的刺痛感从脖子上传来，身体在瞬间变得麻痹。辛子洋知道，等五分钟过后，她就会像纪以霖那样，失去意识离开这个时空。辛子洋现在也明白，第四轮游戏结束后，作为道具的项圈没有被回收的原因，是主办方想要给他们一个退出的机会。
看到乔延露出惊讶的神色，正要起身朝她走过来，辛子洋对她说：“乔延，我是为了帮你才走到这里。但这场游戏中，我却总在和你做出不同的选择，导致游戏无法通关，我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去了。这是我的选择，你要理解我。”
乔延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等我被游戏淘汰，会忘了与之有关的一切。你通关游戏后，记得要来找我，不要不联系我。如果我对你的态度不够热情，也要一直找我。”
乔延神色动容：“我会的，一定！”
听到乔延的话，辛子洋也闭上了眼睛。五分钟过后，系统提示辛子洋已经退出游戏。现在游戏的参与者仅剩乔延和展晰，如果在游戏中，她们两人的答案一致，就算通关游戏。
“终于只剩下我们了。”展晰问乔延：“辛子洋已经离开了，你会改变想法，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乔延没有回答，直接点击了选项的按键，做出自己的选择。
很快，她们的答案被公布在圆桌中央的电子显示屏上。乔延看到，她和展晰都选择不去拯救在车祸中死亡的同学。
“答案一致，游戏至此全部结束。”
乔延浑身放松地倒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展晰保持着一贯得体的笑容，对她说：“恭喜你，通关所有游戏，成为最后的获胜者。”
“游戏结束了，你该履行承诺，带我去见真正的幕后操控者，并将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走出这个房间，你就会达到终点站，也会知道与之有关的全部真相。但在这之前，你还需要再回答几个问题。”
“你问吧。”
“游戏结束后，你会选择留在过去的时空，还是回到你所在的未来时空。”
“和辛子洋一样，我认为过去没什么可留恋的。在过去的人生中，我从没有做出过错误的选择。就算重来一次，我的人生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你想做的事明明有很多。比如帮蓝欣和你的朋友纪晔复仇，将舒俊尧他们做的事公之于众。”
“公布了又能怎么样？舒俊尧和纪以霖都是未成年人，他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改个名字换个学校，他们的人生又能重新开始。”
“那你的堂姐乔雯呢？你知道她在未来的婚姻是不幸的，也想过要阻止她和她的丈夫何涛在一起。”
“现在不会了。这是她的事，我没有权力帮她做出选择。就像沈心怡，她明明很想改变人生，但如果做出改变，她的两个孩子不会在未来出生。改变要以其他人的消失为代价，但对那些消失的人，这样的选择未免太过不公。”
说到这里，乔延也回想起，第三轮游戏结束后，陈维对她说的话。
“游戏其实很简单，主办方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观察你们在游戏中会做些什么。第一轮游戏是监视，如果你们在游戏中什么都不做，只是好好享受高中生活。等到游戏结束，被淘汰的三人离开这个时空，会拿到属于他们的报酬。票数最高的人，受到的惩罚不过是得到的报酬被扣除一半。就是这么简单的游戏，却出现了背叛与算计……”
现在，游戏已经全部结束。乔延也差不多能明白，游戏主办方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你们想看到的，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只在过去的时空好好享受高中生活。你们不希望我们做出任何改变，因为改变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变化。就比如最后那道题，要不要回到过去时空，拯救整辆车的乘客。对我来说，我肯定想救辛子洋和谢丹琴她们，但我也不愿意为任何人牺牲。更何况，改变整辆车乘客的命运，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在被拯救的这些人中，如果有人在未来做出不好的事，比如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夺走别人的东西，或做出酒驾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夺走其他人的性命。这样不计后果的拯救，会让无辜的人在未来为此买单。”
“这些不好的事也不一定会发生。”
“是这样没错。”乔延说，“如果回到过去时空，只是想要努力学习，考上更好的大学，这看起来是很美好的事。但你考上这个学校，占据一个名额，原本应该考上这个学校的学生里，有一个人会因此掉档，他的命运也会被改变。改变自己的人生，却夺走本该属于别人的机会，这是不公的。”
“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只是喜欢用更公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乔延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展晰起身走到门前：“现在，我们该出发去终点站了。”
58.番外：旅途的终点（3）
睁开眼睛，乔延发现她正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二十七岁的展晰身穿工作服，站在她面前，微笑着对她说：“乔延，恭喜你成为游戏最后的获胜者，来到终点站。
从综合楼顶楼的房间走出，乔延再次恢复意识时，便出现在这里。现在，封存记忆的门扉被打开，无数的画面在瞬间涌现到脑海。乔延知道这里是公司，一个月前，她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函，并填写了调查问卷。但之后她并没有参加同学聚会，而是被带到了公司的实验楼。
在进入实验前，所有参与实验的人都和公司签署了一份合同。
“参加这项实验，每个人能拿到十万的初始奖金。实验开始后，你们的意识会被传送到十年前的时空。之后你们会被邀请参加几场生存游戏，在游戏中获胜，可以获取丰厚的奖金，甚至能留在过去的时空重启人生。如果在游戏中受到惩罚，只会被扣除初始奖金的一半。”
“在游戏中被淘汰，你们会忘了和穿越有关的一切记忆。但初始奖金会被发放到你们的账户中。不管你们在过去时空经历了多长时间，等你们的意识回到这个时空，你们会发现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实验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也不会给你们造成任何损失……”
展晰在高中时人缘很好，再加上游戏获胜的奖励极具吸引力，大家都被她说服，参与了实验。
现在，实验已经结束，其他参与实验的人都失去了与穿越和游戏有关的记忆。乔延作为实验的优胜者，没有被删除与之有关的记忆。想到什么，她问：“合同上写了实验不会给我们造成任何损失，但郭慧和高至诚都死了……”
“这个时空的他们还活着。”展晰说，“我们将你们送去的地方，是无数平行时空的其中之一。那个时空里的高至诚和郭慧已经死了，但我们所在的时空里，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不管你们在那个时空做了什么，都不会对这个时空产生任何影响。”
听到展晰这么说，乔延也松了口气。
“等你回家后，公司会将通关游戏的最终奖金发放到你的账户。但离开这里前，你还需要和我们签署一份合同。”
见乔延疑惑地看着她，展晰解释：“与穿越有关的实验是公司的机密项目，你作为游戏的获胜者，可以选择保留与之有关的记忆。但你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这些东西，否则公司会回收全部奖金，甚至强制清除你的记忆。”
“穿越这种事，就算我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是拿走奖金，并抹除记忆，这样你也不会在之后受到公司的监视。但我知道你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就是为了找到答案，才一直坚持到最后。我想要保留这些记忆，对我来说，这是比奖金更重要的东西。”
乔延打开展晰发送给她的电子合同，在她翻看里面的内容时，展晰突然说：“乔延，你其实可以考虑成为公司的员工，就像秦颂和夏清筠那样。”
“这样的实验，你们究竟进行了多少？”
“这是公司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选择成为公司员工，就能在未来知晓答案。”
“你和陈维都说过，游戏其实很简单，主办方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观察我们在游戏中会做些什么。但到第三轮游戏，主办方却开始鼓励杀人这种行为。”
“但这个时空的高至诚和郭慧都没有死，平行时空发生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展晰不以为意地说，“如果你们最初在游戏中什么都不做，只是好好享受高中生活，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乔延，前两轮游戏中，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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