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瞳就转身平躺在被子上,双手抱头,努力到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全身一起用劲,努力是挺努力的,但是起到一半小胖肚就卡住了,死活起不来。
胖孩子挣扎了三秒,果断放弃,她累得瘫倒在被子上,竖着两只手指头,认真说:
“可以了,够了,明天就长出八块腹肌了。”
钟瑾:“你赶紧睡吧,睡着了梦里有腹肌。”
晚上秋笙陪小瞳睡在地铺上,钟瑾晚上起来看了一次,可能是地暖太热,母女两个都把被子踢开了。
钟瑾一晚上起来给她们盖了三次被子,后来干脆在小瞳身边躺下,方便随时给她们盖被子。
第二天早上,钟瑾是被冻醒的。
身上的被子被小瞳和秋笙卷走,她俩倒是睡得像蝉蛹一样安稳,就是钟瑾穿着单薄的睡衣,浑身凉飕飕的。
他掀开小瞳那一侧的被子,钻进去,把捂得暖烘烘的小孩抓过来抱在怀里又睡了一会儿。
早上起床后,钟瑾和秋笙带小瞳出门吃早点,在小区门口就有几家早点店。
其实钟瑾早就想测试一下小瞳会不会喝豆汁了,感觉这只小胖狗什么都吃,要是连豆汁都会喝就好玩了。
小瞳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戴着小虎头帽,一左一右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去吃早餐。
在门口点餐付钱,没一会儿就叫到了他们的号。
钟瑾用托盘端过来三碗热豆汁,糖油饼、焦圈和小咸菜之类的小吃。
小瞳坐在加高的板凳上,吸了吸小狗鼻子,指着豆汁大声发出抗议:“介东西坏了。”
“不是坏的,这就是这个味道,你尝一口,可好喝了。”钟瑾说着,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秋笙也鼓励她:“小瞳,你尝一尝。”
小瞳盯着那晚黄绿色的液体看了一会儿,把脑袋凑过去,伸出舌头小小舔了一口,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赶紧抬起胳膊用袖子去擦舌头。
钟瑾问她:“好喝吗?”
小瞳摇摇头,把豆汁推到钟瑾那边:“我还是不要喝介个了,它会咬我的嘴巴。”
钟瑾憋着笑:“这叫豆汁儿,你跟我说,豆汁儿。”
小瞳不会说儿化音,一字一顿地跟着说:“豆汁鹅。”
旁边一桌的两个大爷笑得差点把豆汁都喷出来,小瞳扭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他们为什么笑我?”
钟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们肯定是笑你连这么好喝的东西都不会喝,笑你是笨蛋。”
小瞳独自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旁边的人都在喝这个奇怪的东西,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钟瑾再次鼓励她:“你尝一大口,大口喝就好喝了。”
于是小瞳两只小手扶着碗沿,鼓起勇气闷头喝了一大口,嘴巴里包着一口豆汁,眉毛皱成八字眉,一脸的怀疑人生。
秋笙看她是真不行了,就拿了垃圾桶接着:“宝宝,喝不下去就吐出来吧。”
小瞳眯着眼睛摇摇头,咕嘟一口把豆汁咽了下去:“不能浪费粮食。”
说完就不肯再喝了,捏着鼻子,皱眉,远离那碗奇怪的东西。
看到钟瑾和秋笙面不改色地喝着豆汁,小瞳又捏着鼻子凑过去,小声说:“你们还是别喝了,介肯定是里面那个伯伯用咯吱窝压出来的。”
钟瑾:“……”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洁癖钟真的喝不下去了,强行喝了两口还有点干呕。
秋笙看着钟瑾坏笑:“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
后来小瞳和钟瑾都没吃饱,又去隔壁早餐店吃了肉饼和胡辣汤,小瞳被胡椒辣得鼻尖上都冒汗,还低着头哧溜哧溜地大口吃,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竖起大拇指认证:“介好吃。”
*
吃过早点,陶思媛就打了电话过来,催促秋笙和钟瑾快带孩子回家团聚。
明天才是大年三十,本来秋笙和家里说好的明天再回去,今天他们好像就等不了了,不但陶思媛打电话来催,连很少给秋笙打电话的秋正瑞都打了好几个电话。
钟瑾看秋笙的电话一直响起,就对她说:“你带小瞳回去吧。”
“你也一起回去,我们吃过午饭就回来。”
钟瑾:“我中午约了于飞扬一起吃饭。”
小瞳立即高举起双手:“我也要去找飞飞,我想和他一起撸牛油小串。”
钟瑾捏住她的脸:“今天不撸串,你和妈妈回姥姥家去吃饭,听话点,不要调皮捣蛋。”
秋笙又在这边家里赖了一会儿,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带着小瞳回别墅那边吃饭。
她的小叔一家回国来过圣诞,一直待到春节都还没走,家里第一次过年这么热闹,尤其是今年又多了一个小瞳,更是喜庆热闹。
秋笙本打算在这边吃完午饭就回去。
但吃过饭以后,小叔家的几个孙子孙女要去院子里堆雪人,小瞳一听,嚷嚷着也要一起玩耍。秋笙就答应她玩一会儿再回家。
小孩们戴着帽子手套在院子里玩雪,大人怕冷,就坐在客厅的壁炉前面喝茶,还能时不时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玩耍的小孩。
小叔家那边的孩子们都是在国外出生长大的,几个孩子平时说话都是用英文交流,小瞳听不懂,就自己低着头蹲在那边滚雪球。
如果有孩子和她说话,小瞳就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比一个OK的手势,礼貌地说:“OKOK。”
那几个孩子就聚在一起用英文商量:“我们往她的围巾里塞一个雪球。”
他们几个拿着雪球狗狗祟祟地接近小瞳,小瞳虽然是背对着他们的,但小狗鼻子能闻到身后的味道。
她手里捏着雪球转过头,看到他们几个手里也拿着雪球,小瞳还以为是要打雪仗,直接把手里的雪球朝一个小孩身上扔过去。
那孩子退后一躲,脚踩滑摔倒在雪地上,雪球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孩子的鼻子上,那小孩被砸疼了,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其他两个大一些的孩子拉着哭哭唧唧的小孩子,他们走回到别墅里,准备去找大人告状。
小瞳淡定地拍了拍手套上的残雪,蹲下身继续攒雪球,就在这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来,小瞳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扶着膝盖站起身,跑到栅栏那边,双手扶着栅栏,把头钻进栅栏的缝隙里,准备从这里钻出去。
秋笙刚才去楼上取茶叶,下楼的时候听到那几个孩子正七嘴八舌地用英文告小瞳的状,又没在客厅里看到小瞳,她赶紧扔下茶叶,穿着毛衣和拖鞋就跑了出来。
到了院子里,看到小瞳正撅着屁股从栅栏那边往外钻,虎头帽太大,卡在了缝隙里,她就退后两步,一把将帽子扯下来扔到一边。
秋笙喊了她一声:“宝贝,不要把帽子扯下来,会感冒的。”
她穿着拖鞋走下台阶,捡起帽子,拍掉表面的浮雪,重新戴回小瞳的头上。
秋笙还以为小瞳是打了小朋友,准备从这里逃出去,准备先问清楚情况。
小瞳却着急地指着栅栏外面:“妈妈,爹在那边,是爹的味道。”
第92章
秋笙抬眼看过去, 肃静的别墅区空无一人,不知道什么小动物刚从灌木丛里跑过去, 树枝上的雪簌簌滑落。
“那不是爸爸,可能是小猫咪。”秋笙蹲下身,扶着小瞳的小肚子说。
小瞳还是坚持指着那个方向:“是爹,我闻到他的味道了。”
秋笙看着小瞳手指的那个方向,突然想起,这个方向往前走,就是钟瑾家的房子。
以前钟瑾的父母也住在这个别墅区, 都是一个圈子的,之前买别墅的时候就是好几家人约着一起买的。住在一起又在一个学校上学,那时候还总是钟瑾的妈妈开车接送他们几个孩子。
秋笙站起身,拉起小瞳的手:“走, 我们过去看看。”
她拉着小瞳沿着小区的小路往东走, 路上的积雪被物业清扫过了,但软底拖鞋踩在上面还是有点打滑, 秋笙走得很小心。
路上偶尔遇到几个邻居, 看到一个女人只穿着毛衣和拖鞋在外面走, 还会奇怪地看她们几眼。
绕过几栋别墅,又穿过一个中心花园,走了十几分钟, 终于看到了钟瑾家的别墅。
小瞳牵着妈妈的手, 吸了吸鼻子,确定道:“爹在那边。”
一阵寒风吹过, 秋笙被冻得鼻子一酸, 眼眶一下变得通红。
推开铁艺栅栏门,绕过荒于打理的花园, 大门上了密码锁,秋笙知道密码,密码是钟言的生日,输入密码,门开了。
屋里静悄悄的,供暖也停了,很冷,家具上都蒙着白布,视觉上就显得更加的清冷。
她穿着拖鞋悄无声息地走进玄关,穿过中式装修的走廊,猝不及防地看到沙发那边坐着的一个人影。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高高瘦瘦的,弓着脊背,把脸埋在手心里。
秋笙哽咽得说不出话。
小瞳放开秋笙的手,小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她跑过去推了推钟瑾的膝盖:“爹。”
钟瑾抬起脸,脸上都是泪水。
小瞳看到爹哭了,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小手张开,捂住钟瑾的眼睛:“不要哭,不要哭嗷。”
钟瑾用手掌擦掉眼泪,清了清嗓子:“你们怎么来了?”
秋笙张了张嘴,想说对钟瑾笑一下,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猛然背过身,任由泪水滑落。
小瞳看到爸爸妈妈都在哭,但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着急得团团转。
她跑到秋笙那边,抱着秋笙的腿,把脸贴在她的腿上蹭蹭。又跑回到钟瑾这边,钻进钟瑾的怀里,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
看到钟瑾不哭了,小瞳就问:“爹,你玉玉好了吗?”
钟瑾把她抱开一些,用手掌托着小瞳肉嘟嘟的脸颊,额头和她碰在一起,感受着女儿香香暖暖的体温,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他回头去看秋笙,发现她只穿着一件紧身针织毛衣站在那边,就起身,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
秋笙反手给了他一拳:“钟大头,你不是说你找于飞扬去了吗?你这个骗子。”
钟瑾平静地说:“要过年了,我想回来看看,看他们会不会也回家来过年。”
秋笙拢了拢身上带着钟瑾体温的大衣,瓮声瓮气地说:“那我陪着你去各个房间看看。”
“不看了,人死了就是死了,回不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钟瑾第一次接受了家人已经离开的事实。
听说人在遭遇巨大的创伤之后,大脑为了保护主人不会瞬间崩溃,会让人感受不到悲伤。
很长一段时间,钟瑾就是处于这种被保护起来的平静和麻木中,他自己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灵魂处于深渊里,很平静。
后来感知一点点重新回到身体里,当他终于有勇气重新踏入这间房子的时候,亲人离去而带来的悲伤纷至沓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他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预示,在他的心脏痛到模糊的时候,小瞳和秋笙找到了他,把他从难捱的疼痛中拉出来。
钟瑾抱着小瞳,秋笙身上裹着他的大衣,一起从别墅里走出来。
钟瑾看到秋笙脚上穿着很薄的软底拖鞋,拖鞋的鞋尖都被雪水打湿了,他要把自己的皮鞋脱给秋笙穿,秋笙从后面推了他一下:
“哎呀,不用了,快点走回去就好了。”
于是钟瑾就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秋笙没有跟上来,他回头才看见秋笙的拖鞋打滑,身上的大衣又很宽大,她像一只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走在后面。
钟瑾又走回去,把胳膊递到秋笙的面前:“借你扶一下。”
秋笙扶着他的胳膊,终于走得稳当了。
回到别墅那边,秋正瑞和陶思媛受邀去参加一个慈善宴会去了,别墅里就剩下秋沉和小叔一家人在。
秋笙回来也没和谁打招呼,拿上外套,换了鞋袜就准备回市区的家。
他们刚走出门,秋沉拎着大衣跟了出来:“哎,我去你们那边待一会儿,家里那群熊孩子吵得我脑仁疼。”
他说的是小叔家的那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的,跟一群尖叫鸡似的,从早叫到晚。
小瞳坐在钟瑾的胳膊上,竖起手指对秋沉说:“大过年的,可不兴逼孩子学习嗷。”
秋沉捏了捏她虎头帽上的小耳朵,大方地答应:“行,过年放假。”
小瞳满意地靠回钟瑾怀里:“那我们就收留介个舅舅吧。”
上了车,大家商量了一下,晚上就别出去吃了,买点食材回去家里打火锅吃,于是秋沉又把车调了个方向,往超市那边开去。
大家东拉西扯地聊着天,秋笙问:“怎么小叔一家还不回去?都住了一个多月了吧?”
秋沉冷哼一声:“小叔一开始不是想把他孙子过继给我当儿子吗,我拒绝了,他就去找爸借钱,借的金额还不小,说是要在国外开中餐馆,爸不同意,这不耗着呢嘛,爸不给钱他就不走。”
秋笙:“他们这几个兄弟姐妹,把钱看得太重了,没几分真情谊。”
秋沉不屑道:“就爸那样的人,谁和他能有真感情?等我拿到股权,我就搬出去住,我也受够他了,每天不骂我几句他就浑身难受,好像只有打压我才能体现他的价值似的。”
钟瑾抓到一个关键问题:“秋沉,搞了半天你还没拿到股权啊?”
“嗯。”
“那你都还是个继承人,你培养什么继承人?继承人培养继承人,你套娃呢?”
秋沉:“……闭嘴。”
从超市买了东西出来,又在商场一楼遇到了魔力小火车,小瞳看到了,肯定是要上去玩两圈的。
钟瑾他们三个就站在旁边等着,小火车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小瞳摇着小手快乐地打招呼,三个大人就齐齐露出笑容,等小瞳离开,笑容又齐齐消失。
首都的小火车比海山的长,两圈小火车差不多坐了半个小时。
他们在旁边等的都快无聊死了,秋笙一直在打哈欠,也不知道小孩子为什么坐那么多次都还会乐此不疲。
回到家里,秋沉和钟瑾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昨晚睡觉的地铺还没有收拾,秋笙窝在里面打毛线,小瞳就趴在她的旁边用平板看动画片。
看一会儿动画片,小瞳就转过身,从旁边的零食盒子里拿起一颗话梅,放进秋笙的嘴巴里。
秋笙吃完话梅,小瞳又拿过一个小碗往前伸:“妈妈,吐核。”
秋笙把话梅核吐进小碗里,摸摸小瞳的头:“谢谢你,宝贝。”又低下头继续织毛衣。
傍晚6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天上又开始下雪,家里的火锅也端出来了,热气腾腾的,一下子就有了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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