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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心虚地点点头，她可太知道了，今天不只是生人勿近，熟人最好也离远点。
小橘猫看到李子进来，在笼子里走来走去，着急起来还跳了几下。这些天的中兽医治疗效果非常显著，对疏通经络起到了很大作用。
他们给小橘猫起名叫“胖金”，它还真是越发圆滚滚起来。
＊
“丹丹，这边牧怎么啦？来好久了，还没谈完呀？”
“子宫蓄脓，全身炎症指标很高，不拿就是死。但是14岁，肾脏不行，做手术大概率下不了手术台。”
李子见费小丹从诊室出来，地上躺着只从其他医院转诊过来的陨石色边牧，四肢无力，头耷拉着。
诊室门半敞，里面传来边牧主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王宇还在看检查报告，一时双方都难以抉择。
女主人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给狗做绝育，拖到今天这种不可逆局面。
王宇把陈书逸喊下来，他瞅了眼报告：“这个手术本身不难。问题在于现在它的各项指标不好，手术危险程度高，能不能挺过麻醉很难说。另外就是术后的炎症管理，康复状态难以保证。但是如果不做，按照现有检查推断，子宫蓄脓很快就要破溃，破溃脓腹以后，腹膜炎、败血症都会爆发，那时候也是无力回天。”
边牧主人闷头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口气：“做吧，今天不手术，它也活不了几天了，我们搏一把。”
夫妻俩做出这个决定很不容易，从几个月到14岁，十几年光景。
王宇上楼换衣服，他和陈书逸同时上这台手术。
他主刀，用最快的速度，摘除子宫，尽量缩短麻醉时间。陈书逸协助他，防止手术中万一出现意外情况。
今天手术室配置是王宇、陈书逸、费小丹和李子。
“快点啊，王医生，我希望你创造转诊中心病理性切除最快速度。”
“李子计时啊，这狗趴着进咱们医院的，必须过几天让它自己走出去。”
“好，走之前让它给你送锦旗。”
大家看似开着玩笑，心里那根弦都紧紧绷着。
手术开始，王宇流畅地开腹，子宫已经开始破溃，如果没有决定做手术，过一会这狗就不行了。
24分钟，清理脓液，子宫成功摘除，王宇缝合完毕。
“球球，醒醒，球球。”丹丹开始唤醒边牧，边牧始终没有动静。
“李子，给它扎一针。”
李子拿着银针，对着边牧水沟穴来了一针。
半醒半睡的边牧突然吸了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这一关，小狗挺过来了。
打开手术室门，见边牧男主人蹲在墙边，双手捂着脸，门一开，他倏地站起来。
“手术结束了，还是比较成功的，后面会转到ICU，术后的恢复就看它意志力了。”
都说医院手术室门口，是世界上听到祷告最多的地方，这话不假。
医学的力量有限，但是人类的爱无限。
李子靠在ICU病房门口，突然感觉手边触到一阵冰凉。
她目光向下，一个陶瓷杯被陈书逸拎着把手，在她手边轻轻摇晃着。他似笑非笑地问。
“所以不回我消息，跟我赌气，是因为这个破杯子吗？”
李子不回话，她看见这个杯子就生气。
陈书逸轻轻捏着她下巴，指腹摩挲：“说话，还是你想让我在这儿撬开你的嘴？”
第12章 甜薯紫苏芦笋粥 “要不，我给你吹吹？……
当小心思被戳破的时候，一瞬间就会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生气。
陈书逸毫不掩饰嘴角笑意，眼梢弯弯压出那道双眼皮皱褶蔓延到心窝子里。
下唇迎接他手上浑圆干净甲床，还带着消毒液气味，拇指第一节中段起，指间纹路和茧子交织，李子在想他的手绕在手术器械里是否也如现在那么温柔。
“什么啊，你把这杯子带回来干嘛？”
李子轻推陶瓷杯，面庞泛起一抹薄薄红晕。
“这不是普通的杯子。”
陈书逸说罢把杯子拿起，转了个面，奶白色瓷面上印着一行小字。
——曼德宠物医疗集团苏市转诊中心。
“这是证明我清白的杯子。”
......
李子的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试图歪头避开这个话题。
下一秒他就上前一步，侧身又迎上她，目光相撞，眼波缠绕。
“我喝的是我的杯子，他们医院所有杯子都长一个样。听到没啊，小气鬼？”
李子耳根发烫，ICU病房走出来几个同事，她匆匆转过身去伸手抓刘海，慌乱中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身旁陈书逸淡定得很，踮了踮脚，微微一笑回应。
“哎哎哎，你看到了吗，陈院和李医生好甜啊。”
“节目不是收尾了吗，还包售后？”
“啧啧啧，陈院看起来很好谈啊，臀大肌和腘绳肌发达。”
......
陈书逸站直，回身见白大褂垂落在膝盖：“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子捂嘴要跑，听他喊忙完早点回家。
＊
白色报名表拍在前台桌上，李子抬眼一看。
——第8届宁市曼德宠医运动会报名表。
“李医生，填吧。”
王宇手肘撑在桌边，身子半倚，嘴里还咬着半截威化饼干。
“我能不能不参加啊......”
运动会是李子从小的噩梦，她四肢不协调，要不是中考那年取消了体育的30分，她恐怕上高中都成问题。
记忆中她立定跳远最好成绩是一米二，铆足劲跳完以后，老师只对她说了一句；“李子，这是正式考试......”
一米二，是她的极限了。
“我看看呢。”费小丹从身后挤过来，拿起报名表。
“你报的什么？”她问王宇。
“羽毛球啊，我年年羽毛球。你今年不要跟我一起报混双啊，给你害死了。”
听说费小丹每年运动会都抽到跟他一组，那一场，就是王宇运动会的谢幕演出了。
“谁稀罕跟你一组，垃圾得很。我被分到后勤保障了，你别惹我，不然保证你渴死在运动馆。”
“李子，你报羽毛球混双，王宇很菜的，分到他，一轮游你就可以下来了。”
说话间费小丹已经在报名表上落笔了。
李子，混双羽毛球。
在她名字上面，同样混双的还有陈书逸和何希媛。
一共8个人报羽毛球混双，4男4女，她和陈书逸在一组的概率有四分之一。
她想跟陈书逸一组。
而且她不想陈书逸和何希媛在一组。
汗水流过他的挥洒球拍的脖子，每一根血管都在喷薄......
是没看过的潮热景象。
赢球以后托举她白色百褶运动裙，旋转在场馆。
想想就酣畅淋漓。
＊
李子出了电梯就闻到扑鼻的香味。
太久没有闻到这种来自家里的烟火气了，她站在楼道鼻子突然一酸。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在厨房忙碌的那个人。
遇到陈书逸，就好像跌入一个悸动风暴，让她在须臾间抓住内心隐藏，是漫漫旅途中的信鸽，带来新的生机，好让她在回忆里获得一丝喘息……
她推开门，新换的奶黄色桌布波浪压边，透着可爱。
蒜蓉海鲜粉丝煲上几枚小米辣点缀，清蒸鱼弥漫着郁郁葱香，灶台上还炖了一锅冬瓜排骨汤，黑色砂锅盖子搭着锅沿，被蒸汽推得一浪一浪。
陈书逸背对着她，浅灰格子围裙把他的腰线勒得紧致，袖子卷到肘关节，大臂被包裹着。衬衫皱褶下，露出小臂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
这双手能在手术台上细致精准，又能在厨房颠勺翻炒，覆在皮肤上滚烫汹涌。
没有缺点的手，自带遮天蔽日的触感。
锅铲翻炒，红绿甜椒焕发晶莹光泽，他随手拿起一旁的调料瓶，洒落之时，在火焰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香气瞬间洋溢每一寸。
“小气鬼回来了？”
陈书逸关了火，回头笑着看了眼李子，说完把锅里的鱼香肉丝盛进盘中。
李子扒在桌边，鼻子闻闻像小狗：“好香，没想到陈院长这么会啊。”
陈书逸帮她拿过包，眼眉一挑，反问李子：“会什么？”
李子给他这么一问怪不好意思的，拉开椅子，回他：“会烧菜。”
陈书逸拿着汤勺盛了汤，给李子尝尝咸淡：“其他也很会。”
温热流淌在舌尖，她想回口说无凭......
“我明天去深市总部出差。”
陈书逸把餐具放进洗碗机，拿着热茶递给李子，袅袅热气拂来清香茶味。
曼德医疗在宁市的布局基本完善，这几个月集团在考虑各大转诊中心的科室升级计划，几次会议讨论发展思路，陈书逸听出集团有意向要试点推广中兽医门诊。中兽医易学难精，这几年宠物医疗开始了细分领域地深耕。
如果成功设立门诊，可以解决很多外科手术之外的康复问题，尤其针对一些老慢病效果显著。
“下个月钟教授来农大开课，在转诊中心也有培训，好好准备。”
钟教授这次来主讲方剂学，曼德华东片区的相关医生都会到宁市集中培训，她昨天就收到了俞延飞的消息。
“那个，你哪天回来？”
她吹着手中热茶，闷声问道。
“后天。”
“哦，深市明天降温了。”
陈书逸转身面向她，修长的腿划过她，膝盖顶着她：“所以呢？把你带走，给我捂捂？”
好啊。就把我揣口袋里，放心尖上，我可是跟小火炉一样暖和。
“什么啊，我就是提醒你带点厚衣服。”
“厚衣服哪有你暖。”
李子低头喝茶，这般雾气能不能遮住她的面红耳赤。
温度适合泡脚，烫地差点把杯子扔了。
面前的陈书逸笑得身体微颤，无所畏惧的高兴模样。
“笑屁啊，烫死了。”
“要不，我给你吹吹？”
那双能干的手攀上她的腰肢，一路向上。
热吻时，内啡肽让人分泌大量激素，皮质醇下降，唾液中的阿片啡肽抑制脑啡肽的分解，隔绝疼痛信号。
此刻李子感到他温润的唇透着微凉，陈书逸的手指脖子，那块茧子在颈窝凹陷里打圈，让她动弹不得。
唇齿相依中，她真真就忘记了刚才的疼痛。
心跳极速时刻，陈书逸永远能拿到她这里的第一名。
＊
阶段性针灸治疗后，胖金的后肢恢复了基本功能，现在不仅走路没问题，偶尔还可以原地起跳了。
李子给它拍了几张美照，发在转诊中心服务号，给它找新主人。
小家伙收拾干净了模样还挺呆萌，坐在那儿东张西望，两个小白手套尤其可爱，脑袋像圆鼓鼓的南瓜。
领养信息刚发，就收到不少回复。
“后续每周还要过来再做两次康复治疗，预计一两个月以后，根据恢复情况，可以减少治疗频率。”
下午约了有意向的领养人，这一家是第一个到的。
一家三口，看着很喜欢胖金，他们之前养过一条流浪狗，也是健康平安养到老死，经济实力和养宠观念符合领养要求，即使后续还要服用药物，也毫无怨言，完全接受。
“妈妈，它搂着我脖子不肯下来。”
胖金一肚子心思，把头埋在人家怀里，一副带我回家的可怜样。
小男孩一点也不怕，任由胖金跟他亲近。
签好领养协议，李子打开猫包，小男孩轻轻把胖金放进去。
它前爪子伸进包里，突然回头向李子走来。
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站在诊室桌边，蹭蹭李子的肚子，柔软的小耳朵翻来翻去。
李子眼眶一下湿润了。
她想起了那个平平无奇的早晨，草地里的声声呼唤。那时的胖金瘦小怕人，把饭盆推到它面前，它都不敢吃上一口，拖着瘫痪的后腿，到夜深人静才偷偷出来猛炫。
“到新家要听话啊。”
它好像听懂似的，又拱了拱李子的手掌心，然后慢悠悠钻进了包里，透着透明纱网，眨巴着眼睛。
目送一家人离开医院，终于长舒一口气。
“李子，我就说吧！”费小丹在身后喊她，“你跟王宇这个垃圾队友果然排一组，太好了，一轮游结束陪我后勤划水！”
她心里一紧，拿过那张新鲜出炉带着油墨气息的分配表。
羽毛球友谊赛混双组别抽签结果——
A组：李子，王宇。
B组：何希媛，陈书逸。
都不在一个阵营，怎么赢啊，怎么托举旋转啊？
不会最后他抱起来的是何希媛吧？
【抽签结果出来了，我和你不在一组。小猫哭泣表情包】
【我以为你不会参加，平时看你也不爱运动。】
李子摸摸肚子，她体脂很低，除了刚吃完饭，其他时候都还是线条随时可见。
太可惜了，衣柜里还躺着那条跑动起来就会露出腰线的白色棉质运动套装。
【可是我报名是想和你一起运动啊......】
李子发完想想好像也不对，这话有争议，撤回撤回。
陈书逸的回复已经早一步到来。
【此话当真？】
第13章 胡萝卜姜黄cuicui的小饼干 恋爱……
威利旺卡的巧克力里真的有金奖券吗？
如果有，为什么好运气总是离她差那么一点。
“王医生，去打羽毛球啊？我定了场子。”
“行啊，我的好搭档，要不要一起去？”
何希媛没邀请李子，王宇却邀请了。
李子是要练习，太久没有打球，这场比赛还不知道要丢多少人。
“院长在回来路上，他也去。我们人差不多够了，李子也要来吗？”
何希媛说完，意味深长地对着李子笑笑，言语中委婉地拒绝了她。
“我就不去了，你们打。”
绚丽透明的糖果纸里包着水果硬糖，银色锡箔纸里裹着浓郁可可，李子站在那里，也想吃一口。但是她瞪着大眼睛不好意思要，心里想的是能不能给我一颗，说出嘴巴的是这是什么啊。
小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没有一点进步，万事都难以张口......
李子坐在诊室，看到同事们嬉笑成群从更衣室出来。她兀自低下头，账号定时发送的科普内容有了首评，她把这段时间胖金的膳食记录做了一期相关病例搭配推荐，主要是理气、理血、补益的部分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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