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画啊，送我一幅怎么样？”
郑立杉凑过来，好奇得打量。
牧尘也面无表情：“想要自己去买。”
郑立杉捧住心口，一脸受伤的表情。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不对，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居然连幅画都不给我！”
乔冬悠在旁边看着他们闹，顺便蹭了两个伯特端上来的早点。
啊，美味。
下午，在郑立杉离开前，乔冬悠拿出一副包裹好的画给他。
“本来早就该给您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不会别的，也就画儿还勉强拿得出手，用的是祈祷平安健康的纹样和图腾。”
郑立杉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双手接画。
不过把画小心放到车上后，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喂，小朋友，牧尘也这人虽然是我兄弟，但看在画的份上我还是不得不和你说一声，他吧，做普通朋友还行，更近的关系你就别想了，不然会让你难受。”
乔冬悠眨眨眼。
“你知道我拜他为师了？其实也不算拜师，他收我钱的，一节课5万块呢。难道他会独家技法的事是唬我的？”
“？？？”
郑立杉盯着她看了会儿，发现乔冬悠的眼睛干净如初，没说谎。
是他想多了。
郑立杉不知道该不该为兄弟难过一秒钟，反正嘴里是打着哈哈和乔冬悠说起医院的情况。
“年前都能出院，别担心，不过我建议你多关注一下你父亲的情况，最好抽空陪他去做个检查。”
乔冬悠猛地一僵。
“我爸怎么了？！”
第27章 手术
“别急别急, 放轻松，我只是提个建议, 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再说了，按时做体检是个好习惯，不管有没有不舒服都要做，你不用太紧张。”
话虽如此，但乔冬悠的心还是彻底悬了起来。
郑立杉是全国知名天才医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乔冬悠提体检的事儿。
乔冬悠坐不住，跑回家拽着苏剑清一起赶最后一班车进城。
至宁县的几套房子都已经卖掉抵债, 现在老妈苏红颜和老爸乔兴凡都住在工地。
两人一路找过去, 正好撞见他们吃饭。
憋闷的集装箱里, 搭着一个可折叠木板桌, 上面放着一盆酸豇豆炒肉, 酸豇豆是市场上买的最便宜的那种，肉是肥腻的没人愿意买的边角肉。
主食则是泛黄的老米煮出来的饭, 还有两个大馒头。
都已经没冒热气儿了。
乔冬悠眼眶猛地变红，想直接冲进去, 被苏剑清沉默着拉走。
“他们是你的爹妈, 最不愿意让你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
苏剑清带着她换了方向, 绕了一大圈, 才拿手机给他们打电话。
“小红啊, 我和你闺女来城里了, 你们在哪儿啊？”
大概十分钟后, 四人汇合。
苏红颜乔兴凡都换了衣服，不再灰扑扑的，也没沾染泥土，虽然不是以前那种一看就很贵的料子, 却也干净整洁。
“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兴凡去接你们。”
一见面，苏红颜就把特地充好的两个暖水袋分别塞到乔冬悠和苏剑清怀里，生怕两人一路上冻着。
乔冬悠扬起笑脸，说：“想你们啦。”
苏红颜和乔兴凡当然不会再带她和老人去吃工地上的饭，四人进了家馆子。
“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啊。”
乔冬悠笑着点了个红烧肉，再来一个羊肉汤。
这些东西吃了能暖和暖和身子。
他们家欠的债不是一星半点儿，换句话说，差的不是这几十块一百块的饭钱，哪怕每天勒紧肚子不吃也还不上。
苏红颜和乔兴凡虽然为了省钱和方便，一直跟着工地吃住，却也不至于心疼这点儿。
他们都很清楚，真要填账，必须靠开源。
一家人美美地吃过饭，乔冬悠才说起这次来城里的原因。
“我感冒了，一直不太舒服，打算乘着来看你们的时候，顺便做个体检。正好市医院出了家庭体检优惠套装，我就给你们都约了份儿。”
这个托辞，是她在路上就想好的。
苏剑清知道她的体格，当然不信，但也没拆穿。
“感冒？你这孩子，一定是晚上睡觉又踢被子了。”
苏红颜心疼得不行。
至于体检，苏红颜他们都没拒绝。
一家人都信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每年都会做年检，今年是因为出的事儿太麻烦，才一直拖着。
晚上，一家人住酒店。
苏红颜打电话和工地那边说第二天要请假的事儿。
他们当初能把生意做大，本就不是纯粹靠体力赚钱。
尽管现在落魄，却也因着有真本事在，在工地里很受尊敬。
说是请假，其实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搞定得很轻松。
第二天一套检查下来，大部分当天就出结果，乔冬悠和苏红颜、苏剑清都没什么问题。
只有乔兴凡的血检数据不太对劲儿。
“哈哈哈，绝对是昨天晚上肉吃多了。”
乔兴凡一向是个乐天派，打着哈哈按照医生的建议又去补了几个专项检查。
结果要一周后取。
乔冬悠压着心头的担心，表现如常，开开心心和爸妈分开，回到大漆村，麻溜地继续营业。
钱。
她需要更多的钱！
如果老爸有事，她要确保什么药都能给他吃上，什么手术都能第一时间做！
带着这样的心思，一周时间里，乔冬悠没日没夜地画，高水平地完成3幅大作品，被牧尘也和另外两个网友拍走。
算上粉丝们的打赏，一共赚到12万。
【错亿】：师父最近有点儿上头啊
【什么垃圾】：实不相瞒，我也有点上头
【漆漆国王】：那当然啦，这就是咱大漆的魅力
乔冬悠笑着和粉丝们聊了一会儿天，关掉直播。
走出工作室，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压得人开心不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不然郑医生肯定直接说了。”
当晚，乔冬悠带着如此的自我安慰，和此前录制的雪落声，逼着自己好好休息。
第二天，是拿体检的日子。
医生没有直接把结果发邮件，而是打电话给她，让她带乔兴凡去一趟。
挂断电话，乔冬悠在椅子上坐着发了会儿愣，然后跑进卫生间拿冷水冲了把脸，双手用力在脸颊上拍了拍。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遍遍重复。
简单收拾好东西，乔冬悠出门了。
她没有立刻和老爸说，而是先独自来到医院问情况。
医生说：“身体里长了个瘤子，体积有点儿大。但你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是良性的，割掉就行。”
也有可能是恶性的，那就是癌症。
乔冬悠手脚发凉，不记得是怎么走出诊疗室的。
她在冰冷的医院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没能回过神。
不管怎么说，瘤子很大，无论是恶性还是良性，都必须动刀割除。
乔冬悠想了想，把话写出来删改过无数次，才鼓起勇气和老爸说手术的事儿。
还是老样子，乔兴凡嘻嘻哈哈地并没变消沉，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就是个小手术，和割痔/疮一样。”
瘤子的体积不容乐观，继续长大的话，乔兴凡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确定要动刀后，医院很快安排手术。
乔冬悠和苏红颜待在医院，跑手续跑检查。
啪嗒。
手术室门一关，灯亮起。
苏红颜搂着乔冬悠坐下，说：“不会有事，你爸身体一直都很好，我们每年都做检查，真有什么大问题早就发现了。”
手机上的数字一下一下跳动着，告诉他们时间正在飞速消失。
乔冬悠坐在那里，双手抓着身下的座椅，指甲紧紧扣在上面。
一分一秒，好像很快，又好像无比漫长。
哗啦。
终于，门开了。
医生脸上带着疲倦，和口罩也遮不住的笑意。
“手术很成功，病人的状态还不错。”
他还给乔冬悠看割下来的瘤子，拳/头大小，沾满血，静静躺在那里，很吓人。
只是，手术成功只是第一步而已，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其中一部分我们已经拿去送活检。”
活检，是确定瘤子性质最最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是良性，那么皆大欢喜，割掉就不用再管。
如果是恶性……
看着麻醉未醒的老爸，乔冬悠打了个寒战。
另一边别墅里，牧尘也坐在墨绿色窗帘旁，凝视着远方。
“怎么样了？”
伯特微微欠身回道：“手术很成功，需要等待活检的结果。”
乔冬悠没有和其他人说这事儿，牧尘也是看她最近状态不对，才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查出这么大一件事。
以防万一，从知道乔兴凡生病开始，他就把郑立杉叫来随时待命。
手术这天，更是让郑立杉去医院守着，有问题立刻接手。
好在，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机器确定已经到位了吗？”
“是的，三天前到位并且通过调试，已经投入使用。”
他们口中的机器，是牧尘也知道乔冬悠家的情况后，紧急向医院捐献的医疗仪器。
主要作用就是最大程度协助医生做病理分析。
活检结果需要等，目前对乔冬悠来说，更重要的是照顾手术后的老爸。
她和老妈轮班，交替休息，还花钱请了医院的专职护工，确保在这种时候，乔兴凡能得到最专业的照顾，她们也能撑住不被累垮。
而七分靠护理的确名不虚传。
得益于护工的专业，乔兴凡恢复得很快。
而他能下地活动的时候，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恭喜你们，是良性！”
医生比做家属的更加激动，拿到结果的第一时间便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整个人几乎飞起来。
苏红颜捂住嘴巴，又哭又笑。
“谢谢医生！谢谢！”
医生满面红光：“幸亏你们来得及时，早发现早治疗。”
说过话，医生又去查看了乔兴凡的情况，说明天就能出院。
等人走后，苏红颜突然抱着乔冬悠狠狠亲了口。
“乔乔真是爸爸妈妈的福星！”
如果不是她突然拉着他们来体检，以今年这种焦头烂额的情况，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做体检。
不做体检就没办法及时发现瘤子，说不定良性变恶性。
“那也是因为爸爸妈妈本来就是有大气运的人，不然怎么会生出我这么厉害的闺女？”
心头的阴影散去，病房里一派欢声笑语。
乔兴凡出院后，乔冬悠告诉他们，是郑立杉提醒她体检的事。
“郑医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几辈子都还不清。”
先是救治那些爆炸事故中的工人，让最危重的病人也保住了性命。
现在又间接救了乔兴凡一命。
苏红颜立刻给郑立杉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
彼时，郑立杉正在和牧尘也抢薯片吃，还抢输了，正郁闷着。
挂断电话，他得意地朝牧尘也晃晃手机。
“我马上要和乔乔小朋友去见父母咯。”
第28章 我等着
几天后, 大漆村苏剑清家，一大桌鸡鸭鱼肉山珍前, 所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率先动筷。
辈分最高的苏剑清坐在上首，再旁边就是此次宴请的大恩人郑立杉。
这倒没什么，大家都是真心感激他，他本来又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人，气氛并不会尴尬。
真正让现场如此安静的，是黑色轮椅上那个存在。
此前, 没人想过牧尘也会突然出现。
毕竟, 从他到大漆村开始, 从未出过别墅大铁门, 连和别墅紧邻的工作室也没去过。
但是因为他, 乔冬悠才能认识郑立杉，才有后面这些事, 于情于理都要给他发请柬。
乔冬悠也的确这么做了。
不过，她没想到牧尘也真的会来, 几分钟前上楼找东西去了, 此时并不在现场。
牧尘也倒是从善如流, 丝毫不怯场, 坐在他的特制轮椅上, 尊贵得像个邻国王子。
“大家好, 我叫牧尘也, 是乔冬悠的朋友。”
“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乔乔认识就是因为他。”
郑立杉在一旁补充到，迅速让乔冬悠父母对他充满好感，开始拿公筷朝他碗里夹菜叠小山。
“你这孩子也太瘦了, 多吃点儿。”
“你不知道，这个鸡是正宗的乌鸡，自家养的，可补了。”
苏红颜和乔兴凡一人一句，一人一筷子，热情得不行。
哪怕牧尘也已经见识过乔冬悠的活泼性子，此时也有些微不习惯。
他对家庭的记忆很特殊，父亲母亲极少在一个桌子上面吃饭，偶尔吃一次，也隔着长长的桌子，并且都绷着脸。
但乔冬悠家里是全然不同的。
所有人热热闹闹围在一张桌子上，说着家常话，笑着闹着，是他未曾拥有过的温馨与亲近。
咚咚咚。
欢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一路响到楼下，一道惹眼的红突然闯入牧尘也的视线。
裙子很好地包裹着它的主人，显得腰肢格外细软。
再往下，却别有心机地斜斜开出一道岔，让她完美的小腿线条若隐若现。
是乔冬悠。
和平日里全然不同的乔冬悠。
“哈喽，你也来啦。”
看见牧尘也，乔冬悠惊讶了一瞬，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手上拿着一瓶好酒，是外公的珍藏。
牧尘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着她走，不知道是在看酒，还是看人。
“哈哈哈，你们可要好好尝尝，这还是早年乔乔她爸买的。”
除了养花种地外，苏剑清没别的喜好，就喜欢时不时喝上一口。阿昏
家里生意做起来后，逢年过节乔兴凡都要给老爷子倒腾各种名酒，有时候是飞去国外买的，有时候是谁谁谁送的，从没断过。
老爷子一张嘴巴被养得和专业品酒师有的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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