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机场。”
“嗯,明天下午三点。”她说,“不陪我去伦敦了?”
池砚珩把牛肉夹进她碗里,诚实说:“我后天去纽约,有点事要去处理。”
“好吧。”
他抬头,“不想回去?”
“是不想一个人回去,”程鸢纠正他,“我很没安全感。”
池砚珩笑了笑,“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程鸢乖巧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大方地说。
“或者你现在写个辞职信,还能赶得上在家过小年。”
程鸢摇摇头,“不行,我没了工作只会更加没安全感。”
“如果你缺少的是安全感,我们可以去做个财产公证——”
“不是钱的问题,”程鸢打断他,“当然我也承认钱很重要,但我真正想要的是自己的生活,独立的、不依附于你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和事业,哪怕和你分开后我也不会一无是处。”
她永远会是程小姐,程女士,以后也许是Dr.Cheng,Prof.Cheng,但她不能舍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池太太”。
池砚珩已经吃完了,他放了筷子,认真道:“可我从没想过分开。”
“我也是,”程鸢看着他,“可这并不冲突,我爱你和我爱自己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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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池砚珩把她送到机场,她拎着包走过狭窄的过道,刚坐到座位上,身侧一道高大的身影落下。
程鸢眼睛睁大,惊讶地看着他,“你、你不是去纽约出差吗?”
池砚珩平静地拉上安全带,“顺路,先陪你去伦敦。”
这都不是一个方向。
程鸢说:“我是开玩笑的,你真不用……”
他把毛毯拆开递给她,“我没开玩笑。”
程鸢还是惊讶,“这是经济舱,13个小时呢,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看了眼前面,附在她耳边轻轻说:“来不及了程小姐,舱门已经关了,谁也跑不了。”
再次回到伦敦后,程鸢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她花了半年多时间,用来调整生活,告别每天吃便利店的日子,按时起床,按时锻炼,熬过伦敦的冬天后,她利用在公司积累的人脉资源,独立接单,做一名自由译者。
她不惧怕从头再来,大不了就是多花些时间,反正她还年轻,一个月,或者一年、十年,她都有勇气闯一闯。
书上说,当你选对了路,就会感受到命运的推背感。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被“推着走”,从零到一创建了自己的翻译工作室,赶上互联网的风口,把业务拓展到线上,一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自由译者,每个月订单爆满,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孟淼淼时不时会打电话来问她近况,像个老妈妈一样,嘱咐她千万别再工作狂上身,不吃不喝眼里只有工作。对此,程鸢反驳说绝对不会,她从原来的被迫加班到现在主动加班,劲头十足。
“我现在状态特别好。”
孟淼淼说:“那证明你走的这条道就是对的。”
半年后的夏天,程鸢和几个朋友忙得不可开交,顶着伦敦的烈日把所有行李装进卡车后,瘫在路边坐着分享啤酒,她仔细打扫完住了几年的小公寓,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东西。
大家站在门口的高台阶上,前面架着相机。
“Say cheese!”
被朋友簇拥着,程鸢站在最中心,怀里抱着一束生机勃勃的向日葵,照片定格下她灿烂发自内心的笑。
七八月是旅游旺季,伦敦希斯罗机场内人头攒动,每个窗口都排了大长队。程鸢穿一件清凉的青色T恤,灰色宽松长裤,脚上蹬一双黑白帆布鞋,慵懒舒适。
依旧是13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这条航线她飞过多次,出差、见朋友、谈判……从未有任何一次如此放松,她在飞机上睡了长长的一觉,爱在三部曲已经看到大结局,直到失重感袭来,飞机开始下降高度,程鸢摘下耳机,穿好外套,拿上小包,像先前无数次那样,做好准备,在广播声中等待落地。
京市也算是个热门旅游城市,这次回来,她降落在新建成的机场。
城市群逐渐逼近,程鸢打开遮光板,向下俯瞰,机场宛如一只展翅腾飞的凤凰,她跟着乘客一起拍了几张照片,存着落地后发回国的朋友圈用。
飞机落地,手机信号也恢复满格,一条条消息蹦出来。
孟淼淼:【哪个机场?我去接你。】
小糖:【嫂子你吃不吃抹茶舒芙蕾?】
她边回消息边跟着人群走,走在悬空的廊桥上,程鸢整颗心也悬了起来,激动,又有点期待。
快要回家了。
她取了行李箱,从人满为患的队伍里挤出来,路过一幕幕爱人相拥的场景,感受到脚踏实地的美好,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还没到吗?”
耳边阵阵欢声笑语,人群中不断爆发激动的叫喊声。
手机嗡地一声振动,对方几乎是立马回复:
“抬头。”
程鸢抬头看去,人潮拥挤,但他太显眼了,身形高挑,长了张极为优越的脸,更何况,他手里捧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程鸢笑着跑过去,跑向他,松开行李箱,紧紧地拥抱住他。
池砚珩的手环在她腰间时,她微微仰头,接住了他落下的吻。
他们坚定、充满爱意地拥吻在一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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