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女君没有说话,只是将这二字在心间细细揣摩了一遍。
“孤不擅长起名,这小东西的名字便由你来定吧。”
由她来定吗……
黎晚澄轻轻拂过小猫的背,毛发很软,她下意识道:“叫团团吧。”
女君自然点头同意,只是好奇问了句:“怎么会想起这个名字?”
许是那声阿澄太过熟稔,恍然间,竟觉得萧挽月与闻以歌有些相似。
她看着女君的侧脸,轻笑:“愿陛下得遇良人,团圆美满。”
翌日,黎晚澄陪女君在湖心亭赏月,四月本就多雨,方才还清亮的天瞬间就阴云密布。
“陛下,下了雨寒气重,我送你回宫罢。”
萧挽月摆摆手:“无妨,难得有闲时赏这雨景。”
“你也坐下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束。”
私下的时候,萧挽月很少再称她爱卿,而是单单以一个
“你”字唤之。
黎晚澄怕她沾染寒气,脱了衣袍披在她身上才放心。
“雨润烟光,晚景澄明。”身旁人忽然念了句诗,黎晚澄偏头看她。
萧挽月的眸子炽热,直勾勾对着她的。
“孤倒觉得,爱卿比这景还要美上许多。”
她嗓音本来就偏低,此时又刻意咬着腔调,好似把惑人小勾子,一下下勾着人沉沦。
心跳微快,黎晚澄慌忙敛眉定神,险些要被她眸子中的漩涡吸了去。
没成想,女君说起这些话来倒是勾人的紧。
――
这几日朝堂之上皆在传两件事,一是黎晚澄丢了辅国大将军一职,跑去当金甲卫统领。二是陛下竟将留给王夫的宫殿,让她住了进去,还日日召见。
顿时众说纷纭,这一传十,十传百。有说黎将军得罪了女君,被贬了官职。传到最后,甚至还有说是女君爱慕黎将军,想法子将她官职剥了,困在自己身边。
彼时,黎晚澄被女君召去磨墨,曾手握重兵,驰骋疆场的女将,低眉垂眼的立在她身侧。
那双挽过弓箭,在战场上断过无数人性命的双手,如今也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砚台。
萧挽月只是笑,轻挑着女将的下巴:“外界都说是孤爱慕将军,才把将军困在身边。”
“爱卿,你如何想?”
她微微眯了眸子。这人在战场上好比锐利的鹰,到了自己跟前,却又温驯的跟只小猫儿一样。
惹得人心痒。
黎晚澄磨墨的动作顿了下,片刻又恢复如常:“下人们碎嘴罢了,陛下若不高兴,明儿下令责罚便是。”
“若孤说,他们所言非虚呢?”
黎晚澄垂下眼睫,避语不谈。
心下却是一震,难道萧挽月对她,当真是另有所图?
见她沉默,女君神色冷下来,蹙了眉,似是有些动气:“孤乏了,你先回去吧。”
出了景明宫,黎晚澄微低着头沉思,细细揣摩女君方才那句话的意味。
系统也一脸懵:“萧挽月对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它现在也看不清这局势,若说女君对黎晚澄有情,那为何让她做这下人的活计。若说无情,她的种种行为又惹人不解。
黎晚澄摇摇头,伴君如伴虎,况且,她到现在也没摸清女君的性子。萧挽月今日对她笑脸盈盈,明日就可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算来她住进凤阳宫也一月有余,这段时间与女君朝夕相处的时间也不少,只是那治愈值涨的实在太慢,估计放个乌龟爬都能比过它。
她叹了口气,顺着小道慢悠悠走着,忽的西边传来几声呼救。
“快!快来人,我家小姐落水了!”
黎晚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湖中有一粉衣女子在挣扎,大抵是不会水,一直在湖中浮浮沉沉的。
看了两秒她便收回视线,这些事自有宫中侍卫来管,她也懒得插手。
系统见她往那边看,顺口介绍了句:“那是宰相之女柳书微。”
宰相之女?黎晚澄脚步一顿,而后突然转了个方向。
“G,你要干什么?”系统见这人往湖的方向走,顿时愣住。
下一秒,便看见这人扔了剑,脱下外袍跳入湖中。
五月中旬的天已不算凉,但这湖水还是冰的刺骨,黎晚澄屏气游到柳书微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腰,把人从水中捞上来,慢慢往岸边游。
多亏了系统把这副身体的力量提升不少,否则单凭她那点力气,别说救人了,怕是自己都得溺在里面。
所幸救的及时,柳书微只是呛了几口水,其余并无大碍,倒是这一身粉衣糟蹋了,颜色浅,沾了水难免有些透。
因为刚刚婢女那一吆喝,不少侍卫也闻声赶了过来,黎晚澄蹙蹙眉头,将方才下水前脱掉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另一边,萧挽月因为那人心里闷的慌,本想着出门透透气,听见吵闹声,便顺着寻了过来。
远远就瞧见湖边围了一圈侍卫,正中央是两名女子,其中一名粉色衣服的女子靠在深色衣服的女子怀中。
待走近,看清了那两人的面容,萧挽月眸色霎时晦暗。
柳书微身上披着的件玄黑色袍子,她眼熟的很,前两日,她还曾亲手把它披在自己身上。
萧挽月气笑。
――好,简直是好的很。
身上一暖,是件白色的狐裘,还有淡淡的瑞龙脑香,黎晚澄心念微动,下意识回头。
只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君,此刻正冷冷盯着她。
她咽了口唾沫,后背猛然爬上一股寒意。
真是……巧的过分了。
第25章 千里江山不及你
那天救下柳书微之后,隔日她便来了宫中拜访。
彼时黎晚澄刚用过午膳,正打算去景明宫请安,这些日子常被女君召见,渐渐也就养成了习惯。
总归都是要去,也省的苏公公再跑一趟通传。
准备出门之时,春桃忽地急匆匆的跑来:“将军,柳家小姐在外求见。”
柳书微?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人既到了门口,她也没有闭门不见的道理,黎晚澄略一思索,道:“请进来吧。”
毕竟是宰相之女前来拜访,她总得好好招待,便又叫来一旁站着的婢女去泡了壶好茶。
不过片刻,春桃已领着人走了进来。那日事态紧急,又恰好遇到萧挽月,故而她并未认真去端详柳家小姐的样貌。
如今一见,也有些小小的惊艳,与女君张扬外露的美不同,她的样貌更偏向于江南女子特有的娇软,一颦一笑皆透着小家碧玉之风。
柳书微见了她,微微弯膝:“将军,请受小女一礼,多谢将军昨日施手搭救。”
王公贵族养出来的千金,礼数处处都到位。
“不敢当,举手之劳而已。”黎晚澄伸手将她扶起,“柳小姐且先坐下喝口热茶吧。”
景明宫,萧挽月正在批阅奏折,视线却时不时的往窗外望去。
一阵脚步声响起,她猛的抬头:“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
话断在一半。来的是苏兴,她微微蹙眉:“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是未时。”
往日这个时间,她早该来这里请安了。难道是金甲卫有什么急事,耽搁了时间?
苏兴跟着萧挽月许久,也能将圣意揣摩个几分,见女君这副样子,便猜到十有八。九是在等人。
而这深宫之中,能让女君心甘情愿等的,也就只有那一人。
他试探着抬了抬眼:“陛下可是要寻黎将军?”
片刻,女君垂眸问道:“她现在何处?”
“这……听说柳小姐今儿进宫就去找了黎将军,说是要谢她昨日的救命之恩。”
见女君脸色变暗,苏兴霎时冒了冷汗,颤颤唇继续道:“如今两人应该是还在凤华宫。”
指尖一个用力,毛笔上沾的朱砂墨也随之一重,那奏折上的红色批注,明显有一处笔迹深了不少。
萧挽月眯着眸子,半晌轻轻笑出了声。
真是……好极了。
女君近乎是咬着牙:“摆驾,凤华宫。”
先前因念着宰相劳苦功高,她特许柳书微可以随意进宫。
如今看来,这规矩还是要改改的。
柳书微从身后婢女手里捧过来个盒子,嫣然一笑:“为答谢将军昨日救命之恩,小女特意备了谢礼,不知可否合将军心意?”
那盒子一看便十分贵重,黎晚澄没敢接,“救人是在下职责所在,无须谢礼。”
谁知,柳书微竟是一竖眉毛,半强制的将盒子塞到她手中。
“陛下驾到!”
转眼,女君背手而立,足踏霞光而来,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浑然天成的帝王姿态,黎晚澄和柳书微起身行礼。
萧挽月点头,视线轻飘飘扫过她,客套问了句:“柳小姐身体可有大碍?”
“臣女身体无碍,多谢陛下挂念。”她巧目盼兮,转眼盯着女将,“此次,多亏了将军及时搭救。”
黎晚澄讪讪一笑,悄摸往旁边挪了两步。
你看她敢说话吗?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现在估计已经被萧挽月杀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这是?”萧挽月瞥到桌上的金丝楠木盒子,随口问道。
柳书微笑答:“回陛下,是臣女送给黎将军的谢礼。”
女君瞧了她一眼,抬手将那木盖揭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块和田玉佩,雕刻精细,入手温润,是块不可多得的好料子。
这么好的一块玉,倒真是下了血本。
萧挽月偏过眸子看向黎晚澄,唇角含笑,眼底却是冰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心下一紧,她慌忙解释:“陛下,此礼过于贵重,臣未敢收。”
听完她的回答,女君才略眯了眸子,而后将玉佩原封不动地放回到盒子里,轻笑道:“柳小姐,黎将军身为金甲卫统领,救你是她的本分,至于这谢礼,就不必了。”
一句话,既推了礼物,又表明了黎晚澄是她的人。
到底是久居上位,单单是站在那便已透着威压。
萧挽月似是毫不在意,只拂了拂袖子,淡然道:“孤还有事要与将军相商。”
柳书微聪慧,看出女君这是赶人了,于是屈膝行了一礼:“那书微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将军。”
待人走后,黎晚澄往前挪了两步,小声试探着喊她:“陛下?”
谁知那人一拂袖子,连应都不应她,径直便出了宫门。
黎晚澄心下暗道不妙,慌忙抬脚跟上。
一直到了景明宫内,关了门,萧挽月还是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她。
“陛下……”她启唇,谁知话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外面地上有不少落叶,你去清扫一下。”萧挽月只低头批折子,语气冷淡。
黎晚澄:“……”
她好歹是个正四品的金甲卫统领,怎么到了萧挽月这里,日日被呼来唤去做那些宫女的活。
“还愣着做甚?”女君抬眸,冷冷了她一眼。
黎晚澄低头应下:“是。”
谁知女君的脸色更黑,这次竟是连看都不看她。
她欲哭无泪。这怎么,听话不对,不听话也不对啊。
萧挽月透过窗户看在院中勤勤恳恳扫地的那人,手下一个用力,纸上顿时染上一大团墨迹,整幅画便这样毁了。
女君蹙眉,有些烦躁的将画揉作一团。
明明她只要来服个软,说两句好听话,自己便不气了的。
系统回头看了眼女君阴沉的面色,也被吓的一颤:“你说你当初跳下去救她干什么。”
黎晚澄唇角微勾,眸底悄然划过一丝暗光,面上却是随意道:“她不是柳德善的女儿么,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不要白不要。”
大致算一算,她穿到这个世界已三月有余,距离宰相谋反仅剩了半年左右的时间。
“小七子,照你之前所说,像谋反这种事也是没法阻止的吗?”
系统一愣,许是没料到她忽然问起此事,片刻后才应:“嗯,是的。”
黎晚澄蹙眉沉思,虽然她现在已经将金甲卫的叛徒揪了出来,但是仅凭这一点兵力根本扛不住千骑卫和宰相的私兵,临时从外调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总不能未卜先知的跟女君说宰相要谋反,恐怕到时宰相没暴露,她先被压到牢里去了。况且乱兵那么多,她能否从中救下萧挽月还是未知数。
而且……上一世萧挽月是自刎而死,万一她费尽千辛万苦将人救下来,结果她还是一抹脖子,照样一切玩完。
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黎晚澄难得有些烦躁,到底是谁定的这狗屁不通的规则,既没法阻止谋反,还要保护女主的安全。
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再说,就算她侥幸救下了萧挽月,届时江山家国都被人夺了,给她十张嘴她也救不回来这治愈值。
“那如果我没能阻止萧挽月自杀,会怎么样?”
系统撑着头,淡淡道:“在治愈值未达到百分百之前,如果主角死亡,任务被判定失败,你的灵魂也会灰飞烟灭。”
黎晚澄:……
得,反正就是选哪条路她都活不了。
那院中的落叶实在是多,黎晚澄扫了一下午才勉强扫干净,到晚膳的时候,她刚想坐下。
“孤让你坐了吗?”
黎晚澄动作一顿,只好端着碗站了起来,筷子上的肉还没沾到嘴边,又被女君斜斜了一眼。
“孤有说,允许你吃饭吗?”
萧挽月慢条斯理的夹菜,不动声色道:“今日批奏折批的乏了,你去备好热水,孤等下要沐浴。”
“是。”黎晚澄纵然心下暗骂了无数遍,面上也不敢表现出分毫。
大约半个时辰,身后传来门被推动的轻响,她转过头:“陛下,水已备好,臣先告退了。”
本以为这一天的折磨终于告一段落,不料,萧挽月又喊住她:“许你走了吗?过来帮孤宽衣。”
黎晚澄一怔,站在原地没动。
女君心情本就不好,见她不动,心下怒火霎时窜了上来,一下子想了许多。
她能抱着那柳书微,竟连为自己宽衣都不愿?
她难道就,这么的令她嫌弃吗?
“听不懂吗?孤说,帮孤宽衣。”
黎晚澄抿唇,抬眼看到那才涨了丁点的治愈值。罢了,且顺着她就是。
她抬脚走近两步,低眼,指尖攀上萧挽月的腰腹,扯着那系带的一端,用了些力拽开。
随着束缚一松,衣裙顺势滑下,如花般落在地下绽开。
她呼吸一滞,看着近在咫尺的景色,莫名有些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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