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这种暴发户,仪态肯定不能跟简茜尧这种正经富二代相比……”
他们两家也不是突然就有钱的,特别是丁一一,本来就是职工家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后来父母盘厂子东拼西凑的,生活更加拮据,虽然现在厂子利润上来了,他们家也彻底摆脱贫困奔小康,但丁一一已经被勤俭节约的优良品质给腌入味,一时很难摆脱这种不符合她家底的气质。
谢晓楼虽然也是苦过来的,但父母好歹是高知家庭,从小交给他的礼仪姿态自然比丁一一拿得出手。
但简茜尧就不同了,她可是根正苗红的富三代,每天只会吃喝玩乐,用她爸爸的话来说,只要她不创业,他们家的条件能够她玩十辈子不带任何犹豫的,所以她才这么叛逆的现在开始创业,体验一下穷苦人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丁一一抽了张纸擦擦手,以投篮的架势扔进垃圾桶,在距离垃圾桶半步远但距离掉落,她狼狈地手脚并用过去,捡到垃圾桶,自言自语:“你垃圾桶位置是不是变了?”
“你什么时候扔进去过?”谢晓楼反问。
“但是你可以培养培养我们的孩子。”
丁一一没理会他,继续说着刚刚的话题,他们算半路苦过来的,但是他们的孩子可是一出生就会得到更好的一切。
她说完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只是谢晓楼却有些愣神,丁一一把烤串递给他时,他像没看见似的,眼睛迷离地盯着远方,直到丁一一又叫了一遍,他才回神。
“想什么呢?”丁一一好奇。
“想……”谢晓楼猛然清醒,收住即将出口的话。
面前的丁一一并未在意他说了什么,一口撸了一串,就了一口红酒,心满意足,感叹道:“好吃。”
谢晓楼扶额,一万多一瓶的红酒,愣是被她喝出了五块钱啤酒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压榨和千百年来的刻板思想困住她,她应该是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人吧。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去相亲,她还会有什么烦恼吗?
人果然都是贪婪的。父母生下子女的时候只是想着孩子能平安出生、健康长大,得到这一切之后,又想着出人头地、事业有成。
上学的时候每次都想考出好成绩,毕业的时候又想着找到轻松又高薪的工作,谈恋爱的时候有想着对方忽略个体差异,全然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
可笑的是,这些贪婪的人里,也包括他自己。
“吃啊……”丁一一虽然心思全在吃上,但还是留了一角惦记着正事——她是来找谢晓楼求和的。
求和怎么才算成功,一起吃饭,一起喝酒才算成功。
小菜这么一吃,小酒这么一喝,小话这么一唠,小歉这么一道,小谅这么一原!
总之就是轻松拿捏。
此刻看起来,进展很是顺利。
如果丁一一要是有尾巴,此刻伴随着她的幻想应该已经摇到天上去了。
谢晓楼拿起串,学着她的样子一口串,一口酒。
还别说,两种不同风格的食物混合在一起,倒是生出不同的口感来。
“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丁一一一脸骄傲,求表扬的表情。
“是。”谢晓楼看她的表情点点头。
丁一一便笑起来。
“你知道你在国外的时候,我有次这么吃,感觉特别好,就想着等你回来一定要你体验一下。”
谢晓楼出国已经三年,虽然中间陆陆续续有回来,但总是感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回来的每天都像是排满课的课程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她那时候事业刚起步,虽然是在自己家工厂里,但是越是这样的情况她就越想证明自己不是关系户,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让他们刮目相看。
而后她明白了一件事。
回到家乡,只能啃老。
背井离乡,勉强果腹。
术业有专攻,啃老才是无数莘莘学子的最终出路。
短短几年,丁一一心智被磨砺的像个工作十几年明明已经到退休年龄但迟迟不能退休的无助老人。
幸好这样苦闷的日子还有谢晓楼,他日复一日的研究与实验,感觉更枯燥乏味,但他依然乐在其中,她就想,这些日复一日的机械似的生活里,一定有她没有注意到的有趣事情。
于是她发现了看似无聊单调的工作中,机器与人文的互动。
发现了一次又一次的洽谈中,技巧与方法的表达。
发现那些一板一眼的工人们,私下活泼动人的一面。
……
经过这么多年,她虽然没有成为自己想象的遇事能独当一面,但也凭借着自己的年龄和工龄熬到了经理的岗位。
谢晓楼从未说过什么,他却一直都在那里。
谢晓楼喝了一口酒,入口酸涩,回味甘甜,被抑制的香气立刻嘭盈口腔,他眼睛有些迷离、有些沉醉。
“已经体验到了,”他缓缓开口。
“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
“哦?”谢晓楼眼神陡然亮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丁一一从兜里掏出两包辣条。那么小的睡衣兜子,竟然能装得下这么大的包装袋子。
谢晓楼:“……”
他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岁能记住圆周率后五十位,为什么总是会上这种无聊的当!
如愿以偿看到谢晓楼脸上无语的表情,丁一一哈哈大笑,“谢晓楼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哈哈哈。”
“丁一一你怎么还是这么聪明呢。”谢晓楼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只有丁一一会觉得谢晓楼笨蛋,也只有谢晓楼会说丁一一聪明。
“童年零食,怀旧单品。”丁一一像是网络购物节目一样,展示着这袋价值四块五的辣条,然后准备撕开。
“要是油溅出来一点,你就完蛋了。”谢晓楼皮笑肉不笑,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包装袋。
丁一一大鹏展翅的开包装动作立马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溅出来一点,让他精美且贵重的物品蒙上一层油污。
“尝尝,可好吃了,我上次去超市特地买的。”
丁一一邀功似的期待着谢晓楼的回答。
辣条确实是最常见却也是最难得的怀旧单品,他小时候父母不让他吃这些东西,他便忍着不吃,后来在丁一一的诱惑之下一发不可收拾,经常躲在她房间里大快朵颐。
那时候想想也奇怪,明明父母明令禁止,但小时候不懂伪装的他每次都是红红的嘴唇回家,父母也从没说过什么,只是一连几天的粥都是清淡去火的。
现在他倒是想明白了一点,禁止的是爱,无言的也是爱。
谢晓楼捧场:“很有小时候的味道。”
“那你不生气了吧……”她说的很慢,咬字清晰,尾音却拖的很长,像是害怕听到与她心愿相反的话语,咬着嘴唇,祈求一般望着他。
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缓和这个气氛,就这丫头的脑子,连她自己恐怕都是混沌的,要是跟她置气,早就被气死了,更何况她后来的举动确实也在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弥补。
“好……”
黑夜里谢晓楼低着头,沉默良久,才浅浅说道。
“我就知道谢晓楼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论文一定稳过,必须SCI!”丁一一激动地凑上前抱着谢晓楼的胳膊,把这一瞬间能想到的所有吉祥话倾口而出,她就知道,没有她丁一一哄不下来的人!
“脏!脏。”谢晓楼等到她晃得差不多想停下来时,抬手推开她,拿起纸巾在身上轻描淡写的擦了几下。
“你少吃点,白天还流着鼻血呢。”
“没事,那早好了,不信你看看。”她食指顶着鼻子,抬起头让他看,“有你在它根本不敢流。”
黑灯瞎火的,除了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因吃了辣微微泛红的嘴唇,他能看出来个什么?
“反正不是我难受。”谢晓楼别过脸,喝了一口酒。
丁一一非缠着他干杯。
谢晓楼眼看着一瓶酒快要见底,知道她差不多到点了,急忙喝了一大口,把剩下的酒都倒自己杯子里,不料却被丁一一看到。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喝你点酒还心疼上了。”
她瞄准酒瓶,打算夺回来,抓了几下没抓住,谢晓楼只好把酒瓶递到她手里。
“没了?”丁一一往下倒倒,一滴也没有了。
对方杯子里还有一大杯,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凑过去,喝了他杯子里的一大口。
谢晓楼想阻止都来不及。
就这种程度,他再劝阻也没有什么意思,只能尽量不让事态超出自己的控制。
他看向已经在拿着酒瓶唱歌的丁一一,默默拿起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并且希望明天清醒的丁一一在看到这个珍贵的录像之后,能够痛改前非,开始戒酒。
第23章
在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后,丁一一伸手在枕头旁边摸索,找到手机后眯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头。
星期一早上七点整。
这个万恶的时间点。
丁一一揉着脑袋,今天的头格外沉。
等等——
她呼吸一窒,双手攥紧被子,脑袋轰地一下炸了,随即发出颤抖破碎的尖叫。
“啊——”
楼下刚刚做好饭的丁建山,隐约听到楼上有动静,匆匆跑到楼梯口,听到自家闺女崩溃的嚎叫,急忙宽慰她:“一一呀,放心,这次起的正好,不会迟到。”
丁一一:“……”
还不如迟到呢。
她隐约记得昨天是在谢晓楼房间里啊,怎么会在自己床上,她怎么会对怎么回来这件事一点印象没有?
丁一一摸摸有些干痒的样子,自己在谢晓楼房间又唱又跳的画面浮现在自己脑子里,而且越来越清晰……
这鬼故事怎么越来越恐怖了?
她连滚带爬的打开电脑,迅速点开摄像头,调回昨天自己还有印象的时间点,快倍速的划过,直到摄像头里出现人的影子才放到正常倍速。
画面中谢晓楼扛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健步如飞地走进画面,离得近了丁一一才看看清那团白色的东西正是醉成一滩烂泥的自己,虽然很夸张,但那一刻她真切感受到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的感觉。
“……”
她毫不犹豫地“啪”的一声合上电脑,嘴里念念有词:“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她正常的洗漱吃饭,开车上班。
回到办公室,还是没忍住,一阵无声的怒吼。
戒酒戒酒,必须戒酒。
丁一一独自在办公室抓狂了许久,然后觉得还是得干点正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就跟着李师傅把剩下的机器重新再检查一边。
操作间机器轰鸣,丁一一完全沉浸在重金属的交响乐中,暂时忘记了昨天晚上的窘态。
查看结束之后,丁一一已经完全恢复状态,只是醉酒失态而已,跟这些年在他面前丢过的所有脸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值一提,这样想着,她心情也好了许多,打算回办公室就跟机器厂家对接,看看什么时候看货比较方便。
打开手机就看到多出来两个未接电话,车间里噪音比较多,听不见也很正常,都是长期合作的客户,都会理解,丁一一挨个回复过去,把一些关键点记到纸上,一会儿还要给丁董事长过目。
微信里有几个小红点,丁一一打开,引入眼帘的就是“胜春朝”的枫叶。
她点进去,几条消息跳出来。
【一一你好,我是雷润秋】
【昨天照顾不周,还请你见谅】
【如此冒昧的发信息给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
丁一一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有些木讷的回复:【你好】
对话框瞬间显示正在输入中,消息随之而来。
【给你看一个好东西,正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
后面跟着一张图片。
丁一一打开之后,是一角悬空的玻璃窗户,嵌在三面墙上,窗外苍翠碧绿,花树点缀其中。大概是学设计的都能构思出好角度,这张照片让本就分外美丽的窗户一角变得更加美丽。
【真好看[笑脸]】
那边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包,回复:【我先去开会了,一会儿聊】
丁一一发了一个OK的手势,并马上拨通简茜尧电话。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简茜尧睡得无比香甜,她和周一帆两个夜场天王天后谁也不服谁,一直喝到第二天人家酒吧打烊,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找地方继续喝下去。
“谁呀,这么不懂事?!”
周一帆听到刺耳的手机铃声,骂骂咧咧的睁眼找手机,他虽然困得要死,但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是一定要接到这个电话的。
“我的手机响了……”旁边传来简茜尧宿醉之后格外沙哑的声音。
周一帆瞬间清醒,猛地坐起来。
“你怎么在这?”
宿醉的脑子现在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在脑子里胡乱撕扯,头疼欲裂,却在听到周一帆的声音后更加难受。她怎么会带男人回自己家,这个男人还他爹的是周一帆!真是好不了一点。
简茜尧同样吃惊,急忙去看双方的衣服,都是昨天的衣服,并且都穿在身上,悬着的心才算落地,她还没尝试过跟已经睡过的男人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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