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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一中，初中金外。陈院呢？”
陈书逸猜得不错，他和李子是初中同学。
“我初高中都是宁外的。”
“陈院厉害啊，都是宁市最好的学校，我们爱丁堡校友群，只要是宁市的，一多半都是你们学校的。”
陈书逸桌下的手，攥得很紧。
在北京同俞延飞吃饭那天，将说未说的那句话是他。
而李子每年过生日发的照片里，总有一张是一个写着生日贺卡的礼物，每年都不一样，又年年不落。
也是他。
一种侵略感扑面而来，他避开汪念哲的目光，手指在玻璃杯上摩挲。
半晌，耳边倏地传来汪念哲的声音。
“陈院，你和李医生......”
陈书逸抬眸听他又说。
“你们在谈恋爱吗？”
第9章 苹果肉桂夹心派 仿佛要把她碾碎。
李子坐在前台，给苏乐秋发了消息。
【我刚才，看到汪哲念了。】
没有五秒钟，她接起电话。
“不是我，李子真不是我，我没让文哥给他联系方式。”
“我知道，他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来医院送机器人。”
“机器人？什么机器人？扫地机器人啊？文哥不是说他是做人工智能的，他是做人工智能扫地机器人的？”
李子都给逗乐了，“不是不是，是诊疗机器人。”
苏乐秋越想越不对，听到她扯着嗓子喊文老板。
“是不是你告诉他李子在哪上班的？”
“你要死啊？不是说了晾他几天吗？”
文老板支支吾吾。
“我没说啊，我只说了李子现在在宠物医院上班，我没说在哪家啊......”
李子赶紧打圆场，电话里毫无回应，只有苏乐秋声声怒吼。
“乐秋，别喊了，他朝我走过来了......”
下午的培训她全程没敢看汪念哲，他把机器人使用方法讲解了个遍，李子捂着额头最大程度减少眼神接触。
这会功夫他已经径直向前台走过来。
身后还有陈书逸和何希媛，两人对着一张核磁报告聊得正欢。
“李子。晚上有事吗？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
汪念哲跟一旁护士长费小丹礼貌打了招呼，随即问向李子。
李子本想拒绝，但是何希媛的笑声实在刺耳。
婉拒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嗯，我要迟点，先要回家喂狗。”
汪念哲笑笑。
“不碍事，我这边还要一会，我在旁边颐和公馆订了位置，晚上七点半，我们在那儿见。”
＊
汪念哲订的这个饭店，在宁市民国遗址街区上，两层小洋楼，青砖嵌入奶黄墙面，桂红窗框锁住百年印记。
她穿了件黑色连衣裙，方领简单大方，长度及膝，一双米白色皮鞋。白天采访的妆容还在，月色映衬，唇红齿白，相当乖巧。
汪念哲订了楼上包间，一扇复古百叶窗，透着窗外朦胧夜景。
“文哥死活不肯给你的联系方式，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李子心里一愣，他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上班？
“我看到你们的综艺了。”
……
李子点点头，怪不得他丝毫没有偶遇的惊讶。
“中午和陈院长吃饭，聊了一会。所以，你们是按照剧本在谈恋爱？”
李子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定了定神把夹住的糖醋咕咾肉放进嘴里。
混着菠萝的香气，不甜，但是酸得厉害。
所以是陈书逸说的，按剧本在谈恋爱？
她的眼角划过一丝失落：“差不多吧，是有节目效果在的。”
汪念哲没再搭话，服务员来清理骨碟，他把新上的点心夹到李子碗中。
随即掏出手机。
“加个微信，以后有事好联系。”
李子微微笑了笑，扫了二维码，边吃边聊上学时候的事，气氛还算轻松。
汪念哲把李子送到小区门口，拿出一个黑色礼物袋。
“我们的智能机器人全面入驻曼德医疗，后面见面的机会还挺多。之前送了你一个相机，这次回来看到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
那年出国前，汪念哲让文老板带了一个CCD数码相机，是他们那个时候很流行的卡片机，送给李子。
礼物盒子里放了一张卡片，写着——
【希望你一直都好】。
打开相机，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高考前夕他们去文老板家，在楼下碰见李子在喂流浪猫。
李子穿着校服蹲在地上，日落时分的橙色天空笼罩在她身上。她伸出手，摸着小猫毛茸茸的头，入夏蝉鸣在耳边，地上都是梧桐树叶斑驳的树影……
他拿出相机，徕卡M11，黑漆漏铜银头，和学生时代那台比，贵了大概有50倍。
打开相机，还是只有一张照片，是今天在录制采访的李子。穿着白大褂，手里抱着一只猫，小猫软绵绵躺在她怀里。
“你看，很巧，还是你和猫。”
李子摇摇手，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已经打开了，也不能退了。”
李子还没回话，汪念哲转身坐进了车里。
“早点休息，我走了。”
......
回家一路李子走得很慢。吃完这顿饭，她突然发现很多小时候的事，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反倒是汪念哲记得比较清楚。
这个记忆里的男生，褪去稚气，变成了一个侃侃而谈的成熟企业家，她有点陌生，而这种陌生感让她拘谨不已。
李子打开门锁，客厅开着落地灯，窗帘没关，映着外面星星点点霓虹。
电视放着球赛，吃饱饱闻声蹦到她面前，两只小爪子扑在腿上，李子脱了鞋，抬眼陈书逸正望着她。
她想到吃饭提到的那句按剧本谈恋爱，瞬间感到恼火。
走过陈书逸，冷冷说了句。
“你还没睡呀？”
“嗯，等你。”
......
今天培训结束，汪念哲婉拒了老院长的晚饭邀约，说已有安排，改日他做东再聚。
陈书逸就隐隐觉得不好，他在办公室呆到八点多，才下定决心回家。
站在走道，他甚至不想开门。
汪念哲出现得蹊跷，李子曾经心心念念的英国留学生，想必就是他。
他再有自信，也在十多年情谊面前低了头。
抽了根烟，门锁落下。
只有一盏微黄夜灯和吃饱饱等在客厅，无力感瞬间吞噬。
李子光着脚走到他面前，要抓上蹿下跳的吃饱饱。
陈书逸很少看她穿得如此正式，喷了香水，味道不甜腻，随着裙摆飘散。
吃饱饱猛地跳到陈书逸怀里，李子刚要伸手，它又一下子跳回沙发后面。
李子扑了个空，倒在陈书逸怀里，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酒味。
“你喝酒了？”李子问他。
“嗯。”
陈书逸搂着李子的腰，两人的鼻尖几乎触碰在一起，他故意对着她闻了闻。
“你表现不错，没喝酒。”
距离太近，李子脸比喝了酒还红，她的脚碰到了陈书逸的腿，冰凉的，赶紧往边上挪了挪。
陈书逸搂着她坐起来，李子身体一僵，直直对上他带着疏离的眼神，语气挺深沉。
“去把鞋子穿起来。”
李子“哦”了一声，小跑到门口，趿拉着拖鞋往房间走。
“你和汪总认识？”忍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
“认识，我们是初中同学。”
陈书逸索性问到底。
“你喜欢过他？”
......
这句话问得很精髓，喜欢过？
李子嘴唇扯了扯，在想怎么回答，陈书逸已经大步走过来。
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在卧室门前缓缓靠近，李子头本能向后仰，后脑勺靠在他温热手掌心上。
他就这样把她困在怀里。
李子心里好像漏跳了好几拍，也不知道今晚喝酒的是自己还是面前这个吐着酒气的男人。她空白的脑海里猛地窜出下午何希媛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嗯，喜欢过他。”
李子红着脸，有点赌气的成分。
“现在呢？”
陈书逸嗤笑一声，瞳孔一沉，问出这句。
李子迎着他的眸子，“我们很多年没见面了，而且不是你说我们.....”
她话还未落，陈书逸捏住她的下巴，一阵吻猛地落下来。
唇齿间还有薄荷烟草和酒精的气息，和上次不同，今天的吻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感觉，仿佛要把她碾碎，把这股燥热渴望全部给她。
李子无处可躲，两人气息滚烫之际，陈书逸亲吻着她的耳朵，闷声说。
“我跟他说，我们真的在谈恋爱。”
＊
“又有人扔猫扔狗啊？”
费小丹见李子在草丛里扒拉半天，跑出来问她。
李子去扔垃圾，听见草丛里阵阵猫叫，果然树后有个脏兮兮的猫包。
是个瘦小的橘猫，拼命扒拉想从包里钻出来。
大家都习惯了，宠物医院门口，隔三差五就有弃养的小动物，李子去前台查监控，是个死角。
李子戴上手套，把橘猫拿出来。
“要死了，这是个小瘫子。”
后腿毫无力气。测了传染病万幸一切正常，除了站不起来，还喘着粗气，叫声一声比一声惨。
陈书逸今天代王宇医生的门诊。
“嘿嘿，院长，有空吗？我刚捡的。”
李子看诊室空了，敲敲门，探出她的头，还有小猫的头。陈书逸招招手，让她进来。
“哪儿捡的？”
“医院门口草地里。”
陈书逸接过猫，评估后肢反射，摸不到股动脉，后腿冰凉的，脚垫也是紫色。
他戴着听诊器，听完心杂音。
“估计是动脉血栓，去做个心超吧。”
黑乎乎的心超室里，李子扶着猫咪，陈书逸坐在机器前，湿漉漉的探头轻轻在猫咪胸口滑动着。
“LA/AO大于1.5（主动脉和左心房比值），心室壁肥厚超6mm，心室腔非常狭小，泵血能力不足。”
陈书逸看完几个切面的影像，基本判断是HCM（肥厚性心肌病）加ATE（动脉血栓）。
“去让医助把常规检查、X光、血压查了，着重看下肺部，等会把报告拿来给我。”
李子点点头：“好的院长，报告等会机器人会给你送去。”
陈书逸把探头收好，走到李子面前：“我不用你白月光做的机器人，你送来。”
......
做完检查小橘猫就住进了ICU病房，这个病在猫里发病概率不高，但是来势凶猛，容易瘫痪。
李子去喂药，橘猫怎么也不肯吃，好不容易给它塞了药，刚准备拉上门让它吸氧，这小家伙上来就给了她一下。
一条十几厘米的口子在胳膊上渗血。
【工友们，小心这个坏橘子，没有良心，会抓人，李子已光荣负伤。】
李子正冲着水，瞅见工作群里费小丹刚发的消息。
手机显示陈书逸电话，响个不停。她甩了甩水，耳边夹着手机。
“喂，院长。”
“到我办公室来。”
午休时间，二楼的诊室都暂时关闭，陈书逸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抓哪儿了？”
她拉起袖子，巨长的一条口子，还在渗血。
陈书逸拿着棉签，碘酒渗入伤口，一阵扯着心的疼。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是她和陈书逸第一次面对面，是他受伤，她清理。时间真快，她那时候还是个在绞尽脑汁做宠物账号的小透明，此时此刻她已经成了宠物医生，偷偷拥有着几百万人的宠物科普账号，还在医院和院长契约恋爱，然后假戏真做，心甘情愿把自己搭进去了......
“做兽医保护好自己也很重要，你们老师没说啊？”
“院长，你的香水啥牌子啊，我老早就想问了，好闻。”
每次靠近他总能闻到乳脂香混合着檀木气息，是一种慢热又暖心窝子的味道。
陈书逸握着她的手腕。
“别打岔，下班去打针。”
“我不想去，好麻烦，要去好几次还要忌嘴。”
“这么大的伤口，还是救助的猫，你不打针不要回家，我怕你得狂犬病等会咬人。”
李子听完笑得合不拢嘴，难得听陈书逸开玩笑。
眼睛弯弯，睫毛扑闪。
“哈哈哈，就不去打针，得了狂犬病第一个咬你。”
陈书逸双手撑着办公椅，李子坐在上面凝着他。
他俯身就吻了上去。
李子今天倒是没躲，热情地回应着。
然后偷偷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院长，已经传染给你啦。”
第10章 南瓜肉酱意面 “今天好像没那么疼。”……
宁市二院是狂犬疫苗定点接种医院，一楼左边大厅，都是接种诊室。
跳动的蓝色电子屏上，李子之前还有十来个。
陈书逸从药房回来，和她并排坐着。
“还疼吗？”
他看了看李子手上的伤，轻轻抚摸伤口边的皮肤。
“本来也没多疼，不打也可以的。”
李子这几年一直和动物接触很多，受伤是常事，除非太严重，不然不乐意来打针，每次都是两三针，来回跑医院太麻烦。
“不行。”
陈书逸望着叫号的屏幕回绝得果断。
“院长，你说这个橘猫能治好吗？”
“它的情况，治疗以后还能站起来吗？”
目前市面尚未有上市药物能够终止HCM 的进展，因此治疗的原则主要是改善心功能、减轻动物症状为主。在人类医学上，可以用介入消融、手术切除的治疗方法。
但是很可惜，动物医疗现有的水平和设备还在实验阶段，暂时还达不到这样的条件......
陈书逸拿着报告单，身子前倾，单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思肘片刻。
“难说，C期症状已经比较明显，第一阶段用完药，肯定会缓解，生命没有危险。至于瘫痪的后肢......”
李子知道，现在橘猫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院长，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听听哦，只是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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