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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希媛来查房，见李子正手舞足蹈逗小查理王，临走阴阳怪气来了句。
“医院不是救助中心，你也不是活菩萨，这次院长特批了，下次是不是还有水电工？快递员？外卖员？你通通都帮？忙得过来吗你？有时间不如多看看书，自己还没忙明白。”
嘴巴真坏，这么漂亮的人，嘴怎么这么碎。
“你家不用电、不喝水？你不拿快递？不点外卖？看不起谁呢？”她这回没忍着，何希媛没搭话，把住院记录本子一扔掉头就走。
李子倒是不计较，捡起来又给挂回去，小狗跑过来摇着尾巴，李子瞬间觉得不气了。她蹲下来检查着小狗伤口，还没注意到桌上手机的工作群里已经炸锅了。
丹丹跑得急，猛地在病房门口刹车。
“好闺闺，有情况？”
李子一头雾水，问：“什么情况？”
丹丹指指手机，她拿起一看。
一大束伯利兹粉色玫瑰，奥斯丁花型，个个饱满厚实。灰色的包装纸，挂着两个银色爱心气球。
李子放大一看，花中间还插着白雪山玫瑰，串起来是个“L”。
照片是王宇拍的，配文。
“李子，快来拿你男朋友送的199朵玫瑰。”
她汗如雨下，想让王宇撤回都来不及了。
今天是情人节，这么敏感的日子，如此盛大一束花，横在前台地上。
丹丹在旁边转了一圈，“这花是用推车抬进来的，太重了，根本搬不动。粉色玫瑰送初恋，兜兜转转还是你啊。”
说罢她拿起中间的贺卡，递给李子。
“为曾经地迟到和突然地回来感到抱歉。”
署名是汪。
她当然知道那是汪念哲送的，因为上面的字体是李子再熟悉不过的行楷。她曾经无数次拿着他的作业，模仿他的字迹，自由而连贯。
而李子现在的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
她收到过很多汪念哲的礼物，每年生日前夕，接到文老板电话。说汪念哲转运的包裹到了，她都无比雀跃。
但是今天面对眼前这束花，她却感到窘迫。
她试着挪了下，纹丝不动。
路过的同事都要说上两句，周姐见她为难，拜托两个实习小朋友一起把花暂时放在了后面仓库。
今晚还有实习生迎新团建，李子到下班也没看到陈书逸一条消息。
她坐在乐秋咖啡店窗边长椅，望着眼前车流车往的小巷街道发呆。
“我说他最近会有动作，要小心吧。”苏乐秋拿着手冲壶，热水流向咖啡粉，闷蒸后再次注水，绵密泡泡上升腾起浓郁坚果风味。
李子喝了一口，榛果味道顺滑厚实，她却觉得有些燥感。
不是乐秋冲得不好，可能是她这些年逐渐爱上了风味更明媚的果香。
李子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没有打破过这种沉默。”
她拼不成一个完整的汪念哲，他们之间交集太少，除了年少开始认识，竟然说不出任何值得回忆的过去。
她甚至不知道，汪念哲到底知不知道她曾经的心思。
如果知道，那么这么久，为什么也毫无回应。
“怪只怪他来迟了一步，你的纠结和矛盾，是因为陈书逸的出现。”
苏乐秋一语中的。
是的，有些人，错的只是时间吧。
李子心里清楚，陈书逸已经在她生活里慢慢成为习惯，把一些幸福的感觉具象化了。他和汪念哲不同，他不会站在那里等你走来，他会跑过来，抱住你，告诉你，他需要你。
“既然心里有数，就找个机会和汪念哲聊聊吧，或许你们之间不会有爱情了，但是曾经的美好青春，也值得好好喝一杯。”
李子觉得乐秋说得有道理，汪念哲的出现，总是让她感到慌乱。她确实需要鼓足勇气，放下十几岁的自卑和曾经的暗恋，跟他好好谈谈。
＊
晚上八点半，她站在KTV 包间门外，透过那扇圆形小窗，瞥见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同事。
乐秋带她去工作室专门化了妆，害她迟到整整半小时。
除了费小丹催促的电话，她没收到任何消息，陈书逸在不在里面她无从得知。
金碧辉煌的大门倏地被打开，王宇跟她迎面撞上。
“我靠，李子今天这么美？”
第22章 元气果蔬汁 “不许这么看我。”……
漆黑皮沙发上乌泱泱坐着各科室同事，灯光旋转照出酒面荡漾痕迹。烟雾遇到光，就有了形状，打开一扇通路，让李子一眼看到卡座尽头的陈书逸。
他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周围人或站或弓着腰倒酒，喧闹中他仰头把杯中洋酒一饮而尽，手还没落下，也瞧见了李子。
两人四目相对间，她已经感到陈书逸眸子里夹着不悦，但还是谈笑中轻放下玻璃杯，隔着人海她仿佛都听到杯底触碰岩板桌面，发出冰凉的闷响。
她的心虚不因迟到，大家心知肚明。
但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也是真的。
身上是苏乐秋精心挑选的一条经典缎面凝脂色紧身裙，简约设计和立体剪裁把李子衬得极其白净。两条丝绸质地肩带连接起胸前的皱褶领口。腰身优雅，突出她柔软细滑的腰线。腹部和腿部的紧致线条，更是被缎面独特的水流质感包裹得若隐若现。
头发盘得低，几缕发丝搭在脖子上，感性娇俏。
她隐隐觉得陈书逸还在气头上，不敢靠近自讨没趣，人多眼杂等会再惹得议论纷纷，干脆靠着门就近坐下。
王宇绕回来给她倒上酒，巴掌大的洋酒杯，硬是给他斟满了，一点不客气地问她，“小李子，男朋友没来？”
李子就知道他一靠近，准没好话。
“屁的男朋友，给你害死了。”
“汪念哲你都看不上？李医生喜欢什么样的，我来物色物色。”
李子没搭理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从舌头辣到喉咙，“你兑得什么啊，纯洋酒啊，是个人吗？”
王宇不情不愿加了些饮料，招呼大家聚过来玩游戏。
陈书逸，李子，王宇，费小丹，何希媛还有几个医助被分到一组，这种破冰团建，毫无意外的游戏首选依旧是——真心话大冒险。
王宇首发转了转盘，指针稳稳地转到陈书逸，他毫不犹豫。
“陈总，有心上人吗？”
包间突然安静，大家齐刷刷看向陈书逸。上来就让院长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医助心照不宣对王宇竖起大拇指，还是王医生猛。
“有。”
包间气氛瞬间到达顶峰，作为院长的绯闻对象之一，几个同事随即推着何希媛起哄。她今天绝对是精心打扮过来的，应声捂着脸，被大家闹得难得面露羞涩，微醺脸蛋透着美艳。
李子看到陈书逸的眼睛盯着她，连在回答的那一刻，也是这样盯着她。她低下头，没敢跟他对视，生怕再给别人发现。
换陈书逸转，指针旋转几圈，又转回了王宇。
“王医生谈过几个女朋友啊？”全场又是一阵哄笑，王宇还真想了想“大概七八个是有的。”
李子扭头看到费小丹表情从晴转多云只用了一秒。然后拽着李子胳膊问：“他谈过这么多个女朋友？不是说男的被问到这个问题都会自动删减吗？加上删减的岂不是要有十几个？”李子听完捂着嘴巴笑起来，她喝得有点上头，ktv灯光一照显得尤其迷人。
眼看转盘再次转起，李子心里开始打鼓。
万一再轮到陈书逸，接下来就该问更加危险的问题了，类似喜欢的是不是同行，在座各位里有没有，有的话今天穿着什么颜色衣服......
在她闪现无数可能性之后，指针稳稳落下。
还好，不是陈书逸了，是她自己。
王宇好像一早就想好要问什么，“小李子，我今天必须要问你一个问题。”
……
“汪总是你男朋友吗？”
高三那年，文哥过生日，李子也遇到过这一幕。
那时候她第一次去KTV，游戏进行了三五回合，文哥直愣愣问她，“李子，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阿哲。”
她当场羞红了脸，咬着嘴唇硬生生地回，“我没有。”
后来她听说，在真心话大冒险说谎的人，不会得到幸福。她一度以为，后来的擦肩而过，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拙劣地谎话导致的。
“不是，他是我发小。”
李子这次说得真话。
陈书逸听完嘴角扯了扯，兀自拿起酒杯喝完了剩下半杯，眼神里看不清是不是带着满意。
王宇一整个儿不信。
“那他就是要追你，情人节一大早开宾利来送玫瑰，发小干不了这事。”
爱信不信，李子翻了个白眼，拿起手机看到汪念哲的未读消息。
【李李，明天有空吗，见一面？】
服务员进来送果盘，顺势冲散了游戏进度，几首经典老歌响起，大家的精神头又聚在了唱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书逸坐到她身边，她想了半天还是没回汪念哲的消息。
陈书逸没开口，来来往往不断有人来敬酒，他喝了不少。李子趁着一波人刚走，轻声让他出来。
两人前后脚往露台走去，陈书逸手搭在围栏边，黑色衬衫上面两颗扣子微敞，望着李子走来的方向，眼神没动过。
他难得看到李子打扮成这样，虽然在一起住，也不常看她画这么精致的妆，身上这件裙子更是头一回见。
她不擅穿高跟鞋，几步距离走得小心翼翼，他看得便更久些，夜里的风都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一步一步，都在不断挑战他的占有欲。
李子从包里掏出几颗解酒糖，“少喝点，不想照顾醉鬼。”
他拆了糖塞嘴里，柠檬味的，“这糖能有用？”
“楼下超市买的，没试过，好吃吗？”
说完她伸手就去拿陈书逸手里剩下的。
陈书逸一把抓住她的手，顷刻间把她拽到面前，带着倾略性地咬住她的嘴唇。
酒味、柠檬酸涩、薄荷烟草混合的味道全部冲进口腔，陈书逸舌头一顶，醒酒糖丝滑掉入李子嘴里。
“好吃吗？”陈书逸松开手，眼尾一挑，带着坏笑问她。
没等李子回答，他就转头往回走，“外面冷，回家再说。”
＊
酒过三巡，陆续散场，李子坚持不跟他一起走，要自己打车。代驾走了好一会，他才见李子从出租车上下来。
李子穿的高跟鞋，两个后脚跟被磨得渗血，每走一步，都疼得厉害。扭头看了看，还没起身，就被打横一把抱起来。她下意识叫了声，陈书逸没理她，喝了酒身上发软，像只被拎着脖子的小猫。
家里地暖提前开好，她被扔在沙发上，刚想起身就听到陈书逸说“别动。”
棉签蘸着碘酒，轻抚着破皮，她的小腿搭在陈书逸腿上，没敢动一下，脚尖绷得直直的。
两人谁也没先说话。
陈书逸没可能不生气，第一次见到汪念哲，他就知道来者不善。
今天早晨他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汪念哲的司机把花放在了前台，他路过顿了几秒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贺卡上的字。
他不清楚李子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李子暗恋了这个人很久，但是这份感情有多重多深，他无从得知。
他不想跟李子发脾气，几次想开口，但是他知道自己也憋不出什么好话，只能保持沉默。
厨房水壶烧开，陈书逸抓过李子脚踝，准备起身。
李子像是猫挠似的挽住了他，撅着嘴巴说，“你不要不说话嘛。”
他莫名地躁动，解开了衬衫中间扣子，顺势把李子压在沙发上。
这条裙子触感很丝滑，他捏了一把她的腰，李子娇喘了一声，陷在沙发里眼睛直勾勾盯着陈书逸。
“不许这么看我。”
“就看。”
说完她白皙的胳膊勾住陈书逸脖子，向上一仰，贴上他气鼓鼓的唇。这个热吻很湿润，把李子肩膀、脖子都弄得绯红。
陈书逸喝了酒，听到李子的喘息根本控制不住。她像个爱耍赖的小兔子，那么柔软地粘在自己身上，让他急促而渴望。
吃饱饱及时出现，跳上了沙发，它饿了，库次库次扒拉着他俩。
李子翻了个身，跪坐在陈书逸双腿之间。
陈书逸手掌贴着她后背，触到一层滑腻薄汗，透着她身上香水散发的露水玫瑰香味，和肌肤融为一体，闻起来像个纯欲陷阱。
“院长，不要生气，我想过了，真的都过去了。”
李子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没想过汪念哲会这么主动走进她的生活，对待感情，她本就是没经验的。对于她而言，汪念哲从不是什么需要纠结的选项，她不会对比，不会犹豫，她一早就认定了这件事。
只是现在她需要多做一点，就是主动地和他聊一聊，把这份曾经的懵懂，留在过去就好。
陈书逸服了李子，他本来就在极力克制自己，她还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他心中的火烧得厉害，但是依旧在隐忍，他要李子想清楚，完完全全地想清楚。哪怕是选择题，也只能单选，哪怕结果不好，他也愿意接受，只要是李子想要的，他都愿意给。
他托起李子，把她扔到次卧床上。
“你敢喜欢他试试呢。快洗澡，睡觉。”
李子起身看他带上房门，才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浅金色盒子。
白贝母扇子形状，下方一圈碎钻包裹，玫瑰金链子。
底下压着一张纸，龙飞凤舞是陈书逸手写的。
万幸和你再次相遇。
第23章 美味的小前菜 宠物友好大床房
奇奇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化疗药效果远不如前阵子乐观。这几天已经无法自主进食，只能靠输液勉强维持。李子望着金叔和徐妈妈的背影，从牵着奇奇，到现在用推车推着它，心里很不落忍。
“我们总要和动物说再见的。”
陈书逸刚结束上午的门诊，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白大褂上是清新的皂香，插着兜，跟李子一同站在医院门口，目送他们一家走远。
是的，小动物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它们排着队，站在彩虹桥，许愿再次进入主人的梦境，即使你泪流满面地醒来，也依旧会因为在梦里再次拥有它们而感到幸福不已。
“前台说你中午请假了，有事？”
“嗯，我约了汪念哲......”
她早晨给汪念哲回了消息，从上学到现在，他们都是被动等待的两个人。李子决定主动一次，既然不能给他期待的结果，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在哪见，送你过去？”陈书逸自顾自说着，没看她。心里划过几种可能，最终笃定还是超越了担忧：他肯定李子应该不是去再续前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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