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雨的第七种颜色
本书作者: 胡辛灿
本书简介: 恐怖的不是失去生命,而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沈红城阴差阳错地帮舒城警方破获了一起震惊全市的毒品案件之后,被拉入了一个名为“雨”的神秘组织。该组织共计七名分散于中国各地的成员,并且以盈利为目的,会不定期向每位成员委派酬劳丰厚的“订单”。本以为只是新型的骗局,但是沈红城竟真的接到了帮忙寻找棉城失踪女孩的离奇委托。沈红城见暑假将至,决定…恐怖的不是失去生命,而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沈红城阴差阳错地帮舒城警方破获了一起震惊全市的毒品案件之后,被拉入了一个名为“雨”的神秘组织。该组织共计七名分散于中国各地的成员,并且以盈利为目的,会不定期向每位成员委派酬劳丰厚的“订单”。本以为只是新型的骗局,但是沈红城竟真的接到了帮忙寻找棉城失踪女孩的离奇委托。沈红城见暑假将至,决定冒险前往棉城一探究竟。然而在抵达之后,却发现事件扑朔迷离,形形色色的怪人纷纷涌现,纷繁复杂的案件背后竟是极端恐怖的惊天疑团。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现实,凭借七个青年的满腔热血究竟如何逆转?
序:阴阳
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
《孟子告子上》
“你说怎样才能把一个人的头、腹部、手、脚;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心、肝、肺、脾、胃、肾、肠子;骨头、头发、指甲……快速地统统混合在一起?” 沈红城率先开口发问。
“烧成骨灰就行了呗。”
“啊,这你也答得出来?这可是最新的一道美国犯罪心理学测验题啊。”沈红城有些惊讶。
“我知道,但你别瞎想啊,我之所以答得出来,完全是因为这道题我看过答案,并非因为我心理有什么问题。”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还以为……”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吧,快说,今天这种场合为什么迟到?”
“言老师,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东西都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沈红城本想拿这句话作为解释“舒城市三好教师”表彰大会迟到半小时的开场白的,但是他转念想了想,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沈红城只觉得身上微微发凉,原因当然不是这家咖啡馆里宛如寒露的超强冷气,而是此时此刻言歌茗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阴阳眼吗?”沈红城猛地喝了一大口杯中的冰拿铁,然后望向桌子对面的言歌茗。
“现在香港的电影都不拍这种老掉牙的桥段了,你觉得我会信吗?迟到鬼?”言歌茗露出一个尴尬的苦笑。
“你不信是吧?那我今天就给你讲个故事吧。”沈红城往杯子里放了一块方糖,“在我六岁那年,我的舅婆去世了。舅婆你知道是什么亲戚吗?就是我爸爸的舅妈,我奶奶的弟媳。”
“我知道,我知道,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言歌茗不耐烦地用汤匙搅动着眼面前咖啡杯中的奶泡。
“但我的舅婆她并不是寿终正寝的,那时她还只是个中年妇人。她和我舅公常年生活在舒城的乡下,他们俩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平时虽然也会争吵拌嘴,但是每次矛盾都会以我舅公的妥协而平息。但是,后来有一天,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们俩吵得非常激烈,甚至还动手摔了家里的碗筷和茶杯。”
“然后呢?”言歌茗眯起眼睛等待着下文。
“能再来杯拿铁吗?这次半份奶就行。”沈红城指了指面前已经一干二净的咖啡杯。
“你是属河马的啊,就喝完了?”言歌茗掏出手机,不情愿地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我现在点,你接着往下说。”
“后来,随着争吵逐渐激烈,不知道是舅公的哪句话彻底捅痛了舅婆的神经。舅婆在一怒之下便拿起了放在杂物堆中的一瓶剧毒农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正在点单的言歌茗眼神顿时失去了刚才的光彩,嘴巴微张着,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舅公见状,急忙快速地抢过舅婆手中的农药瓶。但是为时已晚,瓶中的农药已经少了一大半。现在什么东西都弄虚作假,比如人心。而以前什么东西都货真价实,比如农药。舅婆当场就不省人事,在送到医院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或许是农药的药性太强烈的缘故,舅公在抢夺舅婆药瓶的时候,有大量的农药洒在了他的身上,他也随之出现了呕吐、头晕等症状,经过医院的及时抢救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您好,您的拿铁好了,请慢用。”就在这时,咖啡店的女服务生把磨好的拿铁端了过来。
沈红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但服务员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笑盈盈地站在桌旁看着沈红城。
“怎么了,还有事?”言歌茗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本店有一次免费续杯服务,你刚刚下单的钱已经退回您的账户了。”
“哦,这样啊,就是买一杯送一杯地意思呗,那等会儿你的那杯也续一次,别浪费了。”沈红城冲着言歌茗眼前的杯子努了努嘴。
“就你废话多,快点说啊,后面到底怎么样了?”
“后面,我奶奶带着我去乡下参加了舅婆的葬礼。就刚刚我和你说的那些,来龙去脉也都是奶奶在带我去舅公家的路上告诉我的。”
窗外聒噪的蝉鸣似乎突然停止了,风声渐渐大了起来,人行道旁的那些香樟被吹得呼呼作响。沈红城这时突然发现,刚刚给他们端咖啡的那个服务员,正在前台的一个角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们。
“你说的这些话,我真听不出来和你今天迟到有什么关系。”
“关键在于葬礼当天夜里,在宾客们吃完答谢宴回家之后。我和奶奶作为家属去了舅公家的客房居住。然而就在经过灵堂的那一刻,我居然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舅婆,她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寿衣,坐在堂屋那口棺材上吃着苹果。我当时就吓得张大了嘴,紧张得无法发出声音。”
“你说的这些是真话吗?”言歌茗问。
“当然,而且那时我刚要把自己所看见的告诉奶奶,结果奶奶似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把我的头别了过来,然后草草说了句‘别乱看’。在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觉得诡异的感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甚至有一种怪异的气息始终弥漫在我的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阴阳眼?”
“嗯,而且我怀疑我奶奶也有阴阳眼。”
“这话怎么说?”
“因为从她当时的反应来看,她肯定也看见了死去的舅婆。”
言歌茗看了看眼前的咖啡杯,若有所思。沈红城这时已经喝完了第二杯咖啡,把杯底残留的细小冰块吸入嘴里。
“可是,这还是和你今天的迟到行为没有关系吧。”言歌茗撇了撇嘴巴,然后用右手小拇指上修长的指甲敲了敲面前透明的咖啡杯。
“可是,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我奶奶。”
“你奶奶?”
“对,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奶奶已经去世三年了。”
言歌茗愣了一下,与沈红城四目相接,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咖啡馆里的冷气似乎加大了马力,凉意开始在四周扩散。
“你在哪看见她的?”
“就在咱们之前常去的那家‘丁氏地摊大排档’。”沈红城一本正经地看着言歌茗的眼睛。
“学校东门口那家店?”
“嗯,没错,就是那家。”
“那你奶奶她在干什么啊?喝啤酒?吃烤串?”
“看来你还是不信我说的话啊。”沈红城无奈地皱了皱眉。
“我信有什么用,你觉得你说的这些鬼话陈主任听了会信吗?”
“应该会吧……”
“你编瞎话能不能走点心啊,烧烤摊早上会开门吗?这种级别的鬼话你说谁会相信啊。你不要以为这次得了这个奖之后,高级职称就已经到手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陈主任那里,和你相同条件的人还有好几个呢,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别人都送礼了,就你啥也不干。”言歌茗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个白眼。
“我没钱送,而且那个职称我也不稀罕。”
“那你稀罕啥啊?”
“我啥都不稀罕,我只稀罕你,行了吧。”
“你这张嘴啊,真是抹上香油都带着屎味。”言歌茗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红城从舒城师范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考入了当地的舒城市第一中学,担任初中语文教师。言歌茗是她大学时期的班长,二人确定恋爱关系是在大学毕业的前一年。沈红城其实并不想在毕业之后从事教学工作,他只是因为高考失利才不得已读了师范院校,而且学校里周而复始的工作让他觉得生活简直成了一条咬住尾巴的蛇,只有无尽的循环。然而在言歌茗苦口婆心的却说下,沈红城不得不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而且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这个选择其实并不算特别糟糕。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作为S省省会的舒城也随之涌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劳动力过剩的现象也日益严重。对于沈红城这种毫无背景且并无什么特殊才能的人来说,当老师似乎是最为理智的一个选择,虽然发不了财,但是也饿不死,最关键的是,这份工作安稳舒适,假期也多。
沈红城的父母和言歌茗的父母都是舒城本地人,年轻时就职于舒城本地的一家国企钢铁厂,操劳了一辈子。他们和中国万千普通的父母一样,并不求子女能够大富大贵,升官发财,只希望子女能够过得快乐。
走出咖啡厅的那一刻,室外的燥热似乎降低了不少。路边有一辆巨大的洒水车正在播放着古怪的音乐,快速地洒着凉水。不远处,有几个衣着朋克的小学生正叼着长长的冰棍,慢慢地吮吸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怎么,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言歌茗歪着头看了看沈红城。
“说什么实话?”
“你早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说什么?见鬼?”
“咱俩认识到现在,我骗过你吗?”
“正是因为你从来没骗过我,所以我今天才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沈红城侧过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言歌茗,但没有开口说话。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丝毫不减灼热的太阳,渐渐眯起了双眼。四周沉闷的空气宛若滔滔热浪,把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一阵的蝉鸣声。
悲哀、无助的蝉鸣声。
壹:寻人
走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沈红城缓缓抬头看着斜上方纵横交错的环城高架和趴在护栏上的稀疏软弱的绿色藤蔓,依然可以感觉到瀑布般倾斜下来的二氧化碳废气。那股酸涩刺鼻的气味,时常让人感到迷离。
舒城的城市化进程的确是S省最快的,但是污染程度也从未落后过。沈红城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沿途路边摊上的各色美食此时此刻已经对他彻底失去了以往的吸引力,因为如今他脑子里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有没有阴阳眼,沈红城并不知道,至少他自己没有阴阳眼,更没有见过鬼。其实他并不是故意对言歌茗说谎的,只是早上耽误他出门的事情比较特殊。而且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把他带向一个恐怖且深不见底的深渊。
其实,很多人陷入一个深渊,往往是因为某个“禁区”的诱惑,但是当他们进入之后,才发现那里面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之所以进入,仅仅是因为那里是“禁区”。
人世间的罪恶,都是如此,它们就宛若充满吸引力的磁石一般,把施害者与受害者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钱是人的胆。
这好像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大概在几个月前,言歌茗向沈红城提起了结婚的事情,当然,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起,沈红城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敷衍的态度进行搪塞,只好郑重其事地说,准备就在今年之内把婚礼给办了,并且许下了一大堆的承诺,包括去哪里度蜜月,挑选什么风格的酒店,婚礼选择中式还是西式,除了亲戚之外邀请哪些朋友。那一晚,言歌茗显得极为兴奋,满脸都写着期待。因为自她认识沈红城以来,沈红城从来没有胡乱地夸口,每次答应她的事情也都一一尽力去完成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沈红城其实还并没有做好当一名丈夫的充分准备,不是因为别的,就单纯是因为钱。他俩双方的父母之前见过一面,然后吃了个便饭。期间只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并未过多地谈及他俩的婚事。只有言歌茗地父亲说了一句,彩礼什么的可以不要,但是希望沈红城家能给小两口买一套房。中国人常说“安居乐业”,可见住的地方在大家眼中一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言歌茗家离学校相对较近,乘坐三站地铁再步行个五分钟即可,所以她还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沈红城家因为离学校太远,上班不方便,所以他现在住在单位分配的教师宿舍里。但是单位分配的教师宿舍是老房子,环境较差,墙上很多地方都开裂了,一到雨天就会回潮,地板上滋滋冒水,而且周边是闹市区,夜里一旦开窗,各路噪声便会争先恐后地闯入耳膜,甚至还有飘来一股股不知名的怪味。
沈红城的父亲知道教师这行不是一个能够瞬间致富的行业,于是东拼西凑地给了儿子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整整三十万,是二老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但就舒城这些年的房价而言,这些钱只够一半,剩下的还得去银行贷款。沈红城和言歌茗在学校的工资也并不是特别高,再加上以后如果有了孩子,生活肯定更加紧张。
所以在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刻,沈红城都在想着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挣到一大笔钱。或许在如今的舒城,乃至整个中国,有不计其数的人都有这个想法。这种想法,对好人而言,或许是一种无形的动力。但若是放在恶人的脑海里,说不定就是罪孽的萌芽。
这一天夜里,沈红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纷繁复杂的思绪再一次宛如不计其数的虫蚁一般,死死地缠绕着他。在好不容易入睡之后,一个个古怪的梦境又接踵而至。这一晚,沈红城睡得特别特别累,白天的劳累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的释放,身上仿佛还多了一层束缚。
清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到来的,夏季的白天来得早。沈红城为了省电,总是会在后半夜将空调关闭,所以他很多次都完完全全是被热醒的。黏腻的汗珠和聒噪的蝉鸣这次依然没有放过他,睁开眼之后,他第一时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
六点十五分。
他松了口气,今天是“舒城市三好教师”表彰大会,他和邻校的另外两个教师都获得了此项殊荣,这是评高级职称的敲门砖,而且会有媒体前来学校进行现场报道,拍摄视频作为新闻素材,所以至关重要,万万不能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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