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也懂这个道理,她在初期打下画廊的根基后,便也顺着霍家给的后台逐步发展。
她甚至利用的更好,把繁星画廊与慈善联合在了一起,让前来购买画作的人又多了一层荣耀加身,前来购买的人身份本来就高,这样一个平台会让她们的余热有可发挥之处。
愈发会替她把画廊宣扬到更高更远。
我之前说过她有着艺术家的天赋,还有着经商的敏锐,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合格的画商。
我偶尔会去接她,便去她的画廊看,她看中的画都非常不错,我不太懂艺术,但那些画会让人眼前一亮。
无论是写实派还是抽象派,都包含着无限的想象,有想象空间便有升值的空间,这大约是画的价值。
这世上无价之作要有特定的天时地利人和,也许画家死后才会成名,所以大部分都是有价的,秦伊要做的是把这些有价值的画家推出,慢慢变成有一天无价的。
秦伊在忙碌之余并没有忘记小瑾,接送他上幼儿园,回家后教他弹琴、画画、做幼儿园那些千奇百怪的实践课作业。
我回家看到他们两个做的作业都在庆幸,幸好我上学那会儿不做这个,这些童趣十足的作业对我这个已过三十岁的男人来说已经没有共鸣了。
幸好秦伊心灵手巧,她有足够的耐心陪伴孩子。
小瑾五岁的时候,我就要送他去上精英舟课了,
我觉得经过这两年时间秦伊应该能适应了。
但我没有想到,秦伊还是没有适应。
冬令营课业设的地址要远一些,秦伊每天晚上都会去,就跟幼儿园傍晚接小瑾放学一样。
可冬令营课是封闭的,她见不到小瑾的。但她依旧每天都去。
司机跟我说,太太说只是去看看,她就是站在门口看看,没有打扰学校里的人,更没有跟着接待人进学校。
她就是等到晚上7点,然后就回家了。
像是一种习惯。
我听得心脏发沉,我驱车去看,她果然在学校门口,程门立雪。天气越来越冷了,她还来。
我是个父亲,心不够细不够软,我没有她这个母亲舍不得孩子,但我此刻心疼秦伊了。
我握着她冰凉的手,跟她仔细的讲。
“小瑾身边有人照顾着呢,从小照顾他的谢管家贴身跟随,且教育团队皆是我霍家的人,小瑾不会受苦,他的伙伴也都是他的同龄人,鑫鑫都在呢,”
秦鑫是秦伊大哥的孩子,跟小瑾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有身边人对比要有说服力。
秦伊抬眼看我,跟我说:“鑫鑫在学校里比小瑾哭的还厉害。”
我顿了下:“是吗?”
秦伊点头:“小瑾把他说哭的,他跟鑫鑫说‘我爸爸说可以哭一次,但只能哭一次,我就等你这一次。你哭好后来训练’,于是鑫鑫就哭的更厉害了。”
她把小瑾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复述的,是在控诉我吗?
我咳了声,我确实说过这句话,我了解我的儿子,他身上只要流着我的血,就会有冷淡、坚硬的心,他知道他要什么,就算有一时的脆弱,也会很快的克服。
我培养他独立的这两年,已经很有成果了,他会把我这个父亲教他的话都记着。
我不担心他,但我要安抚秦伊。我说:“那小瑾是不是没有哭?他是不是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这个是肯定的。
于是秦伊最后也笑了,浅浅的,跟月光轻轻晃过湖水,我把她揽在肩上。
秦伊,小瑾是必须要独立的。
秦伊接受了我的安慰,浅笑着跟我说好。傍晚不再天天去学校门口了。
但她晚上又开始在半夜惊醒,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瑾,如她往日里夜间去给小瑾盖被子一样。
可小瑾已经去冬令营了,每周就回来一次。
而今天不是周末。
她站在小瑾的卧室门口,手握着门把手停顿了很长时间,她这会儿应该是清醒了,知道小瑾去上学了,不在家。
所以她迟迟握着门把手,不敢转开。
柔缓的灯光将她身影拉的很长,细长的身影在走廊里越发显的孤影单只。
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把门打开了。
第39章
她坐在小瑾的床上,拿着摆台上小瑾的照片看,细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小瑾的脸,她脸上也带着柔和的笑。因为照片里的小瑾笑的非常开心。
秦伊从事艺术,摄影也很不错,她抓拍的小瑾活灵活现,笑容每一张都灿烂的很。
她笑着笑着,眼泪哗的就下来的,毫无预兆,看的我心脏猛的抽了下。
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我也不认为我对小瑾的教育有哪儿不对,小瑾如果是想做一个普通人,我可以让他承欢膝下,但小瑾他不是,他有他想要学的。
秦伊一定也懂,所以她此刻这么克制的哭。没有任何声音,身体因为强忍着,细细的颤抖。
我上前把她抱在了怀里。她不想让我看见她哭,胡乱的摸了几把脸,把脸偏开了。
我也不点破她,我就静静的抱着她。
想着,我们再生个孩子。
让她把注意力从小瑾身上转移,我想让她转到我身上,但目前来看不如转孩子身上更容易。
我把她的药换了,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前些日子,我送小瑾去上学前,就跟秦伊说过要生个二胎,也许那时候就想过秦伊一定会舍不得小瑾,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
是她这些年把所有的心都给了小瑾。
这段婚姻也许始终没有让她暖心,她转而把感情都用在了孩子身上。
所以当小瑾这个感情支柱抽身离开她的时候,她的世界便塌了。
秦伊现在因着小瑾不想要孩子,不想生一个来取代他,但她天生喜欢小孩,如果再怀上一个,她一定会喜欢的,那样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有句糙话,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用在这里也合适。
我们再生一个女儿,我的女儿不需要承担霍家的重担,她只需要在我的庇佑下健康成长就好。她只需要在秦伊身前转就好。
所以秦伊,别难过,我们再生一个孩子。
我不再去想自己做老公有多失败,我二弟明湛也失败过的,他也有孩子了,我二弟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孩子,明湛也早就被我弟妹抛之脑后了。
男人要大度。
我跟秦伊开始造孩子,每夜尽量的多抱一会儿,只是接近年关公司很忙。
我还需要去分公司视察,开年终会。
秦伊倒是盼着我走,给我提前收拾好了行李箱,都差要亲自给我提车上了。
我知道她晚上被我累到了。我想早点儿让她生个孩子,也想借着备孕的理由让她放轻松,接受我半夜跟她做的脱敏训练。
我明明觉得之前脱敏训练治好了秦伊的半夜惊醒的,但秦伊现在又复发了,我不确定是小瑾的缘故还是别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我们之间,阻断了她朝我走过来的路。让她又折返回去了。
那时我真不知道她收拾我书房,晒书的时候看到了那张我夹在书里的照片。因为连我自己都忘记还有这么一张照片了。
我想不通,我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没有让秦伊不放心的地方,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再来一次。我虽然想做那些恶魔的事,但我不想让秦伊再给我按上一下恶魔的标签。
我到法国分公司后,想着速战速决,早日回国,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收到了余念病重的消息。
我跟余念已经十年没有联系过了,我的工作繁忙,如果不是因为秦伊,我也不会关注艺术界的动态。
我在关注秦伊画展动态的时候偶尔也会看到余念画作的新闻。
她的画作已经很有名气,我想她应该会过的很好,天才画家的生活。
所以我从没有想过余念会生病,生重病,癌症晚期,噩耗就是这么突然间来到了,让人措手不及。
我记着她骄傲的样子,与她现在病重的样子成截然相反的对比,我心情也很沉痛。
我是一个淡漠冷硬的人,但我绝不是绝情的人,就算曾经余念不是我前女友,作为朋友,我也应当倾尽我能及的力量救她。
我给她安排这里最好的医院,最先进的治疗,能多抢救几年就几年,人类医学也许发展的没有那么快,但应当有这个信念,我只所以投资AI项目,就是因为我相信科学。
可余念不想化疗,她不想治疗了。
她说她不是放弃,而是想洒脱的离开这个世界,不想在经过一系列的化疗后千疮百孔的离世。
她这个时候了还带着浪漫主义色彩。
这都什么想法?
我不能理解。我不赞同的看她,她笑着跟我说:“我已经有太多的遗憾了。你知道吗?霍明钦,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年轻时候的选择没有想过临了之时会后悔。”
我沉默了,我是真没看出余念还会对我有感情。
从当年分手那么快来看,余念绝不会对我留有感情,更何况现在还是十年之后了,什么感情能留十年?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我的思维非常理性,感情又稀缺,所以我只看着她。
她终于跟我说实话了,她说她害怕死,怕临死前孤零零的一个人。
“抱歉,霍明钦,我以前也从没有想过我会这么胆小懦弱,那句话叫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很可怕,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你走后,我不是没谈过男朋友,但没有哪一个让我留有遗憾。
我这一生最遗憾的莫过于那一年放开了你,为了我的事业放开了你。
所以我耿耿于怀,如果可以,我想在临死前看着你。”
大约是觉得这话很诡异,她连忙补充道:“不用太久,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也许不到一年我就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她这些年还是那个脾气,有什么说什么,连咒自己都敢。
我虽然对她没有儿女情长,但作为朋友也无法置她于不顾。更何况这还是人道主义。
我跟她说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好,也别把自己生命想的那么短,配合医生好好治疗。
她脾气固执的很,执意等死。还要回国死。她因着痛恨父亲,自跟着母亲来到法国后就再也没有回归故土,二十多年了。
“我现在知道我母亲为什么遗言让我送她回国埋葬了,那是我的祖国,我再痛很他也想念我的祖国。”
她停顿了一下道:“他们都说国外的月亮圆,但他们不知道,月是故乡明。”
这个我无法拒绝,她不肯在国外治疗,与其这么拖着,也许回国她愿意接受治疗,心情好了更有益于病情。
归国之前,再帮她在她生活的地方办一次画展,也当处理下她的画作。
她这一生是出色的画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画画上,一生留下无数作品。她也不想在这里留下遗憾。
我给她办了盛大的画展,只是筹办画展的时候正值明筱也在筹办毕业展。
我想了下连她的一起办了,暗着来的,让人把两个人的画展一起筹建。
没明着告诉明筱是因为她要自主自强,我霍家的子女但凡要出来独立家族就不得插手,也要看看明筱自己能力几何。
我现在是即将有女儿的人了,心无端软了些,准备帮帮明筱。
合开画展,是画界常有的事,有名气的老师会带自己的学生一起筹办。
所以余念带明筱合展,明筱很高兴,没有觉得哪儿不对,还以为自己很幸运,被大画家选中了。
直到她在画展开展那天遇到我,才知道办这么大是我帮忙的。
她高兴完还忘恩负义的让我不要跟家里说,就当是她自己能力办的。等她一鸣惊人的那天让家里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说的兴高采烈,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成名了。
我摇摇头,随她,我本来也没有想着要她怎么感谢我。要不是她遇上我,我也没有打算告诉她。
明筱还得寸进尺的让我买幅她的画支持她一下,我看了一圈,指着她画的《舞者》说要这幅。
这幅画一看就会让人生出希望,没想到明筱画的还挺好。我一直以为她是逃避家里跑来国外胡闹的呢。
明筱哈哈笑着拒绝了:“大哥,不好意思,这幅画我嫂子定下要了,我的国内画展这幅画必须在。”
我在法国待了有半月了,晚上忙完的时候会跟秦伊打电话,没有听秦伊说看中了明筱的画啊。
也对,秦伊跟我的对话都是日常,问我生活,天气冷加衣,不要常加班等妻子说的关心话。
她很少跟我谈论工作,尤其是这一年,还没有以往那些年亲近。
所以我感觉到她在渐渐远离我。我不知道原因,但我能感觉出来。
我压下心里的情绪,淡淡问明筱:“你嫂子也喜欢这幅?”
明筱自夸的说:“那当然了,我嫂子多有眼光啊!大哥你跟我嫂子在一起也没有白待,眼光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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