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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红英从菜园子看到灶房, 见儿媳妇忙着打扮自己，笑道：“诶哟，够好看了, 还瞧呢。”
谭月笑了笑，挽着于红英去院子里等人。
没过一会，柳罗和柳彤兄妹也过来了, 一行人收拾好, 驾起驴车出发去镇上。
一路上多是本村的乡亲，左右时辰还早, 柳文轩就慢慢赶着车让大家边聊边走。
偶尔有人想歇一会, 来车上坐一段也无妨。
时不时有冷风刮过来，却刮不灭人们心中的热忱。
柳彤不是第一次去逛灯会, 但能去镇上玩耍就足够让人欢喜了，她还见到了柳皓明和其他小孩，大家相互喊了几声, 约着待会去哪碰面。
小孩自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跟在大人的脚步后面，不过也有人愿意纵着他们，说好了会过去。
闲聊时便不觉得路远了，不一会的功夫, 云山镇就到了眼前。
大家笑着分开，融进人群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柳文轩把驴车停好，付完五文钱铜板后找到柳岚他们，一同朝镇上走去。
秦蓁依旧跟柳彤叮嘱着，还让柳罗看好妹妹。
一家人也不必非得在一处，于红英和柳望山去寻属于他们的热闹，谭月夫妻俩则带着柳朗星逛卖耍货的摊子这些。
柳岚牵起秦蓁的手，两人随意闲逛着。
去年尝的桂花元宵味道不错，秦蓁便带着柳岚又去吃了一回。
两人依旧只点一碗，元宵端上桌后，秦蓁先尝了一口，她将碗推给柳岚，笑着道：“比去年更甜些。”
柳岚拿调羹舀了一勺，应声道：“确实。”
吃完，柳岚付好铜板，两人在略微拥挤的街道上四处瞧瞧。
路过一处糖画摊子时，秦蓁看到了吴春梨和周安的身影，她示意柳岚走近，喊道：“哥，嫂子。”
周安转头见是自家妹妹，问道：“要不要吃糖画？”
“要。”
周安便让小贩再画一幅游鱼的糖画。
大概是年少时不能下水玩乐，秦蓁就总会惦记着那几条水里的游鱼，每次买糖画的时候都会要这个。
秦蓁从吴春梨怀里接过盼盼，让她能歇会。
盼盼人小，抱久了也容易吃不消。以前吴春梨还能和周安换着来抱周辰，如今一人一个孩子，谁都没个消停时候。
柳岚也朝周辰伸出手，小孩见姑姑已经去抱妹妹了，只好乖乖窝在姑父怀里。
摊子边上围着的小孩多，愿意花钱买的大人却少，因此周安很快就拿到了那三个糖画。
盼盼举着她的小马咯咯笑，周辰则一口吃掉了那只小猴的尾巴。
两个孩子又回到了父母怀里，空着手的秦蓁慢慢咬着鱼尾巴，然后将剩下的递给柳岚。
高大的汉子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坦然接过媳妇手里的糖画吃。
街边有戏猴的手艺人，周辰非得去看，大家只好顺着他，看完一场后秦蓁见柳岚兴致不高，问道：“不爱看？”
柳岚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但他更想和秦蓁单独玩乐，于是朝她点点头。
秦蓁和吴春梨说了一声，便带着柳岚走出了人群。
“想看什么？”
柳岚想了一会，说道：“去猜灯谜？”
“好啊。”
去年的灯盏还在家里放着，不过讨人欢心的事，自然是怎么都做不够的。
在灿烂的灯河里，卖灯、猜灯谜的铺子依旧热闹非凡，柳岚找寻着适合送给秦蓁的灯盏，却没忘记将人护在怀里。
终于，柳岚看中了一盏画有桃树四季的走马灯。这种灯更精巧些，谜底自然也更难。
好在目前中意那盏灯的人不多，柳岚暂且有时间去猜谜底。
他挤进人群，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灯盏拿到手。
“蓁蓁！”柳岚笑着将灯盏递到秦蓁手里。
秦蓁听到了刚刚传来的喝彩，她握住柳岚的掌心，夸赞道：“阿岚好厉害。”
柳岚回握住她的，正准备带人前往下一处地方，却不想在半路碰到了李青竹他们。
“青竹，成玉。”秦蓁牵着柳岚和对方碰头。
“阿姐！”
双方相聚后，李青竹看着秦蓁提着的灯盏，羡慕道：“我们家都是榆木脑袋，只好跟姐夫讨要了一盏灯。”
听闻，秦蓁悄悄打了她一下，李青竹反应过来，朝贺松娇笑着，把人拉到一旁说小话。
贺松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听李青竹讲话时会微微弯腰侧耳倾听。
秦蓁和李成玉对视一眼，边摇头边无奈地笑着。
夫妻之间的事他们可管不了，因此只在一旁聊着近况。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大家退到人少的道路两旁说着话。
突然，李青竹说道：“我听我爹说今年有‘伙药什戏烟火’，就在主街那块，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沈浩安在府城看过，但在镇上还是第一次见。
一行人慢慢朝主街走去。
其他人大概也得到了消息，随着夜渐深，人群也都向主街那边涌去。
龙灯依旧在街道上飞舞着，大家边看艺人的演绎，边等待旁人口中的“伙药什戏烟火”。
不知从哪发出的号令，过年放烟花时听惯了的声响从某处传来，在高空中炸出一片火花。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是一头老虎的模样，下一声接着响起，此时的烟火又是一只猴。
人群中的惊呼一浪接一浪，百兽过后是各类各样的花果，让人过足了眼瘾。
秦蓁的手被柳岚紧紧牵住，两人肩靠着肩对视一眼，又转头去看夜空中的烟火和明月。
烧灯续昼，月圆更照人长久。
——
昏暗的天光里，柳岚悄悄起身。他要上山捡山货，因此醒得比秦蓁早些。
他小声动作着，生怕把秦蓁吵醒。
熬得粘稠的粥里搁了一把枸杞和红枣，柳岚搬开笼屉，用油纸包好刚蒸的馒头，他午时可能不回来吃饭，得备些干粮垫肚子。
柳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秦蓁已经穿好衣裳走出房门了。
“蓁蓁，怎么起来了？天还早，再睡会。”
秦蓁摇摇头，看了眼天色，抱着人叮嘱道：“近来可能会下雨，你在山上多注意些。”
“好。”柳岚搂着人亲了亲，让她洗漱后多喝点粥。
秦蓁在冬日里养出了点肉，胃口也比以前好多了，她点头答应着，在门口目送柳岚远去。
地里的芸臺已经开花了，隐隐约约的嫩黄点缀在绿色的旷野上，偶尔能见到几只翩翩起舞的蝶。
秦蓁进屋忙活自己的事情，等理出这一幅绣作的头绪，才发现外面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她叹了口气，去屋里给柳岚找了一身换洗的衣裳。
如今将暖未暖，正是容易染上病气的时候，平日里时常得注意着别受了寒。
不过天气变幻莫测，柳岚在山里更是如此，而秦蓁早已习惯，她只能烧上一锅热水，等人归家。
柳岚还是在午时之前赶到了家，锅里正烧着热水，不用秦蓁多说，他连忙打水去沐浴。
热水洗去了一身的冷意，柳岚坐在暖和的家里，吃着媳妇做的饭，不禁露出了一个笑。
“傻笑什么呢？”守在他旁边的秦蓁问道。
“没事。”
用过饭后柳岚去灶房洗碗筷，浸在温水里的手指麻利地动作着，再也找不见起寒疡的痕迹。
……
一场又一场的春雨滋润着大地，趁着笋子刚冒尖，柳岚又带着秦蓁去挖了一趟春笋。
山货总是捡不完的，手头上的活也是干不完的，碰上这样的好时节，也该带人出门松快松快。
秦蓁去年已经在竹林里练出了手艺，如今也能找到躲藏在地下的嫩笋，因此收获得更多些。
又挖到一颗，秦蓁坐在柳岚清理出的一小块空地上歇会，喝了口他备的温水。
“阿岚，来歇会。”
“好。”
柳岚只微微喘着气，倒是没有疲累的模样，她给人喂了口水，两人一起坐着听四周传来的竹涛声。
一个个笋子将背篓装满，柳岚轻松背起，牵着秦蓁下山。
大片大片的杏花和李花争相开放，两人路过时偶尔会顺手折一两枝带回家，然后插在瓷瓶里。
柳岚栽种的那些果树都活了过来，目前长势看着不错。不过花开得晚些，只冒出了几个花骨朵。
移栽的那株葡萄藤也开始发芽了，秦蓁在心里默默期待着它能长成小院那株葡萄藤的模样。
……
春雷始鸣，万物复苏。
在渐暖的春光里，雨水增多，饱足的生机借着花叶向众生宣告苍灵的到来。
虽说连日的细雨预示着来日的丰收，让大家落了雨水的面容上增添了欢喜，但偶尔的晴天也值得人们珍视。
春日的暖阳洒在柳家的院子里，秋千融去了冬雪，同轻轻荡漾的人一样晃上了春意。
秦蓁感受着太阳的温暖和微风吹来的气息，歪着脑袋看柳岚分拣山货。
男子神情认真，手下的动作流畅，从容的气度中透露出沉稳和自信，在日辉的衬托下，简直像是画一般的人物。
秦蓁越看越欢喜，不由得唤了声：“阿岚。”
“怎么了？”柳岚停下动作，抬头看她。
坐在秋千上的秦蓁姿态闲适，笑容明媚得像绽放的春桃花，更别说眼眸里盛满了孩童一般纯粹的喜爱之情。
柳岚会意，失笑着起身。
等走近了些，便忍不住捧起人的双颊，在秦蓁唇上印了一个吻，随后轻轻推着她荡秋千。
秦蓁早已习惯这样的亲昵，安心享受着柳岚的“服侍”。
偶然的山风穿过堂屋，将秦蓁放在桌上的绣绷微微吹动，帕子的一角被吹起，只见连绵的山峦周围不再是几片柳叶，而是飘飞的桃花花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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