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是太短暂了。”于新暮抿唇,眼眸低垂。
游朝和转头看他,不以为然地说:“虽然短暂,但能在短时间内让人产生幸福感是烟花的价值。”
她盯着男人精致的侧脸,问道:“你今天开心吗?”
于新暮敛眸一笑,“开心。”
他对视游朝和的眼睛,真诚地说:“朝气,今天谢谢你。”
让他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第一次体验到孩童时期无忧无虑的快乐。
游朝和莞尔一笑,正欲开口,却被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掏出羽绒服侧兜里的手机,瞥一眼来电显示,自顾自地说:“是秦愿的电话。”
秦愿和徐铭在人群聚集的广场上,正巧看完烟花,准备回去。
跟她确认在大门口汇合后,游朝和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兜里。
忽地一阵冷风袭来,往她敞开的羽绒服里猛窜,慌忙中她垂头拉上拉链,垂在肩膀上的秀发顺势而下,倾洒在胸前,拉链拉到中间的时候不小心扯进一撮头发,由于她戴着面具,不便观察,抬头的瞬间,头发根部猛地拉扯。
她吃痛地啊一声,一只手捂着头上扯到发根的位置,另一只手扒拉着拉链,奈何拉链和头发缠着死死的,拉了半天却纹丝不动。
“怎么了。”听到她啊一声后,于新暮关切地问。
“头发缠住拉链了。”她低头嘟囔。
于新暮倾身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近,他身上气息炙热,一靠近游朝和就能感受到温热气息扑身而来,她抓着拉链愣神,还未反应过来,冰凉的手无意中擦碰到他温热的指尖。
她的呼吸稍滞,大气都不敢出。
“你手拿开,我看看。”他抬眸,嗓音温柔。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地青草香,香味在周边游转,似乎将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游朝和顿了顿,抽出手。
两人现在的姿势极其暧昧,游朝和因为头发被拉链缠住,担心抬头会扯到头发,只能久久维持低头的姿势,于新暮则弯腰帮她解开被缠入的发丝,两人一抬眸几乎能碰到双方的鼻尖。
于新暮耐心地解开一根根发丝,她头发上有一股淡淡的樱花香,时不时钻入他的鼻尖,他不禁微微一笑,心口荡漾。
自从上次去北州回来后,他一直顾虑临走前房阿姨说的话,他当时沉着脸很郁闷,一听到房阿姨执意让游朝和下次带男朋友去,他便能猜到小姑娘是怎么费尽心思地撇清他的。
虽然他和游朝和之间暂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依然让他感到不快。
然而,到了今天,他的顾虑才彻底打消。
没过多久,头发被解开,于新暮顺势帮她拉上拉链,而游朝和脸颊在面具的掩盖下暗自绯红。
“谢谢你。”她不经意撩起头发,轻声道谢。
于新暮挑眉,笑了笑没说话。
他先前顾虑的是,游朝和什么都不缺,在他看来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她拥有和谐有爱的家庭,本人聪明漂亮,与他人相处性格落落大方,自信又谦逊。
拥有她是一件极其奢望的事。
因此,似乎在她面前,他做任何事都只是徒劳,每当看到她坦然疏离的眼神,他觉得没什么人能够真切地打动她。
她拥有家人朋友真诚的关爱,同时万分珍惜这份爱,看起来丝毫不会为外界路过的爱所停留。
庆幸的是,经过今天,他真切感受到她平静的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
哪怕只是一点点。
也能让他惊起波涛巨浪。
两人跟随人流走到门口,游朝和早已把面具摘下拿在手里,在即将到达徐铭的车旁时,于新暮突然驻足。
她走在前面,也停下脚步,回头愣然看他。
“怎么了?”
于新暮双手插兜,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洁白的下巴抵在衣领上,黑眸情绪晦暗不明。
“朝气,烟花绽放前你的问话,我想说是。”
游朝和眨巴着眼睛,先是大脑一片空白愣了一下,脑子快速转动他话里的意思,转瞬才想起被烟花声湮没的话。
刹那间,脸颊泛起红晕。
本来觉得他没听见就算了,她也没当回事,但没想到竟然被他听到了,她略微局促地低垂眼睫,未曾料到他这么直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扣着面具边缘,踌躇着不知怎么回答。
“和和——”不远处传来秦愿嘹亮的声音,游朝和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般,闪躲的眼神瞥于新暮一眼,随即用手指了指秦愿的方向,含糊不清地说:
“先上车吧,外面挺冷的。”
她心思急切地转身,凛冽的风裹着一句话飘在她耳畔。
“朝气,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没想过要回应。”
游朝和眼睫一颤。
*
十二月初,“书心”的产品设计进入尾声,接下来进入产品开发阶段。原项目计划是定在明年三月初开始产品内部测试,如今留给开发同事的时间仅余两个多月,况且年底工作任务重,大家都在为工作进度加班加点。
临近年底的会议也在不断增多,尤其是国内大型的软件大会,各大竞争公司都在为明年争取业务机会。
在公司里也很少见到罗鸿文的身影,估摸是代表公司去参加会议了。
说来也奇怪,从不参加这类抛头露面会议的于新暮,貌似要带着公司今年开发的新产品去参加全国软件宣传大会,
“以前我连轴转赶飞机去参加会议,你都见死不救的,这次怎么大发善心了?”罗鸿文在直饮机前接了一杯温水,小抿一口,不可置信地调侃道。
于新暮正在查看助理陈尘发来的材料,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没搭腔,反而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后天陈尘要去处理其他的事,你再给我安排一个人一起过去。”
罗鸿文拿着水杯的手一顿,指尖敲了一下光滑的杯身,心思灵机一动地眉目挑起,像一只狐狸嗅到异样的情绪,他也没接话,好奇地问:“你和游朝和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于新暮眼皮掀起,没什么情绪地瞥他一眼。
罗鸿文知道他心思深沉,藏在心中的情绪一般不屑于开口,但见惯了他清心寡欲的模样,突然有一天见他动感情后魂不守舍的样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别看于新暮一副人模狗样,帅的连路边的狗见了都撒欢跟他后面摇尾巴炫跑,但追女孩的经验实则空白,冷着一张脸说不定把人小姑娘给吓跑了。
和于新暮共事这么多年,罗鸿文太了解他了。
因此,他一个眼神,罗鸿文就知道背后所表达的含义。
“追女生嘛,咱们还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别吓到人家。”罗鸿文缓和语气,了然地安慰道。
于新暮懒得跟他掰扯,默不作声地在文件上签字。
罗鸿文一副敲定主意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瞥一眼于新暮的头顶,自觉地冲洗完杯子,整装待发地回到办公室。
*
下午,游朝和优化完产品设计的汇总,增添了一些昨天会议上提出的新需求,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的需求汇总了,做完后她把文件发给路越。
点开工作软件,不经意看见罗鸿文发来的信息。
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就只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游朝和感到奇怪,若是工作上的事情一般都是直接下达部门总监郭嘉,生活上的事,她跟罗鸿文完全没什么交集。
她不明不白地上楼,扣响罗副总裁办公室的门。
二楼员工主要集中在东面靠窗位置,和这里隔了一个长廊。因此,此地没什么人经过,自然安静无声,扣响玻璃门的清脆声在宽敞的走廊荡起回声。
少倾,里面传来一声“进”。
游朝和推门而入,礼貌浅笑,“罗总。”
罗鸿文坐在旋转黑色皮椅上,见她一进来便笑盈盈地起身,招呼她先在沙发上坐着,忙不迭地去直饮机接水。
游朝和被他一系列客气的举动搞得一愣,让她恍惚间以为是进了他家。
她站起来也客客气气地接过水杯。其实,她多多少少听谢应然说过罗鸿文的脾性,看起来对谁都笑脸相迎,像一个笑脸狐狸,实则是一个笑面虎,在工作上极其严谨,十分擅长抠细节,和于新暮有的一拼,有好几次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连男同事都被他骂到崩溃。
此时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瞬然间让游朝和产生一丝忐忑。
“是这样的,最近于总要去海坛市出差,正好去宣传公司最新的书法产品,公司决定委派你跟于总一起去,我知道你对书法很感兴趣,你趁此机会可以学习学习。”
游朝和愕然,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开腔,“这,我的工作岗位,去参加公司的产品宣传会真的合适?”
“再合适不过了,我问了其他人,都不想去。”
宣传部门的那些人没一个真心愿意和老板一起出差,更何况是冷面男于新暮,这次跟他们说要派一个人和于新暮出差,群里没一个人敢吱声,这正合他意,索性不点名放过他们。
“行。”她看罗鸿文一脸笃定,懵然答应。
第24章 出差
◎“伤到哪了?”◎
南川市和海坛市相隔不远,开车将近要两个小时。周三这天傍晚,阴蒙蒙的天空下着毛毛细雨,空气里透着一股凛冽的气息。
近日,气温骤降,已将近零度,游朝和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加了一件厚毛衣。
海坛市也在下雨,高楼大厦间氤氲着潮湿的雾气,云层黑压压的笼罩着大地,四处暗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酒店,陈尘在前台帮他们办理入住,游朝和拉着行李箱百无聊赖地站在后面,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位于海坛市的老城区,处于寸土寸金的位置。因此,酒店的大堂不是很大,但装饰的富丽堂皇。
过了一会,陈尘拿着房卡,递给她一张,说她住在于新暮房间旁边。
游朝和拿着房卡,一边推着箱子,一边低头看房卡上的房间号,一不留神被一个中年男人撞到肩膀。
肩膀被撞得生疼,她蹙眉看去,那男人一溜烟跑远,只见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身形矮胖,看迟钝的背影像五十来岁的大叔。
“怎么了?”于新暮驻足看过来。
她回头,揉着肩膀,摇了摇头,“没事。”
软件宣传大会明天在酒店十楼的会议厅举办,在车上的时候于新暮交待了这两天的工作内容。今天晚上她没有工作,但为了更熟悉会议内容,她打开电脑点开陈尘发来的资料合集,一个一个点进去看。
这次宣传的主打产品是公司新退出的“挥毫书法”软件,是一款便于书法爱好者描摹书法名帖,研究汉字字形的软件,若能面世成功,后续可以间接性带动“书心”的发展。
游朝和在书桌前坐了一个小时,窗户蒙上层层雾气,只能模糊看到窗外昏黄的光晕。
她张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疲倦地靠在椅子上,沉重的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转瞬,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她从昏睡中惊醒,她吓得身子一抖,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呆愣一会,门外又响起三次敲门声。
她拖着步伐去开门,眼皮一抬,却见于新暮双手插兜,身姿挺立地站在门口。
“忙完了?一起去吃饭?”
不提吃饭的事她尚且觉得不饿,这一提她倒觉得肚子空空的。于是,游朝和说了声好,转身进屋套上羽绒服。
于新暮带她来到一家馄饨老店,看崭新透亮的玻璃应该是重新装修了,店里灯光暖黄,人不多,只有两三桌人。
游朝和的脸被外面的冷风刮得生疼,进屋后冻得毫无知觉的脸才渐渐感知到屋内的温度。
两人各自点完餐,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店里干净整洁,每个座位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荷叶形状的吊灯,灯光暖黄,把一个空间不大的小店渲染的很温馨。
这家店在一个狭窄的巷子入口边,对本地不是很熟悉的人应该不可能会发现。
“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游朝和观察四周后,好奇地问。
于新暮靠在椅子上,嗓音有些沙哑,“经常来这边出差,随意找到的一家店。”
她了然点头,纤长的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像一个懵懂的小兔。
没多久,老板陆续端上两碗馄饨,两人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边聊着明天会议的事儿。
游朝和第一次参加大型会议,据说能出入此类会议的人都是行业精英,若她稍有不慎惹到哪个大佬,那就是在给公司树敌。
不过,于新暮没说什么,只说明天可能会有不少记者,让她紧紧跟着他,不要搭理那些搭讪的男人。
有记者这件事罗鸿文叮嘱过她,因为这是于新暮第一次公开露面,这一消息早已在圈子内不胫而走,到场追着他采访的记者肯定是蜂拥而至。
他好像能预料到所有未发生的事,但又能坦然平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吃完后,两人起身离开,游朝和无意中瞥一眼门口,看到一个戴着黑帽子的男人弓着背在墙角一闪而过,看他衣服颜色有点像在酒店大堂撞到她的那个中年男人。
然而,那人跑的飞快,看得并不真切。
窄小的巷口灯光昏暗,眼下四周没什么人,游朝和没在意,低头看路跟在于新暮后面。
巷口的风呼呼地迎面吹来,凛冽的风像一根根针似的,扎痛裸露的皮肤,她缩着脖子,拉高拉链竖起衣领挡住脖颈。
这时,旁边黑黢黢的拐角处突然冒出一团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控制游朝和的手臂,她惊得尖叫一声,突如其来的钳制让她失去方寸,下意识慌乱地用力挣脱。
与此同时,于新暮连忙转身,急切地喊了声“朝气”,紧接着厉声说:“放开她!”
中年男人微抬鸭舌帽,箍住游朝和双臂的手加大力气,眼眸里泛着凶光,邪恶地咧嘴一笑,说:“于总,你当时举报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我?”
于新暮紧皱的眉头挑起,虽然不认识这男人,但此话一说便瞬间认出这男人的身份。
是明远公司的劳今,曾经骚扰过游朝和的人事部经理。
上个月听陈尘说证据已经送给警方,他以为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想到劳今为躲避警方的调查,心虚地逃到海坛市。
劳今一手用力钳住游朝和的双手,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举报我的吗!我现在就让她断气!”
于新暮沉眸,双手紧紧攒住,关节隐隐泛白。
他担心游朝和受到伤害,一向雷厉风霆的他方寸大乱,心里慌了神,沉下声劝说道:“你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呸!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你对我赶尽杀绝,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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