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钦看着我笑:“说的是,我下次给你暖好,妈给你的就是你的,你是我的太太。”
他强调了后面一句,我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随便吧,没有几天了,我觉得分外累,越来越累。
原来当不想演戏的时候,每一份每一秒都累。
“是不是累了?先上楼去休息吧?我来守岁,你不用等我。”他说着扶我起来,我也困了,便回了房间,霍明钦送我上楼后又回去了。
我以为他要守岁到很晚的,就洗漱了准备睡觉,但还没等睡着的,他回来了。喝醉了被送回来的。
“大哥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嫂子,哎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喝这么多了!”
二弟扶着霍明钦回来,一边奇怪一边跟我解释了霍明钦喝多了的原因。
“今天大哥可能是高兴,以往逼着他喝酒他都不喝的,嫂子你多担待,”
我说没关系,二弟把霍明钦放在了床上便走了。
我看着脸色发红、拧着眉头、一身酒气的霍明钦深吸了口气,还是去浴室给他接了温水,拧了块儿毛巾擦洗。
擦完脸他舒服了点儿,我把他衬衣解开了一点儿,擦了下脖子,要移开的时候他抓着我手贴在脸上:“伊伊,”
真是喝醉了,他之前从不会这么叫我的名字。
我挣了下:“松开,还没有擦完。”
“别走好吗?我们不离婚好吗?”
他没有松开,只是睁开眼看我,眼里难得有酒醉后的脆弱。
我知道他一时间不适应,毕竟是七年,七年,哪怕是周管家他也会不舍的。小瑾离家求学的那些日夜我熬的痛苦,知道这是惯性的难舍。
习惯是挺可怕的事情,久而久之都会让以为那就是爱了。
我没有喝醉,很清醒,也许别人会选择这种白开水似的温吞日子,会因为不舍这样的习惯而继续,但霍明钦不会,他是一个冷淡又理智的人,等他醒过来他就会后悔今晚说的话了。
“你喝醉了,睡觉吧,”我挣开他的手,把毛巾盖在他脸上,重新给他擦了一边脸。
擦完后,霍明钦看着清醒点儿了,自己把衣服脱下来了,我没有看,端着水盆进了浴室,等我再出来的时候他睡着了。
我给他盖上被子,重新拿了一床在旁边书房沙发上睡了。
我的睡眠现在变好了,很早就能睡着,也能睡很沉,半夜也不会再醒来。
所以当我从沉沉的睡意里被弄醒的时候一时间分不清是怎么回事。
霍明钦身上的气息夹着一点儿残余的酒气,四肢锢着我,身体牢牢的锲进我身体里,呼吸胡乱的洒在在我脖颈间。
我已经不在沙发上了,睡的太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我抱过来的。
他是半醉半醒。
习惯性的想要实施他的权利。
他是那么熟门熟路,是我这些年从没有反抗过他,不论他多晚回来,只有他要,我哪怕睡意再深,都配合他了。
所以他现在理所当然的沉在我身体里。
我现在醒了,气的身体发抖,然而这颤意刺激了霍明钦,他压着我更深。酒意让他肆意纵横。
我越挣扎他禁锢的越狠,我知道他想要我顺从一些。如以往那样。
我不再挣扎,等霍明钦放松警惕,我挣开他的禁锢,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霍明钦,我们已经离婚了!”
霍明钦停下了,盯着我,答非所问的说:“你是我妻子。”
声音嘶哑,身体蹦的紧,没有要退出来的意思。
结婚后的第一年,我在床上微微挣扎的时候他就会这么俯视着我,跟我说:“你是我妻子。”
我是被送到他床上联姻的人,他的妻子,就该尽义务。
我心里怒意止不住的往上泛,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我以前从不会去扎人心,但我现在忍不住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霍明钦,你想跟那一年一样吗?”
那年的那天晚上,霍明钦来参加我的升学宴,被我的父兄灌了酒,也许是担心他醉了硬不起来,又给他下了药,所以他在半醉半醒间意识到了什么,态度冷酷,动作无情。
我虽然也喝醉了,可我意识还在,然而无论我怎么推他,怎么跟他说我是谁,都是徒劳,霍明钦陷进药效里,禁锢着我,只凭着本能及他心中被冒犯、被欺骗的怒意,肆意惩处。
或者说就因为我告诉了他我是秦伊,我是秦家人才让他带了怒气。
大约只有秦家人敢这么设计他。
他带着怒意,声音低沉:“秦伊,你敢给我下药,这会儿又装什么呢!”
“我没有!”
他扬起一个笑来,眼神却因着药性几欲疯狂,冷冷的呵了声:“怎么醒酒汤不是你端的?你不是秦家养出来的乖乖女吗?你真是让我太失望!”
我看着他戾气深重的眼神僵住了。
醒酒汤是我端的。
但醒酒汤是我母亲给的,她让我好好谢谢霍明钦,说:去国外留学,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他。且他还是你未婚夫,你晚几年跟他结婚,也需要他同意。
我不需要麻烦霍明钦,也不会跟霍明钦结婚,但我也不想跟我母亲在这个时候掰扯,所以也端过她拿过来的醒酒汤去给霍明钦了。
也确实只有我们秦家人敢这么设计霍明钦了。
我百口莫辩,就跟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样,他已经沾上了我,做了他最厌恶的事,便与秦家这辈子脱不开了。于是便干脆做下去了。
我困在他身下闭上了眼睛。
第14章
房间里微软的光亮不够照清楚彼此,可我记住了那一晚上的霍明钦。记住了他暴戾沉重的攻击及冷冷的态度。
虽然我知道霍明钦不是暴徒,他只是被下了药,被设计了,怒意滔天,戾气陡盛,只剩欲望的本能。这么对我不是他的本意。
但我依旧无法把他跟白日里那个冷淡矜贵的人联系起来,更无法跟喝酒前那个跟我笑着说‘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人联系起来。
身体不再是原样,记忆也断裂成片。
沉重昏暗的光影里只剩下他放大的样子,低沉的气息,那像是大型的动物在向我扑过来。
一个晚上反反复复、昏昏沉沉,一次又一次的被扑醒,仿佛这夜晚好自为之永无尽头。
以至于婚后每一个突然间醒过来的深夜,我都会不合时宜的想,如果能够重新来,重新回到那天晚上,我一定不会参加那个晚宴,不会那么开心,
那样就不会梦醒之后那么痛苦。
我想霍明钦也会想回到那个晚上之前吧,他身在高位,从没有人会这么对他,那应该是他第一次被人算计。
因为从那以后,他很少再喝酒,喝醉的情况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那天晚上应当是他最耻辱的一夜。
婚后他的生活没有多少变化,霍秦两家商业地位稳固,但霍明钦对我的父母态度淡然,对他自己的父母也如此,现在想来,他的冷漠便从那时候开始的,毕竟他之前还曾有过深爱的人。
霍明钦现在爱人回来了,我也答应跟他离婚了,他不应该在醉酒的今天晚上再做出跟那天一样的事。
他伤害我,也伤害了别人。
霍明钦双臂撑在床上,面容在黑夜里凝沉:“你还没有忘记那天晚上?”
“你不也记着吗?”我冷冷反问他。
七年平淡如水的婚姻,谁都不曾忘记这段婚姻是怎么来的,不仅没有建立在感情基础上,还全是欺骗与设计,我想每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对这样的婚姻存在着爱意。
他沉默着不说话,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晦涩,我不想去深究他想什么。
我跟他淡声说:
“霍明钦我们两清了,那天晚上就当是我秦家设计的你,而今天晚上你还回来了。”
我们是还没有正式离婚,但离婚协议书签了,那他今天的行为就是强/暴。
霍明钦缓慢从我身体里退出去了,径自进了浴室。我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霍明钦再也不会做这些事了。
一大早明筱就把我叫起来了,我知道她是兴奋的睡不着,虽然国外霍明钦已经给她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画展了,但她说她更喜欢现在的这场有意义的画展。
明筱喜欢孩子,从小就是孩子王。
一大早她就领着小瑾来叫我,霍明钦把被子抱到我床上,先去应付她,声音带着一点儿嘶哑:“以前没见你这么早给我拜年。”
明筱拿着红包朝他一笑:“谢谢大哥!祝大哥新的一年龙马精神,身体倍棒,跟我嫂子早日抱上小公主!给小瑾早日生一个妹妹。”
霍明钦有一会儿才道:“好,承你吉言,你先带小瑾去玩会儿,让你嫂子再休息会儿。画展不是9点才开吗?”
明筱的声音活泼:“我懂,我立刻消失!我画展大哥你有时间去的吧?!”
霍明钦微微顿了下:“我今天有几个局要去,不能过去了,花篮我会派人送过去的。”
明筱啊了声:“不是吧,我的画展国外你都去了,国内的你反而抽不出空?”
霍明钦没有说话。
但明筱也没有再闹,领着小瑾走了,霍明钦重新进门,看我已经起床,淡声说:“时间还早,不再休息会儿了?”
我说不用,今天本来就定了早点儿去办画展的。
第一天又加上正月初一,会有非常多的太太来,慈善画展,她们也需要有个高端艺术的局让她们既能聊天也能有出手做慈善的新闻。
霍明钦目光在我脖颈处停了下,浅声道:“画展我不能陪你去了。”
我嗯了声:“没关系,你忙你的。衣服我昨晚给你选好了,你去换吧。”
我进了浴室,泡了一会儿澡才算是解了身体的疲乏,今天要忙一整天,我得打起精神来。
站到镜子前的时候,我看着脖子上连绵的吻痕暗暗的握紧了手,怪不得霍明钦要盯在这里看,七年了,他每个深夜里拿我泄欲的报复总该结束了吧?
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回答明筱让他生孩子的话的?
不过是借着备孕来发泄罢了。
我换上了衣服,新年第一天,要穿喜气的颜色,系了一条米色丝巾,画了淡妆,唇色斩尽一切的正红,镜子里的人没有一点儿昨晚的郁色。
下楼的时候明筱夸张的哇了声:“嫂子,你今天太好看了吧,女王驾到啊!你穿红色原来这么好看!你平日都穿的太素淡了,以后就这么穿!你不用管我大哥那老古董的爱好,我喜欢你这样!”
旁边的霍明钦大约是被他噎了下,看了我一会儿才轻声道:“好看。”
我也说谢谢,没有看他,只看向了明筱。
她今天穿的是我给她挑选的衣裙,端庄又喜气,今天不仅仅是她的画展、会来很多有名望的人,还是很多小朋友期盼的节日,理应端庄得体,喜气洋洋。
我朝她点头:“好看。今天是你的画展,要开门红。”
我婆婆也穿着黑底暗红花的旗袍,外罩枣红皮草,贵气十足,笑着说:“就是,我女儿的画展必须要一炮走红!”
明筱笑的见牙不见眼。她挽着我婆婆当先上了车。
画展第一天如我预测的那样,热闹非常。
画廊在艺术区,每天来这里打卡的人数之不清,更何况是新年的第一天。
名人打卡,太太们相偕而来,画作一幅幅的登记售出,只等画展结束再给她们包起来。
她们买画快速是正常,我们画展为期半月也要达到宣传的目的。我要赚钱,也要捧红明筱。
这一天一直忙到了下午茶之后,这些太太们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们走后,我在茶室里等来了余念。
第15章
她很漂亮,深棕色的波浪卷长发,淡扫薄妆,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跟十年前的照片相差无几,气质也很好,才气打底,一个名扬国外的大画家该有的骄傲气场。
她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见我,她看了画廊里所有的画,又在明筱那幅主展画前停留了很长时间。
小佳亲自送上茶,走后,我请她坐下,她拿出烟盒示意我:“我能抽支烟吗?”
我让她随意。
她又问我:“你抽吗?”
我摇头:“不用。”
“你的画廊打理的很好,每一幅画都极具欣赏性及艺术价值。有生命力的画才能长久,你的眼光很好。”
她跟我谈工作,我也点了下头,余念是一个专业的画家,自然有一双专业看画的眼睛。
我偏爱的画是热烈的、有灵气的,每一抹笔触都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我喜欢徐悲鸿的八骏图,喜欢齐白石的九虾,喜欢莫奈丰富的充满生命色彩的睡莲,喜欢梵高的每一幅画,喜欢他热烈的星河,更喜欢他的白玫瑰,那副他生命走到尽头的画。
生命的颜料用尽了,但热爱的笔触没有断,哪怕是只剩一色,他依旧画出一副盛开的鲜花。
这是永垂不朽的艺术。
所以我上次说霍明钦并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喜欢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会去深想。
他以为我临摹了一幅又一幅的《白玫瑰》是因为我喜欢清冷素淡,从来都不是,对于心中的挚爱,永远都应是热烈的。
他甚至不如我眼前的余小姐了解我。
还是那句话,只有喜欢才能专业长久。
我欣赏有才华的人,所以哪怕她今天来意分明,我也询问她道:“我是个画商,会看画是第一位的,余小姐才华横溢,画作也惊为天人,我们繁星画廊愿引进余小姐的画,不知余小姐意下如何?”
余念大约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平静,这个时候还能同她谈工作,她看着我笑了下:“秦小姐自谦了,画商要比画家更厉害,一个成功的画商,从来就不只是商人。她必须对艺术有独到而透彻的理解,必须有一双识画辩其价值的眼睛。这是眼界。”
她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而眼界不是靠后天努力就能达成的,艺术需要浸染,三代出不了贵族,同样三年也出不了画商,秦小姐你出身豪门秦家,有非同一般的家世,自然会练就辩才识画的眼界。”
她停顿了下说:“明钦选你结婚,确实是家世相当,才貌双全。”
她话里听不出情绪,只是平述。
她以为我这么平静是不知道她跟霍明钦的事,所以委婉的告诉我了。
我把茶杯轻轻放下:“余小姐,你如果是来谈合作的,我奉陪,你如果是找霍明钦,可以亲自找他。他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余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扬起一个笑,声音微哑:“你跟我想象中一样,跟我完全不一样的人,跟一个干净纯粹的白釉花瓶一样,你别介意,我不是说你是花瓶,我是指你给我的感觉。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曾被这个世界伤害过,自小生活在温室里,婚前有父母疼爱,婚后有爱人呵护,不管多少年都是纯粹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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