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都颇为意外。
裴忌回九霄院,需经过鸿雁院,看到他表情,谢罔择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公主并不老实。
正在和他喝茶的卿尘起身,走近裴忌关心问道:“是解毒不顺利吗?”
裴忌跟着卿尘走进院子:“……挺顺利的。”
谢罔择挑眉,卿尘也不解:“顺利为何这个表情?是殿下提了什么为难你的要求了?还是……做了什么?”
“没有。”裴忌摇头,不知是不是穿得太厚,热得他有些烦躁,也不想说细节,搪塞道:“就是第一次解毒没睡好而已。”
说着看看一旁的谢罔择,忍不住看向他的手。
谢罔择的手白玉一般,清透如水,正巧手中捏着碧色茶盏,碧色白玉相映成趣。
今晚公主大概也会牵他的手,而谢罔择的手比他好看也细腻得多,他因为常年练武,手又粗又硬满是茧。
想到这里,莫名的心里就有些别扭,她会不会之后就嫌弃他手了?
且她昨晚才牵他,今天又牵另外一个男人。
不对,裴忌忽然醒悟,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谢罔择才是公主的驸马,牵手也是正常的,他今天真是晕了头。
卿尘看着裴忌变来变去的脸色,看了一眼谢罔择:
“小侯爷,今夜谢公子也须解毒,如果有异常还请你告知,这样他也好做准备。”
“真没什么,谢公子今晚去就知道了。”
不就是解个毒,哪里需要准备什么?最多就是洗洗干净呗……
这样说,好像也不对。
裴忌抛开杂乱的念头,冷静分析,谢罔择不一定能接受牵手,他不必想那么多。
而且他们夫妻的事,他管不着。
裴忌起身潇洒挥手:“走了。”
谢罔择看着裴忌的背影,直觉不对劲,昨晚应该还是发生了什么。
但裴忌不愿意说,只是有些魂不守舍,面露异样。
“小侯爷或许还是被公主欺负了?”卿尘也察觉不对劲,看着裴忌的两条腰带,脑海里闪过公主对他做的那些。
谢罔择:“……”
卿尘目光带着凝重:“谢公子,今晚还是多做些准备吧。”
楚云歌对他们的猜测毫不知情,兴致勃勃打扮了李观棋,本来还想去买买买,但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宫中太监第一人李总管李成哲,之前便伺候过先皇,如今成了皇帝跟前最得用之人。
“老奴给殿下请安。”
“李公公请起。”
“多谢殿下。”李成哲相貌敦厚,笑起来眼角都是皱纹,虽然起身了,但在楚云歌面前却一直弓着腰,很会说好听话,满身谦卑,但不管行礼还是做事,动作如云流水,赏心悦目。
连说话的语调都是清晰又好听的,这是宫中伺候人必备的,如此主子看着高兴,带出去也不丢面,才能得用。
李成哲是个中翘楚,面上是代替皇帝来给公主送礼,实则除了送礼,还是来给楚云歌传递朝中一些情况消息,还有皇帝的叮嘱。
“殿下,明日就是芒种,陛下让老奴转告,这两日朝中……”
这是不可或缺的,楚云歌要代替皇帝露面,不可能不认识人,更不能一问三不知,如此,那些成精的大臣必然早就察觉有异。
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楚云歌和皇帝很多消息都是同步的,朝中的事,官员情况等等都是了解的,如此才不至于露馅。
明日芒种,她要代替皇帝举行安苗祭祀活动。
农业自古以来就被各朝代视为立国之本,所以时常有皇帝耕田,官府打春等一系列为显示重视农业的活动。
这些暴露在阳光中的活动,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公主代替,从开始的战战兢兢胆小慎微,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犁地祭祀公主都很熟悉,楚云歌却是破天荒第一次,但好在有原来的记忆,又有李成哲的提点,倒也还算冷静。
但是送走李成哲后,楚云歌还是打发走了伺候的人,按照记忆进了书房密室,疯狂复习,加深记忆,以免露馅。
也避免又被皇帝坑了。
上午还在过打扮小奶狗的逍遥日子,谁能想到下午就接到逃不开的任务,这个任务还是当着无数大佬的面做汇报。
“沉浸式体验帝王生活也不错,想开点,楚云歌,一般人可没这机会。”
安慰好自己,楚云歌继续复习做准备。
用晚膳时,她双目已经有些无神,偏裴忌不知为何忽然来了,看到她还光着脚,竟然满脸别扭问她:“你能不能穿上罗袜?”
上班学习哪有不烦的,楚云歌一听阴森一笑:“怎么,又碍着你眼了?”
之前笑她脚胖就算了,现在不请自来又来嘲笑,他什么毛病?
“不是。”裴忌有些后悔昨夜的口无遮拦:“今晚谢公子不是会来解毒,他不像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这样他可能会不习惯。”
暗示她还是穿罗袜。
楚云歌不知道这是裴忌纠结一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的结果,听得直皱眉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儿呢,这么关心他,我管他习不习惯。”本来因为他们要来解毒,她不得不穿长裤长袖睡衣,再穿个袜子睡觉,多不舒服。
楚云歌满脸狐疑:“你这么担心他做什么?”
皇帝只有一个,裴忌和谢罔择注定是情敌,何必这么关心情敌?
裴忌满脸嫌弃,矢口否认:“我哪里担心他了……”
楚云歌反问:“不关心他,你特意跑过来叮嘱我穿罗袜就怕他不习惯?”
裴忌噎住了,想否认,但不关心谢罔择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他好像本来也是关心谢罔择才来的。
“行了,你快走吧。”她还要为明天做准备。
反正她不会听他的话。
她不配合不在意的样子,让裴忌气恼,但到了此时,已经无话可说。
楚云歌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用过晚膳不情不愿却还是自觉去加班。
这时候若是有人红袖添香就最好不过,奈何需要保密。
当谢罔择卡着时辰前来解毒时,看到的就是双目无神满脸班味的楚云歌。
第10章 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
谢罔择脚步一顿,眼底闪过狐疑:“殿下这是怎么了?”
比起夸张的裴忌,谢罔择穿着正常,一袭青衫,身姿优雅,缓步走来,每一步都自带韵律一般,清致风雅。
和昨夜偷偷摸摸,仿佛爬墙偷晴又仿佛来上战场要赴死的裴忌,天差地别。
他的声音也和裴忌的一惊一乍不一样,还是那般吹风拂面,感觉将她的班味都吹走了些。
楚云歌看着他摸了摸脸:“没什么。”
加班恐怖如斯,才半天就让人满身班味,刚才看镜子,她觉得她的美貌都降低了最少三个档次。
楚云歌撑着精神等着谢罔择来,就是要交代说清楚。
她指着旁边的床位:“你今日应该问过裴忌了,我昨晚没干什么,就是为了解毒压着他手增加接触面积而已,你放心,今晚也是如此。”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想和本公主接触,本公主也不勉强,就是毒发时你痛苦些。”
楚云歌不信谢罔择没问过裴忌,否则裴忌也不会特意来叮嘱。
对谢罔择这个动过杀她的心思,也是彻底得罪的腹黑驸马,她对他没法像对裴忌那么放心,如果可以都不想和他同床,就怕他半夜越想越气直接将她闷死。
但不解毒也不行,最后就让谢罔择选择了。
谢罔择默了一下,他和卿尘确实问过裴忌了,但……裴忌并没说他们牵手了。
怪不得裴忌会看他的手。
谢罔择袖子里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眼底带着防备的楚云歌。
她不止防备他,她似乎还希望他拒绝。
谢罔择鬼使神差开口:“就按照裴忌的解毒办法来吧。”
楚云歌略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强撑起精神,将被子挪到中间:“裴忌说我睡觉不老实,用被子隔开,我手脚就不会搭到你身上。
裴忌最多吐槽两句,谢罔择一气之下将她手脚扭断砍了怎么办?
当然,暗影肯定会保护她,但是还是安全要紧。
谢罔择第二次听到裴忌的名字,再听听内容,嘴角一扯:“原来如此。”
怪不得裴忌那般异常。
随后楚云歌再次开口:“另外,天热,我实在不习惯入寝时还穿罗袜,还请谢公子多担待。”
谢罔择莫名,条件反射看了一眼。
楚云歌坐在床上,一只脚在她屁股底下,另外一只脚就露在外面。
看到楚云歌白皙如玉、细腻光滑,但……也很圆润的玉足,谢罔择又仿佛被烫似的移开视线。
从前他并没注意过,没想到……怎么像小孩子的,且实在圆润。
楚云歌看到谢罔择目光的躲避,咬了咬牙:
“洗过并不臭,还有,下次谢公子有什么话,可以自己说,不用让裴忌专门传话。”
谢罔择顿了一下:“专门传话?”
他摇摇头:“殿下误会了,我并没有让裴忌转达什么话。”
裴忌竟然打着他的旗号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若非今日公主说出来,他怕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小侯爷还真是轻易的能挑起人的情绪呢。
“真的?”楚云歌则满脸狐疑:“他说你会不习惯。”
谢罔择轻轻摇头:“我未曾说过。”
裴忌为何要瞒着他,还打着他的旗号特意来叮嘱这句话?因为不想让他看到楚云歌的玉……胖足?裴忌为什么不想他看到?
“哦。”楚云歌哦了一声,好似没相信他。
谢罔择眼眸深了些许,看来公主相信裴忌,胜过相信他。
他垂眸看着袖子上的云纹,心想倒也正常,毕竟他们定亲都订了十年,他只是她一怒之下,临时找来的替代新郎。
楚云歌看着谢罔择反应,顿了一下补充道:“看来是他胡说八道了,不用在意,就先休息吧。”
她都累死了。
楚云歌率先躺下,满足的呼出一口气,还是床好呀。
如果……不用解毒就更好了。
谢罔择站在床边,一时并没动。
楚云歌也没像对裴忌那般直接拉他,就那么躺着,没拒绝也没邀请,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僵硬。
心里还祈祷他接受不了和她同床,最后分床而眠。
没想到谢罔择站了片刻,最后还是从容不迫的上床了,躺在了楚云歌旁边。
楚云歌:“……”
好尴尬,比昨夜尴尬多了。
“那谢公子,我就要失礼搭你的手了。”最后楚云歌打破沉寂,她想睡了。
谢罔择偏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伴随着应声,他先伸手,越过被子障碍,轻轻握住了楚云歌正好搭过去的手。
“多谢殿下。”
谢罔择拉住楚云歌的手后,轻轻合拢,却没用力,只是虚握着道谢。
楚云歌偏头看着谢罔择,眼底满是惊讶,谢罔择不止没拒绝,他还主动她的手?
是,他必然是解毒,但他的主动还是很奇怪。
看着楚云歌瞪圆的双眼,清澈明亮,仿佛不曾沾染俗尘浊意。
和公主原先带着些许疯狂的眼神,天差地别。
谢罔择眼底探究一闪而过,一个人的眼神……变化会这般大吗?
“公主自前夜说被卿尘大师感化,好像真的变了许多。”
楚云歌露出一个微笑:“本公主感受颇多。”
果然她的变化逃不出这老狐狸的眼,这腹黑质子在动漫中,有穿皇帝冕服的,最后应该是回陈国,而且还登基了。
陈国的皇位竞争可比楚国的强多了。
本来他们陈国皇室就能生,自从经历差点灭国的危机后,更是拼命生,谢罔择下面好像已经有二十多个马上三十个弟弟了。
结果他一个在楚国长大,没有任何助力的质子却成功登基了,他的可怕腹黑……能窥见一二了。
多说多错,她也无法一直装公主,最后楚云歌就沉默了,准备直接睡了。
但谢罔择再次开口了:“殿下又犯头疾了?需要我念书缓解吗?”
楚云歌头还真是疼,有些心动却拒绝了:“不用了。”
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说完楚云歌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个片段,也是这张床上,只是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红色,是新婚那一夜。
谢罔择死也不愿意和她洞房,公主怒极,道她丢不起这个脸,说不洞房可以,但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最后就要求他发出洞房的声音。
是的,公主让他发出那种声音,这样骗过外人也好。
一般情况下,在这样的朝代背景下,都是男子对女子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公主又理所当然的提出了要求,还说他的声音好听,他叫得好听也许她一高兴,就原谅他的不敬了。
楚云歌:“……”
第11章 当着驸马的面,你就拉和尚的手
回忆中,谢罔择自然不会接受这样的耻辱,毫不犹豫拒绝了。
最后……公主打得他满身伤痕才罢手。
回忆猝不及防前来的楚云歌:“……”
真刺激,真勇,谢罔择怎么也是陈国大皇子,她这么要求,她说打就打。
公主凶猛,但是留下的烂摊子真的很难收拾。
楚云歌都不敢去看谢罔择的脸。
也怪不得谢罔择听到解毒那么淡定,原来他都经历过这样的屈辱。
表面上看,质子地位非常尊荣,但实际上“质子”是作为人质存在的,联盟一旦破裂.质子则是对方宣战、泄愤的首选。
陈国和楚国的联盟,这十余年来,虽然一直未曾彻底破裂,但两个国家之间总会有一些摩擦,每每这个时候,谢罔择的日子就会特别不好。
更何况因为陈国地理位置特殊,夹在楚国和眼下最强势的赵国中间,赵国野心勃勃,国力强盛,已经灭了燕国,十几年前就差点发兵陈国,若非和楚国联盟,陈国可能已经分崩离析。
虽然如今三国保持平衡,楚国也知道唇亡齿寒,三国最稳定,但夹心饼干陈国,天然处在劣势,所以如今国力明明并不比楚国弱,却总处在劣势。
还要担心楚国和赵国合谋,一起分瓜陈国,两边夹击。
也因此,谢罔择回国不成,当夜受到那般侮辱,也只能忍下。
楚云歌叹了一口气,这身份还真是巨大的坑。
她有些忧虑,谢罔择报复她念黄诗还行,但是她没做过的抽鞭子以及叫那什么床,都报复在她身上的话,就太冤枉太酸爽了,想象就尴尬得脚趾头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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