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衣服上全是酒味,我让春桃拿去洗了,先穿这个。”黎晚澄有洁癖,哪怕是女君,她也没法忍受一身酒味的人躺在自己床上,于是睡前便把她的外袍脱了下来。
担心夜里的凉风冲撞,她又去柜子里拿了披风。
萧挽月刚穿好衣服,便感到身上一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绕过她的脖颈,停在下颌处,将系带绕了个结。
披风严严实实的将她裹在里面,还未开口,又听到这人说:“等下别离我太远,外面现在不安全。”
她这是……在担心她?
萧挽月心头微热,像被恰到好处的泉水熨过一般,轻声应:“好。”
刚走出宫门便看见漫天红光,滚滚黑烟,火舌似乎随时就会冲出来,将人生吞活剥,
门口围了一堆人,却没一个敢进去,只是一趟趟不停的在运水过来。
那火烧的极烈,蔓延的趋势也越来越快,一桶桶水下去,好像杯水车薪一般,浇灭一点又生出更多。
苏兴在宫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想着萧挽月被埋在这大火之中,顿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陛下啊陛下!你要是走了老奴该怎么办啊……”
萧挽月脸色一黑,走到他身后:“哭什么,孤还没崩呢。”
苏兴浑身一抖,差点儿以为是女君的冤魂来了,颤巍巍扭过头,看见女君穿着一袭黑衣,好好的站在那,顿时又惊又喜的爬过去。
“万幸万幸,陛下没事……陛下没事。”
火势太大,许久才浇灭。半晌,侍卫从里面抬出几具已烧的不成人样的尸体,面容焦黑,只能隐约辨别出性别。
四具男尸,六具女尸,数量倒是不差。
黎晚澄蹙眉,这宫内所有的太监宫女,竟无一人幸免吗?
而且这火也着的蹊跷,按常理来说,着火点通常都是由一处,向外扩散到其它地方,总该有个中心。
可这四周都有火烧的痕迹,几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宫殿完全包裹了进去。
就好像是刻意的画了个圆,不让里面的人出去,也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再加上,这火烧的如此大,正常来说不可能发现不了,就算发现的晚,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萧挽月视线轻轻扫过地上的一排尸体,嗓音淡然:“怕是有人提前下了迷药,想置这里的所有人于死地。”
说是所有人,可她心下知晓,这场蹊跷的大火,不过是为了取她性命罢了。
那贼人设计好了一切,独独没有料到她会在今晚偷去到阁楼喝酒,更没有料到她会被黎晚澄带到凤华宫。
可惜,她没事,却白白搭上了一屋子人的性命。
此时,宫外的一处小巷子。
“大人,事情办好了,之前说好的……”那人穿着布衣,满脸谄媚,赫然是景明宫负责洒扫的小太监。
面前的男人带着兜帽,看不清容颜,只听得一声冷笑,他从袖子里甩出来几张银契。
小太监忙蹲在地上,将那银契一张张捡起来,宝贝似的放在袖子里收好,“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保准闭紧嘴巴,让这事烂在肚子里。”
不知这句话戳到了什么痛处,男人神色霎时晦暗,唇角挂着的笑意也沉下去些。
小太监还沉浸在银子带来的快感中,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倏地一道寒光闪过。
那人歪头一笑,食指竖起,轻轻在唇中比了一下。
“死人,才最适合保管秘密。”
隔了几日,有人来报,说在宫外小树林发现了一具尸体,竟是本该死在那场大火中,女君宫内的小太监。
人已遇害,死无对证,这景明宫大火一事最后也寥寥收尾。只是借由这一桩,那原先藏在暗处的危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幸好那日陛下在黎将军宫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G,你们就不奇怪,为什么偏偏那日陛下宿在了凤华宫。”
“我听说,陛下当初特许黎将军住进凤华宫,就是为了方便暗通款曲。”
宫内人多嘴杂,总免不了议论。黎晚澄无奈,果然八卦这事无论是放在哪个年代,都一样。
不过,那日真的只是凑巧,现在她想起来也是后怕,若她当时没有抬头去看那阁楼,若她当时把萧挽月送回了景明宫。
但凡走错了任何一步,恐怕,女君也会成为那众多焦黑尸体中的一具。
治愈值未满,一旦萧挽月身死,任务失败,她也将灰飞烟灭。
如今想来,倒真是该感谢命运和缘分。
因为景明宫尚在修缮,萧挽月便暂时住进了凤华宫。
那件事之后,女君便肃清了身边的人,只是……那些明面上的钉子好除,暗地里的毒瘤却是难祛。
午后,萧挽月坐在桌前泡茶,分明是枯燥无味的工序,到她手下却变得极为赏心悦目。
“可有查到什么?”
黎晚澄摇头:“线索太少,每次查到关键的地方就莫名其妙断了。”
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跟着抹除痕迹一样。
“这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些,想来也是蛰伏多年,根基深厚。”女君抬手斟了杯茶,推给她,“先润润嗓子。”
这宫中,对她有异心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倒还是头一个。
“谢陛下。”此时正当盛夏,出去跑了一圈难免口干舌燥,黎晚澄接过茶一饮而尽。
她没注意到,在她喝下茶的那刻,女君的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唇角也勾起来。
她将茶杯放下,道:“那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火势上,我后来又去探查了一遍,在后院的水井里,沉了一个装石脂水的小罐子。”
石脂水遇火易燃,常用于战争中。
“也就是说,有人事先将石脂水浇在了景明宫四周。”萧挽月眸子微眯。这样一来,那日走火的原因也就有了解释。
“对,我查的时候还发现……”言语一顿,黎晚澄眉头皱起,抬手扯了扯衣襟。
怎么忽然感觉有点热,是这屋里放的冰化完了吗?
猝不及防间,手背沾上一抹温凉,萧挽月掌心贴着她的。
“爱卿,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不知道是女君身上瑞龙脑香的味道太重,还是这天气太燥热,她一时间有些头昏脑胀。
“无碍,只是有些热……嗯……”皮肤被触及的地方倏地漾出来一丝酥麻,没忍住从唇角逸出来声。
不对劲,她的身体这是怎么了?
“我扶你去躺会儿。”萧挽月手指顺着划到她的肩上,微微扣住。
黎晚澄半阖着眸,浑身烫的要命,血液都快要烧沸了,轻易便被女君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她已经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软软的倚在萧挽月怀里,像朵柔弱可欺菟丝花般,依附着身边的人。
系统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想起刚刚女君唇角意味不明的笑,顿时惊道:“宿主,那茶里下了东西!”
黎晚澄:“……”
她都成这样了,难道还不知道那茶有问题吗?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能不能早点发现。”
事到如今,再猜不到是萧挽月下的药,那她也不用继续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了。
她倒是相信萧挽月不会害她,只是,没料到这人竟会给她下那种药。
燥热感愈来愈严重,黎晚澄觉得自己眼睛都在发烫,不自觉的摩擦被褥。
女君似是在刻意延长她的痛苦,动作不紧不慢的,直到她呜咽着哭出声,才换来她一个半带安抚的吻。
她难受极了,瞥见这人从床褥底下拿出了几条红绸。
而后手腕一凉,那红绸被萧挽月缠了上来,另一端也被她系在床头的柱子上。
而后,连她的眼睛也一同蒙了起来,视觉被阻挡后,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湿漉漉的眸子,湿漉漉的被褥。
没成想,女君平日里一副虚弱的风一刮就倒了的模样,在这种事情上,倒是精力旺盛的很。
眼尾是红的,手腕脚腕也是红的。
到了最后,黎晚澄被她磨的连哭都没了力气,整个人软的跟滩水一样。
右手有些发烫,她垂眼去看,却因为含着泪,模模糊糊的,只能隐约看清是根红绳,很细,缠绕在她的尾指根部。
红绳延伸的另一端,穿过了纵横交错的红绸,系在萧挽月左手尾指上。
第28章 千里江山不及你
翌日清晨,阳光有些刺眼,黎晚澄慢慢睁开眼睛,抬手去挡了挡。她腰腹上还缠着双手臂,与上次同床共枕时的姿势一样,被萧挽月牢牢锁在怀中。
女君还未醒,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睡着的她,看起来倒比平日里多了分乖软。
因为整个人都被萧挽月圈在怀里,近到连她皮肤下细细的血管都能看清,呼吸缠。绵交错,几乎是一抬头便能唇瓣相接的距离。
黎晚澄动了动身子,顿时感到一阵酸软,浑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了又重组一般,尤其是那处……隐隐还有些泛疼。
最后那会儿,她连哭都没了力气,被萧挽月逼着在她耳边说了不少求饶的话,这人才堪堪放过她。
思及,黎晚澄恼怒,拿下巴戳了戳女君的肩窝。
不知节制!
昨日结束后萧挽月大抵是给她清理过,亵裤和里衣都换了套干净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红痕也都尽数被掩在布料之下。
也不知该说这人是谨慎还是其他的什么,连留痕迹时,挑的都是极隐蔽的位置。
肩窝被尖尖的骨头戳到,萧挽月下意识蹙了眉头,将怀里的人锢的更紧,睁眼便撞入黎晚澄半含幽怨的眸子。
毕竟是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女君此时难得有些心虚,手臂也松了力,只留掌心虚虚搭在黎晚澄腰上揉着。
“腰疼不疼?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副极为贴心的模样,丝毫不提昨日下药的事。
黎晚澄偏过头,完全不搭理她。
虽说下的不是毒药,但昨日萧挽月既敢做出这种事,保不齐以后会给她下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若换了他人敢在女君面前如此,估计早已人头不保,奈何黎晚澄不同,她就是再这样使脾气,萧挽月也只觉得可爱。
“不气了,嗯?”往日说一不二的君王何曾这般软下声哄人,可怀里的是心上人,哪怕是让她摘了星星月亮奉上,她都心甘情愿。
见她不说话,萧挽月又讨好般的吻吻她的耳垂:“下次让你来?”
黎晚澄:……她气的又不是这个。
“早朝的时辰快到了,陛下再不起床就要耽搁了。”声音微冷,明显是在赶人。
美人在怀,萧挽月此刻方才懂得了那些前朝昏君的心态,若是能与心爱之人抵死缠绵,她倒也甘愿当一次这耽于美色的昏君。
可国事为重,哪怕再迷恋这温柔乡,她都得担起身为国君的责任。
女君贴在黎晚澄的耳边,呼吸都黏热:“你来帮我更衣。”
上朝所穿的龙衮和冕冠都在一旁架子上挂着。
黎晚澄轻叹口气。罢了,现在两人这副模样,总不好叫下人看见。
脚沾到地的那刻,她没忍住双腿一软,差点儿就栽了过去,幸好反应快及时扶住了桌子。
萧挽月眼底笑意明显,体贴道:“阿澄身体不适,今日便待在寝宫休息吧。”
她眼角抽了抽,咬咬牙没说话。
而那个害她“身体不适”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展着双臂,长身玉立站在那,等着她为她服侍穿衣。
朝服繁琐,黎晚澄将龙衮的衣领整理平顺,再系好绶带,女君微微低头,方便她为自己带上冕冠。
明黄色的龙袍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更为清冷矜贵,君王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尊贵,此刻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副睥睨天地的强势,若自己不曾见过她的脆弱,黎晚澄将那缕发丝塞好,没忍住叮嘱了句:“万事小心。”
萧挽月心头一热,扯过她的手在掌心捂了捂:“等我回来。”
“好。”
待女君走后,黎晚澄倏尔想起昨晚看到的那根红绳,她抬起手细细看了半晌,可除了手腕被磨红的痕迹之外,并无其他。
明明是看到了的,怎么会没有呢?
“小七子,昨晚你有看见我手上的红绳吗?”
系统一脸黑线,从萧挽月拿出红绸把黎晚澄绑起来的那刻,它就已经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身为一个正直且单纯的系统,它才没兴趣围观这两人的那些特殊癖好!
但出于敬业,它还是将黎晚澄浑身上下都扫描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吗……”黎晚澄低眸,眉头轻轻皱起,似是有些不解和失落。
难道是因为中药的缘故,她眼花了?
见系统踌躇,似是有什么话想说,黎晚澄伸了个懒腰:“想说什么就说吧。”
系统欲言又止:“你昨晚,为什么不拒绝她?”
它看得出来,萧挽月喜欢黎晚澄,虽然它不懂为什么女君选择了下药这一方法,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是如果那时黎晚澄开口拒绝,她定然不会强迫她。
“当然是为了完成任务啊。”她轻笑。一夜之后,萧挽月头顶的治愈值直接飙到了过半,比她勤勤恳恳待在她身边服侍四个月升的都多。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出。
阁楼那晚的女君,总会莫名的让她想起闻以歌。
一样的孤苦伶仃,一样的脆弱倔强,一样的……令人心疼。
待休息的差不多,黎晚澄穿好衣服去了军器监,前两日她命人造了柄软剑,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铸好了。
下早朝已近巳时,见女君回来,黎晚澄起身迎她:“陛下,臣有一物相赠。”
送她礼物?萧挽月本来被朝上那些大臣左一言右一句吵的烦躁,此刻听到这话,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何物?”
黎晚澄稍稍退后了些,而后从腰间抽出来柄剑,那剑本是弯曲,却在抽出的那刻瞬间恢复原状。
她捧着剑,递到女君面前,“陛下先前不是说拿不动铁剑,所以臣前些日子特意命人造了这柄软剑。”
“此剑由钢制成,重量轻,剑身薄柔韧性好,平日里可别在腰间,不易被发现。”
上次放火的人至今都没有线索,她总有不在萧挽月身边的时候,只希望能在遇到危险之时,这把剑能稍稍护她一护。
萧挽月接过软剑,在手中掂了掂,随即笑道:“孤送你一把剑,你便要还回来一把。”
她顿了顿,唇角的笑登时含了几分说不清的暧昧:“那……孤若亲你一口,阿澄可否还会还回来?”
黎晚澄怔愣,不禁回想起那个马蹄糕味的吻,又回想起昨夜她是如何,一点点,将吻印遍她身体的各个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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