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实在忍不住提醒:“先生,您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赫维托如疯了一般扯掉自己手上的输液针,嘶吼道:“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幸而Hansen及时赶过来,给赫维托注射了镇定剂。
但John还是听到赫维托喃喃的低沉声线:“……我只是想看她一眼。”
经历周之莓“死而复生”这件事,作为旁观者的John,似乎看得更为清晰。
事实上,在那段看似强制的关系里,一直是周之莓把控着赫维托的情绪。
赫维托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下位者。
或许,有时候失去才是为了真正的得到。
这一年多的时间,赫维托克制又隐忍。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周之莓的动态,却控制着自己想要再次将她囚禁起来,占为己有的占有欲。
赫维托害怕再一次失去。
*
等几个人进入别墅的时候,赫维托也换了一套衣服下楼。
午后带着些微燥热,赫维托穿一件白色的短袖外搭浅色系条纹衬衫短袖,下半身则换了一条浅色系的直筒牛仔裤。
乍一看,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青春气息。
青春这个词用在赫维托的身上似乎非常另类。
通常情况,青春代表了朝气蓬勃、向阳而生。而赫维托总是显得阴暗凌厉、生人勿近。他若不是有一张精致的面庞,大概第一眼就会让人恐惧。
周之莓再次见到赫维托时,心情显然比刚才更加复杂。她手上拿着烫伤药膏,没有直接递给赫维托,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放下东西,她对他道了声抱歉,转身就要走。
“等等。”赫维托喊住了周之莓,用英文说:“或许你应该知道,这已经是你家的小猫第二次伤害我了。”
周之莓回头,不解道:“什么叫第二次?”
赫维托抿着唇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Hansen闻言说:“原来前两天你过敏浑身起红疹,是因为一只猫?”
周之莓看了眼Hansen,又看了看赫维托。
但她记得,那天,小橘猫的确在赫维托的脚边蹭来蹭去。
Hansen对周之莓说:“赫维托前两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没多久就浑身起了红疹。我之前就给他做过一些过敏源检查,怀疑是动物的毛发引起的过敏。”
周之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他洁癖龟毛不喜欢动物,但不知道他对动物毛发过敏。
赫维托依然没有说话,他一脸漫不经心,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拿起周之莓放在桌上的烫后修复药膏看了眼,问她:“这个要怎么使用?”
周之莓回答:“上面有说明书。”
“说明书上全是中文,我不太熟悉。”赫维托将药膏递给周之莓,“麻烦你帮我看看。”
不得已,周之莓只能从赫维托手中接过药膏。只不过,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在他的手臂上停留片刻,清晰可见上面的几道疤痕。
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死在了爆炸现场?所以才去自残?
周之莓伸手握住药膏一段,指尖不经意碰触到赫维托的手指,随即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一寸。
可药膏的另一端却被赫维托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拽着,他似乎并不是那么想给她。
直到周之莓拧着眉看了赫维托一眼,他才松手。
周之莓大致看了看使用说明,头也不抬地说:“直接涂抹在烫伤的地方就可以。”
说完,她将药膏重新放在桌子上。
赫维托没拿药膏,而是朝周之莓歪了歪脑袋:“那就麻烦你帮我涂抹吧,毕竟,是你家小猫惹出来的麻烦。”
周之莓果断拒绝:“还是让Hansen医生帮你处理吧,毕竟他是专业的全科医生。”
Hansen闻言立即躲到John身后,:“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可别牵扯到我!”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赫维托这番幼稚的举动明显就是故意的。他没事找事,不就是想和周之莓亲近亲近吗?
再说,也的确是周之莓家的小猫惹出来的事情。
John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明智地转身离开。
机灵的Hansen立即追上John的脚步,一同离开别墅,到户外去呼吸新鲜空气。
很快,偌大的客厅里又只剩下周之莓和赫维托两个人。
即便所有的家具都已经摆放妥当,客厅里甚至还有比人高的绿植作为点缀,可这个家依旧显得十分空旷寂寥。
周之莓刻意与赫维托隔开一段距离,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的确是想过转头就走,但她的视线再一次地停留在赫维托的手臂上,上面的疤痕刺眼。
有些话不直接问清楚,她心里憋得慌。
“赫维托,难道你又想把我囚禁起来吗?”
听到这些话,赫维托反倒低低笑了一声。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周之莓站着,宽广的背影遮挡住夕阳的光芒。
“如果囚禁你有用的话,当初我还会失去你吗?”赫维托的视线没有焦点地看向远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Bonnie小姐死在了爆炸现场。”
时至今日,当赫维托回忆起John那天所说的话时,仍不免浑身冷颤。那一刻他仿佛才真正长出了一颗心脏,然而新生的嫩肉却被刀割火烧,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的滋味席卷全身,让他想要将那颗该死的心脏挖出来,看看究竟怎么了。
只要想到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看到她的脸庞,听不到她的声音,触摸不到她的皮肤。他便魄散魂飘般的,忽然迷失了心智和方向。
而现在,即便眼前的人触手可及,赫维托也只能强忍自己内心的狂躁与激进。他需要咬着牙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恶念,才能按捺住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如果可以的话,只需要一分钟。不对,哪怕三十秒也行。
他只想紧紧抱着她,感受她的气息,倾听她的心跳声。
可他实在恐惧再一次失去的虚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有点远,周之莓望着赫维托高大的背影,不知道他现在的神色,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看起来依旧从容不迫,双手抄兜,微微躬着身体,宽阔的脊背在光影下有几分失真。
周之莓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一些无助,也有无奈:“那你现在究竟想干什么?”
“抱歉,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他想对她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似乎不仅仅是一个亲吻,也不是一个拥抱能够平定那些空洞的缺失。
但赫维托可以肯定的是:“我只知道,我想你好好活着。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更不希望你……”
最后一个字,他竟然说不出口。只觉得喉咙无比干涩,像是被一把燃烧的稻草堵着,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周之莓沉默着,她有些意外这些话竟然是从赫维托的口中说出来,实在过于讹谬。
彼此开诚布公,心平气和地交谈,这也让她缓缓放下心中的戒备。她心里隐隐约约是清楚赫维托不会伤害她,但她的确反感他强势的占有欲。
赫维托转过身时,眼底竟然是令人惊心的猩红,他蓝色的眼眸被红血丝布满,眼眶中也有盈盈的水光。
周之莓看得清清楚楚,她怔住了。
她感觉这一切太过突兀,总之,她不太能够理解。仿佛在看一部颇具深意的电影,别人因为剧情内容感动到一塌糊涂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看懂。
“好疼。”赫维托的声线嘶哑,喉结滚动着,一向冷傲的面庞上有堆积的痛楚,“之之,你的猫弄伤我了,你该对我负责。”
第54章 Thief
周之莓急匆匆从赫维托的别墅出来时, 差点与站在门口装模作样看风景的Hansen撞个满怀。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尤其在看到赫维托那双含泪的眼眸时,思绪挤到一起成乱麻, 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割裂。
不知道怎么面对。
索性走为上策。
“小心!”Hansen连忙扶了周之莓一把,看到她愁眉蹙额的脸色, 像是被人欺负了。
“Hansen, 麻烦你帮他处理一下烫伤吧。”周之莓留下这句话,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Hansen还准备和周之莓寒暄寒暄来着,就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
一旁的John冷不丁提醒Hansen:“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赫维托处理烫伤啊。
Hansen侧头瞪了John一眼:“他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John的视线跟随周之莓进入隔壁院的身影:“哦。”那倒也是。
正值夕阳西下的光景,阵阵秋风。站在别墅门口的位置远眺山峦, 形态各异。金色的光芒覆盖在翠绿的波澜之上, 呈现出深邃的轮廓和层次分明的色彩。
这里的风景的确没得挑。
Hansen叹了一口气:“你说说这两个人,还要彼此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
John脸上难得有淡淡嘲讽:“你一个老光棍, 还好意思说别人?”
“我光棍怎么了?我这是为了医学事业而放弃了爱情!”
“怎么?你有过爱情?”
“想当初我在医学院的时候, 凭借我个人魅力, 可是俘获过不少少女的芳心。”
Hansen这话倒是不假, 他这个人聪明又幽默,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张帅气的面庞。按他当时的条件, 只要是他想追的女孩子就没有追不到的。
至于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光棍呢?因为他是个不婚主义。
随着年岁的增长,Hansen的确对于情情爱爱不感兴趣, 反而着迷于医学事业。
他一向活得潇洒,随心所欲。
John看了眼Hansen那头稀疏的头发,清了清嗓:“哦, 那还真没看出来。”
“你眼睛要是有问题的话,就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谢谢关心,不需要。”
Hansen和John进屋时, 赫维托还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他依旧双手抄兜,抿着唇看向外面,身材高大又挺直,微低着头,漆黑的短发利落有型。
稀薄的光线照耀在赫维托硬朗的脸庞上,勾勒出立体的面部轮廓。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赫维托的角度向外望去,能清楚看到周之莓进入隔壁院的身影。他的心仍如同被针扎一般,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这种感觉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时有发生,以至于他完全可以下意识地抑制。可他有些郁结,万一哪天他控制不住再次上前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她是否会更加厌恶他?
Hansen进屋,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赫维托:“你怎么又把小Bunny给气跑了?”
就外形条件来说,赫维托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可他脑子有病,从小心理就不健康。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连一段正常的恋爱都没谈过。
他不光是不谈恋爱,在周之莓之前甚至连女色都不接近。
就Hansen所知,曾经有女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赫维托下榻的酒店,提前布局,直接浑身赤裸躺在他要入睡的床上。
那个女人金发碧眼,身材婀娜,美得不可方物。换成一般人,对于送上门来的女人,可能不用白不用。
但很不幸的,那个漂亮的女人直接被人从赫维托的房间里扔了出去。
赫维托有洁癖,自然是不会再睡别人睡过的床,他直接重新换了一家酒店居住。
赫维托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面对Hansen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冰霜脸。对于Hansen的数落,赫维托只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反驳什么。
像个被冤枉的大男孩,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Hansen瞧见赫维托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赫维托落泪的样子,但坦白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犹如见鬼。那时候不知道John对赫维托说了什么,这个疯子开始发狂地拔掉自己手臂上的输液管,又嚷嚷着马上要去中国。
Hansen不得不给赫维托推了一剂镇定剂,看着他缓缓闭上双眼。Hansen看到那张脸上是生人勿近的暴躁如雷,可他的眼眶里却蓄着盈盈的水光。
直到赫维托闭上眼时,眼眶里的泪水才缓缓滴落出来。
“来,我先看看你脚踝上的烫伤。”
赫维托被Hansen强行拽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脚踝上的烫伤情况并不严重,白皙的皮肤上泛红了一片,没有破皮,也没有起水泡。
Hansen拿起桌上的药膏看了眼上面的英文使用说明,用棉签开始蘸取涂抹。
赫维托靠坐在沙发上,一只脚搭在茶几上,像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似的蹙眉看着Hansen。
“嘶――”
Hansen是故意的,刻意用棉签按着赫维托脚踝的烫伤处:“就这么点伤你还好意思嚷嚷?”
赫维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来啊来啊!”Hansen双手抱臂,“也不知是谁非要把我带到中国,利用完了人家,就打算一脚踹了是吧。”
赫维托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闭嘴。”
Hansen依旧喋喋不休:“你到底要不要追小Bunny?要追人的话,你也要拿出点追人的样子啊!真是急死我了。”
赫维托闻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中文: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不由想到周之莓刚才一脸错愕的样子,她那双狐狸眼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看着他,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她坐上他的车,有些防备,有些试探,又有些迷茫。
以至于,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酥酥麻麻的。
赫维托忍不住一笑。
Hansen在一旁摇头:“疯了疯了!这个人又疯了!”
赫维托看着Hansen,眼底难得有一些谦和,似乎是好奇,又疑惑:“怎么追?”
Hansen双眼一亮:“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赫维托嗤了一声。
他自然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但通常情况下,都是用钱解决问题。
“开个价。”
Hansen眯了眯眼:“什么?难道你想用钱来收买我?”
他想要的可是赫维托用低姿态乞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趾高气扬。
“不行?”赫维托表示惋惜,他对Hansen说了一个十分诱人的数字,“看来,我只能另求他人了。”
Hansen:“等等!”
等等,到底是谁求谁啊?
*
周之莓一路匆匆,推开自家院门,进屋,到储物间拿起一个小铁铲,疾步走到后院的菜地里,一气呵成。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想要做什么,只是麻木地蹲下身,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菜地里挖土。
如果说这个家的前院种满了各种好看的花朵、果树用作观赏,后院则种着各种瓜果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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