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背景是一位孤儿院里喜欢跳舞却因病截肢了的小姑娘,明筱画的小姑娘在背上生出了羽翼,包裹着小姑娘的瘦小的身躯,努力振翅,每一片羽毛都带着希冀的光芒。
我让小林挂在了展区最宽敞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画幅大,还因为画的是舞者的翅膀,飞翔当应有足够的空间、梦想应无限广袤。
我给明筱定的展览是春节期间,正月初一开展。
主题是新年新梦想,凌然翼飞翔。
我让小佳联络了残联,联合举办慈善画展,所得费用皆归于残联属下的孤儿院幼童医药专用。
小佳听着我的想法摊了下手:“明白,霍太太,已经准备联系了。”
她熟悉我的操作,繁星画廊营业额很大一部分都用在了慈善里。
我挂着霍太太的名号,应该做很多的慈善活动,
我也愿天下所有孩子都平安健健的长大。伸展羽翼去勇敢追随他们的梦想。如同我的小瑾。
小佳行动迅速,她也很喜欢明筱的作品,尤其是明筱跟她谈起的不婚自由恋爱观更是深得她意。
才一天不到,明筱已经跟小佳他们熟悉了,把霍家那一套封建制度嘲讽了遍。
可以想得出,效果多好,小林等几个男孩子都张大了口,表情正要附和的,在看到两位女士如此生气的时候,又忙把话吞回去了。
小佳拍着桌子道:“我一定要把你这位年轻貌美的女画家捧上神坛,让他们都瞧瞧什么叫天才。让他们重男轻女,都什么年代了!还相夫教子!咱们国内的思想怎么能这么迂腐!”
明筱也牵了下嘴角:“是啊,这就是我选择在国外的原因。国外不会在意画家的性别,也不会以性别来定画的性质。”
她顿了下道:“其实我们有很多富有才华的女画家,但他们只能在国外才能找到发挥自己优势的平台。嫂子,我说的余老师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一直在国外,这么多年才想着要回国,”
是吗?
我轻轻附和了声。
余念十年前不回国恐怕另有他因,不过我不在意了。
小佳对余念的画也很欣赏,让明筱给引荐下,她要去签,我没有阻拦,我要离开这里了,这个画廊我准备全权交给小佳打理了,以后怎么做都由她说了算。
这次的画展依旧办的盛大,前期宣传、布展都要时间,所以这几天明筱都在我的画廊里。
她在海王小佳及她手下的四个帅气腼腆的帅哥陪伴下,心情明显的好了很多,这天傍晚茶话会的时候终于吐槽了她的联姻对象。
可她不知道周江烨恰好是小佳喜欢的那一款。
在小佳连连说这也许是支优质股后,明筱对她刮目相看:“原来佳佳姐你喜欢温柔腼腆的人啊,真是没有想到。”
海王小佳说:“这就是中国画的意境,留白恰到好处,便能引得人浮想联翩。”
她顿了下补充道:“这是西方浓烈表达意愿的油画所没有的感觉。你以后就懂了。”
明筱看向我:“......嫂子,佳佳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
小佳海王当的出色就是因为以画语人,画界流氓。
我跟她解释:“她的意思就是说一段感情最美好的时候是朦胧期,一旦成对便再也没有了神秘感与期待值。”
这也是为什么白月光会永远的刻在心里,因为那是遥不可及的惦念。
明筱长长的哦了声:“也就是说一直暧昧,一直享受。”
小佳眨了下眼睛:“只有过来人才懂得,你看你嫂子现在分析的多好,她是咱们这里面唯一的已婚妇女,她对婚姻是坟墓更有发言权。对吧?伊伊,我问你句话,你实话实说,有没有七年之痒?”
我看着站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的霍明钦没有回答,既然已经看到他了,那便不好直说了,已经在走离婚手续,那理应给彼此面子。
“...霍先生?”
“...大哥?”
小佳跟明筱尴尬的跟霍明钦打了招呼,以前霍明钦很少来这里。所以小佳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吐槽就能被抓到。
霍明钦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跟她们两人道:“我来接她下班。我们先走了。”
他朝我揽过来,只环在手臂处,我也跟小佳、明筱点了下头,跟着他出了画廊,外面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我吸了口清冷的空气,听见霍明钦跟我道:“下雪了,路不好走,我正好顺路。”
“谢谢。”
司机老张已经打开车门了,我便上了车。
我开了一丁点儿窗户,密闭的车厢里,霍明钦身上的松油枝的气味便明显了起来,这次他肩上还有一根头发,深棕色,不是我的,我便当没有看见。
一路上无话,雪倒是越下越大了,在路灯下团团起舞,偶尔闪烁如萤火虫。
霍明钦在此时跟我道:“小瑾的课明天就上完了,我明天接他回来,你跟我一起去接吧?”
我从雪花身上收回视线,跟他说:“我明天画廊还要忙,你去吧。”
霍明钦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紧了,声音倒是和缓:“那好,我接了他再来接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我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很少,这些年霍明钦都忙于工作,8.9点钟回家是正常。
平常都是我跟小瑾一起吃饭,然后再一起练会儿琴,做幼儿园的手工作业,霍明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成品了,小瑾也都要困了,等他抱到床上,通常不用哄几分钟就睡了。
希望以后霍明钦能好好陪他。当然如果他是因此锻炼小瑾的独立生活能力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霍明钦从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如今已成霍家主位者,杀伐决断,游刃有余。小瑾崇拜他,想成为他,我尊重他。
我说好,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多了。
回到家,王妈看我们俩一起回来也很奇怪,惊讶道:“今天真是托下雪的份上了,霍先生回来的这么早。”
霍明钦像是被噎住了,有一会儿才说:“王妈,下雪天路滑,天气也冷了,我以后都会去接她回家。”
王妈反应慢半拍哦了声:“那我这就去多准备一份晚饭。”
她边走边说:“这就对了,一起吃饭多好。”
吃过晚饭,我回了我的书房,10点的时候我犯困了,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管家抱着一床被子往霍明钦的书房走,看着我欲言又止,大约是不知道怎么说。
我没有问,霍明钦愿意在书房睡就在书房睡吧。正好工作、赏月两不误。
我没有再去想,很快就睡着了,我的睡眠这几天变好了,很早就能睡着,也能睡很沉,半夜也不会再醒来。
也许是想开了的原因,一觉都能到天大亮,早起的生物钟因为不用再当霍太太竟然也自己好了,这算是奇迹吧。
我想,原来以前都是我庸人自扰之,我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
小瑾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带他在书房,小瑾临睡前问我:“妈妈,爸爸为什么要在书房里睡觉啊?”
我看了一眼霍明钦,霍明钦也看着我,他是想等我邀他回去,因为我从没有在孩子面前下他的面子过。
我跟小瑾说:“爸爸最近工作忙,有时候半夜需要回复消息,他怕打扰妈妈睡觉。”
我当没有看见霍明钦蓦然变深的眼,我说的是实话,王妈跟我说,有几天半夜看到先生独自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忽明忽暗的还把她吓了一跳。
我知他是在等谁的消息,我不去做那个拦着他飞向别人的人。
拦住了人,拦不住心,更何况这颗心原本就不属于我,我不要了。
小瑾得了我的答案后哦了声,片刻后又笑了:“妈妈,你是不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啊,那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现在是小男子汉了,可以一个人照顾自己了。”
我心里有沉甸甸的欣慰,小瑾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比常人更加的独立而已。
我轻拍着他说:“睡觉吧。”
我给小瑾留了一盏小灯便跟霍明钦出来了,他一直沉默的跟在我后面,一直到我卧室门口,我问他:“还有东西忘了拿吗?”
霍明钦喉头滚动了下,说出了两个字:“晚安。”
我也回他晚安。
第13章
腊月二十三的时候霍家老宅来电话,让我们回老宅过年。
往年也是这个时候去,因为那时候我要操办霍家年节,但今年我不需要操办了,所以我跟霍明钦说让他先忙工作,迟几天去没有关系。
霍明钦看了我一眼说:“没关系,你去老宅住着还能同明筱一起上下班呢?我到时候一起去接你们。”
小瑾也很高兴,面瘫的小包子脸上带着笑:“我去找荞荞玩,找骁云玩!”
他终于结束了冬令营,放假了。
等到了老宅、进卧室的时候,我才想起一个问题。
老宅我就不能让霍明钦去睡客房了。
尽管老宅的卧室很宽敞,这是霍明钦以前的卧室,书房卧室相连,很舒适宽敞。
但床也仅有一张。
霍明钦等管家放下行李箱出门后,跟我轻声说:“你不用担心,我睡书房沙发。”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点了下头。
我们相敬如宾的过了这些年,再接着演下去也丝毫没有什么破绽。
将近年关家里热闹忙碌,二弟妹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偶尔会帮下忙,但大多数时候我都去了画廊。
霍家老宅的内务总要有一个人要接,也许是未来霍明钦的新太太,也许就是二弟妹,她总要提前适应。
而我也要把画廊的事务有序的交接给小佳,我跟小佳说的是年后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开辟新的画家,新的画作,小佳还没有暴躁。
她现在处理画展事务已经很顺手,我也偶尔能清闲些,睡眠便越来越好,有时候能在阳光充足的午后睡很大一会儿。
晚上照样也能睡好,小瑾在老宅跟霍家的其他小朋友玩的很好,很少粘着我,如他那天晚上说的一样,他能照顾好自己。
他一点点儿的长大了,我应该放心了。
我知道割舍很痛苦,他是我身上的血肉,如今我要一点点儿把他割舍下来,长痛不如短痛。
我有时候会想,霍明钦这样冷酷的教育方法也很好,小瑾没有对我不舍,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因着想通了,我依旧一夜睡到天亮,霍明钦有时候会在我床前站一会儿,但我意识迷糊,也就不管他。
他提前来老宅过年,是不好跟小瑾解释为什么他在书房睡觉也好,还是他想跟我一个房间、慢慢过渡生理上的不习惯也好,我都不在意了。
每个人都有走出自己痛苦圈子的办法。
年关一天天接近,终于到了除夕大年夜。
这一天张灯结彩,家里上下喜气洋洋,明筱早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又是那个活泼干练的小姑子,在桌上敬了每一个人的酒,还答应了明天跟周江烨见面。
家里人自然都高兴,我婆婆连声说好。
明筱朝我敬酒,亲自给我倒酒,但她刚倒完,被霍明钦端过去了:“她不能喝酒。”
明筱哦了声,拍了下自己脑门:“哎呀我忘了,你跟嫂子要造娃。嫂子,那你喝饮料,我要敬你一杯,谢谢嫂子这些日子对我的好,我都一一记在心里!你比任何人对我都要好!”
她看着她的父母大哥又强调了一下,显然是撒娇了。
我笑笑:“不用客气,我把你当妹妹。”
霍明钦看着我笑,目光在霍家繁琐的一层层的琉璃灯下看着很温柔,我把目光偏开了。
我对明筱好是因为她没有背叛过我,不是因为我是霍家儿媳,他不必多想。
明筱在喊他:“大哥,你还不赶紧喝!我嫂子既然不能喝,那你就代她喝,喝三杯!”
“对,明钦,这杯咱们俩喝,必须喝!我都没有见你喝醉过,酒桌上都是我替你喝的,这次你必须跟我喝一个!”
“明钦,这一年辛苦你了,来走一个!”
酒宴隆重而热闹,中途的时候,不能喝酒的妯娌们便都到旁边的花厅坐着闲聊了。
我婆婆今晚很高兴,出手的新年礼物看着都很久远。
“这套祖母绿的首饰也是你奶奶传给我的,我现在把它传给你,你在我们霍家这些年辛苦了,我都知道。小夏,”
我婆婆又对着我二弟妹说:“我也给你选了套蓝宝石首饰,我待你俩都是平等的,只不过你嫂子她是长媳,代表咱们霍家,所以,”
二弟妹笑道:“妈,看你说的,就算你不给我宝石首饰,我也不能跟我嫂子攀比啊。再说了,我嫂子气质好,她戴着翡翠像古时的美人,我戴着像不伦不类的暴发户,这要明湛见着得笑话我。”
二弟妹性子直爽,也会说话,霍明钦是长子,是霍家这一代的继承人,他只有一个弟弟,对这个弟弟也算好,在公司里算是兄弟齐心。
霍家的教育确实不错,没有教出纨绔子弟。
二弟明湛娶的这位二弟妹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会行事,我对霍家大宅未来的管家权也没有任何想法,所以我们两妯娌关系不错,逢年过节见了面也能热情的拥抱一下。
所以我也就由着她握住我的手,笑道:“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暴发户。”
她哈哈大笑,握着我的手腕疑惑了声:“哎嫂子,你怎么没戴手镯呢?”
她记着那个手镯,因为那才是相传的。
那个手镯是我跟霍明钦结婚那天,我婆婆给我的,从她手腕上褪下来交接给我,说代表了霍家长媳相传。
这样的镯子我在签离婚协议的那一天就褪下来了。
我戴了7年,也戴够了。
无论是帝王绿还是帝王策都压的我喘不上气来。
它是另一种手铐。
我无视了霍明钦盯着我的视线,在我婆婆诧异的视线里,把祖母绿首饰盒子推了回去:“妈,这套首饰您留着吧,等以后送给合适的人。”
结婚时的那个手镯我都收好了,如果不是卡在过年这个时候,我应该一起归还了。
不能在过年这个时候扫兴,但我也不想再如往常那样恭顺所有人了。
二弟妹看我的眼神变深,但她懂人情世故,没有问出来,我婆婆也愣了一下,随即嗔怪的说:“什么以后再合适的,你就是我最喜欢最合适的儿媳!谁还能比你更合适?”
她说的是合适,我是她挑选的合适的儿媳。而不是喜爱。
不是喜爱怎能长久?
我跟她轻声说:“会有更合适的。”
霍明钦这时站在了我身后,扶着我肩膀笑道:“这些日子冷,玉镯子又重,我就让她收起来了,等开春了再戴。”
他很少掺合我们妯娌之间的事,所以他的话被二弟妹打趣了一番:“哎呦,就你会宠老婆是吗?玉镯子能有多重?玉镯子冷你不会给她暖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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