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车上和你解释,警灯带上,跟我走。”
*
在胡得和钟瑾开着闪着警灯的越野车在路上狂奔的时候,妈妈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机场vip休息厅里的大沙发上,旁边的小推车上还摆着专供的零食和饮料。
小瞳站在小推车前,拿一瓶酸奶,又拿了一个小蛋糕,走到秋笙这边,把东西扔到她身上,“帮我打开。”
秋笙把零食打开递给她,小孩子手里拿着吃的,小脚交叉,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喝着酸奶。
“娘,我们不带爹玩吗?”小瞳吸了一大口酸奶,神色平常地问。
仿佛以前也经常出现这种娘不带爹玩的戏码,孩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秋笙摘下脸上的黑超墨镜,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圆脑袋,“瞳瞳,以后叫我妈妈,不要叫娘,叫娘也太老派了。”
倒霉孩子疯狂吸入酸奶,“好的,娘。那我叫爹什么?”
秋笙,“叫他……嗯,就叫他钟大头吧,他上学的时候头挺大的,我们那会儿给他取的绰号就叫钟大头。”
小瞳把吸光的酸奶瓶扔进垃圾桶里,开始啃巧克力口味的小蛋糕,双手捧着蛋糕,脸颊一鼓一鼓的,含含糊糊地说,
“叫他一个钟婶。”
秋笙慈爱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突然顿住,手指在头发里摸索几下,接着从头发里薅出了一个小圆片。
“这是什么?”
她疑惑地把圆片翻过来看,在看到圆片上闪烁的红色光点的时候,脸色大变,暗骂一声,
“好你个钟大头。”
秋笙焦虑地站起来,在休息室里走了两圈,最后直接把追踪器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拉着小瞳就走。
现在钟瑾肯定已经在赶来抓她的路上了,留在这边肯定不行,她打算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躲一阵,伺机再逃。
秋笙牵着小瞳刚走出航站大楼,迎面就看到钟瑾的那辆越野车闪着警灯开过来,钟瑾从驾驶室伸出头,“秋花生你给我站住。”
然后潜逃未遂的母女二人就这么被缉拿归案了。
胡得顶着一颗无辜而又存在感极强的光头,在满是硝烟的车厢里,硬着头皮走流程,
“因为钟所长报了警,这边要请二位和我回所里做一个笔录。”这估计是胡得这辈子最有礼貌的一次出警,他甚至用了“请”字。
小瞳伸手绕过副驾驶室,笑嘻嘻地伸出手,在胡得的光头上摸了摸。
钟瑾看了她一眼,“坐好。”
小孩感受到爹那边此刻的气压很低,没敢造次,缩了缩脖子,回到儿童椅里坐好,没老实三秒钟,又开始OO@@地在后面拆零食吃。
一行人回到派出所,胡得实在顶不住压力了,第一时间去找了毛菲雪,
“毛副所长,有个警情,麻烦你去调解一下。”
毛菲雪放下手头的文件,“怎么了?”
“是钟所和他前妻,为了争孩子的事报了警,总之就是,我不敢去调解,要不你去吧。”
“怎么会有这种事?”
毛菲雪虽然不解,但还是站起身,往调解室那边走去。
回到派出所里的倒霉孩子又开心了,背着小书包,踩着滑板车到处看热闹,小车开到钟瑾他们那间调解室,她就伸进去一个圆脑袋,
“你们两个,好好改造嗷。”
又笑嘻嘻地把小车开走,熟练地赶往下一个热闹现场。
第47章
和安区派出所调解一室里, 毛菲雪已经基本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我能问一句吗?你们既然都这么在乎小瞳,那两个月前, 小瞳为什么会自己来派出所里找爸爸?而且钟谨你之前为什么完全不认识小瞳?秋女士,在孩子独自在外面流浪的这段时间,你又去了哪里?”
秋笙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看了看钟瑾。
钟瑾直接挥了挥手,“这个问题拒绝回答。”
毛菲雪,“……”满脸写着【你要这么不配合,那我也那你没办法】的无奈。
第一次进调解室的秋笙则是暗自诧异, 原来被警察问话还可以这么拽的?她一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直以为警察问话要有问必答来着。
毛菲雪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调解战略,
“好吧, 既然过去不说, 那我们来聊聊未来。你们也不要把这个当成警察问话,就当是一次聊天。我比你们长几岁, 也是做妈妈的人。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们, 父母不和, 最受伤害的其实是孩子。”
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一层,钟瑾和秋笙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毛菲雪正要继续说下去,问询室外面又伸进来一颗圆圆的大脑袋, 一脸八卦的小表情, “打起来了吗?”
毛菲雪,“……”站起身, 走过去把门给推关上, 反锁了。
“总之,就算你们今天的行为没有给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也是欠妥的。秋女士,你能说说为什么要独自带孩子离开吗?”
秋笙抬起头,眼神清澈,“我回京市办点事,想带孩子一起去玩一趟,也就两三天时间我就回来了。姐,我真的不是偷孩子,我也是她妈妈,我带孩子出去几天不过分吧?”
“你为什么不和钟瑾提前商量呢?”
“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提前商量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毛菲雪,“夫妻俩有什么说不通的呢?再说妈妈带孩子出去玩两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钟瑾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说他肯定会同意的。是吧钟瑾?”
钟瑾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道,“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小瞳不能离开我。”
毛菲雪,“……”
沉默。
毛菲雪突然站了起来,“你们俩自己聊吧。”
她踩着高跟鞋走出调解室,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正欲开门,突然想到什么,往大厅那边看了一眼,果然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
毛菲雪转身走进谷乐的办公室,如她所料,一堆人挤在监控屏幕前,正在那边津津有味地吃所长家的瓜。
所长家的倒霉孩子还坐在桌子的正中间,盘着腿撑着小脸,咧着嘴乐呵呵的。
这孩子还真是心大。
毛菲雪敲了敲门,“谷乐,把调解一室的监控关掉。”
办公室里一片哀嚎,毛菲雪态度很坚决,“谁家没有点事?谁没有点隐私?如果是你们,也想被同事这么八卦吗?监控关掉。”
谷乐关了监控,毛菲雪指了指他们几个,“都回去干活,八卦一下陌生人我也不管你们了,自己家人你们也八卦,影响内部团结。”
小屁孩看到没热闹看了,转过背,小短腿踢了几下,吭哧吭哧地准备从桌上爬下来。
谷乐把她抱起来放到地上,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脸,“瞳,你爸爸妈妈吵架了,不如你以后跟我过吧?”
小孩揪着谷乐的耳朵,凑上去大喊一声,“想得美!”
把谷乐的耳朵震得嗡嗡的,小屁孩踩着她的滑板车,穿着大头皮鞋的小脚一蹬,丝滑地冲出办公室,在走廊拐弯处一个漂亮的漂移,转进了正吵得热闹的调解二室。
调解室里,钟瑾从座位上站起来,“出去说吧,这边有监控。”
“好。”秋笙也跟着他起身。
“你先去车上等我一下。”钟瑾对秋笙说。
他走进调解二室,把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专心吃瓜的小朋友拎回来,夹在胳膊底下带出了派出所。
钟瑾把车子开到离这边不远的一处海滩。
这会儿太阳已经不那么晒了,海滩上有不少人带着孩子在这边玩耍。
还有做小生意的老板,用小旗子在海滩上圈出了一个区域,往这一片沙子里埋了一些小玩具,招揽小朋友们进去玩寻宝游戏。
小瞳这孩子身上就跟装了什么游戏探测雷达一样,钟瑾和秋笙都没有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寻宝地点,她那么矮一个,却是一眼就看到了,
“我要玩那个。”
钟瑾弯腰给她把鞋袜脱了拎在手里,让孩子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自己走,他付了玩游戏的10块钱,看着孩子拎着小水桶,拿着小铲子开始寻宝,他才走回秋笙这边。
摊主放了一些小板凳在旁边,钟瑾和秋笙就坐在小板凳上,一起看着孩子玩耍。
板凳太矮,钟瑾的腿太长,两条长腿怎么放都不合适,最后只好像螳螂那样,膝盖张开,脚在身前收拢,以这个折叠的姿势勉强把腿放下。
秋笙看了一眼,有点想笑,把头瞥到一边,抿了抿唇。
小瞳那边举起刚挖到的一只鸟,朝他们喊,“我挖到了。”突然又不说话了,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鸟,叫了一声,“啊,好丑。”一把扔出老远。
秋笙和钟瑾一起笑了起来,随后互相看了一眼,笑容又从他们的脸上消失。
沉默了一会儿。
钟瑾说,“我打算办停薪留职,带小瞳回京市。”
秋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做警察是钟瑾从小的梦想,当初他不想继承家业,他爹都和老师说好了,给他报工商管理大学,结果他自己又把志愿改回来,坚定地选了一直想上的公安大学。
为此他爹一两年都不怎么和他说话。
这么多年好像一直习惯了钟瑾穿警服,随时要出任务的样子,秋笙想象不到他如果不工作了,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你不必做到这一步的。”
秋笙说,
“我带小瞳回京市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事必须要回去一趟,又不太想和刚重逢的孩子分开。我最多走三天就回来了,小瞳的幼儿园是周五开学,我肯定在她开学前回来。”
“你给小瞳在幼儿园报好名了?”
“是啊。”秋笙理所应当地看了他一眼,“早上说好的我带她去报名的啊。”
钟瑾挠了挠额前的碎发,没说话。
虽然秋笙一声不吭地就把孩子拐跑,他真的很生气,但秋笙已经帮孩子把幼儿园的名报上了,这是他没料到的。
他还以为秋笙把孩子带回京市就不还回来了。
“当然,把孩子留在海山抚养,并不代表我就放弃抚养权的争夺。我会暂时搬过来海山生活,陪着我的孩子。”
秋笙看了钟瑾一眼,接着说,
“我知道你抚养孩子这段时间有了感情,我对她的感情也不会比你更淡。她是十几年以来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孩子,连你都只是零星出现过几次,她却在我的每一次梦境里都会出现,这种感觉你可能无法理解,是一种刻在灵魂里的牵挂,是每梦到一次都不愿意醒来,醒过来以后心脏都会痛的感觉。”
钟瑾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孩子,看到她把铲子扔在一边,跪在地上,用手疯狂刨沙坑,他立马出声阻止,
“钟云瞳,不可以,手会痛。”
他一直盯着那边,直到小孩停止用手刨沙,重新拿起铲子,他才转头看向秋笙,
“我理解。”
台风那次,他的心脏也疼过。
秋笙拂开被海风吹乱的额发,“钟瑾,我们以一年为期,这一年共同抚养孩子,一年以后让孩子重新再选,不管她选择谁,另一个都体面的退出,好不好?”
钟瑾沉默着没有应允。
秋笙又说,“体面的退出不是说再也不见孩子,而是甘心当副手,换一种形式陪伴孩子而已。”
钟瑾知道秋笙提出的这个方案应该是目前的最优解,但是他做不到。如果以后小瞳选了秋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钟瑾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明明才认识两个月,怎么会这么难?
转念一想,其实是认识两辈子了。
小胖孩玩累了,提着一桶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光着脚丫朝他们跑来,“看我超级腻害。”
她蹲下身,把挖到的宝物一件件从小桶里拿出来,展示给爸爸妈妈看,“介是螃蟹,介是大虾,介是小熊猫……”
摊主坐在钓鱼椅上朝这边喊,“小朋友,挖到的玩具不能带走啊。”
钟瑾弯腰把那些做工粗糙的玩具捡回小桶里,“给伯伯送回去,你玩之前人家就跟你说好玩具不能带走的。”
“不要。”小孩开始不讲道理,用小胖肚压在水桶上,“你付钱给伯伯就可以了。”
被有钱爹带着各种消费,小孩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意识,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就再多给点钱。
“钟云瞳,你是不是想被打屁股?”钟瑾举起手,轻轻地落在小孩的屁股上。
小孩立马转头向娘告状,“他打我。”
秋笙也一点不惯着她,“不听话就要挨揍。”
看到爸妈是来真的,小皮孩怂了。吸吸鼻子爬起来,拎着小水桶踩着细沙摇摇摆摆地走回去,把水桶送回给摊主,规规矩矩地道谢,
“谢谢伯伯,玩具还你,再见。”
又吸着鼻子走回来,可怜巴巴,“我还了。”
钟瑾摸着孩子的头,耐心和她讲道理,“你想要什么玩具我们会给你买,但是人家提前说好玩具不能带走,你当时也同意了,那么你就要遵守规定知道吗?”
小孩用头一下下撞着爹的胳膊,“我要买一个炸・弹,把学校炸掉。”
“这个买不了。在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后不许跟胡得玩了。”
钟瑾捞起孩子抱在怀里,起身往回走。
走出这片沙滩,钟瑾回头对秋笙说,“你明天带小瞳回京市吧。”
秋笙拎着小鞋袜跟在后面,一脸不相信,“真的假的?你舍得我自己把小瞳带走?”
钟瑾掂了掂怀里的胖孩子,“我也正好要回去一趟。”
第48章
上次飞京市的时候, 小瞳在飞机上耳朵痛。
钟瑾这次有了带娃出行的经验,带上牛奶, 又在网上查了,准备了一些硅胶泥的耳塞备上。
在飞机起飞前,钟瑾把硅胶泥捏成合适的大小,塞进小孩的耳朵里,“等下如果耳朵痛就要告诉我。”
小瞳还记得上次御鸟飞行的时候,爹告诉过她,不能大声说话, 不能打扰别人。
这会儿就捂着嘴,狗狗祟祟地点点头,超小声回答,“好的好的。”
“怎么这么说话?”钟瑾皱眉, 他自己反而忘记了以前说过的话。
小瞳伸出手, 揪住钟瑾的耳朵,把他的头拉到自己面前, 小声在他耳边说, “不能大声说话, 你忘记了?”
钟瑾揉揉被声浪冲得发痒的耳朵,想起来是有这一茬,“这次记性倒是不错。”
飞机上的温度有点低, 秋笙请空姐拿了一条毯子, 打开盖在小孩子的肩膀上。
“怎么要戴耳塞?”秋笙指了指小孩耳朵里的水晶泥。
钟瑾,“我上次带她回京市, 可能是气压的变化, 坐飞机的时候她喊耳朵痛,所以这次就提前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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