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哥来的吗?”钟瑾问。
秋笙低声“嗯”了一声。
钟瑾:“谢谢,让你们费心了。”
秋笙就没说话了。
直到走到停车场,大家拍掉身上的黄土坐进车里,秋笙才好几次看向钟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瑾扶着方向盘,侧头问她:“怎么了?”
秋笙:“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或者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你当初答应离婚的原因?”钟瑾立马问道:“那肯定得说啊,别废话,马上说。”
“不是这个,是我哥。”
钟瑾:“嗯?”
“我哥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也不结婚,好像是因为钟言。”
钟瑾打着转向灯,把车停到了停车场边上的一块空地上,他震惊地回头:“你说什么?”
一个保安小跑着跑过来,拍了拍车窗,朝里边喊:“师傅,这边不能停车,赶紧往下走。”
钟瑾应了一声,重新把车开了出去。
秋笙抬手示意他冷静一点:“其实我也是猜测的,那时候我们都还没离婚,我偶然间看到我哥的钱夹里有一张钟言的照片,是从大合照上剪下来的照片,看背景好像是什么品牌的邀请晚宴。”
“所以也不是你让哥来墓园的,是他自己来的对吧?”
秋笙点头:“嗯。”
虽然说那时候钟瑾是秋沉的妹夫,但刑侦队的事整天忙到飞起,他和秋沉一年还见不到两次面。
钟言毕业后就进家里的公司了,她和秋沉确实是有很多机会接触。既然照片是从晚宴合照上剪下来的,那么就说明秋沉是单方面暗恋。
所以,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秋沉会对小瞳这么上心了。
小瞳不止是外甥,还是钟言的侄女,小瞳的身上,也同时流着秋沉和钟言两个人的血脉。
秋沉暗恋钟言,乍一听觉得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其实早在很多地方都有迹可循了。只不过钟瑾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所以也就自然忽略了那些细节。
知道这件事后,钟瑾对秋沉的感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除了大舅哥这一层关系,还因为缅怀着同一个人,多了点同命相怜的亲切。
回到家里,秋沉和陶思媛都在这边。
秋沉昨晚加班忙了一夜,现在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他身上还穿着钟瑾的家居服,估计是太累了,睡得不省人事。
陶思媛在餐桌那边包饺子,看到他们回来,笑着招呼道:
“我让阿姨过来剁了饺子馅,知道钟瑾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我就请她先回去了,接下来我们就自己包饺子吧。”
陶思媛也是担心钟瑾去扫墓会心情不好,所以秋沉加了一夜的班,都被她强行叫过来这边。
小瞳一听说要包饺子,撸起袖子就要上。
陶思媛急忙道:“小瞳,面团还没有揉好,你先去换衣服洗手。哎哟,瞧你一身的土。”
钟瑾拎着小瞳的后衣领,把她提溜进了卫生间。
小瞳收拾干净,跑回到餐桌这边,踮起脚尖,光明正大地偷走了一坨面团。
她捏着这坨面团溜到客厅,把面团按在秋沉的脸上,用他的脸当案板,把面团揉成圆形,黏在秋沉的鼻子上,然后捂着嘴嘻嘻笑:
“舅舅长了一个小丑鼻子。”
说到小丑,小瞳又想起春节那会儿秋沉给她买的贴画,里面就有小丑图案的贴画。
小瞳抡着短腿跑回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贴画,又跑回到秋沉这边,把贴画撕下来,一张张贴到秋沉的脸上。
钟瑾走过来,低声骂了小瞳几句,让她不许打扰舅舅睡觉。
秋沉诈尸般睁开眼,顶着一脸的贴画和面团,瞪着钟瑾:“好端端的你骂她干嘛?”
钟瑾抱着保温杯,一脸无语:“好端端的?你要不要去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秋沉没理他,伸出手捏了捏小瞳的脸颊上的小胖肉:“你玩你的,别管他。”
钟瑾:“我多余管你。”
他转身,抱着保温杯走到厨房那边去加开水。
陶思媛伸头看了一眼,看到开水加进保温杯里,水里浮起来一些枸杞,目测底下还有一些其他的中药材。
她又缩回头,侧脸靠在秋笙的耳边,悄声说:“你们两个那方面节制一点,他总这么补也不是办法。”
秋笙:“……”
秋笙:“……?”
“妈,你想哪儿去了?我……我们……那个,这个,没有。”
陶思媛:“都是过来人,都懂。”
秋笙简直是越抹越黑,后来干脆摆烂了。她和钟瑾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又是前夫妻,也难怪别人会误会。
面团切好以后,陶思媛就叫小瞳过来包饺子,分给她一些面团,让她自己在旁边玩。
小瞳跪在餐椅上,嘴里唱着在幼儿园学的儿歌:“包饺子包饺子捏捏捏,好宝宝好宝宝摸摸头,坏宝宝坏宝宝打屁股。”
一边哼着歌,一边把她包的那些千奇百怪的饺子扔到案板上。
后来陶思媛把小瞳包的这些饺子煮好,舀到碗里,小瞳在旁边盯着:“介是我包的。”
“对,你包的这个给舅舅吃,我们宝宝吃姥姥包的,姥姥包的肉馅多,又漂亮。”
“OKOK。”小瞳点着头,豪迈地迈着小四方步走来走去。
说是吃饺子,其实也不会只吃饺子,陶思媛不会做别的菜,从酒店定了一桌菜肴。
把菜摆上桌子,陶思媛问秋沉:“你和钟瑾要喝点酒吗?”
秋沉从沙发上坐起来,鼻子上的面团滚落下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住:“我都行,钟瑾你喝不喝?”
钟瑾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杯:“我戒酒了,以后喝酒都不用问我。”
陶思媛又问秋笙:“你呢?我们俩喝点?”
“行。”秋笙爽快地答应,跑去酒柜那边找红酒杯。
饭桌上,钟瑾手边摆着保温杯,桌上的菜他也挑着清淡营养的吃。秋沉刚想说,这人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跟他爹似的开始养生了。
结果钟瑾就迎着秋沉的视线,一脸严肃地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还想一辈子当寡王啊?”
秋沉,完了,这人彻底爹化。
第106章
在京市的第二天, 秋笙带小瞳去剪头发,倒不是要剪太短, 只是之前长长的头发一次都没有修剪过,长得有点凌乱了,想给她修一下形状。
秋笙用小瞳的名字提前预约过,到了店里,秋笙报上预约的电话号码。
接待员是一个长相很日系的高瘦男生,他查询了预约记录后,亲切地笑着, 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您好,请问是钟云瞳女士吗?”
秋笙指了指站在她身边矮矮的小朋友:“这位是钟云瞳女士。”
男生依旧温和地笑着,弯下腰,认真对着小瞳说:“您好, 钟女士, 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您的私人发型顾问小岩。”
小瞳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很克制, 很有礼貌地和漂亮大哥哥打招呼:
“你好, 我是钟云瞳,我三岁半,上幼鹅园银杏小班。”
在大哥哥转身去拿小朋友穿的浴袍的时候, 小瞳捂着嘴, 跺着脚,兴奋地对秋笙说:
“妈妈, 刚刚那个人他叫我钟女士他。”
看到那个大哥哥拿着浴袍回来, 小瞳又立马装出很稳重的样子,淡定地站在那边。
大哥哥帮她穿好浴袍, 弯下腰说:“钟女士,请跟我来这边,这边先安排专业人士给您洗头。”
小瞳被牵着手,大大方方地跟着大哥哥走,只不过突然的顺拐出卖了钟女士的紧张。
在秋女士带着钟女士,在京市的富人区享受着顶级沙龙服务的时候,钟瑾小子也正在等着剪头发。
钟瑾和于飞扬缩在理发店的小板凳上,等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理完头发,才轮到他俩。
于飞扬抱着腿和钟瑾吐槽:“之前这边不是洗剪都是10块吗?今年春节过后就涨价了,只剪头是10块,洗头的话另加4块钱。”
王爷爷听到于飞扬的吐槽,视线从眼镜片后探过来:“嫌贵你们可以自己洗,我不收你们的水费和洗发水钱。”
于飞扬跃跃欲试,“那我们自己洗呗大头,你帮我洗,我帮你洗,咱俩能省8块呢。”
钟瑾倒不是为了省钱,主要是他看王爷爷的手都快抖成筛子了,让他洗还不如自己洗算了。
剪头发的时候,王爷爷说这理发店也就只开今年了,明年年初这一片的平房都要拆迁,正好他年纪也大了,干不动了,回家享清福了。
这家理发店开了多久钟瑾不知道,反正自从于飞扬上中学那会儿,有一次骑着自行车从这边路过,发现了这家理发店开始,他们几个朋友就一直在这里理发。
如今听到理发店要没了,还有点莫名的惆怅。
俩人顶着刚剪出来的清爽短发,一起走到巷子口那边,于飞扬下午还有工作,扶着车门问:“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钟瑾摆摆手:“你忙你的去,我打车去找秋笙她们。”
“对了。”
于飞扬摸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个红包:
“这个给小瞳,本来春节要给她的,结果你们走得匆忙,大家都没聚一下。”
钟瑾接过红包:“她如果知道我见了你,肯定又要闹,她天天惦记着和你撸串。”
“这次真撸不上了,刑侦队那边送来一大堆物证,天天催命似的要鉴定结果,我们科这个假期集体加班,我今天还是趁中午吃饭逃出来的。”
“那你吃饭怎么办?去前面吃碗炸酱面?”
于飞扬摆摆手:“不了,没时间在外面耽误了,我待会儿找个超市买个面包随便对付一口。”
“那快走吧。”钟瑾催他。
于飞扬坐进车里,又探出半个头,语气郑重道:“大头,申请调回来算了,干不了刑侦还可以先干别的,我们都挺想你的。真的,每次喝酒的时候周天都会单独给你摆个酒杯,虽然知道你不会来喝,但他每次都把酒倒满。”
钟瑾:“……心意我领了,你让周天下次别这么干了……怪不吉利的。”
于飞扬也乐了一下:“反正你自己考虑吧,我们都希望你回来。”
他钻进车里,胳膊从车窗里伸出来,手掌朝后挥了几下,把车开了出去。
钟瑾打车去找秋笙他们,他到那家顶级沙龙的时候,小瞳的头发已经剪完了,顶着闪闪发光的新发型,坐在沙发上喝果汁,吃小蛋糕。
一只小胖手搭在沙发扶手上,Billy老师正在为她提供免费的美甲服务。
说实话,钟瑾其实没看出小瞳这个发型有太大的变化,除了更黑亮更顺直,长短和形状都和原来差不多。
秋笙倒是一眼看出钟瑾剪头发了:“你去王爷爷那里剪的吗?”
“嗯,10块钱就能剪这么短,划算吧?”
其实王爷爷剪男士头手艺还可以,而且钟瑾的发质好,颜值高,就这种简简单单的短碎发就挺符合他的气质的。
反正钟瑾在这些方面也挺不在意的,他的一切生活要求都是只要简单舒适就行。
秋笙捧场地说了一句:“不错,好看的。”
钟瑾撸了撸额前的碎发:“小瞳的头发弄得也挺好的,剪这个头得要50吧?”
正在给孩子涂指甲油的Billy老师手一抖,表情有点复杂。
秋笙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果汁:“差不多。”
她可不会告诉钟瑾,在这里剪头发最低档都是800起,要不这小子肯定心理不平衡,就让他蒙在鼓里,永远做一个剪10块钱头发就很开心的傻小子吧。
从美发店出来,钟瑾问:“中午想吃什么?铜锅火锅行吗?”
秋笙:“我都行。”
钟瑾又问小瞳:“钟云瞳你呢?吃羊肉火锅行吗?”
小瞳捏起小手,全方位展示着她的新美甲,是画着小星星和笑脸图案的黑白色美甲,秃秃的小指甲上还贴着亮晶晶的碎钻。
小胖孩昂起下巴,一脸骄傲:“你要叫我钟女士。”
钟瑾:“……?你到底吃不吃?”
小瞳捏着手,故作优雅地重复:“你说,钟女士,请问铜锅羊肉您考虑吗?”
钟瑾转身就走:“看来你不想吃,那就算了,喝豆汁去吧你。”
倒霉孩子一秒破功,抱着钟瑾的腿嗷嗷嚎:“我要吃羊肉,我不要喝豆汁,爹,小瞳要吃羊肉,谢谢你。”
*
从京市回到海山后,日子又陷入了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每天早上三个人一起出门,秋笙开车前往工作室,钟瑾开车送小瞳上学顺便去派出所。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带着小瞳去山里抓昆虫、挖植物,也会去海边捡海螺,挖海沙,带回来的动植物就继续丰富她的那个生态缸。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生态缸里真的自成了一片小天地,里面有缩小版的山川森林和海洋,种了许多小植物,还养了大大小小几十种小昆虫,生态缸里存在天然的食物链,动植物们几乎每天都在消亡,要及时补充新的物种进去。
为了维持生态平衡,作为造物主的一家三口为此付出了相当多的精力。
后来这个生态缸的事被罗老师知道了,罗老师还找钟瑾要了照片,发到家长群里,呼吁家长们可以都和孩子一起玩起来,这是很好的寓教于学的典范。
不过其他家长光是看看那个庞大的生态缸就退缩了,每天当牛马都已经累死累活,没有几个家长还有精力搞这种东西。
天气完全热起来的时候,幼儿园给家长们布置了周末作业,需要他们教孩子学习游泳。
海山这边临水,学习游泳是每个小孩的必修课。
怕周末游泳馆的人太多,钟瑾他们一大早就开车来到了游泳馆。
小瞳换上紧身连体游泳衣,戴着泳帽和泳镜,腆着小胖肚子从女更衣室走出来。
秋笙还没换好衣服,小瞳自己先跑出来了,她站在泳池旁边,看到脱掉衣服长得都差不多的大人,扯着嗓子响亮地喊:
“谁是我爹?”
有几个大人回头,看到一个胖嘟嘟脑袋圆圆的小孩站在那边,可可爱爱的,有人故意逗她:“我是你爹。”
小瞳跑过去,蹲下身,掀开那个人的泳帽看了看:
“不是哦,我爹的头顶中间介里也是有头发的,不像你这样,有点像个卤蛋。”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那个妄想当人家爹的人当场社死,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走了。
钟瑾从水里走过来,他站在浅水区的水里,牵着小瞳沿着泳池边缘往前走,走到扶梯那边,他让小瞳扶着扶梯走进水里。
水里有浮力,小瞳在里面站不稳,害怕得抱住钟瑾的腰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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