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的话如一缕花香,不自觉地吸引她一动不动地听下去,这花香不仅迷人,且无比契合她的嗅觉,他每说一句话,她的心脏都没来由地颤动一下,像是产生了思想上的共鸣。
充分挖掘书法的功用价值,让更多的人开始了解和运用书法。
这是于新暮一直在做的事,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
这样看来,他们至少是相似的。
*
会议结束后,于新暮再次被一群记者围堵,接连不断地闪光灯对着他的脸猛拍,自打他进入会议大厅后,几乎没停下来过。
游朝和与陈尘默默地站在大厅门外,看到于新暮略微皱起的眉头,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陈助理,于总既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为什么选择突然露面?”
陈尘拎着黑色公文包,十分有把握地说:“我猜,于总是为了‘书心’才露面的。”
“书心”是一个很小众的产品,受众群体较少,要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用他的脸来吸引大众似乎是一种不错的营销。
当然相对于他身上的品质,他的脸对大众来说更直观,更具有说服力。
这时,沈路川披着黑色大衣从大厅里走出来,见到游朝和,眼尾带笑地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陈尘见状,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毕恭毕敬地说声“沈总”。
游朝和自然也不敢怠慢,虽然没见过这号人物,但昨晚她简单了解了参会嘉宾的信息,同时在会议开始前,陈尘跟她详细介绍一番。
沈路川是北州市的富二代,前几年刚接手父母的公司——蕴风。他虽看起来个性散漫、放荡不羁,但自接手蕴风后,公司发展日渐壮大,把产品业务扩展到软件系统上。
他和HEMOR不仅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
游朝和面上挂着笑,镇定自若地说:“沈总,又见面了。”
沈路川眼底笑意更深,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直接把手机屏幕亮在她面前。
“可否赏脸加个微信,方便以后我联系你。”他表面上客客气气,语气里却透露着桀骜不驯。
游朝和愣神,扫了一眼周围,试图躲避沈路川颇有攻击性的眼神,却无意中看到于新暮投过来的目光,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看她,一边接受采访。
连一旁的陈尘都惊住,微不可察地倒吸一口凉气,讶异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心想沈总还真不避讳,直接当着于总的面抢人。
转瞬,游朝和扯嘴笑,从口袋里捞出手机,官方地说:“行,沈总能联系我,是我的荣幸。”
沈路川转身刚走,于新暮阔步走来,他眉头微蹙,眼皮耷拉着,一脸倦容。
“那家伙找你聊什么?”
“就加了微信,他说以后要联系我。”游朝和轻描淡写地说。
此时,他们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游朝和走在人群队伍里,时不时有人蹭到她的肩膀,于新暮默不作声地走到她右手边,让她走在没有人群的一侧。
他的小动作被游朝和看在眼底,不禁心中一暖。
“他没什么好事,别再理他。”
她眼睫一颤,笑着说:“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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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囹圄
◎“他有个白月光。”◎
因公司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会议结束后他们马不停蹄地回南川,没有在海坛市过多停留。
游朝和在此之前就已经整理好会议记录,发给了于新暮。
回来这天是周日,到玉锦别苑的时候,秦愿恰巧从于新暮家门口出来,怀里抱着银色的笔记本电脑。
于新暮把车停在院子里,未等他下车,游朝和率先打开车门,从后备箱拎出行李箱,朝他说了句“拜拜”后,匆匆地跑向门口。
“和和你终于回来啦!我可是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回来了!”秦愿热情地抱住她的手臂,已经被染成黑色的长发在游朝和的衣服上蹭了蹭。
秦愿回头看于新暮,一眼锁住他脖子上的创口贴。
他伤口恢复得很快,两天就结痂了,酒店的医生直接给他贴上创口贴,这么一贴,更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嗳,他脖子怎么回事?谁种的草莓?”秦愿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激动地摇晃游朝和的手臂。
她尴尬一笑,讶然地解释:“什么草莓,他脖子被树枝刮伤的。”
“真的?”秦愿狐疑地盯着她的脸。
“肉都划出来了,流了不少血。”游朝和神态自若。
“啧,这么惨。”
回到家,游朝和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她在盥洗室洗手,擦干手后,她坐在卧室的书桌旁,桌子上放着那张蓝色琉璃面具,她拿起面具,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面具表面。
表面质地很光滑,在有暖气的房间内,依旧冰冰凉凉的。
倏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眼睛下方凹凸不平的部位,她留神仔细看,隐约看到眼尾处有蝴蝶形状的雕刻。
这是于新暮的面具,她送出去的那只面具是明显的蝴蝶形状,没这么不起眼,不知是不是巧合,连两个人选的面具都相同的标记。
还是她喜欢的蝴蝶形状。
经过长时间的抚摸,冰凉的面具逐渐有了温度,她的思绪飘到游乐场那晚,于新暮那句隐晦不明的告白,她的心脏没来由的猛烈跳动一下。
这时,书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陡然间,游朝和怔愣的身体如受到惊吓般颤抖一瞬。
手中依旧拿着面具,她用另只手接通电话。
“朝气,回南川了吗?”游钧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爸我已经到家啦,刚把衣服洗了,忘记在群里发信息了。”游朝和莞尔一笑。
“好,安全到家就好,这次跟着公司老板去出差,很辛苦吧,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提到辛苦,游朝和顿一秒,刹那间想起于新暮帮她挡伤的那一晚,庆幸只是皮肉之伤,若是伤到筋骨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她不禁心有余悸。
“还好,老板人还不错,帮了我很多。”
“嗯,既然帮过你,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游钧笑着说。
游朝和温和的目光落在面具上,她下意识来回摩挲,声音轻柔,“爸,我知道啦!”
晚上睡觉前,游朝和躺在床上沉思,回想着和于新暮相识后发生的种种,细细数来,他确实帮过她很多次,加上这一次,算是第三次了,王町那次他就已经受到很严重的伤。
思来想去,她决定送他一份礼物。
*
周而复始的一周来临,又是忙碌的一天,游朝和刚进公司,就已经看到有一些同事坐在工位上边吃早餐,边敲键盘。
然而,工作上的忙碌似乎并不耽误大家聚在一起八卦。
于新暮脖子上依旧贴着创口贴,距离上班时间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周边的同事纷纷在窃窃私语,连一旁的谢应然也开始按耐不住八卦的心,迫不及待地给游朝和发去一条信息。
【朝和,你和于总一起去出差,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游朝和先是纳闷,没反过来她意有所指,随后听到身后两个女生嬉笑间提到于新暮脖子上的伤,才明白过来。
【于总脖子是被树枝刮破的,没什么异常。】
【这么简单?】
【亲眼所见,保真!】
【我还以为于总谈恋爱了,现在公司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紧接着,谢应然发来一个“可惜”的表情包。
游朝和无奈一笑,公司员工很喜欢打探领导们的八卦,尤其是样貌绝色的领导,光是于新暮和罗鸿文两个人,已经成为同事们工作之余的谈论对象,一旦这两人身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掀起一阵浪花。
于新暮还没谈恋爱呢,要是哪天真的谈恋爱了,岂不是整个公司都要掀翻。
不过,于新暮个性冷淡,鲜少见到他身边有异性,公司里的女同事虽然敬而远之,但看到他那张如雕刻般帅到令人发指的脸,还是会止不住少女萌动的心,这次脖子上出现如此意味不明的创口贴,掀起轩然大波也无可厚非。
连罗鸿文惊异万分,一副你小子终于开花了的姨母表情,还没开口便被于新暮的话堵住。
“受伤了,劳今在海坛市。”
罗鸿文嘴巴半张,神色转为担忧,“他还没被送进去?”
“嗯,要尽快把这件事处理了,我担心他会再次回来报复。”
罗鸿文皱眉,同意地点头,嘴里附和着,“是,要尽快。”
临走前,他提醒道:“你最近注意点,还有游朝和,你们晚上尽量一起回去。”
于新暮半垂眸,若有所思,“嗯。”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下来,他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编织好语言,给游朝和发送一条信息。
游朝和刚从郭嘉的办公室走出来,精致的五官舒展开,一对杏眼洋溢着喜悦,双臂随着喜悦的心情大幅度摆动,随之加快步伐往工位走去。
倏然,前方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个人,游朝和毫无预兆地撞在这人身上,啪嗒一声对方手里的文件夹摔在地上。
游朝和慌乱中抬头看向来人,一对狭长的凤眼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她,她心里一咯噔,连忙道歉,“对不起,映月姐,我给你捡起来。”
“公司又不是你家,走路别这么飘!”冯映月高昂着头颅,语气里满是傲慢鄙夷,双耳上两个硕大的银耳环不停晃动。
游朝和把文件夹递给她,把她的话视作耳旁风,嘴角浅浅勾着笑,一闪而过。
冯映月看她不爽,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路越多次找她聊过,让她见到冯映月绕着走,游朝和自然明白,也不愿意和同事在公司起冲突,便懒得跟冯映月计较。
况且,今天她无暇顾及其他,她只想尽快把好消息告诉家人。
中午吃完饭,她刚回工位,便被郭嘉叫到办公室,先是一顿猛夸她三个月来的工作成绩。当时,游朝和一顿紧张,生怕他下一句说“但是……”
出乎意料的是,郭嘉竟意外地要给她涨薪。
最近部门有不少同事离职,大多数是因为工作强度大,不愿意加班。
如今是公司急需用人之际,员工突然离职领导也难咎其责,郭嘉觉得游朝和工作表现突出,便用加薪的方式防止她也突然离职。
游朝和开心坏了,刚坐下就给三个人的家庭群发去一条信息。
返回消息页面,她看到于新暮发来的未读信息。
【朝气,下班后一起回去。】
她微曲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一瞬,“有什么事”四个字呼之欲出,但思绪一转还是敲出“好的”两个字。
按照以前的应对态度,她是要先搞清楚原因才会答应。
然而,现在她心里有一股怪异的情绪在怂恿她,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将近晚上八点,游朝和把剩余的工作处理完,还有一份和开发部对接的文件没做完,她打算明天一早过来做。
其中有一部分是冯映月的工作,今天游朝和已经催了她不下于五次,但一如既往的,冯映月硬生生地把工作拖到了下班时间。
游朝和关掉电脑,背上单肩包,无意地朝后扫一眼,却见冯映月正坐在工位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见冯映月主动加班,真是罕见。
她没多想,拉上羽绒服拉链,径直走向电梯。
这时,于新暮迎面而来,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他穿着一套灰色西装,西服没有扣,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口敞开,修长的脖颈上隐约能看到创口贴一角,声音一出,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朝气,走吧。”
“嗯。”
游朝和欣然迎去。
工位上的冯映月抬起脑袋,看到这一幕,嫉妒的情绪在偌大的空间里无限放大,似乎即将冲破她的心脏。
*
公司地下一层停车场。
游朝和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于新暮边打着方向盘边解释:
“我担心在海坛市的那晚会再次发生,所以我以后下班陪你一起。”
她倒没想到于新暮会主动解释原因,但她了解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这么做必然是经过仔细地考量。
“好。”她点头。
紧接着,她一本正经地说:“要是他再敢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于新暮:“……”
细想来,那晚确实是她把劳今给打跑的。
他举报劳今这件事,至今没有告诉游朝和。
不过,看她的反应,大概是已经忘记这号人,她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忘记一个人总是那么轻而易举,似乎从不会把不关心的人放在心上,忘记他也是如此。
一路上,两人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们之间的话题除了书法和工作似乎没什么可聊的。因此,聊天过程中偶尔会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仿佛比等红绿灯的时间还要煎熬漫长。
在等红灯的间隙,于新暮打开车内音响,骨骼分明的手指调试着音量。
熟悉的音乐一响,游朝和绷紧的身心自在许多。
是她喜欢的歌——《晴天》
游朝和抿嘴一笑,在包里翻找手机,指尖触碰到一张厚实的纸票,她拿出来仔细看,是谢应然上个星期送给她的名家李观山的书法展门票。
谢应然送给她两张,很可惜地说没时间去看,才转赠给她。
那天之后,她不抱希望地问秦愿要不要一起去,但秦愿在徐铭的带动下一心沉迷赚钱,果断拒绝了。
游朝和从包里翻出第二张门票,沉思片刻,侧头问于新暮,“我这里有张书法展门票,你有没有兴趣?”
于新暮眉目挑起,见她手里拿着两张票,嗓音清冽,“什么时候?”
她垂眼看时间,“这周六。”
“好。”
这是游朝和第一次主动约他,期待、欣喜、激动等情绪交织在一起,集聚在跳动的心脏里仿佛即将溢出来。
然而,他面上没流露出什么表情,黑眸一如既往的深沉,隐藏着诸多复杂的情绪。
*
于新暮很贴心地把车停在她家门口,亲眼看到她关上大门才放心倒车离开。
游朝和席卷着萧瑟的冬风入室,客厅亮堂堂一片,抬眼看见秦愿正坐在沙发上,她心里疑惑,今天秦愿怎么这么悠闲,竟有时间看电视。
自上次游乐场回来后,秦愿脑筋一转改变了主意,打消另找兼职的念头,和徐铭达成新的协议。据她所说,徐铭给她涨时薪了,工作时间也比以往少一半。
这么好的副业,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是秦愿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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